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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燃說過,随着靳堯的記憶恢複越多, 他會越難區分過往和現在, 在這個過程當中, 最壞的情況就是分裂出第二人格。
血腥氣息從胸腔裏翻湧而上,喉頭一陣腥熱被許澤恩生生咽下去, 他勉強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然而他慘白的臉色和洇紅的眼眶讓他這個笑比哭還難看,他張了張口,嗓子啞得只能發出氣音:“沒事, 我被嗆到了。”
靳堯狐疑地看着他,許澤恩轉過身去, 拿着手機發信息。
只一息的功夫,那個黎叔就出現在了門口,輕輕敲着門板:“堯少爺, 我帶您去您的房間,您看看缺點什麽。”
靳堯莫名其妙, 但是許澤恩一直背對着他, 黎叔又笑得十分和藹可親, 他只好摸着後腦勺跟着那位大叔走了。
許澤恩聽着兩人的腳步離去, 再也抑制不住,一口噴出喉頭的鮮血, 他雙腿發軟,徑直跪在了地上,整個肺腑裏疼得他幾乎透不過氣。
不該是這樣的, 靳堯回來,是要與那段慘烈的痛不欲生的過往割裂,是老天給他們的補償,許澤恩想讓他只記起那些美好的快樂的事,許澤恩只想他接下來的人生只有鮮花陽光,而不是讓曾經的傷害和血腥再重演一遍。
靳堯的本我人格對許澤恩還算平和,而第二人格卻對許澤恩充滿了怨憤,那是恨不得将他殺之而後的滔天恨意。
怎麽會這樣?即使是以前的靳堯,也從沒有這樣恨過他啊,最恨他的時候,靳堯也還是會救他的啊……
點點滴滴的鮮血噴濺在淺黃色的地毯上,劇烈爆發的疼痛牽纏起全身的每一根神經,血液瘋狂沖擊着他的耳膜,所有的血管都叫嚣着要爆裂開來,許澤恩蜷縮在地,不堪重負的身體發出高亢的警報,他以頭搶地,像是一只被重創至筋骨俱折野獸,只能用嘶吼表達他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然而因為喉嚨受到重創,那嘶吼都是炙熱而無聲的。
黎叔給靳堯安排的房間在許澤恩的隔壁,跟那一米二的小床鋪和古樸得可以進陳列館的桌椅比起來,靳堯這個屋子才是當之無愧的豪門主卧。
一個衣帽間就比靳堯自己住的房子還要大。
起初靳堯以為這是許澤恩的卧室,然而當黎叔解釋這滿滿一櫃子的衣物都是許澤恩為他購置在這裏,靳堯不由錯愕:“我見他才幾個小時,他哪裏來的時間買衣服?”
黎叔耐心解釋:“先生每個季度都會為您添置衣物,他說您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您看看,這應該都是您的尺寸。”
顏色,款式,尺寸,每一件衣服都是靳堯喜歡的樣子,連內衣褲都是,靳堯有點頭皮發麻。
他環視着這間四壁玻璃,琳琅滿目的物品像是商場裏的陳列櫃一般的衣帽間,目光在一排排的襯衣,毛衣,正裝,羽絨,大衣,T恤上緩緩掠過,成千上百雙羅列整齊樣式各異的鞋子,還有整櫃的數不清的手表,袖口,領帶夾……靳堯心裏忽然就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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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空調打得足,靳堯額上滲出細汗,他随手抽了張放在鞋櫃旁小幾上的紙巾擦了擦額角,這一下又愣住了,那紙巾的一角竟印着一個小小的“堯”字。
他把那精美的木質紙巾盒拿起來,果然在底端的中央也找到了一個被圈在圓裏的“堯”,他又打開衣櫃,拎出一件襯衣,那衣服的後領上也繡着“堯”字,靳堯只覺得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他“轟”一聲拉上櫃門:“這屋子我不住,還有別的房間嗎?”
黎叔一怔,小心說道:“您有哪裏不滿意,我馬上……”
“這屋子太他媽滲人了,你們家老板是腦子有病吧!”靳堯沖口而出,這種被別人掌握一切的感覺太糟糕了,好像許澤恩不聲不響地打造出這樣一個富麗堂皇的水晶宮,篤定地守株待兔着,等着他鑽進來。
黎叔也有點懵,正常人看到這樣的東西,知道有人心心念念記着自己,所有的物品都刻着他的名字,難道不該感動嗎?這個堯少爺怎麽腦回路跟別人不一樣呢!
靳堯當然沒有感動,以他對許澤恩有限的了解,結合那人滿手掌密密麻麻的細小傷痕,他只覺得許澤恩大概有很嚴重的妄想症,他只覺得毛骨悚然,甚至有一種被窺伺,被意.淫,被妄想,被侵.犯的羞惱。
黎叔的宗旨就是堯少需要什麽,他就得滿足什麽,他甚至連請示許澤恩都不需要,直接把靳堯帶到了走廊盡頭的一間客房裏。
空間一般,整齊幹淨,有床有桌,黎叔又給靳堯拿來一臺筆記本電腦,靳堯滿意地點頭,這才像個人住的地方。
時間已近淩晨,許澤恩沒有再出現,靳堯洗了個澡打開筆記本,找了些關于湎北叢林的資料看了看,臨關機前習慣性地打開EM,冷不防一條信息又跳了出來。
信息來自01132219,靳堯挑了挑眉,他跟許澤恩在一棟樓裏住着,這人怎麽還給他發信息?
靳堯好奇地看下去:
靳堯,今天經過山道那塊石碑,我忽然想起當年你在碑下“到此一游”的情景,想起你那時候的傻樣子,你以為自己拍了許多照片,但其實一張也沒有。
如今我想在這裏給你拍一張照片,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那天我背着你,你一直問我一個傻問題,你問我究竟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
我沒有回答,我無法述說這個答案,你是镂刻在我心版上,無一日一夜能游離出我靈魂的人,你是和我相依相伴幾十年,早已和我血脈相融,長在我身體裏的那一根肋骨,你是我得而複失,失而複得,再不能割舍掉的生命。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愛你遠在你認……
後面還有很長一串字符,但是靳堯卻無論怎麽也看不清,像是被打上了一層馬賽克,他坐直身子想再仔細看,卻發現那條信息已經不見了,屏幕上只有星空藍背景漸變着色彩,缤紛滿目。
靳堯揉了揉眼睛,他呼啦掀開被子。
“先生,”黎叔走進許澤恩的房間,極力忽視主人脖頸上纏繞的一圈紗布,盡職盡責地彙報着,“堯少爺已經休息。”
許澤恩倚在床頭,半阖着眼睛,家庭醫生正在給他輸液,細軟的針管刺進手背上的筋脈裏,冰涼的藥液沖進血管裏,帶來絲絲涼意。
點滴瓶的輸液線斜斜垂在他臉頰旁,許澤恩輕擡眼,黎叔接着說道:“堯少不喜歡之前那個房間,我安排他住在客房裏。”
許澤恩點點頭,門外卻忽然響起靳堯的聲音:“許澤恩,你在不在?”
醫生連制止都來不及,許澤恩已經拔掉了針頭,并示意黎叔把吊瓶都藏起來,他自己則是立刻翻出一件高領毛衣,把受傷的脖頸嚴實遮住。
黎叔走去開了門,靳堯往屋裏一探頭:“咦,這麽多人啊?”
許澤恩笑着走過來,他揮手讓醫生和黎叔都出去,醫生猶豫着道:“先生,你必須……”
“出去。”許澤恩啞着嗓子,音量不高,但極盡威壓。
靳堯看着那白大褂,了然道:“你生病嗎?在看病?那我明天再說——”
“沒有,”許澤恩用力咽着口水,他的喉嚨傷得很重,每說一句話都像有刀片在上面劃過,但他還笑得十分愉悅,“不是去休息了嗎?有急事找我嗎?”
他在自己床邊坐下,拍了拍旁邊的空位:“坐下說。”
靳堯一腳勾過房裏一張滑輪椅,那椅子咕嚕嚕地轉過來,被靳堯按住椅背固定住,他大馬金刀地反跨坐上去,和許澤恩面抵面,單刀直入地問:“你剛又給我發信息了?”
許澤恩一怔:“你看到了什麽?”
靳堯皺着眉,但是臉龐不可遏制地泛紅了:“你在玩兒我嗎?你是不是用了什麽木馬?為什麽那信息一會兒就沒了?”
“你先告訴我,你看到的信息內容。”許澤恩柔聲道。
“你自己寫的東西你自己不知道?”
“我寫過很多東西,”許澤恩輕輕咳了一聲,又咽了口口水,壓抑着嗓子裏沁血的劇痛,“我不确定是哪一個。”
靳堯垂了眼,撇着嘴:“就是那個,看到石碑……到此一游……你永遠都不知道……”
靳堯略過最肉麻的幾個字,回憶道,“遠在你認……認什麽?後面是什麽?”
許澤恩的眉心狠狠一跳,他的眼眸黑沉不像樣子,身體在輕微戰栗,連額頭上都滲出細密的汗珠。
“到底寫的什麽?”靳堯看許澤恩久久不說話,終于不耐煩了。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許澤恩的瞳眸牢牢鎖着靳堯的臉龐,不敢放過他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他沙啞的嗓音徐緩訴說,“我愛你遠在你認識我之前,世人萬萬千,只有你是為我而生,而我,亦是為你而生——”
靳堯只覺得一陣惡寒,他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手點着許澤恩,惱羞成怒道:“你以後不許再給我寫這麽惡心巴拉的東西!聽到沒!”
他怒沖沖往門口走,又想起了什麽,霍然回頭:“那為什麽我不能給你回複信息?”
室內白熾燈的瓦數十分高,靳堯沒有發現許澤恩的臉白得幾乎像紙,他的嘴唇毫無血色,滿是苦澀和蒼涼。
許澤恩的聲音幾乎抖得發飄:“……那只是一個小小的木馬,你想給我回信息嗎?”
“我就知道!”靳堯狠狠比了個中指,“不許再裝神弄鬼!”
房門被靳堯“嘭”一聲帶上,許澤恩再也支撐不住,幾乎軟倒在自己床上。
這晚靳堯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着,誰知一沾枕頭就沉入了夢鄉,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神清氣爽,他甚至把自己跟許澤恩的關系還捋了捋。
靳堯在心裏劃下三道線,第一道是他不得不與許澤恩相處,盡快找回失去的記憶,在這一點上,他承着許澤恩的人情。
第二道是他潛意識裏對于許澤恩的警惕和防備,那是源自過往記憶留下的傷害。
一恩一怨,一筆勾銷。
第三道是他盡量和許澤恩和平共處,不親不疏,不偏愛不偏見,陌生也好,熟悉也罷,他們之間講人情不講感情,都是成年人,既沒有可能舊情複燃,也沒有必要劍拔弩張。
靳堯摸到手機看了下時間,然後俐落地起床洗漱,即使是在陌生的環境,靳堯也會堅持五點晨練的習慣,他收拾整齊剛打開門,許澤恩就滾了進來。
“卧槽!你坐我門口幹嘛!”靳堯真是被驚到了。
許澤恩自己也吓得不輕,他前一夜靠在靳堯的門板上不知不覺睡着了,此刻他緩緩從地上坐起,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靳堯蹲在他面前,不由歡喜地笑了笑。
那笑容十分明亮,流光溢彩,然而靳堯發現許澤恩臉色十分難看,眼睑下一圈青黑,嘴唇幹燥而無血色,屋子裏中央空調打得這麽足,他居然穿着厚厚的高領毛衣。
這病态十足的模樣讓靳堯愣了愣。
這一晃神,許澤恩已經自覺地攀着靳堯的手臂把自己從地上拔了起來,靠着堅硬的門板一夜,許澤恩覺得整個肩背都不是自己的了,麻木僵硬,讓他行動間像個木頭人。
靳堯忍不住皺眉:“你這人真是……哎!你比我還應該去看醫生,你別不是有自虐傾向吧?我告兒你,自虐自殘那都是傻逼才幹的事,你那管家呢也不管管你?”
許澤恩不說話,就看着靳堯微笑,滿目柔情湧動,他輕聲說:“我陪你去晨練好不好?”
“你嗓子怎麽啞成這樣了?”靳堯吃了一驚。
許澤恩無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很……難聽嗎?有點發炎,我有挂過水了……”
“你在我門口坐了一夜?”
許澤恩小心翼翼道:“我本來想過來看看你,但又怕吵醒你,就在門口坐了會,不小心睡着了。”
靳堯被這種誠惶誠恐的姿态冷不丁刺了一下。
“你不舒服就別去晨練了,”靳堯擺了擺手,“還是歇着去吧!”
許澤恩眉目飛揚,表情和聲音都帶着喜悅:“靳堯,你在關心我,我真高興。”
靳堯臉皮抽了抽,他真心誠意道:“我覺得你嗓子壞了是有道理的,每次你一開口,我都直冒雞皮疙瘩,少說些話,沉默是金哈!”
許澤恩無奈又好笑地看着他。
靳堯擺了擺手:“別跟着啊,我自己去!”
但是許澤恩哪裏肯聽,亦步亦趨在靳堯身後,靳堯于是反身往回走,許澤恩立刻猜到他要做什麽,連聲制止都來不及,靳堯已經拉開移門,從二樓陽臺一躍而下,等許澤恩追到窗邊往下看,靳堯早已跑得沒影了。
以前的每個清晨,靳堯都是這樣,拉開移門從陽臺跳出去,從來不愛好好走門,但是那個時候,他會在樓下等着許澤恩慢慢走下來,然後兩個人一個去練功房習武,一個去書房背書。
天光未亮,空氣裏帶着冬日清晨的寒涼,許澤恩雙手握着窗框,一聲嘆息萦繞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遠處是南湖莊園漸次亮起的燈火,他不知道靳堯現在跑到了哪一個角落,但這煙火人間只要有他,就處處是溫暖。
靳堯出了小樓,沿着“Z”字形的主幹道一路跑,昨晚到得晚,園子裏湮滅寂靜,如今倒是處處人來人往,每一個人看到他都會往路邊退去,低下頭喊他一聲“堯少爺”。
靳堯被喊得頭皮都發麻,他加快腳步一路跑到了大門口,他記得昨晚來的路上看到從門口到那塊石碑有個路标,标記着這段路剛好是個五公裏。
出了大門,他卻腳步一頓,鬼使神差地走到一處牆角下,那面牆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爬山虎牽牛藤等藤蔓植物,靳堯撥開一處藤蔓纏繞最密集的角落,裏面果然露出來一輛深藍色的機車,漂亮的流線,閃光的漆身,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恍惚中有一個少年一腳跨上機車,轟鳴聲響起,他笑着轉頭對另一個少年喊:“上來!哥哥帶你出去玩!”
機車如同流星利箭一般射入無邊夜色中。
那時初夏時節,夜風正好,機車風馳電掣,更有一種插翅展翼的爽感,兩個少年的叫喊聲穿破那重重夜幕,最後定格在靳堯眼前的畫面是機車驟然停下,前面的少年回過身,用力吻住後面那個少年的嘴唇……
親親親,親個屁呀親!
靳堯指尖用力,“啪”扯斷一根藤條,他把藤條當成鞭子,猛力揮散眼前朦胧旖.旎的畫面,那兩個人果然受驚似的被分開。
順着兩個少年的視線看過去,一輛汽車停在不遠處,車窗拉下,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喲!”那人一開口,聲音陰森冰涼,帶着不懷好意的猥瑣和嘲谑,“我說是誰,敢在這山道上就胡七八搞,原來是老四你啊!”
車門打開,那人黑色西褲上半分褶皺不起,黑色的皮鞋踩踏在地上,緩步走來時,兩個孩子瞬間僵硬了身體。
“沒規沒矩,連個人都不會叫了?”尖銳的嗓音像是利器在磨刀石上滑過,讓人脊骨發寒。
許澤恩低低叫了聲:“三哥。”
“嗯哼!”許延欽一雙狹長陰森的眼盯着靳堯,毫不掩飾着饑渴嗜血的欲.望,靳堯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
許延欽挑起一邊眉,諷笑:“老四就是這麽調.教你的?連自己身份都拎不清?”
靳堯咬牙喊了聲:“三少爺。”
“沒想到啊,”許延欽笑得邪氣四溢,他微俯下.身,先是睨着許澤恩,“怪不得我好的歹的都用上,你就是不肯跟我換保镖……”
目光莸移移到靳堯身上,就變得十分粘稠滑膩,他桀桀一笑,語氣裏竟有幾分咬牙切齒的不甘:“還是老四你命好,靳堯這一身筋骨,吃起來想必很帶勁啊……”
“吃你媽!”靳堯火冒三丈,坐在身後的許澤恩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許延欽不怒反笑,下一秒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在許澤恩和靳堯眼前晃了一晃,兩個少年驀然色變,剛才那一幕都被許延欽拍了下來。
許延欽“啧啧”嘆:“怪不得對你忠心耿耿,你這種手段我也自嘆不如,一邊把周宴笙迷得七暈八素,一邊把小娈.童治得服服帖帖,這有張好臉就是不一樣!”
許澤恩面不改色,但是靳堯能感覺到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明顯收緊了:“三哥過獎了。”
許延欽笑得邪佞,一邊搖晃着手機:“既然是個小玩意兒,你不如也借給三哥玩兒兩天?”
“說什麽借不借的,”許澤恩淡淡一笑,“都是自家兄弟……”
……
“我操·你八輩祖宗!”畫面到此為止,靳堯差點氣吐血,他像一頭盛怒中的小豹子,渾身燃着熊熊怒火往小樓的方向又奔回去。
許澤恩正坐在一樓客廳沙發裏,膝蓋上放着一疊文件,陳璋和司徒分列在他兩邊,兩人都抱着滿滿的文件夾。
他們今天剛踏進這棟小樓,就覺得整個空間的氣氛都不一樣,就好像整棟樓一下子活了起來,黎叔看見他們的時候,連往日那客套的笑容都深切了幾分,樓裏的傭人也多了起來,每個角落都有人在收拾打掃。
而許澤恩走下樓來的時候,臉上甚至帶着笑意。
陳璋和司徒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對方的疑惑,老板兩年沒露過一個笑,今兒是哪路春風吹大地,把這冰山都融化了?
許澤恩對黎叔吩咐了一大堆的中式早餐,皮蛋瘦肉粥,蟹粉小湯包,小米南瓜糕,香菇雞肉煎餃,香腸土豆煎餅,還有茶葉蛋……
陳璋“咕咚”咽了口口水,每天早上風雨無阻來南湖莊園彙報工作,這還是老板第一次吩咐人給他們準備早飯,陳秘書當即有些受寵若驚。
然而許澤恩最後一句話簡直讓他驚悚了:“讓廚房食材準備好,我自己來做。”
“老老老……”陳璋激動得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您您您不用親自下廚,我們随便吃點就好。”
黎叔和司徒都一言難盡地看着陳璋,連許澤恩都無語了半晌。
于是,當許澤恩坐在沙發上開始看文件的時候,司徒和陳璋用眼神進行了深切的交流。
司徒:你以為老板早飯是給你做的?你多大的臉!
陳璋:難道不是?那麽多吃的總不會做給他自己一個人吃啊!
司徒:你沒看出來今天氣氛不對?
陳璋:看出來了啊,氣氛超級好啊!
司徒:所以你還是沒看出來?
陳璋:看出來什麽?
司徒:這園子要有新主人了!
陳璋:納尼?卧槽!
司徒特助和陳秘書就在這眉來眼去中毫無障礙地交流着,所以當一道流星箭矢般的身影疾射而來時,他們誰也沒來得及第一時間護住自己的老板。
許澤恩感覺到面前出現一個人影反射性地擡頭,下一刻已經被人拎着衣領提了起來,靳堯簡直是小宇宙都燒起來了,頭發絲兒都帶着嘶嘶火星,許澤恩驚愕地看着他,一個“靳”字剛出口,他就悶哼一聲彎下了腰。
靳堯的手勁拿捏得十分巧,腹部之上肋骨往下靠近胃的那個部位十分柔軟脆弱,打擊下去會讓人痛不可遏卻不留傷痕,許澤恩一下子慘白了臉,冷汗浸透了毛衣裏的整件襯衫,然而比痛更深重的情緒是他很茫然,他抱着腹部抽着冷氣,無辜地望着靳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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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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