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算計

女子又笑了:“放肆?好吧,便是我放肆,你又能如何?”

文永昌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轉身就要開門出去叫人。

但門不知道何時已經被人從外面鎖起來,他心下暗驚,轉過頭問道:“你是誰?!你究竟想做什麽?!”

女子慢慢轉過身,笑着看向他:“多年未見,我來找文公敘敘舊。”

文永昌看着那張臉,那張蕭鎏霜的臉,忽然驚叫一聲:“鬼啊!”

他用力地拽着門,想往外逃,門卻絲毫不動。

蕭鎏霜好笑地看着他的動作:“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文公這是做什麽?難不成,心中有愧?方才你那一番話,可是大義凜然得緊呢。”

文永昌卻好像被吓傻一般,嘴裏直念叨着鬼。

蕭鎏霜有些不耐煩了,她站起身,施施然走到文永昌面前,文永昌被她吓得往一旁狼狽地退去,最後摔在了地上。

“你怕什麽。”蕭鎏霜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文永昌渾身發抖,最後在她面前跪下,老淚橫流:“女君!老臣…老臣只是迫不得已啊!老臣當年真是…真是不得已而為之!”

“我看文公這些年靠着尹家,過得也很是滋潤。沒了葉家,還有尹家不是嗎?”蕭鎏霜緩緩道。

文永昌的手有些顫抖,他喚了一句:“女君…”

“如今陳國都傳你文公是書畫大家,一畫值千金。”蕭鎏霜繼續說道,“可惜世人都不知,文公還有一手絕技。文公能仿天下人的字,若非本人,都不能分辨,包括當年骓陽君葉懷虛的字。”

文永昌心底裏升起一股寒氣,腦子裏只有一句話,她都知道了…

“老臣…老臣…”他向蕭鎏霜叩着頭,“老臣真的是…別無選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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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仿了小叔叔的字,僞造出他和雍國密謀的書信,和尹家,和皇族,一起害死了他!叫他背負了千古的罵名,死在火中,屍骨無存!”這一刻,蕭鎏霜眼裏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文永昌的脊背深深地彎了下去:“他們抓了下臣的獨子啊,下臣子嗣艱難,四十上下才得了這麽一個兒子!下臣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啊!”

“所以你就做了一個叛徒,你就害死了提攜你的骓陽君!”蕭鎏霜厲聲喝道。

文永昌羞愧欲死。

蕭鎏霜恨聲道:“像你這樣的人,還敢稱什麽大家!文永昌,你該死!”

“是...下臣罪無可赦...”文永昌跪在她腳邊,不敢辯駁。

蕭鎏霜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将口供寫下來。”

文永昌一時還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将你當初做了什麽,如何陷害我小叔叔的,都一一寫出來!”蕭鎏霜眼神肅殺,“若是少半個字,不止你的命,你兒子的命,統統都別想要了。”

文永昌聲音艱澀:“若我真如女君所說的做了,只怕京都之大,再無我文家的立足之地。”

蕭鎏霜慢慢走回書桌後坐下,然後緩緩啓唇:“倘若你不做,你和你兒子,便活不過今日。”

“想來,案子已經開審了吧。可惜,文公今日是趕不到了。”

文永昌猛地擡起頭,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是你做的,我兒失手打死張勝一事,是你謀劃的。”

“不錯,”蕭鎏霜爽快承認。“可惜,你知道的實在太晚了。”

“你...我兒何其無辜...”

蕭鎏霜沉下臉:“難道我小叔叔當年,有任何對不住你的地方麽?”

縱使整個葉家都爛透了,可小叔叔從未做過惡事。憑什麽要他來擔這個罵名!

蕭鎏霜合上眼:“文公可以慢慢考慮,不過,恐怕你的兒子等不起。”

文永昌睜大眼:“你做了什麽?!”

蕭鎏霜笑了笑。

京都府衙,京都令看着時辰,很是奇怪。這案子快要開審,文永昌怎麽還不見蹤影?他也知道,文永昌最是看重這個兒子,案子開審,不可能不來。

難不成被什麽事給絆住了?

罷了,不可能為了等他一人就推遲審案,京都令站起身,示意仆役準備開堂。

陸景昭跟着看熱鬧的京都百姓一起站在庭外,打算看看這場戲要怎麽唱。

文子清被人押了上來,作為苦主的張家人也站在堂上。

京都令清了清喉嚨,打算按着談好的計劃進行。

沒錯,他是尹家門下,全靠了尹家扶持,他一個寒門出身的落魄小子,才能做了京都令。

與此同時,文家書房。

文永昌驚恐地問:“你做了什麽?快告訴我你做了什麽?!你對子清做了什麽!”

“我不過是學了你當初的作為。也是湊巧,我手下有個孩子,和文公一樣,會仿人字跡。當然,她比不得文公的功力,我叫她練了許多日,這才勉強稱得上一般無二。”

“文公不妨猜一猜,我讓她用尹家家主的筆跡,寫了一封什麽信。”

“文公今日若是不肯将口供寫出,這封信就要在堂審時送到京都令手中了。”蕭鎏霜緩緩說道。“你說,要是張家發現你違背承諾,将流放改為無罪,尹家知道,你僞造家主筆跡,妄圖救下兒子,你覺得,你父子倆可還有活路?”

“我沒有...”文永昌喃喃道。

蕭鎏霜姿态慵懶:“你覺得他們會信嗎?京都擅長仿人字跡的,可只有文公你啊。”

“文公愛子情切,出了昏招,也是人之常情啊。”她感嘆說。

“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啊!”文永昌無力地捶着地。

蕭鎏霜眼神冰冷:“惡毒的,從來是人心。這不過是因果報應,文公做得,別人如何做不得。”

她偏過頭,不想再看文永昌那張老臉:“文公還是盡快決斷吧,我等得起,你兒子可等不起。”

“好...好...”文永昌無力地站起身,走到書桌邊抓起筆墨,“我都按女郎說的做。”

他顫抖着手研開墨,而後提筆,不過短短一刻就将當日之事盡數寫了下來。最後,他咬破手指,将指印印在供詞上。

吹幹墨水,文永昌将供詞雙手呈上,蕭鎏霜認真看了,抿着唇将這張紙收進袖中。

文永昌希冀地看着她:“女君,千錯萬錯都是老臣的錯,與小兒無關。老臣該受千刀萬剮,便是萬劫不複,也不足以贖罪!只求女君饒過小兒,他年紀還小啊!”

他連連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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