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1)
司徒和陳璋則是異口同聲喊出一聲“靳堯”後都驚呆了!
無數疑問像淩亂的毛線胡亂纏裹成一團,司徒特助和陳秘書風中淩亂着, 根本回不過神。
許澤恩是真的委屈, 出門晨練的時候靳堯還笑眉笑眼的, 這才多大會功夫,怎麽就翻起臉來了?
但他痛得實在說不出話, 便伸出手想去扯靳堯的衣角, 靳堯擡腳就想踹,但最終沒狠下勁,只把許澤恩的手腕踢到一邊, 自己氣咻咻地跑上樓,沒多久拿了羽絨服又蹬蹬蹬跑下樓。
“靳堯……”許澤恩好容易緩過來能說話了, 靳堯卻一陣風似的跑出去了。
司徒反應比陳璋快一拍,他趕緊扶起許澤恩,又是驚喜又是驚吓:“老板, 靳堯什麽時候回來的?他……”
話沒說完,只見客廳門口銀灰色的旋風又卷進來。
靳堯剛跑出去就聽到自己的肚子咕叽咕叽響, 他本來運動量大就是個不經餓的, 再被這麽一氣胃裏面就火燒火燎得難受, 想到自己兜裏一清二白, 他趕緊又沖回去,原本站在廚房門口小心觀看的做飯阿姨差點被這股小旋風給帶到, 趕緊往旁邊讓去。
他在廚房的流理臺上掃了一圈,看到屜籠蓋還沒來得及蓋上,上面碼着整齊飽滿的大包子, 也不顧那包子還沒加熱,抄起兩個就跑。
所有人被靳堯這連環操作震得目瞪口呆,只有許澤恩氣急敗壞:“司徒,你趕緊開車去追他,把車給他,再給他留點錢,他身上什麽都沒有!”
司徒趕緊應聲追了出去。
陳璋的嘴巴裏像是被塞進去一個球,從頭到尾就沒合攏過,直到黎叔走過來一邊吩咐人去喊醫生,他才如夢初醒一般看向狼狽不堪又焦急不已的自家老板。
他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終于确認了一個事實:靳堯回來了!南湖莊園另一個主人真的回來了!
此刻天色漸亮,最後一絲夜霾被淺金色的光芒覆蓋,靳堯跑在山道上,那太陽像是從他身後一躍而出,剎那間讓他眯起了眼。
嘴裏啃着堅硬冰冷的包子,肚子裏滿是火氣,那個畫面沖擊得他全身血液裏都流竄着硝.煙味,他氣的不是那個長得一臉色.氣猥瑣的許老三,也不是言辭之間對自己無比輕慢的許澤恩,他氣的是那個時候的自己,怎麽沒有打斷這對人渣兄弟的肋骨!
小娈.童三個字是靳堯能理解到的對于男人最大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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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媽都能忍,靳堯越發懷疑那傻逼玩意兒真的是自己嗎?許澤恩是給他灌了迷.魂湯嗎?這種渣滓他也能捧在手裏當個寶囤那麽多年——
“嘀嘀嘀——”響亮的鳴笛聲在身後響起,靳堯往路邊又讓了讓,盡管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擋着別人道了。
然而那喇叭聲不厭其煩地歡叫着,靳堯忍耐着回頭看去,黑色的卡宴開着車窗,一個年輕男人沖他溫和地笑着:“靳堯!”
剛才那陣他在客廳裏奔進奔出,但只要他眼光掃過的人臉過目不忘,靳堯認出這是先前站在許澤恩身後的人,他不想搭理,繼續往前面快走着。
“靳堯,你去哪裏?我送你過去!老板讓我把車給你!”
靳堯停下了腳步,這裏距離顧擎的公寓開車都要一個多小時,他身無分文,連個車都沒法打,一文錢逼死英雄漢,不然他也不會拿冷包子吃了,晨練和生氣都讓他極度饑餓,就算那是許澤恩家的冷包子他也得吃。
所以他毫不客氣地走到駕駛位,對司徒勾了勾手指。
司徒挪到副駕駛上去,靳堯坐上車,禮貌地對司徒點了點頭:“你好!”
不等司徒開口,靳堯就自己解釋,“我不怎麽記得過去的事,所以不太認得你,你是?”
司徒錯愕了半晌,這才把一連串的前因後果聯系了起來,難怪靳堯那樣揍許澤恩,對他和陳璋視若無睹,剛才跟了他一路他都不理會自己,居然是失憶了。
“我是司徒戎,”司徒嗓子有點啞,臉上有一抹無法掩飾的痛意,“我們認識,有十年了。”
靳堯有點意外。
司徒沉浸在重逢靳堯的驚喜裏,甚至沒有注意到眼前的靳堯非同尋常的年輕,他雀躍地說着話,試圖喚起靳堯的一點記憶:“我一直給老板做助理,當年在A國,老板剛創立恩堯科技,我就跟着他了,那時候大家都說老板身邊有黃金搭檔一文一武,武的是你,文的是我,你一點沒有印象嗎?”
靳堯歉然搖頭:“抱歉。”
他回頭向後看了看,這裏離南湖山莊已經有一段距離:“我先把你送回去,你要是跑回去怕得好久。”
“啊,好。”司徒不免有些失望,靳堯客氣又疏離的态度讓他有點難以适應。
明明是多年故交,那時勾肩搭背把酒言歡,現在彼此卻連話題都不知如何提起,司徒有一點茫然,推己及人不免為許澤恩感到難受,面對這樣熟悉又陌生的靳堯,許澤恩又該情何以堪?
司徒又想起靳堯剛才對許澤恩的一頓打,只覺得自己腹部都一抽一抽地疼,許澤恩面色那會白得像紙一樣,也不曉得靳堯是下了多重的手,以前的靳堯和許澤恩分分合合,那可是一根指頭也沒動過許澤恩啊。
“你這兩年去了哪裏?”司徒誠懇道,“我們找了你很久,老板這兩年過得很不好,他一直挂念你。”
靳堯扯了扯臉皮,這是個諷意十足的皮笑肉不笑,司徒訝異極了:“你不信?”
靳堯不置可否,司徒有些急了:“我在他身邊十年,除了你,他沒有在乎過任何人,他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你,你對他也是一樣——”
“到了,”靳堯單手支在方向盤上,另一手掌心向內揮了揮,不帶情緒地問,“你下車嗎?”
司徒看出了靳堯隐忍着的不耐,他還想說些什麽,靳堯卻保持客氣疏冷的微笑,靳堯性子裏有種黑白分明的執拗,他對許澤恩沒有好感,對司徒難免也不待見。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鐵藝大門,司徒只能無奈地打開車門,最後又不死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靳堯:“靳堯,無論如何你回來,我都由衷高興!”
靳堯面色一緩,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心:“謝謝!我以後,應該會想起你的。”
司徒又猶豫了一下:“也請你……能對老板好一點,他真的很不容易。”
他從錢包裏把所有的現金都抽出來,放在中控臺上,迎着靳堯不解的目光,司徒說道,“老板說你身上沒帶錢,怕你外出不方便。”
司徒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镂花鐵門之後,靳堯拿起那一疊錢,指尖在錢幣上撚了撚,又丢了回去。
許澤恩挨揍之後,還記得他沒有車,記得他沒有錢,不是多大的事,但正因為記挂着這些旁枝末節,才顯得用心重逾千鈞。
靳堯有點悶悶地想,反正揍也揍了,揍他也不帶冤他的,許澤恩這個人,左手情深,右手辜負,真他媽玩的一手好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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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擎這一夜睡得很不好,胳膊上有傷,心裏頭有結,愁腸百緒地翻來覆去一整夜,聽到客廳裏傳來動靜的時候,他拖着疲憊而沉重的身體,頂着大大的黑眼圈出來,毫不意外地看到靳堯正卷着袖子往廚房裏走。
“顧哥你醒了?”
靳堯回過頭,暖融融的陽光迎面劈來,顧擎一下子晃了眼,那小太陽笑眯眯的臉在看到他的一瞬卻立刻晴轉多雲:“顧哥你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傷口疼啊?沒睡好啊?”
“沒有的事,”顧擎只覺得這小孩随便一點關心都能戳到他軟肋上去,他忽然心思一動,桃花眼輕挑起,帶着晨起時的朦胧水光半嗔半怨似假還真道,“我不是傷口疼,是心裏不舒服。”
他迎着靳堯疑惑又關懷的大眼睛,眨了眨右眼,刻意把聲線壓低,意有所指道,“你被別的男人搶去了,我心裏就很不舒服。”
靳堯驀然瞪大了眼睛,他手足無措,話都說不利索了:“那、那個……顧哥我……”
“你什麽?”顧擎坐在沙發裏,仰着頭看靳堯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漲紅着臉,又驚吓又惶恐又無從解釋的模樣實在可憐極了,他心裏一軟,又是一酸,他斂起試探和輕佻,擡身屈指敲了敲靳堯額頭,一副好笑的表情,“真是不禁逗!”
顧擎起身,眼睫垂着,遮住濃濃的失落和挫敗,語氣裏卻盡量保持輕快,“過來,我手不方便,伺.候朕洗漱更衣!”
“喳!”靳堯笑起來,顧擎暧.昧的眼神和語氣讓他有一瞬間的無措,但對方很快又恢複了一貫的自然,靳堯難免暗罵自己太他媽多心。
畢竟在顧擎身邊許久,靳堯聽說過他許多八卦緋聞,但是縱觀顧擎歷屆男友,無一不是白膚大眼的小鮮肉,靳堯怎麽也覺得他不會對自己這個糙漢有想法。
靳堯對自己精致相貌的殺傷力一無所知,對自家老板又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對基佬這個群體也有着很深的誤解,畢竟他一直覺得自己總對許澤恩下不了手是因為他以前把對方當媳婦,他跟顧擎以前相隔着直男和基佬的太平洋,現在則是隔着兩個純1的馬裏亞納海溝。
顧擎發現靳堯簡直是個寶藏,他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靳堯已經幫他連出門的衣服都準備好了,顧擎一看那整套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忍不住“啧”了一聲:“行啊小夥子,你成天牛仔褲運動鞋的,我還當你是個審美癌,沒想到你又給了我驚喜!”
靳堯得意:“顧哥你不知道吧?我以前在一個劇組裏還給造型師當過助理,除了男主角,其他所有男演員的衣服都是我給搭配的!”
“這麽多才多藝?”顧擎笑着點頭,一邊脫下自己的睡衣,露出結實流暢的身體,他觑眼打量着靳堯,這小孩眼皮子都沒抽一下,幫顧擎穿襯衣,系紐扣,神情那叫一個專注,完全心無旁骛的樣子。
晨光穿過更衣間的大玻璃灑落一室,兩個人的影子被拖曳在泛着流光的木質地板上,顧擎垂眼看過去,那是個遠比他們的實際距離要親密許多的姿态,他的心髒被這個親昵的畫面逼得砰砰跳。
如果這個孩子是我的就好了,顧擎無法克制這樣的念頭。
因為靳堯在幫他穿衣,顧擎完好的那只手臂高舉着,就懸在靳堯的頭頂上,淺金色的陽光綴滿他的發絲,看起來又溫暖又柔軟。
顧擎把手心輕輕按在那發頂上。
靳堯擡眼看顧擎:“手酸啊?一會就好了。”
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一雙眼睛純情得跟孩童一樣,顧擎滿腔旖.旎情.思就在這樣純淨的眼神下倏然瓦解。
他心裏一陣哀嘆,他想起許多媒體奉他為東洲最性.感男星,不由懷疑起那些個溢美之詞全他媽是廢話彩虹屁,要是真有他們吹的那麽好,任何一個Gay都很難對這樣漂亮的身材無動于衷吧?
影帝心裏惆悵萬千,他覺得自己一張臉可能跟許澤恩不相伯仲,但身材絕對比對方那個骨瘦嶙峋的架子有看頭,靳堯以前跟許澤恩究竟是怎麽來電的?
男人一旦動了真感情,就會格外狹隘和幼稚,顧擎以前從沒有和誰攀比過,更不會對誰心存嫉妒,可是如今他心裏酸酸澀澀,總有團棉絮卡在那裏,吐不出去,咽不下去。
“行啦!”靳堯退後兩步,拍了拍手,“很帥啊!”
顧擎似笑非笑:“帥也電不到你啊!”
靳堯叉着腰哈哈大笑:“因為我更帥啊!”
顧擎看着他跑出去又忙活早餐了,忍不住一手捂住了臉,無奈地,認命地,低低笑了一聲:“還真的是。”
還真的是你更帥啊,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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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擎領着靳堯到星璨,上了十九樓,齊章正守在電梯口,一見顧擎他就皺了眉:“怎麽還打上了石膏這麽嚴重?”
“看着吓人,一個星期就能拆了,”顧擎推了齊章一把,示意他別大驚小怪,“陳總監在裏面?”
齊章哪有不明白的,顧擎不讓自己提他的傷,是不想靳堯有負擔,他心裏嘆了一口氣,想到辦公室那頭他又神色糾結,小聲道:“豈止啊,連陳嘯然都在,除了安卓退了,原定的徐羨也退了,陳總監的意思是讓陳嘯然頂上。”
顧擎臉一黑,如果是以前他還不怎麽避諱陳嘯然,但是如今靳堯在——
“死武替!”
小娘娘腔中氣十足的聲音炸響在樓道裏時,靳堯已經先知先覺地後撤一步,成功避開了陳嘯然往他肩膀上拍去的魔爪。
“讨厭!”陳嘯然一跺腳,他一出陳總監的辦公室就看到靳堯背對着他立在那,蹑手蹑腳地貓過去,誰知靳堯不但沒被他的聲音吓到,連身形都退得飛快,一片衣角也沒讓陳嘯然沾到。
“死武替!”陳嘯然完全無視了顧擎,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睛上三路下三路地來回打量着靳堯,“你還欠我一頓飯呢,什麽時候還我啊!”
靳堯雙手插兜,面無表情十分酷逼地甩出倆字:“沒錢。”
這是大實話。
陳嘯然貓眼一瞪:“你怎麽老沒錢?顧擎都不給你發工資嗎?”說着他眼珠一轉,終于看到顧擎就站在旁邊,忍不住撇嘴,“我說顧哥,你什麽時候對員工這麽小氣了?你的武替這麽窮你都不害臊的嗎?”
顧擎額角青筋都突突跳,齊章則是目瞪口呆,他覺得有點看不懂眼前這個劇本。
陳嘯然一個月前跟顧擎分手的時候還哭天搶地好似活不成,如今見了靳堯就跟小貓見了肥鯉魚眼睛都發着綠油油的光,這個小武替,到底是哪路神仙給他開了魅力滿值的挂?
齊章作為顧擎的經紀人,自覺這個時候不能光顧着看戲,他咳了咳:“這個,靳堯還有三天才入職滿一個月,而且按照規矩試用期間會押一個月工資……”
“你們是周扒皮呀!這年頭還有押人工資的?”陳嘯然翻了個白眼,狠狠啐道,“人家武替都是按天發錢,對吧死武替,你那時候給我替身就是按日薪算的吧,那會是多少來着?一萬二?”
靳堯扯了扯嘴角,心裏想你家的錢可真大,他十分實誠地說道:“一千二,謝謝,然後你把我趕出去了。”
陳嘯然臉一紅,又跺起腳:“你一個爺們怎麽那麽記仇呢!再說那時候你确實很讨人厭呀!”
“呵呵。”靳堯咧了咧嘴,好男不跟娘炮鬥。
“既然你沒錢,那我請你吧,”陳嘯然仰着頭,兩眼亮晶晶地看着靳堯,他臉頰微微泛紅,看上去甚至有點小姑娘般的羞澀,他覺得靳堯既然是個直男,那肯定會喜歡這種含羞帶怯的風格,兩只手在胸前交握,像個小鹌鹑,聲音都軟得像含了糖,甜膩膩的,“你喜歡吃什麽呀?我請你呀!”
靳堯只覺得雞皮疙瘩從後背爬起,直蔓到他脖頸子裏,他翻了翻眼睛,很誠懇地說:“抱歉,我今天沒有帶食道。”
可惜陳嘯然聽不懂這麽委婉的拒絕,他去扯靳堯的胳膊:“去嘛去嘛!”
靳堯只好說:“我還要工作,沒有時間。”
“那我等你工作完呀!”大眼睛眨呀眨,陳嘯然就不信有人能對他的電眼無動于衷。
可惜靳·僞直男·真直男癌晚期·堯接受不着陳嘯然含情脈脈的電波,他抖了抖肩膀:“你能好好說話嗎?”
陳嘯然扭着小腰晃了晃:“你不是總叫我娘娘腔嗎?我這是為了滿足你對我的幻想啊!”
靳堯再遲鈍,也聽出陳嘯然這是對他紅果果的性.騷.擾,他龇了龇牙,故作兇惡地威脅:“小娘炮你又想找揍了是吧?”
陳嘯然雖然言行無忌,但除了小小惡作劇,也沒有什麽壞心眼,靳堯其實并不對他反感。
“我才不怕呢!”陳嘯然有恃無恐,“你說了你不打女人和娘娘腔!”
靳堯生平頭一次遇到這麽難對付的人,打不得,罵不過,攆不走,招架不住。
他有點哭笑不得,一時都不知拿陳嘯然怎麽辦才好。
顧擎終于忍不住了,前男友當着他的面一個勁兒勾引他的心上人,再好的修養也禁不住陳嘯然這麽作,他拔腳就走,冷冷哼道:“靳堯,過來!”
“哎!”靳堯如蒙大赦,趕緊跟上顧擎。
陳嘯然急得也要跟上去,齊章一把拉住他:“小祖宗,你想幹什麽呀你!我可跟你說,真把顧哥惹惱了可沒你好果子吃!這節目你還想不想參加了?”
“哼!”陳嘯然一把甩開齊章,蹦着腳喊,“小爺真人不露相,你們就都當我是病貓!齊章你聽好了,我爸爸是陳剛!暨南剛嶺建築的陳剛!我家裏有錢!以前不說那是小爺低調!顧擎不是喜歡靳堯嗎?那咱們就各憑本事,看誰能先把他拿下!哼哼!”
齊章覺得天上就是劈下來一道雷他也不可能更加裏焦外嫩了,暨南剛嶺建築,全國建築十強,那也是妥妥的一方巨擘,陳嘯然追顧擎的時候成天扮弱裝小可憐,誰曉得骨子裏人家也是一金剛鑽石兔!
“合着你是為了跟顧擎拼一口氣?你可別作了,那個靳堯可真不是好采的蘑菇——”
陳嘯然腦子裏墨水不多,但是有色兒的料不少,他惱羞成怒狠狠踩了齊章一腳:“你才采蘑菇!你全家都采蘑菇!不要臉!猥瑣男!哼!”
小噴火怪氣咻咻地跑了,齊章愣了半晌,忍不住一句髒話出口:“我說什麽了就成不要臉猥瑣男了!尼瑪采蘑菇在我們那地方的意思就是泡凱子,想什麽呢這些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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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擎敲了敲總監辦公室的門,陳峮喊道:“進來。”
陳峮是個四十多歲,架着金邊眼鏡,十分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他一看顧擎,果然跟所有人一樣的開場白:“手怎麽弄的,這麽嚴重?”
片場裏的事傳不到陳峮這個級別的人這裏,顧擎簡單說了兩句,把身後的靳堯拉過來:“陳總,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人。”
陳峮先是眼睛一亮,但很快皺了眉頭,他說話從不拐彎抹角:“小顧啊,我們這節目要的是一個能吃苦,身手好,能照顧嘉賓,最好有鏡頭經驗的人,這孩子是你從隔壁‘華夏偶像營’拉過來的吧?”
顧擎笑道:“您還真提醒我了,要是他撐不下來,我就把人拾掇拾掇送隔壁去,你說呢,靳堯?”
靳堯腼腆地笑了笑。
這個節目未播先熱,關注度非常高,安卓退出後有許多功夫明星躍躍欲試,星璨這裏的回複都是統一選拔,顧擎把關系走到陳峮這裏,也只是給他争取一個選拔名額,畢竟他從來沒有幕前經驗,資料篩選那裏都不能過。
“知道這節目的危險性嗎?知道湎北叢林裏會有什麽意外狀況嗎?”陳峮示意靳堯坐在他對面,例行問話。
靳堯點頭:“知道,我看過所有資料了,”他想了想,補充道,“衛星地圖我也記住了。”
陳峮莫名:“你要記住衛星地圖幹什麽?”
“不需要記住嗎?”靳堯疑惑,“不是要在叢林裏探險嗎?”
陳峮失笑:“是探險,不過給你們劃定的區域不大,用不着記地圖……不過你這态度很好,聽說你功夫很不錯?”
靳堯也不謙虛,點頭。
“光功夫好還是不夠,我們這個節目跟以前那些綜藝不一樣,嘉賓是真正手無寸鐵進入叢林,雖然我們實地考察過很多次,基本能排除致命的危險,但是在那樣的地方随時會突發意外狀況,安卓此前接受了三個多月的野外生存訓練,如果你能通過試鏡,不會再給你這麽多時間,但是劇組會配備一名專家随時與你連麥指導……”
靳堯坐得筆直,聽得十分認真。
“怕蛇嗎?怕蟲嗎?會急救措施嗎?”
靳堯一一回答了,陳峮有些意料之外的滿意,顧擎難得開口讨人情,但乍見靳堯的第一眼,他确實又很不放心,如今看這年輕人有種超乎年齡的沉穩和銳氣,他覺得這孩子至少不會添什麽亂子。
陳峮又說了許多注意事項,最後叫來一個人把靳堯帶去試鏡地點。
“唉!”辦公室裏只剩了陳峮和顧擎,這位總監大人搓了搓手,終于訴起苦來,“這節目真是一波三折,安卓跟你就不說了,連徐羨都出了事,這弄得我焦頭爛額,原本有安卓在,咱們節目還能加大難度,做有史以來第一個全明星野外生存,現在要是換了這個……他叫什麽來着?”
“靳堯。”顧擎提醒道。
“對,只能做成探險真人秀,我現在連報告都不知道怎麽給何總寫!我是沒臉去跟公司要經費了,只能想辦法拉贊助——”
顧擎聽到這裏,心裏有了數,陳峮說是讓靳堯去試鏡了,但其實已經算是內定了,出身特種軍隊的安卓不來領隊,劇組便降低了節目難度,換了誰來都一樣,反正節目最大的看點是他們這些個流光溢彩的大明星。
陳峮把這個面子賣給顧擎,也不是無條件的,他想留下陳嘯然。
顧擎如果鐵了心不讓劇組用陳嘯然,陳峮那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顧擎想起靳堯昨晚聽到消息時那躍躍欲試的樣子,想到他離開時跟自己對着拳頭滿臉自信的樣子,想到他反身帶上辦公室的門還對自己用唇語一字一句說“放心吧我不會給你丢臉的”的樣子,他笑了笑:“陳嘯然挺好,讓他替徐羨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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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時資本總部大會議室。
周晏城老神在在地坐在首座,津津有味地看着每年股東大會前都會在他辦公室裏上演的這出龍虎鬥。
和鐘燃覺得手心手背都是肉,顧擎和許澤恩他哪個都不想站隊比起來,周晏城就唯恐天下不亂,每次在許澤恩和蔣英哲兩兩對峙劍拔弩張的時候,他都會涼涼地來上一句:“要我借你們個地兒不?28樓是健身房,你倆挑個房間随便打。”
許澤恩和蔣英哲哪裏會理會周晏城,他們根本不需要挑地方,周晏城的辦公室足夠開闊,完全放得開手腳,他們常常都是二話不說,直接拳腳招呼!
兩個豪門大族裏培養出來的接班人,他們的身手雖然跟靳堯不能比,但是尋常防身格鬥的技巧還是會一點的,最重要的,他倆都被靳堯貼身保護過,沒吃過豬肉也他媽看過豬跑,打起來拳拳到肉,居然還頗有看頭。
一般情況下兩人都是平手,不過今天的許澤恩腳步虛浮,手腳無力,很快就被蔣英哲狠狠一拳砸在腹部,又一腳踹倒在了沙發上。
周晏城笑着喊:“許老四你不行啊,虛成這個樣子你昨晚幹什麽了——”
許澤恩順手抓起茶幾上一個煙灰缸朝周晏城砸了過去,又從沙發上彈起來撲向蔣英哲,兩個男人再度扭打在一起,最後許澤恩氣喘籲籲地把蔣英哲按在門板上,手臂橫卡在他的喉嚨間,低吼:“你他媽瘋夠了沒!”
蔣英哲腦門狠狠往前一撞,霎時和許澤恩一起眼冒金星,門把卻在此時被人轉動,外面傳來何沿疑惑的聲音:“……這門怎麽推不開?”
“哎哎哎!”周晏城像是屁股下被按了個彈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蹿到了門口,一手拎起一個人的領子,把他們提溜開。
何沿進來的時候周總左手捋着許澤恩的衣領,右手順着蔣英哲的頭發,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地勸:“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打架解決不了問題——寶貝兒你來了?你看他們兩個又打起來了,我正在勸呢!”
何沿雙手環胸,一臉靜靜的“我就看你裝”的表情。
許澤恩和蔣英哲都掙脫開周晏城,各自去整理自己的衣服,撣身上的腳印灰塵,只是再怎麽拾掇那滿臉的狼狽和怒氣都是遮掩不住的。
“我今天過來,是來找你的。”許澤恩先冷靜下來,定定看着蔣英哲,“有一件事情,還需要你配合。”
蔣英哲冷笑:“讓我配合給你收屍?”
許澤恩也冷笑:“那你還不夠格!”
“滾你媽逼!”蔣英哲懶得理會,拿起自己的外套就要走。
“哪兒去?”周晏城喊,“還有半小時開股東大會!”
“開個屁!”蔣英哲拉開門,身後卻驀然傳來一股大力,許澤恩又把門拍了回去!
蔣英哲回身揮拳,許澤恩避都不避,淩厲的拳風帶起空氣流動,那閃電般的拳頭卻堪堪停在許澤恩鼻翼前寸息之距,蔣英哲像是一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只因許澤恩輕輕丢下了一句:“靳堯回來了。”
那聲音極輕,出口的瞬間就随着拳風一道流失在空氣裏,然而蔣英哲确定自己聽到了。
蔣英哲如同一座石雕,高舉起的手臂定格在半空,他先是睜大了眼,最後緩緩回頭,看向周晏城和何沿,周晏城攤了攤手,何沿點點頭。
“可是你們……”蔣英哲狠狠喘了一口氣,他的氣息仿佛一根繃緊的極細的弦,這讓他的聲音裏都打着飄,好似說話大聲一點那根弦就會铮然斷開,“你們告訴我,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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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蔣英哲早晚會知道靳堯回來了,但是這個節骨眼上告訴他,不是添亂嗎?”蔣英哲和許澤恩一前一後沖出去後,何沿不解地問周晏城。
他剛趕過來沒多久,不是很明白事情的發展。
周晏城解釋道:“靳堯的情況很不好,記憶錯亂很可能造成他出現了人格分裂,鐘燃說必須盡快讓他恢複完整的記憶,盡量接觸更多讓他有深刻記憶的人——蔣英哲當然算一個,時間拖得越久,後果越難以控制,許老四沒辦法,現在不是在争風吃醋的時候。”
何沿嘆了口氣:“他們這筆爛賬,也真是算不清。”
“有什麽好算的,蔣英哲沒有靳堯不會死,但是許澤恩不行,就這麽簡單,我反正站許老四!”周晏城理直氣壯的。
何沿卻垂着眼睫不說話。
周晏城把何沿拉過來和自己一同坐在椅子裏:“寶貝兒,我知道你在不以為然什麽,你可能覺得許澤恩利用靳堯做了很多事情,這本身就不是純粹的愛情,你還覺得他只是因為失去了後悔和痛苦,我不是為許老四辯解什麽,你要說利用,我們這些從小長到大的兄弟,哪一個又沒有互相利用?世家裏這麽多人,彼此相交之前誰沒有權衡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能在利中取義,就是我周晏城的同道中人。”
何沿斜睨着周晏城,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你們可不是同道中人麽。”
周晏城讨好地親了親自家寶貝:“你別這麽看我呀,咱們就事論事,許老四真沒你想得那麽壞,以前我也覺得他狠了點,要不是多年相交,京都裏有他這麽一號人都夠我脊背發寒的,能狠又能忍,許家和姜家哪個拎出來都不是省油的燈,被他端了個底兒掉!”
周晏城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贊賞,那是男人對于強者的尊重和骨子裏湧起的亢奮的較量,“如果沒有中途的那些犧牲,怎麽會有今日的局面?靳堯早被許澤恩他老子扒掉一層皮!現在許家都在許老四手裏,靳堯又還活着,明明是皆大歡喜……”
何沿初始還心平靜和地聽着,越到後面臉色越凝重:“好一句能狠又能忍!所以他這些功夫也都用到了靳堯身上,周晏城,你這個圈子裏的人都有這個通病,你們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想法,我不去評判你這種利益至上論,我只說所謂利用,那至少應該你情我願吧,你們做生意也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吧,許澤恩利用靳堯經過他同意了麽?許澤恩犧牲靳堯尊重過他的意願了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得失成敗來衡量,尤其是人的感情!”
何沿看着周晏城眨巴着眼瞅他氣不打一處來,手指一下下戳着對方的脊梁骨,“你們這種人就是自以為是,覺得地球都繞着你們轉!美人在懷的時候想要江山,江山到手了又懷念美人,得隴望蜀貪得無厭得寸進尺欲壑難填你們恨不得全世界都跟你們姓周姓許呢!”
周晏城弱弱道:“咱們說別人呢,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呢?我現在都沒這些毛病了……好吧,至少在你身上,我可沒這些毛病……”
何沿瞪眼:“反正你們的三觀就是有問題!”
“對對對,老婆說得對!”周晏城點頭如搗蒜,大腦袋枕.在何沿肩.窩裏晃來晃去,“許老四就是個傻逼玩意兒,自己作死自己收場,咱不稀得管他閑事,啊?”
何沿很快就平靜下來,人都有各自的立場,他惋惜心疼靳堯受過的委屈,周晏城能理解體諒許澤恩的苦楚,他們彼此都是兩個世界的人,更甚至不能說是對方的良人,可情之一字之所以磨人,就是它不為理智束縛,你覺得合适的未必能愛上,愛上了難免要妥協,妥協不成只能分離,分離之後又要懷念,兜兜轉轉,個中甘苦如人飲水。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天作天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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