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別扭

追上去之後薛定淵逗褚鴻升,“剛剛你就該借着她的話,把地給要回來!”

可褚鴻升忽然就住了腳,一字一頓的對着薛定淵開口,“換了,就是換了!”

薛定淵明白褚鴻升的意思,就算張翠蘭真的要把地換回來,褚鴻升也是不會要的,因為這樣才能理直氣壯的給自己一個自由身。

薛定淵又被褚鴻升感動的夠嗆——雖然他還是一副不給自己好臉色看的樣子。

但是其實這樣要比口蜜腹劍好多了!

自從到了褚鴻升身邊,薛定淵越來越會自我安慰了。

不過其實薛定淵還是有點奇怪的,自己那天和張翠蘭還沒說清楚麽?為什麽她今天還來找虐?

雖然自己外傷好了,看不出什麽問題,但張翠蘭是知道自己有心髒病的,就不怕自己出去打工沒兩天就挂了,還抵不上褚鴻升家的地錢麽?

這個疑惑到了公安局就得到了答案。

他們在門口碰到了村長的兒子張廣鵬,張廣鵬看見熟人就照顧了一下,帶着他們去了辦身份證的地方。

路上說起來薛定淵和褚鴻升才知道,從褚鴻升和村長把薛定淵擡走之後,張翠蘭就開始張羅着要把剛到手的地給賣了。

但是,沒人買!

先不說村子裏的青壯年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些中老年人,自家的地就夠種的了。

就說張翠蘭的為人——從薛定淵能幹活,家裏的事兒幾乎就被他給包圓了,但他畢竟歲數不大,所以家裏常常有青黃不接的時候。

每到這時,她就去別人家打秋風,哭訴自己孤兒寡母不容易,家裏也沒有地種,然後拿走人家兩顆大白菜,半筐土豆子什麽的。

雖然都是自家地裏産的,不用什麽錢,但天長地久的誰也受不了啊!

尤其是這張翠蘭平時根本不幹活,就到處碎嘴子說八卦,所以她吃不上飯完全是因為她懶,都說救急不救窮,誰願意總接濟這麽一個人啊。

所以她一說賣地就被村民用這回你家有地了,你可以好好種,以後就不會沒菜吃給怼回去了。

再說誰都知道張翠蘭這地是怎麽來的,但凡有點心的人都不願意接手。

想到張翠蘭賣不出去地,還被怼的一臉花的樣子,薛定淵就覺得有點爽。

但也只是爽了那麽一下而已,因為這些事情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意義了。

很快的辦了身份證,不過還要等七天才能拿到手,于是兩個人又一起回了村子。

不過這時候兩個人的心境是完全不同的。

薛定淵是充滿了對美好未來的向往,所以很是開心。

可褚鴻升恰好和他相反,一副我不爽,我很不爽,我特別不爽的樣子。

而且薛定淵發現了,自己越開心,褚鴻升就越不開心。

這簡直是太神奇了!

不過褚鴻升就算不開心,也沒虧待他,每天他上山采菜撿柴、下河抓魚摸蝦的,一日三餐各種活都是對方打理。

薛定淵也想幫忙來着,但是褚鴻升根本不讓他上手,他能做的最多的也就是做做飯,洗洗碗這樣的事兒。

做多了褚鴻升就更不高興!

薛定淵覺得自己簡直好像是個地主家的小少爺,每天只要等着長工來伺候自己就行了。

這樣他心裏過意不去啊!

于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和褚鴻升談談,但對方忙成那個樣子,自己死活抓着對方要談話,簡直和無理取鬧一樣!

薛定淵再一次有了一種很荒謬的感覺,就是老公出去努力搬磚賺錢養家糊口,而老婆在家無所事事寂寞難耐所以總想和老公找茬……

沒錯,他就是想找茬了。

但是白天沒機會,晚上每次他想說話,褚鴻升就裝睡!

想想褚鴻升白天也挺累的,所以就覺得他是裝的,薛定淵也不好意思把他給叫起來。

就這樣一直到倆人把身份證給拿回來那天——他們還順便去了趟火車站,直接把去省城的車票給買了。

買的是綠皮火車的硬座,因為褚鴻升口袋裏的錢也就只夠買這麽兩張車票的了。

薛定淵倒是覺得沒什麽,反正到省城先找份供吃供住的工作,以後攢了錢租房子——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和褚鴻升合租,這樣能互相照顧。

當然如果褚鴻升別扭的非不願意的話,他也不會勉強,但錢是一定會還的……

反正就是慢慢來呗,他上輩子也是這麽過來的,總不會更差。

但褚鴻升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薛定淵安慰他,“沒事,以後都會好的。”

他自己的未來是一片模糊,但他可記得褚鴻升是上過電視的人啊——雖然是本地臺,但也很流弊的好麽。

可褚鴻升卻欲言欲止的看了他一眼,之後薛定淵怎麽和他說話,他都和個鋸嘴葫蘆一樣不開口,還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

一直到了家裏,兩個人吃了晚飯,家裏也沒什麽好收拾的,而且火車是要坐明天一個通宵的,所以兩個人打算早早睡覺養足精神,畢竟一下火車就要去找工作,沒空讓他們休息。

可今天睡得實在是太早了,兩個人閉了半天的眼睛,但都只能算養神,誰也沒睡着。

夕陽散掉自己最後的光芒,月光一點一點的散出來。

還是褚鴻升開了口,“到了濱城,你……自己千萬小心一點,我……我沒什麽本事,沒有錢能給你防身……”

薛定淵一下子明白,褚鴻升大半天的不高興居然是因為這個。

薛定淵一下子半坐起來,“我覺得我們兩個不能這樣下去了!”

有什麽事兒不能開誠布公的好好說一說麽?

褚鴻升明明對自己很好,很關心自己,在去省城前一晚擔心的都不是他以後怎麽辦,而是覺得沒錢給自己很過意不去……

這要說他真煩自己,根本沒人信!

他朝着褚鴻升探頭過去,“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但是卻……”

看着薛定淵的腦袋忽然出現在自己上方,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給他渡了一層銀邊,褚鴻升愣了一下……

但是等反應過來之後,他抱着被子就直接跑去另一個房間了。

是的,另一個房間!!!

薛定淵:……

他話還沒問完呢!

薛定淵抱着被子坐在炕上,覺得好氣又好笑,所以這是自己找茬把老公……呸!自己找茬把人給氣跑了麽?

自己還什麽都沒說問出來呢。

而且最關鍵的是兩個人這幾天為了省柴火,用的都是這個房間的爐竈,所以另外一個房間的火炕冰涼。

現在這個季節晚上還是有點冷的,于是薛定淵只能披着衣服起來,到了另一個房間站在炕前苦口婆心,“回去吧,我不瞎說話了。”

不願意談就不談呗,他都這麽大歲數了,知道難得糊塗,也不是什麽事兒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更何況褚鴻升對他的好,不用問他也知道,那何必說那麽清楚。

可褚鴻升不理他。

“這屋多冷啊,凍壞了怎麽辦?”

褚鴻升還不理他。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別扭呢!”

“你才是孩子呢!”

薛定淵:……

不過肯說話就是好事。

于是薛定淵又開始勸褚鴻升,“走吧,回去吧。”

褚鴻升又不搭理他了。

薛定淵想了想,抱着試試看的念頭走了出去,然後抱着自己的被褥又走進來。

一進來吓了一跳,因為他看到褚鴻升坐在那裏惡狠狠的看着他。

他連忙開口,“快躺下啊,這麽坐着多冷。”

他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被褥鋪在了褚鴻升的身邊,大有一副老子今兒個非要煩死你的樣子。

褚鴻升見他的動作,躺回了被窩裏,有點賭氣的開口,“你不是出去了麽?”

诶呦呦,這是委屈了?

就算說的兇巴巴的,但這句話就是說自己委屈呢。

薛定淵心裏再一次感慨褚鴻升這孩子可真別扭,然後好言好語的開口,“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

說着話他還哆嗦了兩下,于是連忙往被窩裏面鑽。

這屋還真有點冷,被子裏面的熱乎氣剛剛也都給扇呼沒了,冰涼的感覺讓薛定淵牙齒打了一下架。

其實不光是冷,還有寒,因為他覺得自己這有點拿自己身體威脅褚鴻升的意思,怎麽想都覺得有點詭異。

但偏偏好像還挺好使的……

“你過來幹嘛?這屋這麽冷,你要是再病了,我可沒錢給你看病!”褚鴻升果然開口了。

薛定淵于是做出一副被凍得可憐巴巴的樣子,“我不是說了麽,你在哪,我就在哪!”

褚鴻升又愣了一下,然後轉了過去,“懶得理你!”

但是沒過十秒鐘他就又轉過來了,起身連被子帶褥子的把薛定淵給抱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略有變動,大致說明了其實薛定淵一家其實是後到的村子裏,

所以村民才不知道薛定淵不是親生的,不想回去看也沒關系,接受這個設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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