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升溫

周家別墅錯落在富人區, 但山腳下停車場往前兩百米,也有公交車站與地鐵站,旁邊建築物燈火通明, 有小型的商場,往後是一片高爾夫球場。

薛昔從公交車站下來後,加快腳步沿着坡道朝着山腰處的別墅走去,長腿随随便便一走便很快上了山。不遠處亮着燈的一幢白色房子便是周家。

卻沒料,坡道的右邊路燈下站着一個人,抱着手臂朝着周家看去, 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過去。

那人回頭看到他, 愣了一下。

薛昔皺了皺眉, 摘掉肩膀上的書包, 冷冷拎着, 在相隔五六米的地方停下, 眸子裏溢出冷芒:“你在這裏幹什麽?”

叢游家的司機就停在下面的停車場,他是來找周憶之的,乍然見到薛昔出現在這條路上, 他懵了一下。

但是随即一想, 這個上次揍了自己的轉學生是周憶之的親戚, 好像是她的哥哥――?不同的姓, 應該是表哥吧。現在住在周家,在這裏看到他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叢游上回被打了一頓,又被周憶之用那種厭惡的神情讓他滾,當時他是非常憤怒的。

但事後他回過味兒來了。

他要是單純只是為了打賭追的周憶之, 現在就應該只是因為打賭輸了而感到惱羞成怒。可他心裏頭卻又偏偏不, 甚至還想再接再厲地繼續追。這是為什麽?

他回味起大張旗鼓地追周憶之的那陣子――自己好像也挺樂在其中的……?

叢少爺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弄錯了什麽,并一不小心把百分之八十的進度條搞丢了。

現在, 周憶之對他的好感度一朝清零了。

在學校裏他就忍不住想要再去找周憶之說道說道,道個歉,然後正式開始追人,但是他心裏清楚以周憶之的性格,在學校裏估計會毫不留情面地給他難堪。

他也是要面子的。于是思來想去,便忍不住私底下再找周憶之道個歉。

卻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周妹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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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游回想起那天,這人将自己打了一頓,還冷厲警告自己不要再來找周憶之,應該是聽到自己和好友吊兒郎當的打電話了。

怎麽着也是周憶之的哥哥,給人家的第一印象那麽差,叢游有點心虛,決定解釋一下。

他朝着薛昔走了兩步:“上次好像有點什麽誤會,我們聊聊?”

看到周憶之的哥哥冷冷注視着自己,他太陽穴條件反射似的猛然一痛,眼裏露出一點懼色,下意識舉起雙手:“我不是來打架的,我知道你是周憶之的哥哥,我有話要解釋。”

路燈照在薛昔臉上忽明忽暗。

片刻後,他轉身朝着坡道下方走,道:“跟我來。”

叢游也怕在這裏又被揍一頓,去山腳下自家司機還在停車場,起碼安全點兒,于是連忙跟在周憶之的哥哥身後,不遠不近地隔開了一段距離。

山腳下一間咖啡館裏。

薛昔将書包丢在內側椅子上,在外側坐下,示意叢游坐對面,叢游擡起手想讓服務員過來點單,被對面的男生擡手制止。薛昔将免費提供的白開水往他面前一推,瞥他的眼神始終冷冷的,對他道:“你想說什麽?”

叢游莫名其妙有點緊張。

他不知道這種緊張是來自于對面身高比自己高出了許多,氣場也比自己冷厲得多的男生的壓迫感,還是來自于見周憶之家長般的慌張感。

“……我會對她好的。”叢游率先開口道:“雖然一開始的确是因為打賭追的周憶之,但是後來看見她眼睛紅了,似乎是哭過了,我也很過意不去,所以我打算認真了……”

話還沒說完,卻被打斷,周憶之的哥哥擱在桌上的手指攥緊,掀起眼簾看他,臉色很難看:“她哭過?什麽時候?”

“不是嗎?”叢游看着他的臉色,下意識往椅背上靠了靠,道:“那天早上我看見她眼睛有些腫,下午來學校在田徑場跑步時也是……”

薛昔仔細回憶了下叢游在家門口被自己揍了一頓的早晨,憶之的眼睛的确有些腫,只是,她一旦睡過了頭就會略微有些這樣,所以當時他沒有多想。

原來,她是因為知道了論壇上的事情所以才――?

上一世瞞了她很久。她只知道叢游追她,卻無疾而終,認為是自己将叢游給趕跑了,來怪罪自己。後來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雖然表面上沒什麽動靜,但似乎的确消沉了一段時間。

任何一個女孩子在最好的年紀,被帥氣的男生熱烈而瘋狂地追逐着,都很難不動心,而等到動心之後,卻被人告知,追她的人、對她好的人,不過是在和別人開玩笑、打賭。她的難過可想而知。

其他女孩子或許埋在枕頭裏哭一場,睡一覺也就好了,那些人薛昔渾不在意,他只知道,周憶之不是這樣的人,她會埋在心裏,像是埋一根刺一般。這事傷害最大的不是她的初戀,而是她驕傲的自尊心。

薛昔盯着叢游的眼神更加吓人了,隐隐有幾分戾氣。

叢游有些後悔自己多嘴說田徑場的事情了。

他喝了口水,緊張地擦了擦嘴巴,竭力誠懇地道:“哥,我也是不懂事,加上混賬,居然和別人打賭,傷害了她,但我現在知道錯了,這幾天我一直想道歉,想彌補,可是周憶之不理會我……”

他言語之間後悔至極,不似作僞。

薛昔知道這種少年人的心理,去追學校最高傲的女孩,就像是伸手去夠展架上最貴的奢侈品一樣,夠到了,就能對身邊的朋友炫耀。但是沒想到一不小心弄丢了,于是就後悔了,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了。

他知道。但他仍是想将叢游按在地上揍一頓。

他不原諒。他只想将叢游揍得鼻青臉腫。

但是她呢?

薛昔想起上一世她為了這小子跑來和自己大吵一架,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她對這小子雖說不至于有多麽喜歡,但至少有一些喜歡――她在意這小子,比在意自己要遠遠勝出百倍。

薛昔倏然有些懊惱,不耐煩地低眸盯着對面的叢游。

“所以呢。”他嗓音冷厲地道。

“所以我來找你解除誤會,希望先取得你的原諒,然後再去取得周憶之的原諒。追女孩子麽,就是帶她去吃好吃的,買好看的,投其所好,讓她開心,我發誓不再繼續和別人進行那個賭注,這一次認認真真地追……”

叢游說這番話,本意是讓周憶之的哥哥放下對自己的成見,即便不能提供周憶之的一些愛好給自己,至少見到自己也不要一副要揍人的冷戾模樣。否則日後自己追上了周憶之,還怎麽和她哥哥相處?

但不知道為什麽,面前坐着的英俊男生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仿佛對他所說的話極為惱火。

叢游本來還打算發誓的,他嘴皮子一向利索,但見薛昔神色越來越冰冷,他登時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面前的男生站起身來,拎起書包,撣了撣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擡步朝外走去,丢給他一句話:“你最好是,否則別活着出現在學校了。”

薛昔從咖啡館離開。

整個坡道上的路燈全都亮起,天上灰蒙蒙的,看不見一顆星辰。

他三步并作兩步朝着坡道上走去。

可快要走到周家別墅時,他擡眼看着二樓亮起的燈,腳步卻頓了頓。

夜晚的風将他額前短發輕輕拂動,他垂下眸子,眼裏晦暗。

明明初衷是希望她一切都好,有人喜歡她,對她好,她可以快樂,不再因為分崩離析的家庭而豎起渾身的刺,能汲取到更多的溫暖。

但真的這樣了。有年少的男生來到她身邊,熱烈地說要追逐她。

他卻又――

卻又煩躁、惱火,而且,妒忌。

周憶之沒想到居然自己回來了,哥哥還沒回來。

不過他提前給何姨發了短信,因此何姨也就提前備好了炒土豆絲。

周憶之有些奇怪哥哥怎麽回來這麽晚,都超過公交車最後一班車的時間很久了。但是薛昔沒說什麽,只是溫和地給她倒了杯蜂蜜水。

于是一時半會兒周憶之也就忘了這件事了。

她還沉浸在哥哥生日時要送哥哥一份生日禮物的期待當中。

兩天後周憶之一進學校,就發現身邊穿着校服的同學看自己的眼神帶着豔羨,尤其是一些與叢游同樓層的女生。

她被看得有點煩,到了班上,才從袁枚那裏知道。

原來叢游在之前打賭的論壇上公開道了歉,說感覺對她很抱歉,但是之後會正兒八經地追她。

周憶之:……?

這都什麽有的沒的?周憶之以為在田徑場上讓叢游滾開之後,叢游就會滾了,但沒想到他居然還真的公開道歉了。這人難不成是抖m嗎?越被自己罵越來勁?!

坐在第三排的周憶之上課的時候忍不住朝着後排的哥哥看去,她覺得這個時候的哥哥如果對自己有占有欲,應該會流露出些許惱火的情緒吧……但是坐在後排的少年轉着筆,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來有什麽情緒……

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視線,他擡起漆黑眸子,一瞬不瞬朝着自己看來。

視線相對,片刻後,他對周憶之張了張嘴。

周憶之辨認出他說的四個字:好好聽講。

周憶之:……

周憶之回過頭來,郁悶地在課本上畫小人――十六歲的哥哥到底什麽時候開竅啊!怎麽還不開始喜歡自己?!難道上次的狗驚抱還不夠親密,還得繼續下猛藥?

再來三只狗?!

周憶之想到那些狗的獠牙,打了個哆嗦,心想還是算了。

她其實也沒什麽談戀愛的經驗,但是反正她無論怎麽撩,哥哥都不會生她的氣,她也就抱着這招不行,試一下另一招的心态,胡亂出招。

這天周末,周憶之提出讓薛昔陪自己去市中心逛逛。

但實際上,卻是拉着他來到了上次預定好的那家生日蛋糕店。

周大小姐包了場,網紅蛋糕店空無一人,只有兩個蛋糕烘焙師,用略微驚豔的視線看向走進來的少年和少女。

少年個高腿長,穿着普通的運動外套,但肩膀很寬,眉目俊朗清冷,有種說不出的氣質,絕對是鶴立雞群中的那只鶴。

少女在他前面走進來,比上次的針織衫要打扮精致了些,長發卷了卷,海藻般鋪在肩上,五官精致,雖然帶着笑,但有種說不出的傲氣。

薛昔沒想到周憶之說的陪她逛逛,是進了這家手工蛋糕店。

周憶之轉身對他道:“哥,反正周末無聊,一塊兒做蛋糕吧,我還沒嘗試過,剛好想學一學。”

後面半截話是周憶之強行補上去的,不想讓自己的意圖暴露得過于明顯。

薛昔頓了下,道:“好。”

這一世,與她關系緩和之後,已經一道做過許多事情了,包括發短信、一起上學、學校裏也會有所交流。

每多一件事情,薛昔便覺得他的世界色彩鮮明了一些。

從三年前開始,家中一朝變故,他的世界單調得近乎黑白,但此時此刻,她回過頭來看他,卻好像将他從泥沼裏拽出來一點。

一塊兒做手工蛋糕。

少年走到她身邊,盯着面前的砧板、雞蛋、烤箱等工具,又朝她看去,忽然有些貪婪地想要将時間留在這一刻。

他像是攥着一把糖,因為不知道何時會殆盡,所以不大敢往下走去,只希望這些眷顧能永遠不消失。

周憶之把圍裙遞給他,背對着他,将長發撥開,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脖頸:“哥,幫我。”

薛昔拿着圍裙,略有些緊繃。

周憶之正要催促,哥哥才将圍裙從自己頭頂罩下去,他仿佛不敢碰到自己,修長手指不小心觸碰了下自己的脖子,就趕緊抽開了,視線也移開了。

周憶之覺得哥哥又局促了起來,她再接再厲,又對他輕聲道:“還有後面的帶子,系一下呀。”

薛昔心跳微微加快,抿着嘴唇,俯下身,給她系好帶子。

她應當是無意識的,從不知道輕聲說話時,會令他喉嚨發啞。

薛昔給她系好後,不再去看她。

周憶之卻又道:“哥哥,你的我來幫你系!”

她話音剛落,薛昔已經自己将圍裙套上了,聞言,略微茫然地看向她,那模樣似乎有些懵懂,有些訝然她居然會為他做這些。

周憶之一邊在心中感慨哥哥真是不解風情,一邊走過去,打開他正要繞到身後系上帶子的手。

兩人面前是一排貨架,蛋糕商品後有着玻璃櫥窗,薛昔擡起眼簾,能從玻璃中看到自己身後的人――她微微擡着嘴角,專心致志地給他系上帶子,從她手指間的動作來看,似乎是系了兩個蝴蝶結。

一個在他腰間,另一個在他脊背上方,後脖頸的衣領處。

她的冰涼手指似乎是純屬無意,落在了他的那截脊椎骨上。

薛昔垂着的眼睫不由得顫了顫。

花了好半天,兩人的圍裙才系好了。

烘焙師教導兩人開始用打蛋器攪拌,并逐漸加入白砂糖等物。

即便不是上一世的薛昔,就算是這一世的薛昔,這三年來也照顧過兩位老人,有着獨自生活的經驗,這些對他來說非常簡單,他小臂線條好看,手指修長有力,很快便将自己的那部分完成了。

然而對周憶之來說,卻有些艱難。

打蛋容易打飛,攪拌蛋清也不容易攪拌出細膩的泡沫,手指又滑,捏不住重重的鐵缽。

旁邊的哥哥一直看着自己,周憶之覺得自己連這個都做不好,不由得一陣臉熱,越做越喪氣,她擡眸看了哥哥一眼,卻見哥哥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注視着自己的眸中有着細微的笑意――

“你笑話我?!”周憶之惱羞成怒了。

薛昔頓時收斂神色,繃緊表情道:“沒有。”

剛剛分明就是在笑,周憶之面紅耳赤,丢人地将鐵缽遞給哥哥,死鴨子犟嘴:“其實很簡單,但我手實在太酸,所以我不來了,哥哥你快幫我做好。”

薛昔微微擡了擡嘴角,走過去幫着她繼續做。

周憶之洗了洗手,搬來高腳凳子,坐在一邊,手肘撐着桌子,目不轉睛地看着哥哥。雖然有些丢臉,但她心中暖洋洋的。

哥哥笑了。

真好。

說明她重生回來,并不是什麽作用都沒有起到。

她希望,面前的少年能永遠這樣笑下去。

薛昔朝着一旁的少女看過去,見她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微微一怔。

重生回來之後,一開始以為她會如同上一世那般讨厭自己,甚至為了遠離自己不惜與父母背道而馳,所以他決心這一世不再朝她靠近、給她壓力。但萬萬沒想到,這一世的她卻主動朝自己走來。

她就待在自己身邊,氣氛融洽,這是薛昔從不敢奢望的。

他注視着手中的蛋糕,有一瞬間竟然幾乎産生了,這一世自己或許……擁有了喜歡她的資格……這樣的錯覺。

蛋糕放入烤箱的中下層,預熱半小時,便做好了蛋糕的底層。

後續就是用奶油塗花了。

因為今天還不是哥哥的生日,所以周憶之只是帶哥哥來提前體驗一下,了解了做蛋糕的步驟之後,等他生日那天,自己就可以當着他的面,親手做一個蛋糕給他。

雖然到時候可能做出來有點醜,但周憶之想哥哥應該不會嫌棄。

因而,做完蛋糕之後,這一次并未塗花,周憶之只讓烘焙師幫自己包了起來,先放在蛋糕店保鮮,明天來取。

天色漸黑,兩人在這裏耗了一下午,便回了家。

車子在周家別墅外停下來。

薛昔與周憶之一道慢慢走進別墅裏去。

路燈下,他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身影,手指上似乎還帶着些許蛋糕的清香,他忍不住也彎起唇角。

不過待到踏上別墅臺階,周憶之回過頭時,他又立刻掩飾性地将唇角平了下去。

只是――薛昔不大清楚為什麽今天周憶之會特意和他一道去蛋糕店練習做蛋糕。

她是要學會,做給什麽人嗎?

……

進了屋子之後,周憶之喝了杯蜂蜜水,上樓去洗澡,洗到一半,忽然發現房間裏的沐浴露完了。

以前這種事,周憶之都是對着樓下大喊,讓何姨送上來。但是現在,哥哥的房間就在她對面,顯然叫哥哥比較快。

周憶之有些壞心思地打開浴室門,摸出手機,給薛昔發了條短信。

“哥,我沒沐浴露了,麻煩你把你房間的送過來,房門沒關。”

薛昔剛進房間的門,正要換衣服,收到短信愣了愣,清冷的臉上倒是沒什麽表情,只是微微抿唇,耳廓微微紅了。他頓了頓,将掀起來的衣服放下去,拿着手機打算下樓去找何姨。

她應當是在洗澡,自己不便進去。

周憶之這邊正側耳聽着,就聽到哥哥下了兩階臺階的聲音,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哥哥真的是和尚嗎?這種時候還要去叫何姨?她索性一通電話打了過去。

薛昔還未下樓,又接到了她的電話。

“你快點把你的沐浴露送過來。”電話裏的少女不知道是惱怒還是撒嬌:“太冷了,等何姨去倉庫裏拿,至少得十分鐘,我快凍死了啦。”

房間裏有暖氣,但薛昔聽她說冷,也顧不上那麽多,頓時轉身大步流星朝自己房間走去,将沐浴露拿上,推開她房間的門。

浴室。

周憶之伸出了一只白皙的胳膊,晃了晃:“哥哥,給我。”

薛昔血液飛竄,并不敢擡眸,只匆匆将沐浴露給了她,便轉身出去,臨走前低聲叮囑道:“快點洗完,不要着涼。”

浴室裏沒傳出周憶之的聲音。

周憶之接過沐浴露,得逞地露出小狐貍般的笑容。

啧,哥哥肯定耳根又紅了。

薛昔打算快步走向她房間的門,但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她桌上有一份日歷――因為這個月的一個日期被用紅色的筆圈了起來,以至于薛昔一眼就注意到了。

似乎是預感到什麽一般,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薛昔定了定神,垂眸看了日歷上的日期一眼。

……

當看清楚那行小字是什麽,他喉間頓時有些發澀。

被圈起來的是11月12日,也就是明天,旁邊被她用小楷寫下:叢游生日。

他忽然知道,為什麽今天她會拉着他去做蛋糕了。

――也不至于宛如被潑下一盆冷水一般,畢竟,他從未抱有太多期望。

他也明白那些都是奢望。

僅僅只是,這一刻,他忽然有些妒忌起被他揍得鼻青臉腫的那小子來了。

這份妒忌和占有欲本不應該産生,可卻在兩世,都将他的心髒纏繞得令他透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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