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熱情好客
穆寒陵原本還擔心,這花莺提前回來了,若是和他哥哥上下一通氣,知道他們來此的目的後将他們趕出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可看着眼前這一幕,立刻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堂屋前,花莺嘟着嘴一臉不服氣的跪在門口,敢怒不敢言,憋得兩邊腮幫子鼓鼓的,瞪着眼不敢動。一旁和穆寒陵等人一起旁觀的勒木記得抓耳撓腮的,卻也不敢說話。
“你自己說說,為什麽無緣無故消失這麽多天?不是給你說過讓你不要出門了嗎?你自己不知道現在村裏的情況嗎?你不知道那些人就巴不得抓到你用來換你嫂子嗎?你就這麽想讓我為難?”性格溫和敦厚的吉赤,訓起妹妹來可真是毫不含糊,說話都不帶斷句的。
“我沒有。”花莺不敢和哥哥嗆聲,弱弱的回應。
“沒有?沒有那你消失這麽多天幹什麽?就一天都待不住?我不是讓你照顧你嫂子嗎?你倒好,一個人偷偷摸摸跑了,等我回來就只看見勒木這個替罪羊!”
花莺見自家哥哥真打算新賬舊賬扯到一起,忙換了一種方式,開始向他撒嬌:“哎呀哥,我不是故意想跑掉的,我這不是也為嫂子着急麽。”邊說還邊拉住哥哥衣擺,兩眼水靈靈的望着他,一副乖巧的模樣。
“嘭!”吉赤一拍桌子,甩開花莺站起來吼道:“給我跪回去!”
得,這次是真生氣了。
花莺扁扁嘴,只得又跪回了原處,老老實實挨訓。
“你還好意思和我争辯,啊?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讓你不要随意在外使用蠱術,不要輕易就暴露在外人眼前,可你倒好,啊?轉頭就給我當着全村人的面侍弄你那點兒小伎倆!我告訴你花莺,今天要不是因為大家害怕,沒來得及細想,你嫂子之前給你交代的就全白費了!你一個梳辮子的小娃娃鬥得過她們這麽多人?”
吉赤見她這一次乖乖巧巧挨訓,不敢多說話,這才稍微放緩了一點口氣,可一想想又覺得拿這個妹妹真是沒有辦法,既舍不得打,罵了她轉頭就又給忘了,實在頭疼。
“唉……我果然是管不了你,要不是你嫂子現在躺在裏面,我真是一個字都不想跟你多說了。”
花莺偷瞄了一眼自家哥哥頭疼的模樣,也有些不忍心。她本來也不是想着貪玩才出去的,就是因為想着要救嫂子這才讓哥哥着急,既怕她外出不懂保護自己,又要分心照顧嫂子想着怎麽幫她恢複過來,當真是兩頭都讓人頭大。霎時又心疼起來,說道:“哥,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自己出去了。”
“你我還不了解?這次保證了,下次?又不知道是什麽理由了。”
“不會的哥!”見自家哥哥口氣有所緩和,花莺連忙趕鴨子上架,又爬過去抱住他大腿撒嬌:“哥哥,你就相信我嘛,我不會再一個人跑出去了!而且今天那幫人居然跑到家裏來鬧,我肯定不敢再出去了!”
“哼!”吉赤佯怒的揣她一腳,“說到今天,為什麽在村民們走後你又擅自施蠱?”
一提到這個花莺就清醒了,忙從地上站起來,指着穆寒陵等人說道:“哥,我不是想施蠱害你,是這幾個人,他們是騙子!是壞人!”
“……”果然,熱鬧不是白看的。
“胡說!”吉赤忙将花莺的手拍下來,向她解釋:“這幾位俠士是好人,今日就是他們救的我和你嫂子。若不是村裏的男人們打不過他們,我和你嫂子今天就已經被他們抓去宗祠了!哪裏還輪得到那些婦人施蠱?等得到你回來暴露?”
“哥,你別被他們騙了,他們救你是想要利用我們!”她就像只被惹毛了的小野貓,跳起來就想抓人。
吉赤忙拉住自家這個惹禍精,急得又開始說她:“你當真是善惡不分,如果他們想利用我們,為什麽不直接抓了你嫂子來威脅我?反而救了我們?還容你在此撒野?你還不快向人家道歉!”
“我道歉?”
“對,向人家道歉!”
“我不!”
兄妹兩堅持自己的判斷,對峙起來。
白洛離看了想笑,秦越好心的憋住,蕭珩坦蕩蕩的面無表情,最後是穆寒陵實在看不下去了,站出來圓場:“那個,吉赤兄弟,道歉到不用了,我們幾個大男人,難不成還要和一個小姑娘計較?這要是被人傳出去了,今後我們可怎麽做人啊你說是吧?”
“你!”花莺恨恨的看着他,恨不得将這個男人那副僞善的嘴臉撕下來,可偏偏被自家哥哥攔着,什麽都做不了,只能仍由穆寒陵對自己露出挑釁的笑容。雖然笑得還挺好看,可是怎麽看怎麽覺得可惡!
吉赤見穆寒陵願意給臺階,也知道自己管不住這個自小就調皮任性的妹妹,只好作罷,賠笑道:“多謝少俠不和小妹計較。”說完把花莺拉向前,對她說道:“快謝謝大俠!”
“?”花莺瞪大雙眼望向自家大哥,一副怎麽都不的神情,吉赤無法,咬咬牙,就着自己哥哥的體型優勢,伸手按着她的頭硬生生的給穆寒陵等人福禮,模樣別提多滑稽了,令一旁原本着急的勒木都忍不住将頭扭向一邊偷笑。
于是這麽理所應當的,穆寒陵等人受到了吉赤的款待,還邀請他們住在了自家屋子裏。順理成章的,穆寒陵等人壓根兒就沒想過推辭。
苗疆人家的屋子不似中原,中原地大物博,人們建房屋時,但凡有些家産的,都愛一個院落一個院落的建,既寬敞明亮,又方便接待親友。而苗疆地域山多樹密,當地人建造的房屋都是獨立成棟的,講究些的就修個三層,普通的大家都是兩層房屋,底下用來吃飯聊天,樓上用于夜間休息。既方便一家人溝通,也能夠出入方便,就是房間少了些。
這不,只能騰出兩個房間,讓他們兩兩分開來住。不過這也不算什麽大事,大家都是男人,沒那麽多講究,最後穆寒陵和蕭珩一間,秦越和白洛離一間。
苗疆人熱情開朗,尤其是對遠道而來的客人,而他們招待來客最常用的,就是自家釀制的米酒。晚飯時分,吉赤就吭哧吭哧抱了一大壇子米酒來,準備和他們痛飲一場。
勒木一家聽說後,也抱了一壇子自家的酒,跑來看看這中原來的幾個武功高手。
勒木的父母尚在,也都和勒木一樣是實誠人,自始至終都待在苗疆,從未出過遠門,因此不會說中原話,只是來瞧個熱鬧,好一個勁兒的瞅了半天也就回去了,就剩下勒木,開開心心的和大家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大家都很盡興,吉赤開心的說:“說實在的,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痛快的喝過酒了,若不是你們來,可能我這壇子酒得留到年底了。”
穆寒陵端碗和他幹了一口,乘興追問:“哦?難道那群村民為難你很久了?”
“唉……”嘆了口氣,吉赤接着說:“因為阿箐在屋子裏布置了巫術,他們也不敢常來,讨不着好。”
“那今天他們怎麽突然跑過來?”
“阿箐醒不過來,那巫術也有時間限制,前幾天就到時間了,一直沒敢說出去,結果還是被他們知道了。”
“這樣的話,你今後怎麽辦?”
“有阿莺在,她雖然巫術不精,但是蠱術還是不錯的,讓她僞裝成是阿箐做的,那些人就不敢再來騷擾我們。”
“可是這樣只能瞞一時,瞞不了一世啊?”
“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秦越給穆寒陵遞了個眼神,得到首肯後方才說道:“實不相瞞,吉赤兄弟,在下在中原會些岐黃之術,若不介意,在下願為嫂夫人盡犬馬之勞。”
“這……”
秦越打斷他,接着說:“不過我知道,嫂夫人會巫蠱,這定然是需要避嫌的,吉赤兄弟若是介意,在下也是理解的。”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吉赤連忙解釋:“若是秦少俠願意幫忙自然是好的,只是阿箐她會巫蠱之術,我是怕你們中原人會介意。”
這說得也是實情,許多中原人都很忌憚苗疆的巫蠱之術,認為她們全身上下都布滿了致命害人的劇毒,唯恐避之不及。
可秦越是什麽人?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杏林聖手”啊!若說他不了解苗疆巫蠱之術,那他認,可若是說他不了解毒或藥,那他一定會和你死磕到底的。于是笑笑,對吉赤說道:“吉赤大哥,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六歲跟着師傅雲游江湖,雖然此前從未見識過苗疆的巫蠱,可也不是尋常人那般視外族人為異類,所以只要你相信我這個人,在下就願盡綿薄之力。”
“如此,便勞煩秦兄弟了,我自此先幹為敬。”說着,端起碗就喝光了酒。
賓主盡歡,只除了花莺在暗中惡狠狠的瞪着他們。
穆寒陵哭笑不得,可又不能放着這小姑娘不管,萬一她一個激動趁着他哥一個不注意,就朝自己人放蟲可怎麽辦?無奈,穆寒陵只得主動示好。
“花莺小妹妹,怎麽,還是不相信我們?”
“哼,我哥哥傻才相信你們。”
“你這麽說就不對了,”穆寒陵仔細回想了一下,貌似沒有得罪過這姑娘,這才說:“我們貌似沒有冒犯過你吧?”
“你們騙了我,還想讓我信你們?”
“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我哪有騙你啊,我是答應你三天後和你在小鎮上見面,可沒說過我這三天之內不能随意走動啊?”
唉?似乎也是這個道理……
“那小鎮上啥玩意都沒有,待上三天,你受得了?”
“那……那你們就算出來玩,也不可能這麽巧就在我家啊!而且,你們還派人調查過勒木!就是這樣才讓你們找到這裏的,明明就是存心如此!”
“天地良心,我們可是為了你的東西而來,”說罷,他從袖中掏出昨晚撿到的香囊,在她眼前晃:“我是為了把這個還給你才找到你家這兒的,你冤枉人也得分清楚對象吧。”
他們來時原本打算以這個香囊作為借口和吉赤套近乎,然後打探他們家的情況。可誰知道剛好碰上那夥村民們上他家鬧事兒,于是順手就幫了他一把,既賣了人情,又達到了目的,所以這香囊便沒拿出來,如今到派上了用場。
“你!”花莺一眼便看見了這原本佩戴在自己腰間的東西,又伸手摸摸身上發現沒有,忙撲過去搶:“你還給我!”
穆寒陵眼疾手快,避開後說道:“怎麽,這下子相信我的話了吧。”
“哼,”花莺瞪着他,伸手去搶:“誰知道是不是你從本姑娘身上偷來的?你快還給我!”
“哎?”穆寒陵決心逗逗這不知趣的姑娘:“居然還敢冤枉我,看來你是不想要這香囊了。你這架勢,這東西應該挺重要的吧?”
“你!”花莺氣紅了臉,罵道:“流氓!”
“啊?”穆寒陵一愣,旋即大笑:“哈哈,你可別告訴我這是你們苗疆的信物,該不會又是誰得了你就得嫁給誰這種爛俗的故事吧?”
“你!”花莺不過一個十四五歲出頭的姑娘,哪禁得起他這麽沒臉沒皮的逗,氣得倆白皙的臉蛋兒紅彤彤的,偏偏又拿他沒有辦法,不過心裏的防備倒是降低了不少,至少她知道這幾人不會害他們一家人。
“好了好了,”穆寒陵見好就收,只要目的達到了,便開始裝好人,将香囊遞給她:“哥哥我就不和你計較了,這香囊你拿去吧,不然哭鼻子可就不好看了。”
花莺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香囊,瞪他一眼:“我才不會哭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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