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尴尬

可褚鴻升抓緊了背簍,大踏步的走在前面。

薛定淵雖然身體素質不錯,但和褚鴻升一比……

所以他只能一溜小跑的跟在褚鴻升的後面,“回去我做飯啊,我炒的蘑菇醬可香了,我還會下蘑菇湯,其實蘑菇幹炒也不錯……”

褚鴻升本來心情有那麽一丢丢的煩躁,但聽着薛定淵追在自己後面,說着這些家常的話,他又感覺心情好,連嘴角都忍不住翹起來那麽一點點。

好不容易追上褚鴻升的薛定淵,就見到了褚鴻升這樣微帶着愉悅的表情。

他還第一次見到褚鴻升這個樣子呢,以往覺得褚鴻升不是兇,就是更兇,于是他居然呆了一呆。

褚鴻升的嘴角立馬就撂下去了,“以後這些事情你不用管。”

“可我總不能白吃白住你的吧,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應該的。”薛定淵據理力争,“而且我也不能白用你那麽多錢……”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褚鴻升的表情更兇了,“等……等你身體徹底好了,給你辦了身份證,我們……”

褚鴻升頓了一頓,才接着說下去,“我們就各走各的,分道揚镳。”

說完他就大踏步的朝前走,薛定淵倒是在原地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褚鴻升說的好像是等辦了離婚證,咱倆就沒關系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給惡寒了一下,趕緊又去追褚鴻升。

他沒再和褚鴻升說我一定回報你的話——這話說多了也沒意思,尤其是知道對方并不喜歡聽的情況下。

回去之後,兩個人都去了廚房,薛定淵在洗蘑菇,而褚鴻升蹲在米缸前看了看,然後舀出來一半來先蒸了米飯。

而這會兒薛定淵已經生好了火,把蘑菇下了鍋。

褚鴻升看了看,然後出門去了村裏的糧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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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糧店門口,他在口袋裏掏了掏——雖然醫生當時說薛定淵沒什麽大事,但他還是想把薛定淵的傷好好看看,所以藥費加上住院費,兩千六就剩下了兩張一百塊的票子了。

從給他媽看病的時候,褚鴻升就知道了什麽叫一文錢難道英雄漢了……

他買了五斤大米,回到家的時候,薛定淵果然炸了蘑菇醬、炒了蘑菇,但是沒做蘑菇湯。

米飯也好了,薛定淵不等褚鴻升動手,就盛了兩碗飯到飯桌上。

褚鴻升吃的挺香的,畢竟這是薛定淵炒的菜。

等吃了飯,薛定淵又主動要去刷碗,被褚鴻升給攔下來了,等他三下五除二幹了活之後,天已經有些黑下來了。

家裏沒有電視機什麽的可以娛樂,所以兩個人早早的上了炕,熱乎乎的炕頭熏得兩個人極為舒适,但兩個人一個在醫院昏久了,一個下午睡過了,誰也睡不着。

但誰也不知道能和對方說什麽。

最後薛定淵聽褚鴻升聲音有點幹巴巴的問自己,“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從醒來之後,薛定淵想過很多的打算了,但都離不開一條最現實的,“先賺錢。”

只有有了錢,才能回報褚鴻升,才能給自己做手術,才能試試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你打算去哪打工?”褚鴻升又多問他了一句。

“你呢?”薛定淵沒回到褚鴻升,反而反問了他一句。

褚鴻升想了想,“省城吧。”

“那我也去那裏。”那裏機會總會比縣城多一些,最重要的是他總覺得褚鴻升很有要和自己劃清界限的意思,如果自己不跟着點的話,很有可能無法回報對方了。

果然他聽褚鴻升的語氣裏有了點不高興的意思,“随你!”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不知道什麽時候,薛定淵陷入了睡夢之中。

兩個人就這麽勉勉強強的過了兩天。

薛定淵覺得自己真的不能理解褚鴻升這青春期的小孩兒在想什麽。

你說他看不上自己吧?明明之前為了救自己他付出了那麽多。

你說他想交自己這個朋友吧?可他臉上總是出現不高興的表情。

你說他想趕自己走吧?每天的活計他都搶着做。

你說他歡迎自己吧?就算他主動搭話,褚鴻升也不怎麽願意搭理他。

總之這幾天的日子薛定淵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尴尬,真尴尬,太尴尬了!

可沒辦法,一來自己欠人家錢——欠錢還好說,主要是人情啊,他還記得自己昏迷的時候褚鴻升是怎麽照顧自己的呢。

二來……褚鴻升歲數比自己小那麽多呢,他覺得自己應該讓着褚鴻升點。

于是就在這種別別扭扭的情況下,村長把戶口本給兩個人送來了。

褚鴻升立馬就拉着薛定淵去辦身份證,這讓薛定淵有一種自己被嫌棄的不得了的感覺。

畢竟他還記得褚鴻升當初說辦了身份證兩個人就分道揚镳呢。

其實他也不想招人煩,要是褚鴻升看着自己就難受,那到了省城之後,留個聯系方式讓自己還錢也就是了,自己也不會時時刻刻都巴着褚鴻升,畢竟他的目的真不是抱大腿。

于是薛定淵也就跟着褚鴻升走了,可倆人還沒走出村子呢,就被張翠蘭給堵住了。

張翠蘭臉色鐵青的站在那裏,而薛定淵和褚鴻升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走過去,這讓她的目光變得異常怨毒,好像刀子一樣的落到了薛定淵的身上,“你這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小兔崽子,你給我站住!”

薛定淵根本沒打算聽張翠蘭的,可褚鴻升卻站住了,他皺眉一臉兇狠的看向張翠蘭,“你說誰?”

張翠蘭被一臉兇相的褚鴻升吓了一跳,“我又沒說你。”

褚鴻升更兇狠了,“說薛定淵也不行。”

張翠蘭吓得後退了一步,但還是嘴硬,“我管我自己兒子呢,和你有什麽關系。”

薛定淵嗤笑一聲,“我不是被你換了褚鴻升的地了麽?所以我和你沒關系,和他才有關系呢。”

張翠蘭雖然那天被薛定淵給撕了個片甲不留,但畢竟她作威作福了這麽多年,很難一時半會兒就改變自己的想法,而且……

張翠蘭呸了一聲,“你想逃出老娘的手掌心,老娘告訴你,沒門!那點破地我不要了,你給我回家,回去之後老實兒的給老娘出去打工。”

她說着就要上前揪薛定淵,薛定淵本來想一巴掌拍開她的手,但還沒來得及做這個動作,張翠蘭就被褚鴻升給拽住了領子,“你說換就換?你說不換就不換?你問過我的意見了麽?“

張翠蘭從來就是窩裏橫和欺軟怕硬的主,對着褚鴻升她是不敢胡攪蠻纏的,于是她開始罵薛定淵,“你個挨千刀的,沒看這混混是怎麽對你媽的麽?你還不上來幫忙,你是不是真想短命。”

聽張翠蘭這麽說,褚鴻升一把就把張翠蘭慣在地上了,“你要再敢詛咒薛定淵,我就撕了你的嘴!”

薛定淵倒是毫不介意的樣子,“不換?行啊!”

他話音剛落就看褚鴻升兇巴巴的看着自己。

只是對方這兇巴巴的樣子他非但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有點萌……這讓薛定淵覺得自己不會是上輩子被張翠蘭虐成了個M了吧?

不過他很快就否認了這個想法,因為他想明白,他之所以覺得褚鴻升萌,是因為對方那兇巴巴的表情裏,還隐藏着點可憐巴巴怕被自己抛棄的……眼神……

這大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畢竟這幾天他覺得自己都要被嫌棄死了。

于是他立馬接着說了下去,“那你把地還給褚鴻升啊。”

褚鴻升似乎明白了點薛定淵的意思,但他惡狠狠的看着張翠蘭,大有一副你再敢說一句試試的意思。

張翠蘭還真不敢說。

因為她也明白薛定淵的意思,就算把地還給了褚鴻升,薛定淵也絕對不會任由自己擺布。

于是她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人了。

薛定淵看都沒看張翠蘭一眼,朝着褚鴻升開口,“走吧!”

兩個人又走在了去縣城派出所的路上。

兩個人依舊沒什麽話說,一路沉默的薛定淵又覺得尴尬的時候,他終于聽到褚鴻升開口了,“要是她把地還給我,你還真回去啊?”

薛定淵朝褚鴻升露出一個笑,“肯定不回去,我還要和你一起去省城打工呢。”

他剛說完這句,褚鴻升就加快了腳步,走到了他前面,同時開口,“到了省城,我們就路歸路橋歸橋,就當誰也不認識誰!”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聽褚鴻升說這話,但被嫌棄的感覺還是……好吧,也許褚鴻升是因為失去了父母,所以缺少安全感,怕再失去什麽?

總之他知道褚鴻升就是個口是心非的叛逆期青年,從他剛剛的表現來看,他才不信褚鴻升真要和自己一拍兩散呢,于是他又快步的追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褚鴻升:(油嘴滑舌)你說你和我有關系,我是你什麽人啊~~~

薛定淵:(面無表情)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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