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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景宣的綁架既遂案維持了原判, 但肇事逃逸一案進行了重新判決,從原本十年的有期徒刑改為了兩年。除了景潤旗下的相關媒體,幾乎所有的媒體都用上了誇張的标題, 将法院的改判大肆渲染一番,以質疑一審的公正性。
這邊的熱度還未消散,赫胥父女的案子又即将開審, 整個燕京甚至九諸都是一副看戲的模樣, 景潤近期的股價也是跌跌停停。
尹氏家大業大,景潤控股的公司數不勝數, 要說最具影響力或許很難排出先後順序,但要說最神秘,那一定是戰神動力無疑。
當然,這個神秘并非指戰神動力無人知曉,恰恰相反,它不僅是全球最大的飛機生産商之一, 也為九諸政府提供技術援助,以及承接戰鬥機以及航空方面的制造業務。
只不過因為與軍方有聯系,所以戰神動力極其低調, 公司所在地也無人知曉。要不是景潤每一季財務報表中有它, 大概率會被普通人遺忘。
尹如琢的桌上堆積着大量文件,有一半都是關于戰神動力的資料, 筆記本和手機也沒有空閑過。雖然是在醫院,但沒有一點兒養病的樣子。當然,單從表現來看她也确實不像是病中的模樣。
赫胥猗依然每天來報到, 每次下班過來都會發現有不認識的人從尹如琢病房出來,穿着打扮一點兒不像公司的員工,身上帶着一股可怕不同于一般人的氣質。
只是赫胥猗自身被雜事所擾亂,一邊有心想幫李霞苑,一邊要應付赫胥複的案子,再加上和尹如琢關系驟變,根本已經無暇他顧。
自從尹如琢和她說完離婚的事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一直無比壓抑。所以即便赫胥猗來了,她們也沒什麽交流,坐一會兒差不多就離開了。
但今天,尹如琢似乎專門在等着她。不僅衣着整齊一副要出院的模樣,原本房間裏混亂的文件堆也已經收拾幹淨。
在她進入病房後,尹如琢就給她遞去了一個文件袋。
赫胥猗愣了一愣,一邊伸手去接,一邊想的卻是終于來了。
因為之前協議的存在,兩人基本沒什麽利益糾紛。除了精琢以外,赫胥猗不會拿走任何東西,相當于淨身出戶。但她大致看了一下離婚協議的內容,發現尹如琢不僅把兩人住的房子和車留給了她,當初當作聘禮的首飾也沒打算拿回。
“再改一改吧,那些聘禮……”
“不用再拖了,就這樣吧。這些對尹家來說不算什麽,你用過了我拿回來也沒什麽用。”
赫胥猗咬着唇,好一會兒才顫抖着提起了筆。
她從不知道,原來簽下名字是如此艱難而痛苦的事。她花了好幾分鐘才最終把三個字寫完,尹如琢從她手中接過其中一份放進另一個文件袋。
“保管好,等有時間了我們一起去一趟民政局。”
赫胥猗說不出話來,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發出更哽咽。
然而就在這時,敲門聲打斷了這份沉默。尹如琢身形微一停滞,然後朝着門口走去。門把擰動,外面站着的是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兩人身穿黑色西裝,臉上有種經過嚴格訓練的冷肅氣質,語氣冰冷而公事化。
“尹如琢小姐,我們是特情部探員,需要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兩人一邊說一邊出示了身份證明,而赫胥猗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幾乎已經懵了。
兩個保镖雖然仍在門外,但顯然不可能和政府特殊部門的工作人員對抗。
尹如琢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情況,從容地點了點頭。
“我能和我夫人說幾句話嗎?”
左邊的男人遲疑地看向了右邊,見他點點頭才道:“只有兩分鐘,請您快一點。”
尹如琢重新關了上門,而赫胥猗已經滿是慌張地走到門邊。
“如琢,他們是誰?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
尹如琢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才低聲道:“他們是情報部門的工作人員,詳細的……我沒辦法多說,但我不會有事。這件事你不用管,爸爸會處理的。”
果然是情報部門,就算是非平民之間,這幾個字都是極其難聽到的。一般來說,他們找上門絕對是不小的麻煩。
“那、那你什麽時候會回來?”
“目前還不清楚,”她掃了一眼赫胥猗手中被捏得皺巴巴的離婚協議書,“離婚的事我會交給律師去處理,反正協議已經簽了。”
赫胥猗已經根本不關心離婚的事。
“爸爸……爸爸他知道了嗎?他有說什麽情況嗎?為什麽會這樣?”
“爸爸很快就會知道,他知道該怎麽辦。你專心應對自己的事,不用擔心我這邊。”
“如琢!”
赫胥猗緊緊拉住尹如琢的手,不肯放她走。
對方的手掌似乎更加纖細,身形也更加單薄。
尹如琢一改這幾日的冷漠,輕輕嘆了口氣:“猗猗,趁這個機會我們也該互相放過對方了。”
赫胥猗怎麽也想不到,兩人分別前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會是這樣。即便是面對這樣處境,尹如琢也仍覺得和自己在一起更加折磨她嗎?
她不知道尹如琢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會被情報部門的人員找上門的,也不知道她堅決離婚有沒有讓自己撇清關系的念頭,但她知道,尹如琢急迫想要離婚的心是真的。
她們确實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赫胥猗呆呆地看着尹如琢跟着兩人離開,直到兩名保镖提醒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自己不能什麽都不做。
尹如琢被情報部門帶走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事态的發展出乎了所有看客的預料。所有人都以為糾紛集中在赫胥猗身上,本以為只是豪門狗血糾紛,沒想到尹如琢這一下上升到了國家安全層面。
如果事情屬實,那整個景潤都可能一蹶不振。
雖然尹家對景潤有着絕對的掌控權,但也不意味着其他零散股東沒有意見。幸好尹潤松親自出馬,才平息了這場騷動。
一瀉千裏的股價靠着尹氏大量回購暫時穩定,但即便如此情況也不容樂觀。尹如琢被關五天,赫胥複的案件都已經沒人關注,所有人都在期待這場世紀大案的發展。
這可不止是豪門狗血,甚至會影響到九諸如今整個政治格局。
官方一直沒給出明确的态度,倒是不知道哪裏爆出消息,說尹如琢和赫胥猗已經離婚。
這個離婚的時間點非常微妙,尤其是在尹如琢當着媒體的面說那句話後。
有人認為那些不過是體面話,所以尹如琢這個時間點離婚是出于自私。但也有人認為,她是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所以這是一個訊號,一個證據,證明無論尹如琢是否真的洩密,起碼她無法自證清白。
她要和赫胥猗離婚是為了保全妻子的名譽和財産不受牽連。
消息傳出不久後,尹潤松也生病進醫院。赫胥猗依然去醫院探望他,似乎坐實了後一種可能。
赫胥猗坐在病床前,臉色有些憔悴,官司進行得并不順利,尹氏雖然暫時穩定住,但尹如琢這邊毫無消息。。
尹潤松看起來也很疲憊,聲音嘶啞道:“你倆既然已經離婚,你今後就不再是尹家的媳婦。如琢不願意讓我為難你,我現在也沒時間和精力為難你,你走吧。”
赫胥猗眼眶通紅地望着他,手指已經絞成了一團。
“如琢會沒事嗎?”
尹潤松本想說“不管她有沒有事和你都沒關系”,只是看着赫胥猗蒼白的面容,一下子想起了她那天說的話,話到嘴邊變成了:“這件事很嚴重,我的關系也沒辦法把手伸到那裏。”
“最壞……最壞的情況會怎樣?”
尹潤松見她似乎真的很傷心,心中稍微生出了幾分不忍。
“最壞大概是永遠見不到如琢……但這和你沒關系。”
“可我想幫如琢——”
“我幫不了,你也幫不了。如琢只和我說她已經做了安排,但也不知道具體進展會不會順利。現在我們只能相信她,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好。”
她已經和尹如琢離婚,所以現在無論尹如琢發生了什麽都和她無關,這讓赫胥猗心無比心慌。
“我聽說是向意國洩露了機密……我也去了意國,也見了卡彭伯爵,一定要說的話,我也有嫌疑!”
尹潤松倒是有些意外她會知道這一點,不過想了想祝惜辭的關系,又了然。只不過赫胥猗這個說法,倒是有要和尹如琢患難與共的意思,讓尹潤松不禁有幾分動容。
“你以為是近期的事嗎?洩露的是尹氏早幾年承接的軍工項目圖紙,偏偏意國最近推出的新型戰鬥機和其中一個型號極其相似。不知道這步棋他們藏了多久,竟然直到今天才用出來。”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如琢根本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當然不可能,”尹潤松不止是對女兒,對企業員工也有着絕對的信心,“根本不可能是從尹氏洩露出去的……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希望如琢已經找到了證據。”
“爸爸,我不想離婚了……”
如果是之前,她願意接受,可是尹如琢現在有難,她不想在這個時候抛下對方一個人。
尹潤松看了她好一會兒。
“你是因為同情還是愧疚?”
“不是的,我沒有。”
“……你那天說的話是真的?”
尹潤松覺得到這種時候還演戲,那就實在有點沒必要了,這讓他曾經堅定的信念有一些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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