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這女人哪來這麽大膽子?

七層,電梯到達。

陸嬈一腳才剛邁出梯廂,就見李白正扶着秦曉柔站在她倆房間門前,等着秦曉柔找房卡。

她先是愣了一下,馬上拽住蘇和,示意他別動也別出聲——以為自己一語成谶,這倆人真的搞到一塊去了。

再定睛看,秦曉柔臉色蒼白,眉心緊促,一只手還捂着肚子,好像不大對勁。

陸嬈這才快步上前,問是出了什麽狀況。

“嗚,遙遙,”秦曉柔見着陸嬈就繃不住了,可憐巴巴耷拉着眼角,“我把自己給吃壞了……”

說完,又軟綿綿地過來抱她。

涮火鍋配冰淇淋,又就着美食街七七八八吃了一路,秦曉柔已經找不出“罪魁禍首”,只覺得胃裏又脹又痛,像是壓了塊石頭,壓得人惡心想吐。

估計是得腸胃炎了。

旁邊的李白倒是沒什麽事,一本正經地告訴陸嬈,她這位朋友今天究竟吃了多少“垃圾食品”,氣得秦曉柔直翻白眼,嘲諷他記憶力真好。

陸嬈原本想說送她去看急診,現在看來還能鬥嘴,應該問題不大。于是拍背安撫,“我帶了點應急的藥,你先吃上,不行再去醫院看看。”

然後替她刷卡開門,把人攙扶進屋,遠遠遞給蘇和一個眼神——

得先照顧一下病號。

秦曉柔吃了藥,又去衛生間吐了兩回,胃痛症狀才算緩解。開始躺在床上跟陸嬈吐槽李白的糟糕漢語——“紙巾”、“衛生紙”和“衛生巾”傻傻分不清楚,直接把餐廳服務員給叫愣了,偏他還嗓門不小,全場尴了個大尬。

又說這人實在太愛較真,拿着結賬小票,一定要服務員解釋清楚,為什麽碗碟用塑料膜包起來,就要多收兩元的“餐具費”?明明他不需要那層塑料膜,吃飯也是要拆掉的。

餐廳自然有自己的解釋,說這是“消毒餐具”,為了保障顧客安全。

李白就更不理解,餐具不是本來就要消毒嗎?那些不收費的餐具就不消毒嗎?

問得服務員支支吾吾,臉一陣紅一陣白。

秦曉柔嫌太丢人,趕緊把他拖出餐廳,再送一個殘酷真相:“收費的也不一定消毒。”

李白當場驚掉半個下巴,直呼黑心店家缺乏基本誠信,她卻只覺得這人情商堪憂,跟女士出門吃飯,實在沒必要計較到這種程度。

“反正呢,做朋友還可以,談戀愛就差點意思。”秦曉柔坦言,“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嗯?”陸嬈坐在旁邊卸妝,随口附和,“你喜歡哪種類型?”

“當然是聰明儒雅,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唉,本來你說他叫‘李白’,我還幻想了一下。”

陸嬈笑道:“沒你說的那麽差啊,人家好歹是名校高材生,也算‘聰明儒雅’吧?”

“少來。那你怎麽不要?”

“我不喜歡‘聰明儒雅’的啊。”

“噢,我知道了。”秦曉柔一臉壞笑,“你喜歡‘猛男’。”

“秦、曉、柔。”陸嬈從牙縫裏擠出警告,“不要讓我再聽見這兩個字。”

秦曉柔抱着枕頭在床上笑得打滾,滾了兩圈又開始胃疼,哼哼唧唧地讓陸嬈給她倒熱水。

“不過,遙遙,你應該不是認真的吧?”秦曉柔接過水杯,小抿一口,“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你們不可能的吧?”

“你還是替你自己操心吧。”陸嬈笑笑起身,“我先去洗澡了。”

沒再就這個話題深聊。

洗好出來已經十一點半,原本還想吹個頭發,發現秦曉柔已經睡了。

“咚咚咚。”

陸嬈裹了件浴袍,拿着自帶的吹風機,站在 707 的房間門外。

屋內窸窣響動,沒一會,房門打開。

蘇和上身穿一件最普通的白色背心,裸露在外的銅色臂膀線條結實。見到陸嬈怔了一瞬,問:“怎麽了?”

房間裏沒有點燈,電視屏光映在牆面時明時暗,音量放的很低,陸嬈能隐約聽見火炮聲和幾句激昂高亢的臺詞,像是某部經典抗戰老片。

她沒想到他好這口,正氣裏又透着點老派,不像他的年紀,卻很符合他的性格。

陸嬈抿唇淺笑,晃了晃手裏的吹風機,“想借你這吹個頭發。我朋友睡了,怕把她吵醒。”

“……哦,好。”蘇和側身,讓她進來。

衛生間才剛用過不久,淋浴噴頭還滴着水,四周騰滿熱氣,地面略有些濕。

他看了一眼,就攔住她,“要不你在外邊吹,電視旁邊也有插頭。”

陸嬈不願意:“外邊沒鏡子,不方便。”

蘇和略為難地撓了撓後腦勺,“那你稍微等會,我收拾一下。”

男人用過的衛生間,多少有些潦草。他沒想到她今晚還會過來,現在亡羊補牢,又是當着她的面,怎麽都有些窘迫。

他先開了換氣扇,迅速用手抹掉鏡子上的霧氣,又拿浴室門口的墊腳毛巾吸幹地面的水,然後抽紙巾擦了水臺,把洗漱用品都歸攏到一起。

這才跟她說可以了,叫她進來。

洗手間空間不大,兩人一進一出,錯不開方向,又差點撞到一起。

蘇和低頭摸了下鼻子,側身讓她先過。

地方讓出來了,她反而站住不動,眼梢微微揚起,笑得揶揄:“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是來吹頭發的吧?”

“……”

說得他好像是個傻子。

蘇和無奈看她,“那你到底還吹不吹?”

陸嬈遞過吹風機,“你給我吹。”

他頓了幾秒,接過。

陸嬈站在洗手臺邊,看鏡子裏的男人給自己吹頭發——動作不太熟練,偶爾勾到一縷發絲,疼得她一縮脖子,他又瞬間定格不敢動了,然後潦草略過,換個地方繼續。

直到頭發半幹。

“好了。”他拿手摸了一把,覺得差不多。

她看着鏡子裏的發型,滿臉嫌棄,“都被你吹塌了……”

蘇和一愣,“你頭發本來不就這樣?”

陸嬈用力甩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自己又徒手抓了幾下,重新把頭發給抓蓬松。

蘇和對着鏡子認真端詳片刻,笑着承認:“是比剛才好看。”

然後擡手,替她把一縷碎發撥到耳後。

動作太輕太自然,陸嬈還沒習慣,仿佛心尖被人攥住,所有情緒都在這一刻軟怠下來。

頭頂的換氣扇呼呼地轉,衛生間裏再沒其他聲音。他就站在她的身後,一只胳膊從她身側繞出,撐着洗手池臺面。鏡子裏看,像在抱她。

若即若離的身體接觸,最怕空氣也能傳導體溫,陸嬈沒禁住誘惑,身子微微後仰,徹底貼上一片結實胸膛。

蘇和怕人摔倒,手臂慌忙攬她的腰,浴袍原本系得就松,此時衣襟微微敞開,露出裏面的吊帶睡裙,深“V”領口嵌着一圈半透明的黑色薄紗,洩出春光一抹,襯得她膚色更白。

男人垂眼,一時挪不開視線。

“蘇和。”

他輕“嗯”一聲,然後深埋下頭,輕輕吻住她的光潔頸線。

呼吸灼人,混着濕熱的潮氣。

陸嬈被弄得癢,輕笑着偏頭躲他,吻又一路追着滑到耳後,她更敏感,仰頭用力喘了口氣。

想要再躲,下巴被一只手捏住。

耳邊呼吸發沉,吮吻變成輕咬。

腰帶散開,浴袍滑落,她只覺得後脊陣陣酥麻,差點要站不穩,兩手空虛地想要抓什麽東西,卻又什麽都抓不住,眼前只有冰涼冷硬的大理石臺。

“蘇和,我想抱你。”她輕喘着,握他的手腕。

蘇和聞言一怔,松手,退後半步,讓她轉身。

然後把人推抱到洗手臺上。

等她攬住他的肩膀,他又有些迫切地去含她的唇,一只手從膝彎摸上大腿。

男人手掌寬大,筋絡突出,稍一用力,柔軟細膩的腿肉從指縫流出,黑白色差分明。順着再往上推——

蘇和突然頓住動作。

陸嬈在他耳邊輕笑,再看他時眼底幾分促狹,泛着小人得志的喜悅。

“摸着什麽了?”她故意問。

“……”

什麽都沒有,她沒穿內褲。

這女人哪來這麽大膽子?

蘇和在她唇上重重吮了一口,然後打橫把人抱起,大步跨出衛生間。

房間裏的電視劇還在繼續,這回她看清了,放的《亮劍》。零幾年的老劇,李雲龍帶隊攻打平安縣城,戰勢激烈,正嘶吼着讓二營長把他的意大利炮給拉上來。

太不應景又有點應景,陸嬈勾着他的脖子,噗嗤就笑出了聲。

邊笑邊說:“我爸也愛看這個劇。”

蘇和蹙眉瞪她一眼,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沖動,想把她扔地上去。

陸嬈敏銳嗅出一絲“危險”,迅速斂起笑意,自保為先,識相地從他身上下來,一溜煙兒地滾到床上,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又被她逗笑,脫掉背心丢到一旁,回身關掉電視。

房間徹底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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