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1)
難得深眠無夢,偏又遇午夜來電,并且是立場堅定執着地響着,一點也不像閃電黨。她不情不願地抓來手機一看,是丁力的號碼。
三更半夜的,怎麽是他?難道綠夢出事了?還是……
“你接到陌生電話小心就是了。”這句話突然在耳邊響起,刺激她亢奮起來。可是,這又不是陌生號碼,難道是她——行動了?
一看時間,淩晨4點剛過一刻!接還是不接?
鈴聲停過後,又響過來。
看來,是非接通不可了。
一接通,那邊馬上傳來了一聲沙啞、毫沒信心的女聲:
“您好,請問您是哪位?不好意思,您昨晚打我電話沒接到。”
果然是行動了!
若玄曾對這個嚴陣以待的陌生人做了千萬種開場白的假設,每種開場白的假設都将夾着劈頭蓋臉氣勢洶湧的惡言惡語的“洗禮”,但用詞、語氣如此示弱,是若玄未曾設想的。她确實很聰明,說是她接到了的電話。
若玄按捺住一種名叫“幫兇”的負罪感,說不認識她。
“你不認識我?那你怎麽打電話給我呢?”
“哦,很抱歉,打錯了也很正常吧。”她心怯地撒着謊,打錯電話還會有起碼一分鐘的聊天記錄,說誰信呢?不知她信不信?
“那請問你是哪位呢?”
緊緊追問不放棄。果真是人類都不信。
“如果我打錯了,很抱歉打擾你了。”若玄在連聲抱歉中,還算不失穩重地挂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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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挂掉,又打進來。
她應該是為将要失去的感情草木皆兵不能入睡,她要乞求男人的感情外,還要一路披荊斬棘。若玄突然覺得那女人很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現在的舉動便是可恨之一,此刻,她對史綠夢不再有一絲責怪,換而之的是對那女人的反感,壓抑已久的內疚負罪感突然釋然開來。瞬時的情感轉變和态度讓若玄對自己都有種陌生的感覺。
“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靜夜中,若玄聽着這幽幽傳來的聲音和問話,怯出一身疙瘩!
她靈光一現,說:
“我們都不認識,沒這必要吧?要不我問問我老公,看是不是他打錯的,等等我叫醒他,老公,老公……”
“呵,那也不必了。”
電話那頭靜悄悄地挂了機。她該是失望,還是慶幸?
若玄啊若玄,你真壞啊!如果真有上帝,他都不會派人帶你上天堂!
☆、015 授受不親
她饧着眼,再也睡不着。
愛情這道風景,像是掌在魔術師上的道具,你不能太迷戀了,它終究要變幻莫測。
可是,細細想來,愛情魔術師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你可以讓它變幻莫測也可以讓它永恒如一!
她不由地回憶起自己的故事,裏面純粹的親情,友情,和愛情。
她到A城,大約是在八年前。那年她16歲,從一場亦真亦幻的夢境中醒來後,就被父母帶着離開生她養她的小鎮,來到完全陌生的A城。父母經過半年時間無後顧之憂的把她安置在A校後,便從此隐居青山清修。
她在A校完成了她的高中以及大學的學業。
她還在A校大二時,認識了B校的陳輝威,她一生的藍顏知己。
但兩年後重逢,他峻冷的眼神讓她想起就痛。也許自己的落逃已給他潇灑的心境蒙上了一層灰鉛。
“可是,白天的事情,他也太不給面子了……算了,就看在你誠意的道歉和棉花糖的份上,看在小敏妹妹的份上,就勉為其難留下吧。”
若玄睜着惺忪的睡眼,咬唇思忖。
将會糾纏不清嗎?約法三章?對,就來個約法三章!
經過構思,起草,修改,到敲定成文的系列折騰後,才發現天已光亮,太陽照得窗簾上的米老鼠倍顯俏皮,呼之欲出。
打開門,她靜靜地瘸在牆上。
他已穿戴齊整坐在沙發上了。他坐的位置和角度,一側過臉便可看到她,可是他正随意翻閱着報紙,一時還沒向若玄看來。他沒看來,她也不再動,彎起俏皮的嘴角,像在欣賞一件精品一樣打量着他。
突然,他頭也不擡就問了一句“醒了?”,把若玄吓地連連眨眼嗯嗯聲。
他一兩下收起報紙,谑弄般望着她:
“走我看看,兩只腳。”
“先生,落井下石可以當早餐嗎?”
他內心一笑,來到她身邊,出乎意料地給若玄道歉:
“對不起。”
若玄得了便宜不賣乖,撇撇嘴問着:
“道哪次的歉?”
張笑男認真地說:“都道歉,從第一次在酒店的*,到今天,我都給你道歉。”
他擡起手表看了看時間,轉身就背起她。
若玄腦袋一轟。
荒唐!半熟不熟的就把人家背起來,若不幸被小丫回來看到,怎麽解釋?
幸好,他很快就背到沙發旁停下。她忙從他背上嬌羞*,無限尴尬尋詞措意:
“授受不親,以後別這樣,影響不好。”
“授受不親?還有呢?”他一怔一笑下已拿出不知啥時候到哪弄來的一袋子藥品,卷起衣袖,托起她受傷的腳就給傷口消毒換紗布。他已經輕柔萬分,可若玄還是痛得憋滿了兩眶淚水。
“堅強的小姑娘。”
“小姑娘?”若玄聽着悅耳,此刻的自己就像不懂事的小孩需要別人的照顧,她不再計較他剛才對她“授受不親”的質疑,幹脆就做起不懂事的小姑娘來,細細從他頭心瞧去。他半蹲在地上忙着,垂視的眼睛顯出內雙的眼線,讓他眼神不再是逼人的鋒利,而是蘊滿溫情,眼線的細微閃動,都藏着他的悉心和擔憂。若玄發現自己又想遠了,不覺自嘲一笑,不料這一笑叫兩眶眼淚全傾瀉而出。他溫文一哂,拿來紙巾就要往上拭,可轉念間只是遞到她手上。
“我幫你拿多件外套,今天風大。”
“謝謝,衣櫃裏随便一件。”
她床上被子還淩亂堆着,他無聲一笑,順便給她疊好。
“入職約法條例”?
折疊起來的被子下露出一張白紙黑字,原來是若玄早晨給陳輝威寫的約法條例。
他好奇地拿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
入職約法條例
對象:甲方:陳輝威總經理乙方:秋若玄
目的:為了規範行為,加強工作效率。
乙方為甲方效力,甲方必須遵守以下條項:
1.甲方不可以做乙方的直接領導。
2.甲方不得越位越權監管乙方。
3.上班時間,禁止甲方對乙方有直接對話,問候都不行。
4.在公司任何時候,在沒有第三方在的情況下,甲方不能靠近乙方。
5.甲方不能幫助乙方解決工作、生活上遇到的問題。
6.甲方不能取笑乙方,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
7.甲方簽名同意上述條項,乙方方入職。
8.一式兩份,甲方乙方各留一份。
9.簽名生效。
甲方簽名:乙方簽名:
拿一件衣服而已,他卻遲遲不出來,若玄再次交待說随便一件都可以。他聞言匆匆放下“約法”,打開衣櫃,挑了一件純白色外套。
“就這件,白色,幹淨。”
她看他那濃眉忽而緊鎖了起來,便打趣說他今天給林妹妹附身了,多愁善感的。他卻倏地自顧蹲下身,眉宇間的深情,攜帶那兩道清澈眸光緊緊罩住她。若玄撲閃的黑眼睛禁不住他這麽近距離注視,不自覺的垂下眼睑,唇齒緊咬。
閃亮有光質的聲音略帶憂傷在她耳際萦繞:“閉上眼睛!”
若玄一愕,反而又張大那雙清淩淩的黑眸迷惑得看着他。
他的眼神灼熱起來,扣擊她的心弦怦怦亂竄——上帝拜托拜托,用你百分之百的意志力,澆滅他火般的眼神,沒收他輕狂暧昧的話語,他可是小丫的男朋友……
☆、016 授受不親2
他不過是想再認真看看,她閉上眼睛的模樣,可是她的緊張卻像一面鏡子照亮自己的唐突和冒昧。
“對不起,又吓你了。”淡淡的,有懊惱和自責。她一時語拙不知所措忙打岔:
“看你眼睛,都是紅紅的血絲,沒睡好?”
不是沒睡好,是失眠了。昨晚,他失眠了!
昨晚的她劣跡不少,可偏偏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就像八年前,落進他心中的那一只,不過是偶爾調皮一下。可是,眼前的這只,卻又如此
活脫,張着生命的勁道。
“相信緣分嗎?”他問。
他眼神複雜,匆匆一瞥裏是解之不盡的急切、憐惜以及對歲月的回憶和如秋情意。若玄彎下兩道煙柳眉,微微感傷像朵小雛菊。
緣分?她寧信其有。
“你很像我一位朋友。”他輕描淡寫,又語帶試探:
“她叫秋彤彤。”
若玄變得好奇的眼神叫他失望,轉而展眉:七八年都過去了,還在乎一天兩天?就算她失憶了,也不定是壞事。
他于瞬間輕松起來,并準備帶她去醫院。
若玄剛攀手到他肩膀,他又說了:
“還是背你下去吧。如果再傷到韌帶就不容易康複了。”
“可是……”
“哪來這麽多可是不可是的,身體要緊。”
他很真誠,一舉一動都是出于內心的人文關懷,帶着讓人安心順從不宜抗拒的力量。在偉岸的能量面前,若玄一時覺得自己好狹隘,乖乖地
給他背起來。
“若玄,答應我。”
“嗯?”
“以後,不準給別人煮姜糖水,知道不?”
“為什麽啊?”
“不準就是不準!”
若玄的臉頰突然一陣發熱,卻也大喇喇地說:“除非你也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說。”
“好好對小丫,不能辜負她。”
張笑男舒了口氣,壞壞笑了起來。“呵!這有什麽難的?”
是啊,這有什麽難的?善待自家妹子,永不辜負,有何難?
小丫剛回到樓下,不料看到張笑男背着若玄從電梯走出來。她忙躲到一邊,直到他們上車開遠。她若有所失喃喃嘀咕:
“哥哥……”
☆、017 以和為貴
第二天,若玄約好陳輝威下午3點八零雅吧見。她要給她的準衣食父母表态。
若玄早到了,她才不想給輝威看她瘸腳。臉上被抓的傷痕倒放心,因為它硬是給笑男送到名醫手上,不到一刻就給*幹淨,所以一點也不
用擔心輝威會發現。
陳輝威一到,她便拿出“約法”要他簽名。陳輝威拿起一看,真是哭笑不得:“自戀狂!”
“我不管,如果不簽,你就是在抹殺一好女子的美好前程。”
陳輝威兒戲一笑,飛龍走鳳也簽了名,不料,她倒一點也不把準衣食父母放眼裏頭而不客氣地下起逐客令。
“還約了人?你行情……兩年不見有長進啊!”他故作上下打量她一番,繼續戲谑:“我就不走了,看看你約得都是些什麽人?作為普通朋
友,我還是拿得出手的。”他換了個姿勢抱起雙手,吊兒郎當地做好長坐不起的準備。
她并沒另約,不過是想先支開他不讓他發現腳受傷的事,要不他又要擔心和折騰了。此刻若玄給他噎得急,拉下臉又拿“八零雅巴”受盡內
傷的事來說事。陳輝威心虛地把臉一揚:
“不是給你道歉了嗎?一個大男人的在街頭上買棉花糖,想起就沒臉面。不過有人更沒骨氣,一個棉花糖換一張賣身契。”
若玄眼一瞪,一下把他手上的“約法”抽過來PS一條:甲方不能議論乙方工作時間外的事情。
“還來真的?好,很好,來日方長咱們走着瞧。”
若玄才不擔心來日方長,他不就嘴皮子硬?
待他走遠她才手扶椅背站起來,因腳帶傷而深感吃力不便。她後退轉身想把椅子往餐桌裏推放好時,就給一個只打電話不看路的女人撞倒了
。
女人很淡定,撞倒了若玄也不過是停下腳步轉眼看了一看狀況而已,通電不曾中斷。灌入耳朵的笑語聲清潤悠揚如歌,竟惹得地下的若玄要
擡頭細瞧為快。
只見女人有一襲貴族般卷起的金發,皮膚粉嫩生輝,半遮半掩的标致豔麗臉容,一時還恰到好處的演繹了一回一句詩詞所描:終是傾城嬌絕
世,只須半面越撩人。
她也打量着若玄,一雙杏眼神采奕奕,顧盼生輝。
“DADDY,ILOVEYOU.BYE!”
她輕輕蓋起手機,放進精致的手提包,撩撩長發,腰肢跟着自然輕輕一動,美人儀态萬千啊。
在她的照耀下,若玄感覺自己長得太随意了,像個醜小鴨。醜小鴨終于撐着腳站起來了,金發女郎看她站了起來,跟着清清喉音。醜小鴨以
為她要道歉了,馬上轉頭對她笑笑,誰知,她只抽抽嘴角,擡起高跟鞋就優雅而去。
“好像也沒怎麽漂亮嘛。”若玄撇嘴失望态。
“說誰呀?”
若玄覺得近日來總是一波三折地活着,瞧着神不知鬼不曉地出現的陳輝威,她驚慌失措呆呆然。
“回來等一個客戶。”語調誠實,若玄看到的确是他瞧過來的狡黠。
這時,金發女郎剛好走到轉彎處一個位置坐下,聽到若玄這邊有人說話,便好奇地看了過來。
若玄一瞧,急中生智:
“輝威,看到了沒?那金發女郎,她不斷往你瞧呢。”
陳輝威随若玄的眼神看去,果然是一尤物。陳輝威想也沒想就說:
“孤芳自賞!”
“所以,你敢挑戰嗎?”
他們所謂的挑戰,就是成功搭讪,能同*來一個擁抱,至少要握手示好,如沒有肢體接觸,起碼也要神聊個十來分鐘。十來分鐘的時間,
對于若玄此刻的詭計來說夠充裕了。
“有什麽不敢的,看我的!”
陳輝威拍拍胸脯,昂首就往金發女郎那走去。
金發女郎見他才勾搭嘻哈完,又往她這邊走來,不覺心生厭惡。待陳輝威走近發現,他剛毅不花俏,還帶有穩健之風,不由的小小酒窩淺笑
深梨,風情萬種。
陳輝威徑直走到金發女郎身邊的位置,因為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若玄,他要在他得勝片刻,向若玄示威一番。
他想着這麽一位時髦女郎,必會推崇英文名字,于是臨時決定,“送”她一個陳輝威喜歡的英文名,叫Anne。
他把情緒調到激動狀态:
“Anne?你不就是Anne嗎?”
金發女郎一愕,中文發音有些跑調:
“我是Anne。你是誰?”
陳輝威想不到她竟然真叫Anne,心頭一樂,繼續演:
“我們幼稚園小班同學,難道,忘了?”
“幼稚園?”金發女一臉茫然。幼稚園的生活,還是小班,那是剛拜拜紙尿褲拜拜開裆褲的小小時光,時隔二十載誰記得這檔事?
“對啊,想不到會在這裏碰上。你這發型真好看,還有這發色,透着自然的光澤,和你的氣質渾然天成。”
金發女郎一聽,便問他:
“哪間幼稚園?”
陳輝威眼睛眨都不眨:
“W城A幼教。”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一直在美國。還有,這發色,就是天然的。”
說來真巧,她就是張笑男的導師之女,Anne,名符其實的中美混血*。說混血,也就混了一頭貴族般漂亮卷起的金發,五官還是華夏傳承
。她是為了張笑男而千裏迢迢飛來中國,來到她人生地不熟的A城。
陳輝威認真地往她臉蛋左右端詳片刻,抱歉笑道:
“這麽巧?不但長得像名字還一樣。Anne小姐,真對不起,打擾你的清靜了,我叫陳輝威。”
陳輝威風度地伸出手,Anne一見,也伸手相握。
這時,勝券在握的陳輝威已忍不住看向若玄。
咦,人呢?
“秋若玄!你死定了!”
“What?”
“對不起,認錯人了。”
陳輝威像變了個人似的用力抽回手,轉身就走。
若玄已離遠八零雅吧。
在交叉路口轉彎時,她又噗嗤一下失聲而笑,逗得迎面走來的一位童顏鶴發老爺爺也失笑道:“這妮子……”
突然一抹身影側身逼來,跟着就是搶過前頭走去,若玄轉頭一看,原來是小丫。
☆、018 運程兇煞
秋若玄從沒聽過一個人的運程一旦兇煞起來不但會讓自己遍體鱗傷嘗盡苦頭,還會殃及無辜。但自從那天一陣撕心裂肺劃空而過“嘶……”聲響起,眼睜睜看着小丫倒進她噴濺起的鮮血中起,她魂飛魄散間深層領悟了一句話并銘記終生:命裏有時終須有。
直至她因驚吓過度昏了一天一夜醒來,央求陳輝威帶他來到小丫病房前,看着駐守室外的張笑男她才願意回憶她的煞星殃及無辜的全程。
那天,側身出來的小丫郁郁不樂,若玄連喚幾次都不理睬,最後回首卻極盡幽怨鄙棄叫若玄不由心顫:“才不在兩天就有人要鬧翻天了呢。”
若玄聽得出她意有所指,可她不也說了,已有兩天不見,一直從善如流的自己怎麽就給她鬧出什麽幺蛾子了?小丫再次怨恨急步走開,若玄情急下忙裝癟求可憐:“小丫,我的腳瘸得鑽心疼,走不動啊!”
若玄見她一頓間回頭看來,歡得她忙狗腿般拖着傷腳伸手向前拉住她內心渴望的情誼。不料,內心渴望的情誼卻不渴望她,小丫哼聲甩手,不料,不料……若玄失控一撲,直把她的情誼送到了路邊,随着一陣緊急剎車聲響起,她內心渴望的情誼差點沒香消玉損,卻也從此與她劃上終止符號。
張笑男坐在椅子上深深埋頭臂彎裏。
若玄靜靜負手站立瞧着,內心不斷立誓:不再任性不再惡作劇。
張笑男說不過是個意外,叫她別往心裏去。
“醫生也說了,只是失血過多沒其他大礙,手術也成功,等她醒過來,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若玄除了對不起,還是對不起,解釋蒼白無力。
小丫還沒醒過來,但醫生卻準許探房了,不過時間也只有二十來分鐘。
在有限的探房時間,若玄和小丫講了一個小故事。她說:
“八年前,有個小女孩悄悄逃到一個理想國度,那裏有她喜歡的藍天白雲飛莺長草,那裏永遠有一個初升的太陽,那裏寧靜祥和。很久很久後,有一個聲音像是從她曾熟悉的國度傳來,并且把她慢慢吸引過去。聽着聽着,原來那聲音就像是在掏出她的心結。他說,有些傷害是有意的,有些是無心的,有心無心,都會過去,每個人都希望快樂,但更容易拒絕快樂。有時一個原諒,解開的不僅是他人的心結,更是自己的心結。”
此刻的小丫頭部緊緊裹着一圈又一圈的白紗布,面部、手上插滿管線,讓人心酸落淚。
若玄的小故事滿含她無比歉意的心聲:“小丫,如果是我做錯事讓你生氣了,我不祈求你原諒,只要你趕快醒過來,無論如何,都要先堅強勇敢醒過來,等你醒來,我任你罰任你罰……”
若玄的歉意在小丫醒來後不能得以善終。
小丫虛弱地環顧一眼若玄和張笑男,合合眼就把張笑男支開出去,她說她要和若玄獨處片刻。
張笑男二話沒說就出去了。
小丫半合着眼說:
“若玄,我,不希望再見到你,更不希望,你和笑男再見面。我和你說的話,我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小丫一口氣一口氣緩緩地說,“我很累,不想解釋,你走吧。”
若玄忙問:“小丫,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不想再提,你走就是了。”
“小丫……”若玄滿口乞求,小丫卻狠心地再次合上轉頭一邊睡去,若玄見狀馬上掐着和着說:
“好好好,別生氣,我馬上搬家,不過我希望能照顧你一直到出院,小丫,就答應我吧。”
“不用了。”小丫說,從沒過的絕情冷漠。
若玄沉默良久,才心痛地說道:“那麽,真心感謝你當時收留了我。我,那我走了,祝早日康複。”
原來,在兩年前若玄逃離陳輝威的那晚,她搭的士漫無目的的任的哥開着跑,直到被的哥有錢賺也已覺不爽地把她丢在路上。本要打算流落街頭吹一晚北風搞自虐,卻被小丫看到。小丫二話沒說就把她的行李和人搞到車上開回她的公寓,就這樣,兩人一直住下來。住一起的兩人像約定成俗似的從不聊感情不聊身世,所以,若玄從不知道小丫的世界,有一個張笑男。
聽小丫的話中話,貌似就是自己整出了一些和張笑男有關的幺蛾子傷透小丫。可是,除了姜皮事件給撞個正着外,若玄怎麽也想不起別的,可那次确是有賊心沒賊膽獨自狂妄,并沒越軌之舉,難道她會讀心術,讀懂了我心中對他的癡戀?如果真會讀心術,怎麽不讀懂被克制的那一份?怎麽不讀懂我對朋友的忠誠?
她渾渾噩噩地怎麽也沒想到給張笑男出于人文關懷一背竟然會給小丫撞個正着。
張笑男就在門口,她一味低垂着頭邁步疾走。
他三兩步上前拉住她:
“我叫你了沒聽到?”
她內心一頓,慢慢推開他的手,說:
“希望你今後要加倍對小丫好,還有,這裏是中國,不是美國了,你最好別總和女生拉拉扯扯的,出手太闊綽會傷害到在乎你愛你的人。小丫是我朋友,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笑男只聽到她濃濃的鼻音和嗚咽,根本聽不進去她說的話。他繞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急切問道:“怎麽哭了?”
若玄給他這突然這麽輕輕一捧一看心都快碎了。
她發現,才兩三天時間,她卻莫名的想靠近他,靠近他總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和幸福。可是,他和她已注定不同軌跡。
“笑男,你有聽到我說的嗎?我說,我不希望看到小丫傷心,所以你先放下手,好嗎?”
“聽我解釋。”
“先放手。”
笑男終于放下手。
若玄啜啜鼻,裝作輕松一笑:
“我這是開心,小丫醒過來了我很開心,開心地都要哭了。現在小丫需要你,好好在她身邊,好好照顧她。過去吧,是她讓我出來叫你的。”
笑男沉默了一會,說:“有一句話,請誠實回答我。”
“什麽?”
“秋彤彤,你真不認識?”
“真不認識。”
☆、020 丢失初吻
“若玄,我現在,不希望再見到你……”
“……不希望再見到你……”
不希望再見到你……
啊!不要想不要想了……
丁力的妻子,就算離婚也起碼不像秋若玄這麽可憐要搬家吧?
這是怎麽了?都想哪去了?莫名其妙!
若玄摸摸被一雙手溫暖過的臉頰,那句柔得都快融掉心的話又莫名響起:怎麽哭了?
她确實對自己忍無可忍,噼噼啪啪地打臉蛋自罰,直到兩邊臉頰出現紅紅的指痕。
可是她竟然邊打邊又回想起那個叫人愉悅的音容笑貌。
她猛晃着頭歇斯底裏:啊!都說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了……
她在一邊的手機也已經響過第四次了。
“怎麽才接電話?馬上下來!”
“我只和陌生人說話!”
“哪個陌生人?”
“我想吃燒烤!”
若玄挂掉電話,去把臉洗洗揉揉,上面的紅痕漸漸褪了下去。
她一身居家服趿着丁字鞋啪嗒啪嗒地就走下樓去。
陳輝威探頭出窗外打量着她:
“看,生活把你憋得!我起碼還有些人模狗樣的!”
若玄低着頭掃他一眼,他今天穿一套軍色運動服,黑皮表帶BreguetLATRADITION手表,确實有些人模狗樣。
她卻撅嘴鄙視:
“撤!就你這身皮囊!”
“撤?怎麽感覺像和王本末說話啊?”
王本末是非夢的員工,那天在路上買棉花糖時遇見過。
車泊在停車場,兩人徒步來到偏市小道停下。
若玄要的就是這裏的走鬼檔燒烤,味道麻麻辣辣很純正,烤工高,金黃不焦,更主要的是夠分量。學生時代,他們兩人不少光顧這裏。
老板是一個很逗趣的老伯伯。他遠遠就認出他們了。
“啊呀,終于把你和你的情哥哥給盼來了!”
若玄故作別他一眼,說:
“瞧大伯說得,我不是常來的嗎?”
一聽,陳輝威突然兩眼放光盯着她瞧,幽怨懊悔的表情甚是誇張:
“這兩年我怎麽就沒堅持在這裏蹲點等你?”
若玄抿嘴一笑,開始點美食:
“好伯伯,來一串牛肉,一串羊肉,一串魚蛋,一串櫻桃小丸子。”
“怎麽只一串一串的?你一口我一口?”他眨眼示意,犯賤的表情好欠揍。
“你也要?自己點!”
若玄豪不客氣。
若玄覺得今天的自己像換了個人似的:浮躁,愛損人,自私自利,言行颠三倒四。
只是釋放而已,換個靈魂茍且一會又如何?
陳輝威也毫不客氣地提她耳朵說:“小氣吧啦的!”
“放開了。”
“呵!”他準備繞過若玄挑美食,突然,從他身後竄出一個女人,狹窄的過道給輝威轉身一繞差點撞到她了。女人靈敏地踮起高跟鞋貼身而過。她剛走開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端詳了輝威好一會:
“陳輝威?”
陳輝威從美食中擡起頭來,只見那女人憤憤地直盯着他往回走。
“THANKGODNESS!”
啪!一巴掌接着重重落到輝威的臉上。陳輝威捂上被甩得熱辣辣的臉,才認出此女是被他*過的Anne。
若玄也認出了。她霍然脫掉涼鞋提起甩了一個弧度,吓得Anne條件反射跟着一閃。不料若玄只是勾勾耳際邊的頭發,卻也氣勢十足揚聲質問:
“你敢打他?”
“你還想打人?”Anne一直警惕着提在半空的那只鞋。
“對,我就是想打人。”她招随語出,只是出招武器不是鞋,而是另一邊手。Anne的防範目标錯了,注定中招。只是這巴掌輕飄飄的落在Anne臉上,更像受到輕薄一樣讓Anne羞怒。她羞怒間,若玄已經胡亂掏出一小沓零錢丢給燒烤老板,拉着陳輝威就跑。
陳輝威不問來由地跟着若玄跑,還樂得直誇她行事英明果斷。才誇完若玄突然就“啊”的一聲瘸了下來。
“快背我跑!”
于是,陳輝威立即轉身回去背上她就跑。
“崴了?疼嗎?”
不很疼,想是還沒崴,只是觸到剛痊愈的舊傷吧。
“慢點,那女人沒趕來。”若玄不忘回頭察看軍情,可這時陳輝威直情是停住了。
“也還得跑啊!”若玄轉回頭随手敲敲他腦殼。陳輝威還是一動不動,有些怪異。
若玄擡頭一看。
張笑男?
若玄不由自主地*來原地僵立,連陳輝威如何出手攬過腰段在額頭上蓋下印章都無從知曉如墜雲霧。
“你……”若玄錯愕間他再次突擊,直接用嘴封住她的話。
若玄冷顫,掙紮。可是越掙紮他越用力,她急得快要哭了,猛地用提在手上的鞋敲他拍他,可他就是不動搖。
正當若玄感到失望時,他忽然松開。
原來,張笑男已走遠。
若玄木然,良久後才哇聲哭了出來。
陳輝威一聲不吭地站在她身邊,直到她哭得只剩下抽咽。
“小氣吧啦的,我們算扯平了。”
“什麽?我的初吻……這叫扯平?”
“也是我的初吻。”陳輝威口中還留有若玄清甜的芳香,可是她不愛他。
“瘋了瘋了肯定是我瘋了才和你一起出來瘋!”
“你不是說我是你男朋友嗎?這就是代價!還有,那天你敢玩我?也得付出代價!”陳輝威峻冷地橫過一眼轉身就走。
若玄頓生愧意,馬上跟上瞎掰:
“不是了,你不開心就想逗你玩玩,也都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嘛,也不好解釋。可是,我剛才不也替你出氣了嗎?就是,替你出氣了,你還恩将仇報。別生氣了,好不好?”
陳輝威就知道這一招簡直是神招,用在若玄身上百發百中。她的瞎掰褪去了他內心的忐忑和不安,就剩下嘴皮子不買賬:
“你那打,輕飄飄的,算出哪門子氣?”
“你才小氣吧啦的,那女人嬌豔傾城,你舍得下手嗎?實話說,你們也真有緣分。”若玄賊他一眼笑開。
陳輝威氣郁地來到車子旁,才鄭重警告:
“再把我推到女人身邊開玩笑,你就真的死定了!”
她連點個頭都賊兮兮的叫他心癢手癢想狠狠捏她臉蛋一頓,揚起的手卻是一個勁晃着催她上了車。
☆、021 花心蘿蔔
張笑男來到Anne身邊,看她正滿臉怒容地摸着臉蛋就想起剛才聽到的那句:慢點,那女人沒趕來。俊朗的臉立馬轉陰。可是,Anne不是剛到中國嗎?怎麽可能就惹上他們了?簡直不可思議!不過,就算自己不問,所發生的一切,Anne自會說。
果然,他一停下,Anne收回怒容就語言加動作,英文夾中文,一五一十的把所遭遇的屈辱向他還原的有胖不瘦。
“我招惹誰了,一到中國,就受這般屈辱…”
說到這,Anne又紅起了眼,可她一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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