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賭局

蕪君的好運很快就用光了,連着贏了十幾把之後,就是連着輸。多輸幾把他就開始上火,遇到點數比別人小,他就破口大罵起來,賭注也越下越重。

在一旁觀看牌局的老頭提醒他:“小夥子,現在正是賭運下行的時候,少押點吧。”

蕪君轉過頭去,怒目圓瞪:“什麽賭運下行,老頭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滾一邊兒去。”

“挺漂亮一小夥子又要毀了哦。”老頭一邊嘆氣,一邊從他身後挪開了。

蕪君煩躁說道:“少押點能贏得回來嗎?老頭懂個屁。說不定就是這老不死的站我身後給我帶了黴運。”

蕪君罵罵咧咧,賭注越下越大,輸牌的次數越來越多,沒多久,換下的十萬元賭幣就輸得沒剩兩個了。蕪君把牌一扔:“他媽的,沒勁兒不玩了。”

他拎起旅行袋,又去了換賭幣的地方,把零零碎碎的幾個幣仍在臺面,讓給他換回紙幣,他走了。

這時,身後一個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對方滿臉堆笑道:“小帥哥這是沒玩盡興吧?”

“這小打小鬧的沒意思,不如回家睡覺去。”話是這麽說着,他把旅行袋仍在了櫃臺上,從沒拉滿的拉鏈裏可隐約看到裏面是一大包錢。

看來人似在窺探,蕪君把拉鏈拉滿了,把旅行袋又拎回了手裏。

對方立馬谄笑道:“想玩更好玩的找我啊,我是這裏的經理。”

蕪君臉上也露出感興趣的樣子,問道:“那是多大的?”

那人附在蕪君耳邊說了句話。

蕪君眉頭皺起又松開,說道:“要玩我就玩現金的,這個幣滾來滾去的,寓意就不好,到手的都滾走了。”

“我跟玩家們商量商量。”

“還有,我就玩賭點子,其他花樣玩不來也不想玩,這個就憑運氣,拿到多大是多大,公平。”

“可以。”

蕪君的目光在對方臉上停留了一會兒,誇張問道:“你們這兒贏了錢不會不讓走吧?”

對方笑了起來:“小帥哥你說的什麽笑話,賭場本來就是個有輸有贏的地方,如果贏了的客人不讓走,哪兒還有客人來?放心吧,只要是你贏的,就全是你的,沒有一點貓膩。”

蕪君踟蹰片刻,跟着賭場經理走了。

路過李爾的牌桌時,蕪君跟他使了個眼色,對方上勾了。

他們一起進了一間單獨的包房,裏面已經有另外三個玩家等着了,加上他,賭錢的四個人,另外還有一個發牌員和剛剛引他進來的經理。經理到了這房間,立馬變成了小弟,給另外三人點煙倒水,也問蕪君想要點什麽。

蕪君說給他來一杯黑咖啡。

坐上牌桌,蕪君從他的包裏随意摸了幾沓錢出來,堆在自己面前的牌桌上。另外三人顯然比他矜持很多,錢都放在桌前的抽屜裏。

這次賭注很大,蕪君看起來也跟剛在在外面時不一樣,穩重謹慎了不少。即便是這樣,也許是他的牌運還在往下,沒一會兒就輸了快十萬。

他又忍不住開始罵罵咧咧。

對面玩家淡然勸道:“小兄弟別着急,牌桌上都有個先贏後輸,先輸後贏得規律,挨過這段黴運當頭,很快就能贏回來了,挺住。”

蕪君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這局等會兒,我去個廁所。”他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回來把他的錢袋子給拎走了,路過經理時,讓他再準備一杯咖啡,杯子弄大點的。

經理點頭,在蕪君出去後,差一個人跟着他。

常在賭場混的人,深谙其中的規律,一般輸到蕪君那種程度,血液就開始沸騰了,人類骨子裏嗜血的鬥性就已經被調動起來,除了把帶來的錢輸完,不會提前離場。

特別是他這種纨绔張揚的小崽子,賭場這群老狐貍把他吃得死死的。差人跟着,也是因為他包裏還有不少錢,賭場裏魚龍混雜怕他遇到麻煩,現在他可是個香饽饽。

果真,沒一會兒他就拎着包回來了,經理給他端上一大杯熱咖啡。蕪君喝了一大口,開始重新下注。

這把贏了個大的。

蕪君“嘿嘿”兩聲:“剛剛去撒了個尿,是把穢氣也一塊兒排出去了,小爺我開始贏錢了。”

果真,随着蕪君的話語,他又連贏了好幾把大的。他越戰越勇,笑得很是誇張,紅豔的嘴唇咧得特別開,滿眼都是貪婪的欲望,每個賭鬼極度興奮的時候都有這樣一張臉。無論多漂亮,也是一張在貪婪裏扭曲了的醜惡嘴臉。

只有蕪君一個人精神振奮,另外三人無論輸了還是贏了,臉色都很淡然,還間隙誇誇他手氣好。

輸了兩把,蕪君咖啡喝多了,又去小便了。

小便完回來,又大贏特贏。

一杯一杯的咖啡灌進肚子裏,一遍一遍上廁所,一堆堆地贏錢。有次上廁所忘了帶錢袋子,他褲子都沒拉好,匆忙回來,錢袋還是好好在原處,他趕緊打開鎖起的鑰匙扣,看了看錢。

經理安撫道:“你放心好了,錢物放在這裏是絕對安全的,如果有什麽不見了,找不到了,我們賭場都負責賠償的,以後放心去尿。”

另外的賭客嘲笑道:“小兄弟你這腎不太好啊,贏了錢,記得去看看腎。”

這話說得蕪君臉上很是挂不住,他也沒再說話,繼續玩牌,繼續贏錢。

其他三人一人輸了二三十萬給他了,他試探地說道:“時間太晚了,另外三位朋友也輸了挺多的,要不然今晚就到這裏吧。”他打了個呵欠,“我也該回去睡覺了。”說着站了起來。

經理從後面走上來,輕輕把他按在位置上:“你這麽好的手氣,運神都站在你身後的,現在走了,得罪了神仙,以後想贏錢可就難了。”經理已經從他之前的話語裏,揣測出這是個挺迷信的年輕人。

果然,對方一說,蕪君就猶豫起來。

一個牌友說:“這點錢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麽,小兄弟現在離開了多掃興。”

蕪君果然重新坐了下來:“那多不好意思。”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賭桌上輸贏是常事。我看你都玩困了,想來是賭注不夠啊,要不然我們再玩大點?”

蕪君眼睛發亮:“我無所謂。”說完,他又起身去上了個廁所。

他離開後,賭場經理問另外三人:“你們三今天怎麽回事?三個人打一個都打不過嗎?”

牌桌上雲淡風輕的三人,此時臉都沉了下來。其中一個試探道:“會不會是那小子出千?”

“放屁,我一直在背後盯着他的。”

又讓發牌員檢查了一遍塑料卡牌,完全沒問題,沒有多出來一張,也沒用少一張。

“那就是他賭運真的太好,我們恐怕攔不住的,要不然今晚就算了。”

經理壓低聲音狠道:“到我嘴裏的肥肉就沒有跑了的。這次已經加大了賭注,你們給我配合好點。”

經理還想說點什麽,蕪君已經尿完回來了。三人馬上恢複牌桌老手的淡然表情,經理戴上一臉谄笑,賭局重新開始。

沒辦法,無論配合多好,蕪君總是贏局。秋風掃落葉般,把桌上的鈔票全部掃進自己那個大旅行袋裏。

天幕已經泛白,所有人的臉上都跟抹上了一層豬油似的,滿是油光,白熾燈的光線打在他們臉上,照出一種毫無生命力的蒼白。

蕪君也乏得不行了,上半夜表演出來的那種鬥志昂揚此時全部消散,只留下一臉的疲憊和麻木。而他心裏一刻不能放松,他計算着還差多少錢,還有多少時間給他,還有順利逃跑的方案。

終于,他贏夠了錢。

蕪君站起來,晃了一晃,說:“我去個廁所。”

另外幾人已經膩煩了:“去吧去吧,你這個腎是真不好。”

蕪君笑了兩聲:“老哥們,等我,馬上就回。”

賭場經理看着蕪君的旅行袋,只要錢在就行。但是他看着那個鼓鼓囊囊的袋子,又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兒。

“經理,這下怎麽辦?我們幾個都輸了好幾百萬了,馬上天就亮了,再打下去也拖不到多久了,這錢也贏不回來。”

賭場經理一臉黑雲壓頂。

另外一個人說:“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他一個人來的,不如直接……”

一直沉默發牌的中年男人突然冷笑了一聲:“你們沒覺得他跟某個人很像嗎?”

經理問:“誰?”

“帝國通緝犯。”

四人面面相觑,發牌員立馬調出別塔日報的新聞,放大幾張圖,然後劃拉到蕪君正臉這張,不屑說道:“指望你們這群賭棍關心國家大事就是不可能的。”

經理看着發牌員“嘿嘿”一笑,馬上一個電話打到了警署,他不僅要讓這小子一分錢都帶不走,還要拿別塔宮給出的那一個人頭五十萬的賞金。

他胸有成竹地等了一會兒,發現蕪君人還不回來,這種時間,大家都打起了呵欠。

經理找來一個跑場的去找衛生間找人,很快跑場的回來說,衛生間沒有人。

賭場經理蹙着眉,直接拿刀劃開了旅行袋,看第一眼時,他提起那口氣松快下來,這一摞一摞都是錢。可是松快下來的氣還沒落進肚子裏,剛拿起一摞他就傻眼了,每一摞只有兩張是錢,其餘全是白紙。真的錢已經被這小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包換走了。

他終于想起剛剛看到旅行袋奇怪的感覺是什麽了,他不停地看到蕪君再往袋子裏裝錢,可是袋子卻并沒有鼓起來多少,幾百萬還是挺有分量的。

所以那些真幣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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