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陌生人
穆寒陵重新回到與蕭珩分開的林間,找了顆粗壯的樹幹坐下來等他。
可是這左等右等也等不來,穆寒陵皺了皺眉,冷聲道:“我不是說過不許傷他的嗎?”
話音方落,穆寒陵身後便落下一個背影:“教主,我命令手下不許下重手了的,您放心吧。”
兩人又等了會兒,穆寒陵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正準備往林間蕭珩的方向走去,卻見前方窸窸窣窣奔來幾個身影,悉數跪在穆寒陵身前。
“屬下見過教主,見過莊主。”
借着月光,穆寒陵打量着這幾人,發現他們無一不被揍得鼻青臉腫……莫名有些想笑是怎麽回事……
“額……教主?”身後被換作“莊主”的人見他沒有動作,出聲提醒。
穆寒陵輕咳了一聲,掩飾一下沒來得及收住的嘴角,一揮手便讓他們起身了,問道:“蕭珩走了嗎?”
“回教主,是的。”
“恩,你們今天也辛苦了,回去養傷吧。”
“屬下遵命!”
穆寒陵回到院子裏,看見蕭珩屋裏的燈還亮着,擡腳走過去敲了敲門。
“睡了。”蕭珩這話音方落,屋裏的燈就滅了。
“……”
吃了個閉門羹,穆寒陵忍不住笑。看來蕭珩倒也不笨,被自己手下攔住了回路,又沒有在原地等他,肯定是猜到被自己下了套,生氣了。
不過穆寒陵倒也沒大真當回事兒,這不,推開蕭珩的門,摸索着在屋裏把燈給點着了。
燈一亮,屋裏閉着眼睛打坐的蕭珩就映入眼眶。
穆寒陵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打趣兒道:“怎麽,這就生氣了?”
見蕭珩不理自己,穆寒陵也不惱,向他解釋着說:“我不知道他們竟然安排人在哪兒故意等你啊,我對他們說的只是讓他們在哪兒裝裝狼叫得了,誰知道他們畫蛇添足的給我安排些人對付你啊!我要是知道了,我能讓那些人對付你嗎?啊?這你還不相信我啊!”
蕭珩睜開眼,直直的望向一旁認真解釋的穆寒陵。
燈光幽暗,看不清彼此臉上的神情,可穆寒陵就是能看見蕭珩眼中的清澈。這是一個很純粹的人,和自己不是一類人。
穆寒陵迎接着他的目光,十分坦蕩,他沒有騙他。穆寒陵是真的沒有打算傷害蕭珩的,他甚至想過,即使有可能到了最後利益抉擇之際,只要蕭珩不摻和其中,他就絕不動他一根手指。見蕭珩不說話,穆寒陵喊了一聲:“蕭珩?”
蕭珩回過神,冷冷的對他說:“我不會管你的事,以後,你可以自己出去。”
穆寒陵倒是沒想到蕭珩是如此想的,今晚他叫上蕭珩無非也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原本是打算吃過飯後各自休息再出門去見秦越的,可是這中間偏偏跑出來個白洛離。
穆寒陵不了解白洛離,對他的底細也不清楚,可是白洛離為自己把過脈,是知道自己已經被廢除武功了的,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因此借由蕭珩一起外出打獵之際,把他引開,既防範白洛離,又能不讓蕭珩起疑。原以為這一招也算兩全其美了,結果蕭珩倒也聰明,半路折返把自己那些手下們殺了個措手不及。
“好,我知道了,”穆寒陵理虧,連忙答應:“以後這種事情就不麻煩你了。這下可以不生氣了吧?”
“我沒有生氣。”蕭珩臉色冰冷,否認他的說法:“我讨厭人騙我、瞞我,拿我當傻瓜。”
“我沒有想要騙你!”穆寒陵有些無奈,這家夥……怎麽盡鑽牛角尖兒啊!
“我不是想騙你,更沒有把你當傻瓜啊!當時我不是沒……”穆寒陵忙收住口,差點兒就一五一十交代了,氣道:“哎呀,你這家夥,能不能少想點兒亂七八糟的事啊!我就這麽着跟你說了吧,我的本意不是想要騙你,也絕沒有想到要騙你,只是把你引開,好找人說事兒!至于把你當傻瓜又是個什麽情況?我真是搞不懂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什麽亂七八糟的這都是……”
“恩。”有別于一臉急躁到想打人的穆寒陵,蕭珩得到穆寒陵的答案後反應冷清清的:“我知道了。”
“哈?”穆寒陵揚着眉,有些詫異于他的反應……這果然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啊。自己和蕭珩簡直就是沒辦法統一到一個戰線上……
“你去睡吧。”蕭珩有些不耐,怕穆寒陵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說了句:“我要睡了。”
“……”
穆寒陵莫名其妙的被趕出了蕭珩的屋子,直到給他關上門也沒追上蕭珩的思路……
罷了,自己和他終究不是一條道上的人。自己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邪魔歪道,雖不知蕭珩是哪門哪派,可是觀他行事作風、武功路數和自己的判斷,定是武林正道。正邪不兩立,自己還是盡早聯系好部下,部署妥當之後,下山将自己該做的事做完吧。
夜晚涼風一吹,穆寒陵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自從沒了內力護體,身體就會時不時的發冷,今天格外明顯。
院中只有自己,月光映照下的身影格外凄涼。
穆寒陵擡頭,空中滿月高懸。
回到屋裏,穆寒陵擁被而眠,只是不知道怎麽了,今夜怎麽也睡不着。
窗外肆意的春風刮得樹枝呼呼作響,穆寒陵總覺得那風都吹到了自己被子裏,涼嗖嗖的。
夜半,他忽然感覺越來越冷,禁不住都打起了哆嗦,渾身顫抖,氣息也越來越亂。
那冷透到了骨子裏,像他忽然掉到了極北之地的冰河裏,冰冷不斷侵入他的身體,凍得他開始全身疼痛。
忽然,他的房門被人推開。
“穆寒陵?你怎麽了?”
蕭珩發現穆寒陵氣息不對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全部蜷縮着了,渾身發抖,嘴唇發紫,臉色發青,狀況十分不好。蕭珩忙轉身去将白洛離叫醒,讓他來看看。
“喲,真遭報應了。”白洛離嘴上惡毒的說着,手上卻搭上了穆寒陵的腕脈。
“怎麽樣?他這是怎麽了?”蕭珩着急的問道。
白洛離皺着眉頭,忽然湊到蕭珩耳邊對他說:“蕭珩,我剛出門的時候看見門口好像有人的影子晃了一下,如果是真的,你最好把那個人打跑,不然一會兒如果這穆大魔頭需要你給他運功驅寒的話就麻煩了。”
蕭珩一愣,自己竟然沒發現屋外有人?當即轉身出門。
跨出房門,蕭珩一邊将房門反手關上,一邊仔細查探。
查探到屋外人的氣息時,蕭珩沒有動作,他不動聲色的迅速折返回房中拿劍。
等蕭珩拿着劍出來時,一眼便看見了正準備推門進屋的陌生人。
“噌!”一聲響,蕭珩手中利劍便迅速朝門外的陌生人飛去。
來人來不及開門,更來不及回擊他這一劍,反身踏在門廊上借力避開了這蓄滿殺意的劍鋒。
蕭珩忙追上去,不給人以可乘之機,迅速變換身法朝對方刺去。來人退無可退,只得腳尖輕點,一個前翻避開蕭珩的劍和人。蕭珩等的就是他這一個空翻,立刻變刺為劈,向上堵住對方的退路。來人袖中迅速抽出一截手臂長短的武器用以格擋。兩人的兵器相觸,發出“嚓——”一聲長鳴。
對方并非使劍?蕭珩心中一驚,也未做停留,一番較量,逼得對方落地之時連退幾步。
“閣下好功夫!”來人竟出聲誇贊蕭珩,他聲音明朗幹脆,一點也沒有潛入別人院落時那種偷偷摸摸的自覺。
蕭珩沒有理他,心中只想着趕緊将這人給打敗,自己好去看看屋內的穆寒陵需不需要自己運功幫忙。
來人才說得一句話,不想蕭珩不依不饒,出劍就又快又兇,招招都透着殺意。來人無心顧忌,只得迎戰,迅速握住手中武器的一頭,手中一個動作,“掙——”一聲脆響,利劍出鞘。
蕭珩此刻也來不及深想為何此人的劍并非出自劍鞘,反手就是一招“秋風掃落葉”向對方殺去。
來人只得接招,手中短劍迎上蕭珩的劍鋒,兩劍相觸,發出一陣長吟,令人好不難受。不過這兩人顯是對這聲響十分熟悉,迅速變換招數,打得急切卻又沉着。
“等……等等……”來人雖依舊從容的見招拆招,可說話時有些顫抖的尾音和額間冒着的細汗卻已顯出敗相,知道自己不能以武取勝,來人忙開口和蕭珩打商量。
蕭珩沒有理他,手中劍鋒不斷揮舞。
來人此刻卻是放松了招式,雖然依舊不得不接招,卻專注于向蕭珩解釋:“這位兄弟你誤會了,在下不是歹人,屋內那人是我的主子,跟在他身邊是為防止出現意外。不信你看,這是我教腰牌。”說罷,扔了腰間牌子給蕭珩。
蕭珩将牌子接住,一招回手劍勢退回至門邊,守着防止他使詐,低頭一看,腰牌觸手溫潤,牌面上畫着特殊的符號标記,背面用小篆寫着兩個字:應天。
蕭珩若有所思,這腰牌上的符號……與穆寒陵遞給自己的暗器上的标記不太一樣,穆寒陵遞給自己的暗器上是四個邊角的符號,中間有類似青藍色的“天”字的标記,而這一塊腰牌只有三個邊角……
“教主給你的那兩枚暗器是他自己的,他自己的有四個角,角中間刻着‘天’字對不對?”來人忙向蕭珩解釋,生怕他一個不明白就向自己拔劍:“我真的沒有騙你,方才在外面聽見教主氣息不對,這才趕了過來。你快讓我進去看看,我是大夫,看看教主是怎麽了,耽誤了可不行,教主他如今沒有內力護體,情況很危險。”
蕭珩見他神色焦急,心中便信了三分,而且連穆寒陵送自己暗器這人都知道,想必這人與穆寒陵十分親近,應該就是夜間為了避開自己而見的那個人吧。
“你可以進去,但要把武器放下。”
這人一聽,這才松了口氣,将自己手中的短劍遞給蕭珩,跨步走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哇咔咔,有小可愛收藏了,好開心^_^,不知道是哪位小可愛,不過還是很感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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