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奧卡斯拉下夏奇的手,正要問他怎麽了,就見夏奇一口氣噴出,接着就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笑聲戛然而止,夏奇這回直接是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看梭烈的臉,他轉身狂奔。完了完了,希望對方不知道他是在笑什麽。笑話魂武士的魂獸,那不是找死嘛!對方還是一位高等級的魂武士!

梭烈的眼裏是壓制不住的冷光。在場的幾個人都是心思級為敏捷的人,都很清楚夏奇笑的原因是什麽。奧卡斯去找夏奇,菱和普利也加快了腳步。梭烈收起自己的魂獸,冷着一張臉跟了過去。就算那個人是奧卡斯殿下的伴侶,也不能嘲笑他的魂獸!魂獸是梭烈心裏絕對不能碰的一道底線。

跑回屋子的夏奇一頭鑽進了他的和奧卡斯的房間。用力咬住嘴告訴自己不能笑、不能笑。可是一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怎麽辦?夏奇快哭了。

奧卡斯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夏奇趴在床上,雙手還捂着嘴,身體在「顫抖」。他關了門,召出魂獸,走到床邊。

「奇。」

夏奇的身體緊繃,翻過身,雙手扔捂着嘴。

「奇,你在笑什麽?」

奧卡斯在床邊坐下,拽起夏奇,拉下他的手。

「唔!唔哼哼!」忍笑。

「外面聽不到我們的聲音,告訴我,你笑什麽?」

奧卡斯了解夏奇,夏奇不會不知道笑話別人的魂獸是一件多麽不禮貌的事。夏奇撲到奧卡斯的懷裏,擔憂和懊惱壓下了噴笑,解釋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第一次見到…企鵝打架,還飛來飛去的。」

奧卡僞裝過的黑色眼眸,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以前沒有見過?」

「沒有沒有。」夏奇擡起頭,兩只眼睛水汪汪的,「我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的魂獸是企鵝的。」他用力咬咬嘴,又想笑了怎麽辦!

奧卡斯掰開夏奇的嘴唇,不讓他虐待自己,說:「那你見過的企鵝會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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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萌。

夏奇眨眨眼睛,把笑出來的眼淚蹭到奧卡斯的衣服上,從戒指裏拿出了畫本和畫筆。

「我見到過的企鵝特別可愛,呆呆的、胖胖的、走路一搖一擺。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所以我一看到企鵝飛着噴冰箭什麽的,就忍不住想笑。」

夏奇一邊解釋一邊畫,畫了幾筆,他猛地擡走頭問:「學長,這裏的企鵝不會都是這麽兇悍的吧?」

奧卡斯傾身含住夏奇的唇,又推開,說:「我也是第一次聽到『企鵝』這種稱呼。我們叫『火枭』。」

磅當!

一顆大石頭砸在夏奇的腦袋上。

奧卡斯的眼裏似乎含着笑,「是白胡子老者告訴你的?」

夏奇欲哭無淚:「你就當是吧……」

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樣,奧卡斯沒有逼問,解釋道:「梭烈的魂獸叫『火枭』,原生屬性是火。」

夏奇頓時囧了,企鵝怎麽會是火?企鵝就應該是冰。他難以想像帝王企鵝生活在火山裏。

奧卡斯看出夏奇的不能接受,接續說:「相比狼、熊、獅、豹,火枭不是一種常見的魂獸,不過也算不上稀有。武鬥大賽中就有魂武士的魂獸是火枭,只是你那時候在研究魔紋,沒有看到。」

原來是這樣呀!奧卡斯把每一場的比賽都替他錄下來了,但是他一直還沒看,實在是分不出精力和時間。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魔紋。

「我認識的企鵝完全不是這樣的,我畫出來給學長看。學長你一定一定要替我解釋,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會的。」

帶着謝罪的心态,夏奇認真畫企鵝。魂獸的顏色都是屬性的一種反應,梭烈的企鵝魂獸是透明中帶着冰的潔白。如果只是這樣,夏奇會覺得好神奇、好漂亮。但是他看到的那只透明潔白的企鵝是一只超級大、超級肥,揮動着兩只翅膀在空中飛來飛去,呼嘯地發射寒冰箭的企鵝,就不能怪夏奇笑成那樣了。那完全就是一只暴走的胖企鵝!

夏奇先畫了幾只正常版的企鵝,有曬太陽的,有依偎在一起的,有在為小企鵝取暖的,有展開短短的翅膀跳起來的。随後,他開始畫他腦袋裏那只暴走的胖企鵝。

在夏奇畫完正常版企鵝時,奧卡斯的眼神格外的專注,吃驚被他習慣性壓在眼眸的深處。等到夏奇把他的暴走胖企鵝畫出來,奧卡斯手握成拳在嘴邊,咳嗽了幾聲。

夏奇把畫得活靈活現的帝王企鵝們展現在奧卡斯學長的面前,皺着一張臉說:「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樣的……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後絕對絕對不會再笑了。」

奧卡斯拿過畫本,撕下畫好的兩頁,說:「我會跟梭烈解釋。知道了原因,他會原諒你。」

「真的嗎?」他可是犯了大罪呀!

「放心吧。走,和我一起出去。」

夏奇有點怕怕的,主要是心虛。

「走吧。」

牽住夏奇的手,奧卡斯拉着他站起來。

菱和普利坐在桌旁,滿身陰寒氣息的梭烈站在窗邊雙手抱臂盯着緊閉的房門。發生了這樣的事,菱和普利已經做好了梭烈會走的準備,兩人還認為這樣更好。

門開了,菱和普利同時看去,梭烈的下巴繃得緊緊的。奧卡斯牽着夏奇出來了,夏奇低垂着腦袋,兩手抱着奧卡斯的左胳膊,幾乎半個身子縮在奧卡斯的身後,怎麽看怎麽在害怕。

普利冷冷地看了眼梭烈,喊:「夏奇」

夏奇的身體顫了下,怯生生地擡起頭,一看到梭烈的眼神,又急忙低下頭,喏喏地出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奧卡斯把夏奇拖到桌旁,看着梭烈說:「奇以前見到過一種叫『企鵝』的異獸,與『火枭』很像。他不知道有『火枭』這樣的魂獸。奇把他見過的企鵝畫下來了,也把他為什麽會笑的原因畫了下來。我代他向道歉。」

奧卡斯把手上拿着的兩張畫紙放到桌上。在奧卡斯道歉時,梭烈緊繃的下颚就松開了。他走過去看那兩張奧卡斯和放在桌上的紙,一人的手先他一步把那兩張紙翻了過來。

「這是什麽?」菱詫異道。

梭烈的動作頓住,翻開兩張紙的普利把底下的那一張拿出來。頓時,菱迅速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就是梭烈的臉皮都抽了幾抽。

「這就是奇以前見到過的企鵝。」奧卡斯指指正常版的幾只企鵝,臉部的肌肉非常的正常。接着,他指向第二張:「這是奇笑的原因。」

第二張,一張穿着燕尾服的大胖企鵝,圓圓的眼睛裏噴着火苗,翅膀扇動,飛在空中,肚子的肥肉都感覺比平時更加的下垂了。暴走的大企鵝嘴裏的冰箭嗖嗖嗖地射出,額頭是一個「井」字的憤怒符號,怒張的尖嘴嘶吼着:「我要射死你你你你你——!(标)」

這句話夏奇也畫出來了,一個漫畫的對話框畫在一旁,還有配音:「嗖嗖嗖嗖嗖!(标)」

夏奇的頭更低了,聲音好似蟲子叫:「當時,我腦袋裏,就是,這幅,畫面……然後,然後我就,沒忍住…對不起…我見過的企鵝,都是,很呆萌,很可愛的…您的魂獸,就是,放大了,好幾倍的…企鵝,然後我腦袋裏就,突然冒出…這樣的,畫面…」

「咳咳、咳咳咳……」菱在努力清嗓子,努力保持自己魔女的冰冷,并無意間在夏奇的傷口上撒了鹽巴:「呆萌是什麽意思?」

「……就、就是,呆呆傻傻,很可愛的,意思。」

「咳咳咳……」

普利還在盯着那只暴走胖企鵝,一只手從他眼皮底下把那兩幅畫拿走了。梭烈嘴角勾起地看着這兩兩幅畫,道:「這麽看,是挺好笑的。」

「對不起……」

梭烈看向夏奇,問:「您在哪裏見過這種,『企鵝』?」發音很奇怪。

夏奇是用「中文」說企鵝,天知道這裏的企鵝該怎麽發音。

「唔……」

奧卡斯出聲:「奇小時候有過奇遇,見過一些我們沒見過的東西。」

梭烈愣了愣,不往下問了。

「真的對不起!」夏奇松開奧卡斯的胳膊,雙手合十,誠懇地鞠躬道歉。

梭烈揚揚兩張畫紙,「把這兩張畫送給我,我就不介意了。」

夏奇馬上忙不疊地點頭,「沒問題沒問題!」那雙黑色的眼睛要多明亮就有多明亮。

梭烈把兩張畫收進了自己的空間手镯裏。夏奇暗呼一聲,這件事算是解決了吧?其實如果現在再讓他看一次,他應該就不會再笑了。

「夏奇。」菱突然出聲。

「嗯?」

「你也畫一張給我吧。」

「啊?」夏奇下意識地不解道:「你又沒有魂獸。」

菱直直地盯着夏奇的眼睛,眼裏只有一個意思:我、想、要!

夏奇汗,想想說:「你等等!」

危機解除,夏奇也就輕松了。坐下,他掏出平時用來畫随筆的畫本——就是畫企鵝給梭烈那本——再拿出各色畫筆。

翻開一張空白的,夏奇說:「菱,你看着普利的方向。」

菱馬上去看普利,普利起身坐到了夏奇身邊,絕對不要和菱對視。菱扭頭,立刻聽到夏奇說:「別去,保持剛才的姿勢。」

菱趕緊扭回頭。

「右手托腮,左手放到桌上,曲起。腦袋往我這邊稍稍側過來一些。」

菱照做。

「對,就這樣,眼神往那邊看……好,別動哦。」

梭烈和奧卡斯都坐下了,看夏奇作畫。夏奇動作很快地一次次擡眼,右手的指間夾了四枝不同顏色的畫筆。這是夏奇第一次在普利和菱的面前作畫,菱要保持姿勢不能看,普利卻是眼睛都不怎麽眨地看着夏奇的動作,看着他的側臉。

梭烈對于夏奇高超的技藝也表示出了格外的吃驚,但是他卻越看越覺得自己的某項認知似乎是錯誤的。普利那麽看夏奇,奧卡斯難道就不介意?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身邊的奧卡斯,奧卡斯也在看着夏奇,以他那個角度,他不可能看不到普利對夏奇的注視。梭烈的眼神在普利纏着繃帶的右手、夏奇戴着露指手套的雙手和戴着同款手套的菱的雙手上轉了一圈。這四個人裏,竟然只有奧卡斯殿下的手上什麽遮掩都沒有。

人物畫像對現在的夏奇來說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情。一個小時後,夏奇放下畫筆,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好啦。」

菱迅速扭頭,夏奇轉過畫本,豎起畫本道:「魔族公主,菱~」

菱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紫色,她的臉上不再是魔族女性的冰冷,而是明顯的震驚。畫紙上,她一手撐着下颚,一手搭在露臺的欄杆上,眺望遠方。她戴着野性十足的耳環,銀銅色的輕盈铠甲勾勒出她性感的上身,白皙的脖子上戴了一條非常簡單的獸皮繩子,繩子上挂着三顆兇猛異獸的尖齒;裸露在輕甲外的左手臂上,箍着一枚鑲嵌着多顆紫色晶石的臂環,襯托出她皮膚的白皙,也襯托出她作為魔族少女的勇猛與堅韌。

菱雙手搶過畫本,不敢置信地瞪着畫紙上的少女,問:「這是,我嗎?」她有……這麽漂亮嗎?

「是啊!這就是菱。是魔族唯一的公主哦!」

要說在場誰最會哄女孩子,非夏奇莫屬!

菱的眼眶水色隐隐,她只是按照夏奇的要求擺姿勢,呈現在畫紙上的卻完全變成了另外的場景!她好像,真的成為了一位公主!一位只有人類帝國才會有的公主!

畫中的少女好似在思考着什麽,又好似只是在單純地看着什麽,隐藏在少女冰冷面容下的,是一顆溫柔與體貼的心,那抹細微的溫柔、那抹不易察覺的體貼,就在她那雙遠眺的黑色雙眸中,而少女的眸光,卻又帶着淡淡的紫色。菱想摸摸畫中的少女,又怕碰壞了。好似下一刻,畫中的自己就會從裏面走出來!

菱擡頭,再也無法保持冰冷。

「我喜歡我喜歡!我想要裏面你畫的衣服,還有這個耳環,還有這個這個!」

畫中自己穿戴的,她都要!

在夏奇的面前,菱就和人類的少女一樣,越來越會撒嬌、會任性。

夏奇呵呵笑:「這個我可沒有辦法呀。耳環和臂環得找安布。铠甲,得找魔族的鑄造師。獸牙……」夏奇摸摸鼻子,「你确定要我去抓嗎?」他會死得很慘的。

菱不管。

「不管不管,你畫出來了,你就得給我!」

夏奇雙肩垮下,嘆口氣:「好啦好啦。我把耳環和臂環的設計圖傳給安布,要他做給你。至于铠甲,我們不是要去棘石城嘛?到時候找找看有沒有鑄造師能做出來。學長,那只七級異獸有牙嗎?」

奧卡斯回答:「在普利那裏。」魔族的異獸對奧卡斯沒有什麽用處,異獸的魂晶夏奇可以用,但是夏奇現在還用不到那麽高級的,奧卡斯只留下了那兩只四級異獸的魂晶。

下一刻就聽菱吼:「普利!給我!」

普利的手在自己的空間手镯上動了一下,手裏多了四枚獸牙。菱一看,這四枚牙齒和畫上的很像,也不管是不是那只七級異獸的,搶過來就塞給夏奇,「要和畫上的一樣。」

「好,我的大公主。」

夏奇對菱那是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他收起獸牙,想着等到了棘石城後找人打孔,還得選合适的獸皮繩,而菱,特別特別喜歡夏奇的那句「我的」大公主。

「夏奇,這張畫你也給我。」

「好。我來撕。」

菱怕自己笨手笨腳的,忙把畫本還給夏奇。夏奇拿出一把尺,一手壓着畫紙的最裏端,另一手一扯,嘶的一聲,畫紙整整齊齊地撕了下來。他又從戒指裏拿出一個長木盒——用來裝設計圖的——卷起這張畫,放了進去。

「喏。」夏奇把包裝好的畫遞給菱。

菱寶貝地接過來,摸摸盒子,迅速收起。

「你下次要畫一張全身的給我。」

無法提出叫過分!可誰叫菱是女人呢?

「好。但要等。」

「多久我都等!」

奧卡斯适時地出聲:「該吃飯了。」

夏奇摸摸肚子,确實餓了。把畫紙和畫筆收起來,他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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