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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現在有些無奈——
他被偷了。
法網就要開賽了,他兩周前就來到了巴黎。
雖然加洛斯球場的紅土場地是他的強項,可他這半個月來仍一直處于高強度的訓練中,難得今天給自己放個假,舒緩一下過于緊繃的神經。
卻不曾想,太過放松以至于讓他剛下車,就在這熙攘的異國街頭,不知不覺被小偷光顧過了,錢包手機不翼而飛。
說起來,巴黎這座浪漫的城市還有個響亮的稱號來着——小偷之都,小偷們手段非常高幹,亞裔又是他們特別照顧的目标。
活了十八個年頭,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用弦一郎的話說,他真是太松懈了。
幸而只是錢財損失,巴黎警局每天接到這種報案不知凡幾,損失估計是追不回來了,至于其他卡類的補辦手續只有等到回國再說。
幸村并不焦急,也不想就此回酒店,浪費了這難得的閑暇。他沿着塞納河走走停停,終于找到一角安靜的休息座椅,摘下遮臉用的棒球帽,靠坐椅背上,安然的閉上眼睛。
5月底的巴黎溫度适宜,陽光穿過闊葉灑下來,曬的人暖洋洋的,這幾天一直揮之不去的疲憊也消除了很多,幸村有些犯困。
隐約有人從他前面走過去,留下幾縷淺香,然後坐在了不遠處的座椅上。大概是認為幸村睡着了,對方動作很輕緩。
是位細心體貼的女性,幸村漫不經心的想着。
突兀的一陣鈴聲打破這一角的安逸,大概是對方手機響了。
或許是怕吵到幸村,鈴聲馬上被掐斷。對方起身向遠處走了幾步才接起電話,但還是能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喂,媽媽……嗯,周末有活動,就不回家了。”
“嗯?有急事嗎?……那我下周回家……媽媽下周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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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調不高不低,語速不緊不慢,聞其聲便可知其人,年紀不大,卻婉轉柔和。
重要的是,她說的是日語。
這種情況下在異國偶遇同鄉,多半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情,幸村覺得今天的運氣也并不算太壞。
他睜開眼,轉頭向同鄉的方向看過去。
她正側着身子講電話,十六七歲的樣子,微卷的棕色長發輕束在肩後,利落不失溫婉,帶着東方人特有的書卷氣;即便是普通的白襯衫牛仔裙,也并不能掩蓋女生姣好的身姿和出衆的氣質。
就大衆審美而言,這是能輕易給人留下印象的女生,跟她的聲音一樣。
繪理這邊剛結束通話,回頭便撞進那含笑的紫眸裏。
心跳驟然漏了半拍……
她握着電話的手悄悄緊了緊,不動聲色的平複心跳,迎着那笑容走了過去,臉上的歉意恰到好處:“抱歉,幸村君,吵醒你了?”
幸村聞言劍眉微揚,似有些詫異,他确定自己并沒有見到過她,否則不會沒有印象。
看到對方這個表情,繪理也覺得自己之前的話有些突兀,遂補充道:“關注公開賽的人大概沒有不認識幸村君的吧。”畢竟是近年來的黑馬,法網奪冠的熱門人選之一。
說完頓了頓,又加了句,“我是長野繪理,在法國讀書。”
“那真是非常榮幸。初次見面,長野桑,你好。”
他的聲音不同于那時的略帶雌雄莫辯的清朗,現在聽起來帶着隐隐笑意的溫柔磁性的嗓音,讓繪理覺得自己有變聲控的趨勢,她悄悄紅了耳尖,
可是他的話,讓她心頭湧起微微酸澀的情緒:是啊,對他來說是初次見面……
“幸村君怎麽會在這裏,今天不用訓練嗎?”
“嗯。賽前放松一下,”幸村笑容更盛,“只是沒想到出了點意外。”
“意外?”看幸村這個樣子,繪理偏頭詢問的看着他,有些好奇。
被這麽看着,幸村笑道:“體會到了小偷之都的名副其實。”他發現女生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見底,說話時會習慣看着對方,帶着點點柔光,似乎眼裏只有他一人。
聽了幸村的話,繪理扶額,她自己也有此經歷,不無同情。巴黎其他都還好,只這一點,真真讓人無奈。
“……損失如何?”
“丢了手機和錢包,現在身無分文吶~如果沒有遇到長野桑,我大概要露宿街頭呢。”幸村攤手做無奈狀。
聽他這麽說繪理眉眼都帶了笑,搖頭:這個人啊……哪裏會讓自己落魄到那種地步。
幸村眼睛閃了閃,知道網球選手幸村精市并不奇怪。可是短暫的交流就能發現,這個女生對他的熟悉似乎并不來自于運動場,沒有隔着憧憬的疏離,竟不似初見。
可是,在此之前,他并沒有到過法國。那麽,是在哪裏見過他嗎?
似是知道幸村心中所想,繪理說:“我國三那年才随父母來到法國,之前一直在國內上學,有幸看過立海大的幾次比賽。幸村君如今更是不負立海‘王者’威名。”
王者立海大,這是幸村精市如今仍引以為傲的成就。
幸村沒想到會在異國他鄉聽到這個稱號,心裏泛起喜悅,不自覺對這個女生親近了幾分。
他饒有興趣的問:“不知道長野桑以前就讀的學校是?”
“冰帝。”
“冰帝?倒是……沒想到。”幸村有些詫異,憶起當年冰帝的校風,非‘華麗’二字不能形容,跟眼前女生看起來簡單低調的風格有些出入。
繪理不由笑起來,她自然知道別人對冰帝的印象。就連自己想起冰帝,腦子裏第一反應也是跡部學長那張華麗張揚的臉和漫天的玫瑰雨,一時有些竟懷念。
人與人之間,有了共同記憶的時光,關系不知不覺就近了。
繪理憑借對幸村的一些了解,猜測着他此行的目的地,心中猶豫半晌,遂做随意狀邀請:“剛好我今天下午有空,不如去附近的奧賽博物館看看?”她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棟巴洛克式建築,“我的高中就在那裏,對這一帶還算熟悉。”
這個提議正中心意,幸村欣然同意:“那就有勞了。”
又無意中撇到女生藏在黑發裏的粉色耳尖,心中哂然,他竟然覺得她這副小心翼翼試探的樣子很可愛。
見他應的坦蕩,并無不喜,繪理慢慢放下心中的忐忑。她無意趁機撒出人情債,也無意從他那裏得到什麽。
只是,不希望他敗興而歸。
……
“merci(法語:謝謝)。”
繪理從售票窗口接過兩張門票和英法雙語的博物館導覽圖,一份遞給身邊的人。
為了避免被認出後帶來麻煩,幸村精市重新戴上帽子,坦然的接過導覽圖興致勃勃的看起來,并沒有讓女生買單的窘迫。
“一般游客來到這裏第一選擇都是去河對岸的盧浮宮。”繪理帶着幸村往A入口走去,博物館就在坐落她高中旁邊,所以來過幾次,熟門熟路,“奧賽收藏的是近代藝術品,不若盧浮宮舉世聞名,卻被稱作印象主義畫家的殿堂呢,這裏有幸村君喜歡的作品嗎?”
正翻看導覽圖的幸村應道:“這裏收藏的《紅磨坊舞會》,一直想看看。”
“雷諾阿麽?唔……就在一樓展廳,我們從左邊這條路參觀過去就能看到了。”
幸村喜畫,自然對這些珍品不陌生,繪理在自家母親的熏陶下,對這些也是如數家珍。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只偶爾交流心得,也并不覺沉悶,倒像多年好友,彼此都有些驚喜。
“Sophie!”
正停在一幅畫作前的繪理聽到自己的法語名字,側頭看過去,是同班的Lora。
“Sophie,今天怎麽不見愛麗。這位是?” 比起每天都能見到的繪理,Lora顯然對她旁邊高大的男生更感興趣。
考慮到語言不通,繪理只簡單告訴她,幸村是她的朋友,來巴黎旅游。
正猶豫着是不是用英語做介紹,Lora就對着幸村說了句:“はじめまして,私はLoraです,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初次見面,我是LORA,請多指教!)”還像模像樣的學着日本人問候的樣子鞠了一躬,然後又轉頭詢問,“Sophie,是這樣的吧!”
看着她求誇獎的表情,繪理只能好笑的點頭表示正确。
雖然外國友人發音怪異,幸村仍露出贊賞的表情,客氣回禮:“こんにちは(你好)。”
Lora對自己同學悄悄眨了眨眼:“不打擾你們約會,我先樓上了,老頭子的手工藝術鑒賞作業我還沒完成,他整天抱着你刊登你論文的期刊教育我,我再不趕緊去找題目就慘了!回見。”然後對幸村揮揮手,“幸村君,さようなら(再見)。”
施施然閃人,要知道日語她也只會那幾句啊,邊走邊嘀咕着,這個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呢,在哪裏見到過?
約會……繪理想到她的話,指尖微燙,不自覺摸着耳垂,心想還好幸村君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Lora是我的同學,非常喜歡動漫文化,失禮之處幸村君不要介意。”
“沒關系。其實,我法語還不錯。”
繪理:“……!”那你一路走過來扮作語言不通的樣子是逗我玩兒麽?
幸村精市:“呵呵。”她的表情果然很有趣。
……
結束博物館參觀已經是傍晚了。
“長野桑,今天真是謝謝你。可以把你的銀行賬號給我嗎,回去我轉賬給你。”
繪理突然想起幾年前,也是這樣一個被夕陽染紅的傍晚,也是這個人,他說:網球就是我自己。
十四歲的少年眼神堅毅,眉目如畫。
那一刻,繪理第一次體會到什麽是怦然心動。
看着他如今更成熟的眉眼,輕輕搖了搖頭:“不用,舉手之勞。”
“算了,還是我給你送過來吧,畢竟長野桑幫了我大忙呢,”幸村說着,眉頭微皺,看起來有些困擾,“因為之後的賽程安排有些緊湊,只能晚上來找你,長野桑方便嗎?”
繪理撇他一眼,從包裏掏出随身攜帶的本子,快速寫下VISA賬號遞過去:“還是轉賬吧,可不敢浪費幸村大人寶貴的休息時間呢!”
女生無奈的神情,惹來幸村一陣輕笑,他招手攔下一輛空的士,朝女生揮揮手:“那麽,再見長野桑。”
“幸村君再見,預祝你賽事取得好成績。”
目送藍色的士愈行愈遠,直至消失在街道拐角,繪理終于緩緩呼出一口氣,松開緊握的指尖,轉身向學校走去。
想起今天下午因為遇到幸村,她臨時改變行程放了好友鴿子,于是拿出手機準備打個電話過去致歉。正準備翻找通訊錄的手突然頓住——相處一個下午,她沒有留下幸村的聯系方式……
在他面前控制自己還能自如談笑已經耗盡心力,至于其它想法,也不算什麽了。若是三年前,她大概只能放任兩人擦肩而過,暗自神傷。
繪理想,她大概是在自由浪漫之都呆久了,不由相信緣分,也會想要經營一場期待已久的相遇。
如此,也算得償多年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請多關照~(*/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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