9 雇主把我弄死了怎麽辦

“你倒是走快一點啊。”微微帶着無奈催促的聲音,易杭腳步虛虛,兩只手死死扒住救命的扶手,抽空瞪了一眼已經登頂了的仲之揚。

他喘了下氣,整個腦子都是熱的,下意識就想回頭看一看,這時上方的仲之揚對他喊道:“別回頭!就這樣走!”

……真的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易杭深深吸一口氣,穩定搖晃的心神,緩了一會兒才一步一步慢慢地登上臺階。

有恐高症的人真是要命,被人發現他其實有恐高症更是要命,易杭能感覺到四周幾束看好戲的目光,偏偏有個腦子短路的,自以為是地在大喊催促他快點走。

沒錯,他們現在在爬山。

要想快速登頂又想要找點刺激的話就可以選擇爬這階梯。

這極考人的體力,耐力,還有膽量。

它的一級階梯就有接近三十公分高,而且整個排列極陡,大概一共有三百級的階梯,中間只有一個平臺斬斷它,供人休息緩一會兒。所以,若是踏上了便不會輕易停下,更別往後看,那種高度挺吓人的。

易杭抖着腿,頂着冷風冷雪,吭哧吭哧地終于爬上最後一級。

他想直接躺地上裝死。

仲之揚還有空閑掐着表,“慢,真慢,十分鐘的時間就這樣浪費了。”

易杭沒閑情理他,只覺這個馬甲不如上一個好使,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仲之揚一拍手道:“好了,現在我們下去吧。”

易杭:……

是不是有毛病?就問這是不是有病!這他媽好不容易爬上來,連個風景都沒看就又要下去?

“看來你鍛煉得很不錯,不虧練了那麽長時間的……”一時沒把住嘴,易杭說着說着意識到什麽,聲音頓時沒了,他轉過頭去假裝看風景。

仲之揚見人話說一半就沒聲了,眉毛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我練了大半年的跆拳道。”

Advertisement

易杭好奇地說:“哦,能打幾個?”

仲之揚盯着他,說:“沒實驗過,不過我最想打敗的那個……他不在這裏。”

易杭又哈口氣,“不在?那他去哪裏了?”

仲之揚說:“今天我們和他剛見過。”

易杭抽抽眼角,知道他說的是誰了,“逝者已逝,節哀。”

“是嗎。”仲之揚說,“我節哀了,可他不會,我一直覺得他在恨我。”

眼神閃爍一秒,易杭道:“不恨。”

仲之揚看着他角度柔和的側臉,眼裏倏地升起一絲審視,說:“他肯定是恨的。”

易杭不想跟他讨論這個問題,明智地選擇沉默,仲之揚突然換了話題,“我記得他跟你一樣。”

易杭聞言,目光坦然看過去,只聽得對方扯出嘴角似乎笑了一下,“有恐高症。”

他話音一落,易杭就覺得自己這想法怕是蠢了點,他想着能看着仲之揚的動靜就好了,以致差點疏忽了另一個問題。

“世界上有恐高症的人很多,不奇怪吧?”易杭說。

仲之揚看他片刻,緩緩回答:“是啊,不奇怪。”

這樣的聊天簡直是尬聊,易杭擡頭朝四周看了看,他肯定不會聽仲之揚的鬼話立即再下臺階,下去更恐怖。

他寧願走遠路繞一下。

仲之揚的手機鈴聲又響了。當着易杭的面,他竟直接又挂斷,然後關機。這下耳根清淨,易杭卻感覺不對起來,仲之揚的表情太平靜了。

故作平靜。

仲之揚好似還有話沒有說完,眸子重新對上他的,笑了笑,卻不達眼底,“張羨,你知道人死後會去哪裏嗎?”

易杭眼皮一跳,冷靜冷靜,“化成灰,你一堆我一堆。”

仲之揚不理他胡說八道,“我是說……靈魂。”

而易杭這回沒有說話,他看着仲之揚,不明白對方究竟想說什麽。

仲之揚又笑了一下,慢慢靠近易杭,突然……伸手。

易杭整個人都僵住了,不敢置信仲之揚居然又對他耍流氓了!

仲之揚被他猛推得後退一步,看着易杭詫異與一絲怒氣交錯的臉,淡淡地說:“長能耐了。”

“小啞巴。”

“……”

易杭深深吸氣,目光明滅不定,最後選擇充耳不聞,即便身後是幾百米高的臺階,他也毫不猶豫轉身邁步下去。那毅然決然的背影猛地刺痛了仲之揚的雙眼,罪惡感和苦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嚴重。

他荒唐地想過……張羨有可能就是張顯。即便對方沒有承認,對他也不冷不熱。

但是,從種種跡象來看,這種猜想卻日益強烈。跟對方相處的感覺也是如此熟悉。

他叫出聲的那一剎那,對方并沒有反駁不是嗎。

易杭心情堵塞,馬甲被扒了其實也沒什麽,但是就是覺得不爽,這仲感覺就像開小號被人發現了,他突然想到了錦衣夜行。

“上來吧。”仲之揚說道。

易杭梗着脖子轉了個身,他說:“仲之揚。”

“我跟你不一樣。”

仲之揚道:“我知道。一直都只有我與人不同。”

易杭閃了下眼神,他說的可不只是性向。

兩個人道別之前,仲之揚說:“你為什麽不告訴王叔你……沒死。”

易杭知道他其實更想問為什麽不告訴他,讓他一直過得這般自責。

“沒人會信這個,再者……”易杭道,“沒必要。”

仲之揚自嘲一聲,“你還說不恨我。”

易杭淡然道:“現在不恨,已經散了。”

仲之揚忽然狠厲了下眼神,之後又覺得自己憑什麽要生氣,最先犯錯的可是他自己。

“我……殺了你啊,怎麽可能不恨,不惱?!”

易杭抽抽嘴角,“仲之揚,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麽。”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看得開一點,的确,你說的那些感受我起初都有過,但是看你過得這麽痛苦,那些不平衡已經沒了,唯餘的是那滿心的慶幸。”

易杭漠然道:“你當初的一時沖動造成了多嚴重的後果你應該知道了,以後做事總該顧忌考慮多一點。”

仲之揚艱難道:“你是拿一條命換我明白這個道理。”

易杭道:“值了。”

他試着道:“今天那兩通電話是大少爺打的吧。”

大少爺……

仲之揚道:“你跟我哥到底什麽關系。”

易杭道:“以前是奴仆關系,現在……毫無關聯。”

仲之揚道:“那我呢,我才是你的雇主,你憑什麽要為他辦事?不然……不然的話也不會惹怒我。”

易杭道:“以前的我為仲家做事,不只是大少爺,若是你吩咐我看着誰,我也一樣會照做,并無區別。”

仲之揚聞言,心髒突然抽痛了一下,并無區別四個字能說明什麽?說明同等對待,并沒有誰是特殊的。

他抖着嘴唇,道:“小啞巴,你心真是寬。”

生死問題竟然看得這般淡!

“那天你看見了,我沒有做什麽,只是跟他在房間打游戲。如果你那時活着告訴我哥,想必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易杭道:“是嗎,可我已經忘記那天你在幹什麽了。”

易杭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轉身便走,一步一步有點沉重,像是邁在誰的心坎上,留下一串腳印波動心弦。

身後沉默半晌,傳來聲音,“小啞巴。”

雖然他現在不啞了,對方給他取的綽號似乎一直都改不過來。

他回頭。

仲之揚望着他,眼神沉如水,見他不說話,易杭又要轉身,這時,仲之揚動了。

一手五指并攏,舉于額際,做了一個敬禮手勢,然後下放改伸小指,在胸口點了幾下。

這是一個手語。

易杭道:“抱歉,這些手勢我不記得了。”

他不及仲之揚張口說話,腳步加快,撤離了這個地方。

仲之揚留在原地,盯着一個方向,那裏早已經沒有了人影,冷風刮過,刮散空氣裏的那句“對不起”。

仲家——

“仲之揚。”充滿暴風雨前平靜的一聲。正在上樓的仲之揚腳步一頓,側頭看着沙發上已經睜開眼的仲之昂。

後者眉眼不再溫和,“為什麽不接電話,這一個月禁閉沒把你關老實是不是?”

仲之揚哼笑,漠然繼續上樓,“比起我,你應該多關注下年後的婚事不是嗎?”

回到安靜的房間,仿佛那些擾人煩惱都被隔絕在外,仲之揚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能如此放松地躺在床上。他閉眼沉靜片刻,像想到了什麽,連忙翻開手機界面,發了一條短信。

幾乎同時,易杭的手機短信提示響了起來,雖然沒有備注,但是他一下就可以猜出這個陌生號碼是誰的。因為能找張羨這個馬甲的人并沒有幾個。

只有三個字:小啞巴。

易杭關上手機,沒有回複。

仲之揚目光不移,他等了好一陣子都沒有收到回信。片刻後眼裏黯下,略帶苦澀地笑了笑,把手機丢在一邊。

周一的時候,他去酒吧,本該上班的人卻沒來,仲之揚沉默半晌,還是坐下自己喝了點。

還有三天就是大年三十,家裏只有仲之昂跟他,以往的年都是他着急忙慌,滿心期盼地叫人做準備。

如今……卻要和楊家一起過了。

楊思思從認識仲之昂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感覺到仲之揚不喜歡她,甚至是讨厭。見着她總沒有好話。

楊家兩口子見到仲之昂倒是眉開眼笑,歡喜得不得了。

仲之揚覺得他是多餘的那一個。

“你去哪裏?”仲之昂道。

吃完年夜飯的仲之揚正在朝樓上走,“睡覺。”

時針指過午夜十二點。

仲之揚上網打着游戲,聽見一聲震動,他翻開兜裏的手機,上面有條新短信,竟然是小啞巴發來的,嘴角不自覺上揚了一下,他迫不及待點開,“新年快樂。”

簡潔有力的幾個字,憑空一股敷衍的味道。嘴角一下就降下來,仲之揚想了想,還是編輯道:“新年快樂,晚安。”

易杭一大早起來就收到好幾條回複,定時的群發短信,禮貌而已。

刷着牙,他眯了眯眼,看着鏡子裏的人,腦海裏閃過昨晚的夢。

錦衣夜行真的是無處不在,不過白天一瞬間想了一下,晚上就到夢裏來了。

留言記錄——

亦行:老實交代,你是男是女?

錦衣夜行:你希望我是男還是女?

問題又抛給了他,易杭打字直言道:“我喜歡萌妹子。”

隔了一會兒,對方發過來了,易杭看了看,原來是在線的。

錦衣夜行:萌啊,這個看來我要努力一下。

……模棱兩可的回答,不過偏向對方是女性的意思。因為錦衣夜行沒有直接否定自己是妹子啊。

夢做到這裏就完了,後來都是些亂七八糟的,銜接不上。

易杭心裏有個了底,雖然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不過沒準有可能錦衣夜行真的是個妹子。

他有點小激動。

突然,這激動勁兒還沒過,眼前一黑。

la還是那般粉紅,“恭喜哦~又升級了呢!”

“現在的等級是5級啦!”

易杭呵道:“仲之揚又不愛他哥了?”

la道:“愛意值已經快沒了哦。”

易杭道:“其實我發覺你們這個游戲說得不對,不應該是求而不得,應該是‘愛意值消消樂’。”

la道:“游戲取這個名字是有一定道理的哦,不要懷疑哦。”

接着他就回了張羨那個馬甲,猝不及防嗆了一口牙膏水。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