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啊？”

陳學霸那顆很聰明的小腦袋一下子就轉不過來彎兒了。

那個什麽……

五萬塊和三百五比起來……這陸總聽說是好大的集團的總裁呢。

那集團怕不是要完。

她瑟縮了一下小肩膀，有些惶恐地看着這有點兒莫名缺心眼兒的總裁先生，又轉着小腦袋就等一步就要奪路而逃了。然而在陸征那雙逼迫人心的目光之下，陳曦還是小心地說道，“好的呀。”

她有些同情陸總的智商了，又覺得自己是善良的好孩子，不應該嘲笑指出人家的缺點，因此當做無事發生，一切都很正常。見她點頭，陸總的眼裏露出幾分滿意的笑意，微微點頭說道，“這才像話。”

“你說的對。”陳曦小聲安撫地說道。

“以後見到姜家人，你可以告訴他們，對我的這筆生意，你沒有收費。”

“為什麽要告訴他們？”陳曦茫然地問道。

陸總眯着眼睛沒有說話，很久之後，從錢包裏摸出一張黑卡。

這卡有點兒眼熟，陳曦專注地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這不就是那天這位陸總想要給自己的那張黑色的卡片麽。她疑惑地看着陸征，陸征把黑卡遞到她的面前淡淡地說道，“每天五萬，我說到做到。拿去花。”

他擡了擡下颚，陳曦遲疑地點了點頭。她當然不會樂意做免費的白工，就算是有大熊也不可能。只不過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把這張屬于陸總的黑卡推回他的面前，從自己大大的書包裏垂頭摸出一張屬于自己的卡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陸征。

“黑卡你都不要？”陸征臉色沉重了。

這小騙子莫不是知道黑卡太過貴重，所以才……

“不好看。”陳曦天真地說道。

陸征就沉默地看着這個清純不做作，仿佛一副完全不認識啥叫黑卡的黑發小姑娘。

“不好看？”

“我喜歡漂亮的卡片。”陳曦急忙獻寶一樣把自己的卡片放在陸征的面前給他看，映入陸總視線的竟然是一張卡通畫面的卡。

陸總用力地瞪着這張愚蠢的花花綠綠的卡片，簡直想不到竟然打敗了自家黑卡的竟然是這麽一張愚蠢的家夥。他深深地轉頭吸了一口氣，臉色更加冷酷鐵血，見陳曦正歪頭看着自己，傲慢地擡了擡下颚問道，“你拿你的卡是什麽意思？”

莫不是想用自己微薄的存款養活陸總？

他面冷心熱，陳曦眨了眨眼睛說道，“每天五萬塊，轉到這樣卡裏就可以了。”用陸總的卡，那傭金不都還在陸總的名下麽，雖然陳學霸還沒有法律常識，可是傭金在誰的名下才是誰的。

難道還叫她每天拿着陸征的卡去銀行每天取五萬塊？不如直接每天彙到她的卡上來呢。她猶豫了一下就對微微皺眉的陸征小聲說道，“你雇傭我多久保護你，就打幾天的錢好了呀。而且五萬塊太多了，五百塊就好了。”

她覺得自己雖然愛錢，可是不能作奸商。

陸征坐在車子裏很久沒有說話，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陳曦對他露出一個羞澀的，卻好看得叫他心裏一軟的笑容。

“我知道了。”他從錢包裏夾出了特意放進去的現金，遞給陳曦，陳曦數了數，見是三千塊，急忙點着小腦袋說道，“可以保護六天，謝謝你。”

她仿佛對什麽都充滿了幸福和感恩，陸征垂了垂自己的眼睛，慢慢地把黑卡收回自己的錢包，卻沒有譏諷什麽。他一雙黑沉的眼裏閃過一抹淡淡的光，陳曦看見了，有些茫然，覺得眼前這個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有了改變，她有些緊張，手忙腳亂地收好了三千塊，抱着書包就要下車。

書包帶子被修長的大手拉住了。

“我要下車了。再見。”

陳曦揪了揪書包，感覺沒扯動，眼巴巴地看着拉着自己書包，微微向駕駛位傾身的陸總。

陸征平淡地說道，“我一會送你回家。”他沒有再說什麽，陳曦微微張大了眼睛，心裏莫名感到暖洋洋的。她不由自主地點了點小腦袋，又有些羞澀地笑了，小聲說道，“謝謝你。”

她小小聲地道謝，然後把大書包放在車裏，自己下了車就要走去街口。然而寂靜的長街上，身後傳來一聲車門的響聲，她一轉頭，卻看見陸征甩上了車門，慢慢地走到自己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身邊要仰頭才能看清自己的小小的小姑娘，平淡地說道，“我和你過去。”

他站在她的身邊，一瞬間把旁邊的微冷的風都擋住，陳曦有些困惑他為什麽願意大半夜的陪自己一塊兒賣符，可是又有點高興。

一個人……太寂寞了。

沒有人說話，哪怕曾經是一只鬼的陪伴，對陳曦來說都彌足珍貴。

更遑論是活生生，帶着溫暖的人。

她動了動嘴角，覺得自己竟然沒法說出拒絕的話，只是垂頭小聲說道，“那你遠遠的等着我吧。這條路有鬼。我想去見見她。”她這話石破天驚的，陸征就沒在這條路上見過什麽鬼，眯着眼睛看着陳曦。

見她一臉認真，陸征沒有說什麽呵斥她的話，點了點頭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如果換一個人在他的面前說什麽有鬼，陸總早就送他去見鬼了。然而面對陳曦那雙清澈單純的眼睛，陸征又覺得……仿佛她說什麽都是對的。

這小騙子。

“那你要帶着哦。”見他總是要跟着自己，陳曦急忙從校服口袋裏摸出好幾張平安符還有驅鬼符什麽的，一股腦地塞進了陸征的手裏。

女孩子柔軟的小小的手牽住他的大手的瞬間，陸征的手指動了動，卻沒有反抗，由着她把一把符塞進自己的手裏，握緊，問道，“要錢麽？”

“不要錢。”陳曦用力搖頭。

總是臉色冰冷冷峻的高大男人的嘴角勾起一個明顯的弧度。

他擡手揉了揉陳曦的小腦袋，把那一頭柔軟卻柔順的長發揉得亂七八糟的。陳曦小聲抗議了一下，這才捏着幾張驅鬼符慢慢地走到了街口。

然而叫她奇怪的是，街口依舊沒有什麽動靜。

她覺得這件事蹊跷得很，又覺得這年頭兒厲鬼真的有點兒太過分，總是隔三差五的就不出來禍害活人，叫她怎麽跟她“聊聊”呀。覺得這一次又要無功而返，陳曦覺得有點失望，站在街口默默地垂着小腦袋不吭聲了。

“怎麽了？”陸征攜着一身夜風，英俊成熟的臉上帶了幾分威勢，正眯着眼睛看着遠處。

“那鬼不知道為什麽，不出現了。”

“不出現還不好？”

“她是隐患。一旦真的殺人，那就為時已晚了。”陳曦沉默了一下，把自己在網絡上看到的那起車禍的始末給不動聲色的陸征說了，見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瑟縮了一下這才輕聲說道，“我不能叫她殺人，不僅是因為怕她誤傷了無辜的人。也是為了她。有了殺孽的厲鬼人人得而誅之，一旦她殺了人，沾了血，那遇到她的所有的驅鬼師或是天師都有理由把她打得煙消雲散。可是……”她擡眼看着陸征輕聲說道，“她的死已經很無辜。我不想她連死去之後都要因為這些不能投胎。”

那個女鬼的死并不是她的錯。

陳曦覺得如果她因為這樣就殺人然後被打得灰飛煙滅，真的很可憐。

只要不殺人，她就可以去投胎，然後再一次擁有一個沒有前世記憶，可是重新來過的人生。

這才是她一定要阻止那女鬼的理由。

她念念叨叨，小聲說着自己心裏的話，陸征對小女生這樣天真的傻話很有耐心，沉默地站在風口的上方，為她擋住了大部分的夜風。

陳曦覺得今天似乎沒有很冷的樣子。她動了動自己有些疲倦的腿，失望地繼續說道，“可是她這樣不出現，我覺得是不是她……”

“如果她不出現，你還會繼續來這裏？”這條街可不怎麽樣，而且如果這件事解決，看樣子陳曦并不是一定要在這裏賣符。陸總眯起眼睛想了想，突然冷冷地說道，“如果真的有鬼，就趕緊給我滾出來。”

他頓了頓，冷靜地看着空無一人的街口沉聲說道，“別叫我給你抓出來。”真是奇怪，他并不相信這世上有鬼，可是當看見陳曦那雙失望的眼睛，卻莫名地說出了這樣冰冷的話，然而這樣的威脅在陳曦眼裏只是很有趣，她彎了彎眼睛正想感謝一下陸征對自己的維護，卻陡然看着街口的一個黑暗的角落驚呆了。

一道血紅，仿佛鮮血浸透了的裙擺，在那片黑暗之中若隐若現，片刻，一道扭曲又恐怖的人形出現在黑暗之外。

充血的一雙看不見瞳仁的眼睛怨毒地看着陳曦，那裏面看不見任何平和，只有怨憎與陰厲。

陳曦一愣，繼而眨了眨眼睛。

“啊，你來了。”她對紅衣女鬼招了招手，很友好地說道，“可以過來談談麽？”

女鬼更加仇恨地看着她，一雙長長的鬼爪威脅地擡起，仿佛下一秒就會扼住陳曦纖細的脖子……

“見着鬼了？”陸總沒有見到有鬼，不過卻敏銳地嗅到這片街口裏充斥着莫名的陰冷的味道，擡腳走到了陳曦的身邊，把大手壓在陳曦稚嫩纖細的肩膀上。

陳曦一愣，仰頭看着高大英俊的總裁先生。

“有點怕。”陸總面無表情地說道。

很敷衍了。

然而陳曦卻信任地點了點頭。

“我保護你。”

“謝謝。”

他們旁若無鬼。

女鬼怒發沖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