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多年往事

江湖中一向不很太平，不時地總會有雞鳴狗盜之徒妄圖依靠采花盜竊這等下作手段來博取所謂的名氣。這些人往往功夫不佳，卻總能依賴着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令許多武林高手都對他們束手無策。

最近，這武林就被兩個盜賊攪得天翻地覆。

據說這二人是一對孿生兄弟，這兩兄弟總愛彼此對着幹，一人戴着白色鬼面的面具，另一人就會戴着黑色鬼面的面具；一人若是愛吃雞，另一人就會去吃鴨；一人逛青樓，另一人就必逛倌館。

因此，他們給自己取名為“雙面盜聖”，之所以兩人共用這一個名號，是因為兩人只有一個行為是相同的：那就是盜竊。

二人所過之處，但凡遇到高門大戶，必入門行竊。若是這兩人只顧偷盜值錢的寶貝也就算了，這些富戶們頂多損失些錢財，他們倒也最多就是報一下官，關門吞了這口晦氣了事，畢竟這兩人十分挑眼，偷盜的這些人都是當地大戶，平日裏財大氣粗被惦記上也只能倒黴，若是遇到那等行事低調、布膳施粥的人，他們也懶得動歪心思，因為這種人往往也沒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值得他們去冒險。

因此，江湖中對這二人并未重視，直到他們開始行盜之後強搶這些人家美貌的小妾或是清白的閨女，一時惹起衆怒。有錢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他們懸賞重金抓捕二人，來的江湖人到不少，也不乏許多年少成名的青年才俊，可最終不是打不過這兩人，便是被這狡猾的兩個賊子給施了暗計損失慘重，一時間令人頭疼。

這二人見此愈發膽大包天，竟猖狂的偷盜了當地寺廟裏碩大的一顆夜明珠，并在當晚擄走了一位在那裏暫作休息的美貌婦人。這可捅了大簍子了，原來，這顆猶如七八歲孩童般大小的夜明珠是當年武林盟主親贈，這位美貌婦人是當今武林盟一位副盟主的一個寵姬。這下，武林盟坐不住了，召集了少林、武當等幾大門派的執事人來商議對策。

蕭珩所在的青峰山在當時也算小有名氣，同在被邀請行列。那時，蕭珩的師父病重，山中事務由師叔與大師兄陸玄影共同打理，因此，自己就被師叔點名與大師兄一同前往，算是對自己下山前的一次歷練。

能得到這樣的一次機會，蕭珩十分高興，一路和師兄來到了武林盟指定的地點，也就是被盜的事發地點。

大家夥到達後便開始商議要如何捕獲那賊子。衆人想了半天決定還是從這兩家夥的喜好開始着手：金錢與美人。

定下了這麽一條計策之後，衆人開始着手讓誰來做這誘餌。這時，不知是誰突然喊了蕭珩身旁的陸玄影一聲：“陸兄！竟然是你？”

陸玄影長相俊俏，又因為自幼跟着師傅習武，端的是氣質非凡，讓人眼前一亮！又觀他身邊的蕭珩，雖容貌上不及陸玄影令人驚嘆，卻也是周周正正讓人心生好感。

大家順着這人的一聲呼喊，一眼便瞧中了這倆師兄弟。

于是，這份誘餌的美差就被這師兄弟二人撿了“便宜”。

既然是要做誘餌，那必定是要做個能引誘敵人上鈎的誘餌了，于是，衆門派紛紛豪手一揮，十分迅速的就在當地建起了奢華異常的涼亭別院，讓蕭珩師兄弟兩人上街“炫富”，雖然炫的不是他們的錢，卻倒是給這兩兄弟一番好玩。

蕭珩年方十五，正是貪懶好玩的時候，加上他又是第一次下山，仗着花的不是自己的錢，拉着自己的大師兄整日的吃喝玩樂，弄得陸玄影是左右為難，難得見自己這位小師弟如此顯露少年人該有的頑皮可愛，讓自己開心不已，可見他整日顧着玩樂享受又擔心他誤了練功的大好時機。真真是将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而不自知。

蕭珩就不那麽着急，他自從與自己的堂妹一同來到山上習武之後，一直勤加練習從不偷懶耍滑，加上天賦異禀，早就已經趕超同齡人了，這就只有師父一個人知道，師兄都未曾發現。而且自己平日裏在師門中也不很愛說話，日常與師兄弟們的比試自己也都小心翼翼怕傷到他們，因此就連師父都不是很清楚自己練習到何種程度，只知道自己小小年紀就顯露出了練武的才能，極力培養。

所以他毫無壓力的胡吃海喝，自己的任務只要保護好師兄就可以啦，至于抓那兩個混蛋就交給那些所謂的武林前輩們了，他們只要完成好自己的任務就夠了。

果然不出一個月，已經處理好偷到的贓物準備離開的兩個賊子就盯上了蕭珩和陸玄影。

蕭珩發現他們是在一個酒樓，是當地最奢侈豪華的酒樓之一，他和師兄照例讓小二上最好的酒和菜，點完菜後就坐在包廂裏等着。就在這時，那兩賊人從這師兄弟二人房門經過，狀似不經意的往裏面瞄了一眼。

起初，蕭珩并未覺得異常，直到他與師兄回到暫時屬于他們的豪門宅院之時，他再次聽到了相同的腳步聲響。他十分機警，并未通知那些江湖前輩們準備埋伏，因為既然這兩人才開始跟蹤他們，那麽一定會先摸清楚他和師兄時常出入的場所，以确保下手的時機。

當天夜裏，蕭珩就任性的跑到師兄的房間與他擠在了一張榻上，并名正言順的将那個假意安置在師兄身邊的美人給“趕”了出去，這樣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造成他這個弟弟“不喜”這美人的假象。

在他不斷的如此行徑之後，陸玄影也發現了異常，在一次與蕭珩的小心對話中得到了證實。就這麽兩人演着戲，覺得火候差不多之後，慢慢開始将府中的一些仆人給替換了下來，從後院劈柴的夥夫，到大門口送菜的農夫，一切幹體力活會點武功很正常的下人都悄悄分批分次的更替成了不少武林豪傑。

過了幾天，那兩賊人果然按耐不住向這師兄弟二人下手了。

那夜，蕭珩照例“不懂事”的将哥哥身邊的美人趕出了門，安心的和哥哥熄燈休息。

另一邊，美人被“趕”出了房門後抹着眼淚的跑向了豪宅的後院，坐在後院的水池邊嘤嘤哭泣。

事情進展得十分順利，兩個賊人分作兩頭，一頭繼續盯着蕭珩和陸玄影，一頭跑向了後院去“安慰”美人。

半夜，賊子擊暈了門口守夜的小丫頭，輕輕的推開了門。有所準備的蕭珩和陸玄影已經睜開了眼睛，陸玄影還擔心蕭珩害怕，偷偷的在被子裏握了握自己這位小師弟的手。

那賊人也十分機靈，進門後悄聲關上了門，踮着腳尖的向裏頭靠近。

原本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這一招甕中捉鼈也設計得極好，準備等蕭珩和陸玄影要麽将賊人逼入院中、要麽讓師兄弟兩人跑出房門，衆人便一擁而上拿下他。誰知門外不知是誰沒能穩住心神，不小心踩斷了地上樹枝暴露了位置，使得這賊人立刻反應過來，劈手就将手上的刀向蕭珩和陸玄影砍去。

蕭珩正待拿起枕頭處的劍格擋之時，竟被一旁來不及做出反應的陸玄影以一股大力推出了床榻，滾了下來。

蕭珩一驚，陸玄影将自己推出來，他怎麽辦？

屋外人知道裏面發生了變故，忙一窩蜂的沖了進來。房間雖然布置得豪華寬敞，可也禁不住所有人都沖進來啊！一時房間內混亂不已。

一旁被陸玄影推下·床的蕭珩着急的爬起來，想要看看陸玄影有沒有受傷，可一片混亂中他根本無法準确的找到自己師兄的位置，再加上他年紀本來就小，大家都是直接選擇将他推出房門以防混亂中不小心傷着他，這下他更無法參與戰鬥了。

就這樣，原本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變成了一堆豹子圍捕耗子，這結果自然是讓那偷盜之人跑了去，還傷了不少的武林豪傑，陸玄影就在其中之列。所幸另一邊的圍獵進展得比較順利，抓住了那另一名專門強搶美貌女子的淫賊。

衆人再次商議，準備用這抓住的人來引誘那逃跑的家夥，尋思着這二人是兄弟，總不至于眼看着自己的同胞兄弟去死吧。

可還沒待商量個子醜寅卯來，那邊蕭珩就向這盜賊下了戰書。

他竟公然的向一個三教九流下了戰帖！這在當時令無數人大跌眼鏡。他這舉動不說後無來者，卻也敢說前無古人了。

連一向縱容他的陸玄影都忍不住責備他的魯莽沖動：“小珩，你說我要怎麽說你好？你竟然向一個小偷下戰帖，你知道嗎，有多少江湖人士在笑話你這一舉動？不論那賊人接不接，你打不打得贏，你這臉都是給丢盡了！你将來還怎麽在江湖中立足？将來你一踏入江湖，他們準會笑話你如今這一魯莽的舉止！”

蕭珩沒有和他争辯，他也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低着頭默默無語的幫陸玄影纏好新換下來的繃帶。

看着自家這讓人操心的小師弟，陸玄影也說不出再多的重話，嘆口氣道：“這樣吧，師兄也不說你了，也不會去師傅那裏告你的狀，但是你去把戰帖撤下來好不好？咱們去向這些叔叔伯伯們道個歉，他們就不會和你計較了，你若是怕丢了面子，那師兄陪你一起好不好？你放心，師兄絕不讓他們說你一句不是的。”

“我不。”蕭珩卻是十分堅持。

“你！”陸玄影被他氣着了，自己的小師弟一直都是懂事溫和的，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倔強了？

“是他打傷師兄的，我要為你報仇！”蕭珩給陸玄影手臂上的繃帶打上結，堅定的說。

陸玄影這下就更說不上狠話了，只能摸着自家師弟的頭，放緩了聲音道：“好了，小珩乖，可是你看，師兄一點都不疼啊！不要為了師兄給自己的前途抹上灰好不好？”

蕭珩擡眼看了看他，倔強的說：“不好。”說完也不聽他再啰嗦，轉身走了出去。

還來不及等到陸玄影勸退蕭珩，那賊人就十分機靈的趕緊接了蕭珩的戰帖。他倒是打的一手好主意，這可是武林正道的公開戰書啊，若是贏了，這些武林正道之人需要把自己的兄弟放了，自己還能落下個名聲，今後行事可能更不會有人管了，退一萬步講，即便是輸了，對方也不能取自己性命，毫無損失，因為江湖中人比武，點到為止。

這家夥拿到戰書的那一刻，嘴都快要裂開了，一想到對方不過是一個初出江湖又剛滿十五歲的毛娃娃，滿心歡喜，腦中不斷勾勒着今後名揚江湖又潇灑自在的美好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