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山中打獵
這日,穆大教主睜開雙眼,扭頭看了看窗外的時辰,忍不住想:若大仇得報之日,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每日巳時醒來。
起床後簡單的洗漱完畢,穆寒陵尋至外間,果然看見蕭珩端着一小鍋米粥和一碟腌菜從東面的庖屋出來,将東西都擺在院中的圓桌上。也不知是為什麽,除了打雷下雨會在廚屋內用食,否則蕭珩必會将飯菜端至屋前的這一小寸院子來,放在院中用餐。不過穆寒陵倒是沒這麽多講究,随他愛在哪兒吃,總之這一院四五間屋子的地方一盞茶的工夫就能繞着走一圈兒了,他也不嫌麻煩就是了。
接過蕭珩遞給自己的碗筷,穆寒陵卻沒動筷子,端着個碗看着對面蕭珩慢條斯理的喝着粥夾着菜。蕭珩吃飯和穆寒陵相反,他自小就受師傅教導男子漢要有氣概,大到行走江湖闖蕩天下,小到穿衣洗漱吃飯灑掃,無一不要有氣吞山河的氣勢,就是輸了架也別丢了人。本是浩然正氣的教導,不知怎的被穆寒陵習得一身暴躁肆虐的壞脾氣,不僅做事行為毫無耐性,就是吃飯也形成了狼吞虎咽的習慣。
這從前不覺不妥,如今見蕭珩這規矩雅致的做派,瞬間便自己都忍不住嫌棄自己吃飯不讨喜的模樣。不過他也懶得改就是了,要怪也不能怪他,得怪那個自小比自己更脾氣古怪又毫無責任心的師傅就是了。如今自己這幅模樣,玄天教又被人糟蹋了,也不知自己那個把爛攤子丢給自己,本人卻隐退逍遙的師傅是不是知道情況,也不知他來不來找自己。
“做什麽。”
突然響起蕭珩那冷冰冰的聲音,穆寒陵有些沒來得及反應。這半月相處下來,或許是由于時不時地和自己說話,雖然一天也不會超過十句,可蕭珩嗓音中初次見面時有的兩分嘶啞卻是仿佛被磨平了,雖然依舊冰冷,卻不覺間多了一分溫潤。
“啊?”
“你嘆了三次氣。”
“呃……”穆寒陵摸摸鼻子,沒想到對方如此心細。他幹咳一聲,清清嗓子,“我是想說,你成日裏就吃這些清湯寡水?”
自從自己吃第一口坨掉的面條後,穆寒陵就一直都在吃素。雖然也還能勉強下咽,可是想到從前大魚大肉的日子還是有些忍不住懷念。
“你想吃肉?”
雖是疑問,可蕭珩卻說得有些篤定。穆寒陵一聽有望,忙不疊的點頭。
哪知他說完這句後蕭珩也沒什麽反應,他起身将兩人吃完的碗筷收回廚屋,也不急着洗碗,轉身走向自己的卧房拿着個小錢袋走了出來。遞到穆寒陵的身前,面無表情的開口:“我不會做。”
意思是給他錢讓他自己去買肉來自己做……
穆寒陵被噎得差點沒氣炸,他跳起來瞪着蕭珩吼道:“你不會做難道本座會做?”
蕭珩看着他,不一會兒就又拎着錢袋放回了屋子裏,自己回到廚屋去洗碗了。
“……”
穆寒陵氣得臉都漲紅了。他瞪着廚屋裏那颀長的身影,半天也沒憋出一個字。
忽然,穆寒陵眼角憋見一只白絨絨的東西。他腦中靈光一動,迅速的跑出門外将那瞪着大大的雙眼看着自己的小東西一把抓了進來。是只小白兔。這兔子也是蠢得可以,自己跑去抓他之時竟也不知道遛,就睜着雙圓溜溜的眼睛瞪着自己。
“蕭珩,我有辦法了,你看我手裏這是什麽?哈哈哈,這只蠢兔子,也不知道跑,傻呆呆的就任我抓了。”
“……”剛洗完碗的蕭珩一轉過身就看見了穆寒陵懷中的那只“蠢兔子”。、
“哈哈,我雖然不會炒肉,但是從前也曾露宿在外,所以烤野味還是會的。”而且手藝一向不錯。
不過這一點他并不打算先說出來,等着屆時給蕭珩一個驚喜。穆寒陵原以為蕭珩就算依然保持着那一張死人臉,至少也不會拒絕的。因為貌似迄今為止,蕭珩還沒有對自己冷過臉……
呃……不對,他一直是冷着臉的,所以應該說,還沒有對自己的任何提議持過反對意見,雖然他也沒發表過什麽意見。
所以在蕭珩疾步向自己走來,一把将自己懷中的兔子抓走抱進他自己懷裏的時候,穆寒陵甚至都沒能給出反應。
“它不行。”
“為什麽?”穆寒陵稍稍吃了一驚,他這還是第一次見蕭珩在乎過一樣東西,往常自己胡鬧,似乎一副把他這座屋子拆了都無所謂的模樣,此刻卻……難不成……
“總之……它不行。”蕭珩依然冷着臉,而且臉色比往常更冷上幾分,只是抱着兔子轉身離開的時候,讓穆寒陵憋見了一抹粉紅爬在他圓潤的耳朵。
“噗哈哈哈哈。”穆寒陵實在忍不住,開始捧腹大笑。原來蕭珩竟然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東西啊,一想到他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竟然喜歡這種小女孩兒才會喜歡的東西就覺得身上一陣惡寒,忍不住笑得彎了腰。
跨出門檻的蕭珩耳朵的粉紅很快就轉為深紅,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周身冰冷的氣息愈發顯著,連懷中的兔子都被他吓得抖了抖胖滾滾的身子。
兔子吃不成了,為了吃口肉,只好去打獵了。
穆寒陵沒了一聲武功,以此為借口,拉上蕭珩做苦力。他雖失了一身功夫,可眼睛卻沒瞎,從第一眼看見蕭珩,他就知道對方絕不是一個簡單的鄉野村夫。因為那一身渾厚紮實的內力,穆寒陵敢肯定:蕭珩此人,絕不簡單。
穆寒陵雖知蕭珩身負武功,無奈自己內力被毀,探不出他的深淺,所以一直将疑問悄悄的藏在心裏。這不,兔子吃不成,正好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
兩人上山,只見身旁兩岸青山,蒼松翠林,一彎溪流清澈流淌,山間百鳥争相啼鳴。偶有陽光穿過從從林木,灑在泥土中時已只餘下斑斑點點。
一路無話。蕭珩是因為本就不願多說,而穆寒陵則是不想破壞了這人間美景的寧靜。
“你要吃什麽肉。”
蕭珩不帶絲毫起伏的嗓音打破了這一路的沉默,映在這山川樹林間,竟不顯得突兀,到讓一旁獨自享受美景的穆寒陵心中一暖。縱使如今已是衆叛親離,誰又能想到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人,即使彼此間并不相熟,或許今後也不會成為摯友,至少,即使在此刻,自己也不是獨自一人。
“我想吃什麽肉,你都能弄來嗎?”原本他也沒什麽特別想吃的,可就是想逗逗身邊這個悶葫蘆。
“不能。”
“……”好吧,他就是嘴欠,這種人一點兒情趣也沒有,就不應該理他。
穆寒陵沒想到這家夥拒絕得如此痛快,正張嘴想讨些便宜,忽然,蕭珩臉色一變,一把抓住自己一邊肩膀往身後一扯,他一個重心不穩眼見着就要撲倒在地,誰知此時後腰一緊,便又被人提溜起來,竟是站得穩穩當當。
而蕭珩,在将穆寒陵一把拽過避開他身後側的攻擊後,迅速并掌為劍,掌風掃過之處,一道赤色劃過林間,一番動作之後仍未忘記穆寒陵的處境,反手一抓将人扶了個穩妥。
只見一條玄色細蛇竟被他從中截斷,落地後身子都尚未僵硬,又掙紮着扭動了一會兒方才斃命。
穆寒陵微眯了眯眼望向地上的小蛇,以他的眼力功夫,一看見那蛇的死狀便知蕭珩的手法。竟然可以于眨眼間化掌代劍,掌風淩厲卻收放自如,既将玄蛇一擊斃命,卻又能于須臾間改掌為抓将自己扶正,僅僅在自己這一拉、一倒、一立間就完成如此動作。
這樣的人,江湖中怎會籍籍無名?
作者有話要說:
無肉不歡的穆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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