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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默沉默不語,聶謙也不知他聽進去了多少,想着找個機會趕緊去找雲灼說一番。
馬車漸漸行進至一條官道,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最後停在道路一側。
“何事?”聶謙撩開車簾詢問車夫。
“公子,前頭是太子府的車隊,咱們得避讓。”
聶謙皺眉,丁默從窗口看去,見那長長的車隊均挂滿了紅綢,很有一番喜慶的模樣。
“太子即将迎娶淩雲閣閣主,這些都是皇上賜給太子府的。啧啧,數量真不少。”車夫一個勁的感慨。
聶謙側目。“淩雲閣閣主,那不就是雲黛?”
“公子說的對,正是雲閣主。這淩雲閣果然是出鳳凰的好地方,幾年前出了一位娘娘,現在又出了一位太子妃。”車夫豔羨又惋惜的說道,“可惜我沒有女兒,我要是有女兒啊,也把她送進去。”
丁默看着那紅豔豔的車隊,眉頭越結越深,随後目中紅光乍現。那喜慶的紅最後演變成一場熊熊烈焰在他腦海中肆意燃燒。
十八年前
也是一個喜慶的日子,他心愛的姑娘即将出嫁。他依然記得她那日穿着喜服的模樣,幸福美麗,因為她即将成為她心愛之人的娘子。那是她的大喜日子,卻是丁默這輩子最不願意回想的一天,因為新郎官不是他。
他在喜宴上喝了很多的酒,直到酩酊大醉。他跌跌撞撞的走到洞房前,瞥見衆星拱月之中那抹刺目的大紅色,他咧開嘴哈哈癡笑着走過去。
“師兄,師弟祝你和師妹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穿着大紅喜服的蘇世回見他腳步不穩十分擔憂:“師弟,你喝醉了,快回去休息吧。”他命人送他回房。
“不用……我還清醒的很……我還知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是我的大喜日子。”他胡言亂語着,蘇世回蹙起了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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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妹……喜歡的是你……不是我……為什麽?啊?為什麽?!”他繼續自顧自的說着,排解心中的壓抑。“師妹!師妹你出來!!你告訴我為什麽你喜歡的不是我?!”
“丁默,你在做什麽?”老掌門聲如洪鐘,“來人,把他給我拉出去。”
丁默仍在掙紮,被人群半拉半拖的往外走:“我不走,我要知道為什麽?還有你,師父!為何要看低我,為何我不能接替你的位置!為什麽是他?!”他指着蘇世回大嚷大叫。“我不服!我不服!”
“師妹……師妹……”他不知何時走下了山,踩中一塊石塊滾了下去,恍惚中他看見了他心愛的小師妹正在關切的詢問他的傷勢。
小師妹将他帶到一間木屋,仔細的幫他清洗着小腿上的傷口,還對他柔柔的笑着,就像從前一樣。
“師妹,不要嫁給蘇世回,我不允許你嫁給他!”
他如一頭發狂的野狼一般将她壓在身下,發洩着他內心的不快,任她如何嘶喊都無濟于事,很快她的反抗只變成了痛苦的低泣。
當一切歸于平靜之時,丁默驀然轉醒,看着衣衫淩亂的陌生姑娘在自己面前哭泣,控訴着他的惡行。
“怎麽會這樣?”他根本認錯了人,雙手深深插在發間越揪越緊,他此時才知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門被推開,一對夫妻愕然的看着房內淩亂的一切,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你是什麽人?你這個禽獸,竟敢污辱我妹妹,我跟你拼了!”
男子抄起手中的長鋤向他砸去。丁默下意識出手制住了他,卻忘記了他只是個普通人。他未能控制住手上的力道,一掌擊在他的腹部導致了他當場死亡。丁默怔愣住,他沒想到自己一個失手竟然殺了一個人,這是他第一次殺人,而且還是一個無辜的百姓,他慌亂的不知所措。
兩個目睹了殺人過程的女子瘋狂尖叫着奪門而逃,丁默急紅了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兩人殺害。
一門血案就這麽發生在了他的手上,最後一場大火埋葬了一切。十八年來,他将一切都歸咎于女人,從此視女子為紅顏禍水。
只有權利和財富才是最為靠譜的,不能做萬劍山的掌門那麽他就去追逐官場上的權益。他将一生都賭在雲灼的身上,只要他做了皇帝,他就是開國功臣,名利兼收。
可如今他竟然告訴自己他後悔了,丁默扯了扯嘴角。“別怪為師心狠。”
☆、72.兄弟反目
雲黛看着紅彤彤的大箱小箱堆滿了整個太子府上,心中敲起了鼓,太子府又如何,至于這麽大肆鋪張嗎,竟然還特地讓她前來觀賞。
葉景昭攬着雲黛的腰肢,在她耳畔輕聲說道:“過兩日便是我們的大喜日子,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雲黛不着痕跡的偏了偏頭,躲開了他即将親吻上她耳垂的唇。“太子無須費心,雲黛什麽都不缺。”
葉景昭不怒反笑,語中卻是不容置喙:“我送給你,你便收着。”
太子府管事将一本賬冊連同一把鑰匙交予葉景昭手中。“太子,皇上賞賜的所有吉禮全部一一清點完畢。”
葉景昭手捧賬冊和鑰匙,道:“這一本是皇上賞賜的物品賬冊,這把是太子府金庫的鑰匙。”
“本宮将這兩樣東西交給你,以後你便是這太子府中的女主人,府內所有的錢財都由你來保管,內務人員都有你來調動。”
聞言四周皆是嘩然,老管事第一個跪下大喊:“參見太子妃,太子妃吉祥。”在場的所有人立刻齊齊跪下跟着請安。
雲黛卻無動于衷的站在那兒,仿佛什麽都沒有聽見,什麽都沒有看見。衆人遲遲等不到這位太子妃召他們平身,心中疑惑卻不敢妄動,只得保持着下跪的姿勢。
葉景昭輕笑着靠近她,攬着她的肩膀說道:“看來太子妃是激動過頭了,平身吧,都退下。”
下人們很快作鳥獸散,門外卻有一個身影徘徊着不肯離去,看着屋內的人淚眼婆娑。
“太子終究還是要娶她,為何不是我?”女子喃喃自語,心中如塞了一團棉花,堵得難受,片刻後覺得一陣反胃,她匆匆跑到遠處嘔吐了起來。
雲黛和葉景昭全然沒有察覺到門外的異樣,葉景昭換了一副愠怒的表情,冷然看着她。“雲黛,本宮的耐性是有限的,如今米已成炊,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別忘了葉璟翊還在允王府。”
說到葉璟翊雲黛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表情。“太子請記得你說過的話,成親之日一定要為葉璟翊洗刷冤屈。”
葉景昭閉了閉目,牙關緊咬,他十分不願在喜歡的女子面前這樣說話,可是他卻不得不用這種方式來留住她,如今他們之間只剩下了威逼利誘。可是只要能讓葉璟翊痛苦,他就能大聲笑出來。
此刻他就很想大笑一番,他愛極了雲黛求他的模樣,她的表情讓他內心扭曲的滿足感極度膨脹,迫不及待的想要宣洩一番。
門外傳來敲門聲:“太子,王府來人求見。”
“知道了。”葉景昭應了一聲,按住雲黛的腦袋在她唇上迅速啄了一口。“乖乖回去,本宮晚些去看你。”
雲黛擡手抹了抹嘴唇,厭惡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太子妃小心。”兩名丫鬟在前頭帶路,一口一個太子妃叫的親昵。
雲黛本想讓她們換了這稱呼,但一想到未來的處境便絕了心思,罷了,她遲早要當上這太子妃,只當提前适應這稱呼。
“雲黛。”
突然有人喚她的名字,雲黛立刻停下腳步。“蔓瓊?”
若不是在這兒看見她,差點兒忘記了蔓瓊早就搬進了這太子府。
蔓瓊的臉色很不好,嘴唇毫無血色,她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一場。她看見雲黛就立刻奔了過來,她看了看兩名丫鬟,道:“能借一步說話嗎?”
雲黛點頭,讓丫鬟們在遠處守候。
蔓瓊見人走遠,立刻上前抓緊了雲黛的手腕,道:“雲黛,求你幫幫我。”
雲黛不解的看着她。“求我?我能幫你做什麽?”
蔓瓊一只手覆上自己的小腹。“我懷孕了,是太子的孩子。”
“是嗎?”雲黛挑眉,“恭喜你。”
蔓瓊微微搖了搖頭,“可是太子他根本不願意給我名分,他讓我生下孩子就立刻離開太子府,求你了雲黛,只有你能幫我,我不想離開這兒。哪怕留在這兒當牛做馬我也願意,求求你讓太子留下我好不好?”
說到後來,蔓瓊整個人無力的扶着她的手臂慢慢跌坐下去。雲黛一陣唏噓,當初在她面前得意洋洋趾高氣昂的女人如今為了一個男人竟然變成這副模樣。
“為了葉景昭這樣的男人,值得嗎?”雲黛問她。
“我愛他。”
“愛情不是盲目的去追随他的腳步,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你為他付出還有意義嗎?你肯定連他這個人都不了解,又何談愛情?真是個笨蛋!”雲黛努力想要罵醒她,這樣的悲劇少一個是一個。
她可憐兮兮的反駁:“不是這樣的,求你了雲黛,你幫幫我吧。太子現在對你百依百順,你一定有辦法的,我只能求你了。”
被所謂的愛情蒙蔽了雙眼的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我幫不了你。”雲黛用盡力氣抽出手臂,卻被她死死拽住,“我真的無能為力,你怎麽求我都沒用的。”
這句話是真的,她自己都被葉景昭綁縛着,如何還能去救其他人?
“你是在介意我當初的示威是嗎?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我錯了。”她像個瘋子一樣,根本沒有聽明白雲黛的話,一個勁的道着歉。
“不是因為這個,蔓瓊你放手。”
蔓瓊的力氣大得驚人,将雲黛的手臂拽的生疼。丫鬟見這邊的情況不妙,立刻派人通知了葉景昭前來。
“你在幹什麽?”葉景昭來勢洶洶,一捏她的手腕反手将她推離雲黛的身邊。
雲黛見蔓瓊腳步不穩,立刻扶住了她:“小心。”
葉景昭恨恨瞪着蔓瓊,她不敢繼續放肆,垂下頭道了句:“奴婢參見太子。”
“滾!”他聲音洪亮,顯然氣極,蔓瓊如被人抛棄了的小貓默默退了下去。
葉景昭關切的扶着雲黛雙肩問:“有沒有受傷?”
雲黛搖搖頭,只想離開這兒。她微微伏身:“雲黛告辭。”
葉景昭捉住她的手臂,引得雲黛倒吸了口氣。“怎麽了?”他将雲黛的袖子拉高,那上面赫然印着幾個青紫的指印。
“沒事,我自己不小心抓的。”雲黛放下袖子,雲淡風輕道。“太子不必擔心,只是小傷。”
她再不願多留片刻,匆匆離開了太子府。
葉璟昭突然大駕光臨允王府,下人将他帶至一處靜谧的小院門口,他仰頭望着那三個鎏金大字。念雲軒——思念雲黛麽?這三個字如一塊巨石壓得他心頭沉悶,幾乎讓他咬碎了後牙。
對于葉璟昭的到來,葉璟翊十分驚訝,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他今日要求見皇上,必然是通報的人前去告訴了葉璟昭,可惡,這些都是他的人嗎?
他沉了聲音道:“我要見的是父皇。”
“三弟有何事跟大哥說就行了,何必麻煩父皇?”他頓了頓,“更何況父皇将你交予大哥好生照顧,我這個做大哥的豈有不關心的道理?”
他一口一個大哥三弟說的十分親切,卻讓葉璟翊更是反感,沉默着不說話。
葉璟昭收起手中的古劍,環視一遍整個屋子,入目即是遍地的珍奇異寶。
念雲軒原本就是為雲黛而設,葉璟翊每次看到珍寶便想起雲黛,心中描繪着她歡喜的樣子,于是一件一件的搜集起來。之前雖有所損壞,但是葉璟翊很快又親自去各處尋來了新的寶物填補完整,只希望讓雲黛能夠親自瞧一瞧,摸一摸。
葉璟昭道:“沒想到三弟府內珍藏了這麽多的寶物。”他拿起手邊的一把古劍把玩着,漫不經心道,“似乎每一樣都是價值連城吶。”
葉璟翊眼明手快的奪回了古劍,用袖沿擦了擦。
葉璟昭全然不覺尴尬不以為意的笑着:“可惜,真可惜。”
“可惜什麽?”葉璟翊蹙眉。
“大哥即将大婚,可三弟卻還被軟禁于府中不能前來喝酒,你說可惜不可惜?”
這番話正好戳中了葉璟翊的痛處,擦拭古劍的手頓了頓。葉景昭從他臉上看出了異樣,繼續道:“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我想三弟一定非常有興趣見一見本宮的太子妃。對了,說起太子妃,三弟恐怕也認識呢。”
葉璟翊驀然擡頭,目中寒意乍現。
葉景昭走至他的面前,重新将那把古劍從他手裏抽出來,葉璟翊一愣神的時間手心就空了。葉景昭将劍拔出劍鞘,烏金色的劍身玄光凜凜,他不由嘆道:“好劍是好劍,可惜不适合三弟你,勉強想要留在身邊也只會不慎傷了自己,應該為他尋個更加适合它的主人才是。”
“太子多慮了,這把劍是我親自發現并帶回來,适不适合自然由我說了算,也是我親自為它開封,它早就與我身心契合就算落到其他人手裏,也未必能用的順手。”
他們心裏很明白對方的意思,說的是劍也是人,對于雲黛他們均有着各自的執着,兩人一來二去的暗鬥了一番。
葉景昭落了下風心中不平,再也沉不住氣,他憤然甩了甩衣袖道:“雲黛即将成為太子妃,三弟若是為了她好就應該放手才是,免得讓他人看了笑話。”
“不想被人看笑話,你就不該奪人所愛。”葉璟翊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既然挑明了話頭,那麽也沒必要繼續遮遮掩掩,反正大家現在都心知肚明。
“奪人所愛那又如何?你得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少一個雲黛根本算不了什麽。你說的對,本宮就是要奪走她,就是要讓你失去所愛。”
☆、73.陰謀滋生
“你……”葉璟翊抖着嘴唇說不出話來,勉強克制着自己要打人的沖動。
葉景昭看着他隐忍克制的模樣哈哈大笑:“想打我?你打呀,不過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處境。”
葉璟翊将拳頭捏的緊緊的,閉目深呼吸了幾下終于恢複了平靜:“我不會讓雲黛嫁給你的。”
“哈哈哈……你該不是想要搶親吧。”葉景昭笑的猖狂,“有本事就把她從我手中搶回去。”
他言語中充滿了挑釁,最後睨了葉璟翊一眼潇灑的走了出去。
沒錯,他就是想要搶親,哪怕知道這是葉景昭故意激他,他也要試一試,若是讓雲黛因為他而嫁給太子,這一輩子他都不能安心的活下去。
玉素自門外出現,擔憂的看着葉璟翊,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一頭被搶食的獵豹。她幽幽嘆道:“這是太子的詭計,王爺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我等的太久,不能再繼續這麽下去什麽都不做,我已經沉不住氣了。”
玉素蹙了眉:“你要揭露一切?”
葉璟翊定定看着門的方向,點頭道:“不能讓他們再繼續猖狂下去。”
“可是……”
葉璟翊擡手阻止她的勸說,他心意已決,再也不想聽任何勸言。她的母親和弟弟的仇等的太久太久,是時候該為他們報仇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說了,我會幫你的。”
葉璟翊看着她的眼睛,卸去了痛色,目中充滿感激:“謝謝你,玉素。”
“你我之間何談感謝,你知道我從來不在意這些虛禮,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會全力幫你,你很清楚我對你的感情。”她淡淡的說着仿佛這不是一句告白,而是一句問候。
葉璟翊沒想到她這時候會突然提及感情一事,她曾不止一次的說過,但是每次都被他婉言拒絕了。
玉素淡然一笑:“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的決定。更何況我知道沒有人能替代雲姑娘在你心中的地位。”
這些年來葉璟翊得到玉素和整個天夙門不少的幫助,所以他才能找到當年的一些真相,這一點讓他對玉素充滿了感激。可是他沒想到玉素竟然對他生出了不一般的情愫。
玉素對他的感情并不是表達在口中,而是溶于每次相見時不經意的關懷和體貼。那時的葉璟翊剛剛和雲黛分開,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暗淡的日子,來自異性的關懷讓他寬慰不少。
太子府內喜氣洋洋,葉景昭心中盤算着大婚當日即将發生的一切,讓人提前做好準備。他原本摸不太準葉璟翊的心思,經過今日一探,料定了他定會前來大鬧婚禮。
這正是他想看到的結果,只要他來搶親必定會讓葉盛失望,結果可想而知。
想到此處,葉景昭心中大快,端起茶杯抿了口只覺唇齒之中茶香四溢,不知不覺多飲了兩口。
“太子。”房內一名黑衣勁裝的男子雙手一拱,道:“一切安排妥當,只等大魚入甕。”
葉景昭十分滿意:“很好。傾華那邊怎麽樣了?有沒有派人查探仔細?”
“如太子所想,她确實是二皇子的人,是刻意接近太子,為了尋找……”
“什麽?”
男子小心的擡頭看了他一眼,才怯怯的開口道:“尋找太子的犯案證據。”
葉景昭用勁捏着茶杯,所幸他克制能力尚好,否則這小小脆肉的茶杯非要被捏出個好歹來。
“可有讓她尋到什麽?”
感覺到葉景昭的怒氣,男子大氣也不敢出,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個字。葉景昭将茶杯奮力砸到男子身邊,碎裂的瓷片濺起,在他手上割了一道口子,但他卻不敢伸手捂一下。
“沒用的東西。”葉景昭哼了一聲大聲咒罵。
說曹操曹操到,門外響起敲門聲:“太子,傾華求見。”
他咧着嘴角道了句“進來”,頗有幾分邪魅的味道。
話音剛落,白衣人走了進來。此時她并未戴帷帽,整個面容顯露無疑,一雙大眼帶着些許魅惑,右眼下方一顆淚痣,正是傾華。也許是路途遙遠趕路所致,她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且精神萎靡,見到葉景昭時愣了一會兒才跪下,對他行了個禮。
“啓禀太子,屬下不負所托,已将二皇子遺體帶回,此時已經送入宮中。”
“很好。”葉景昭滿意的點點頭,起身走至她身邊,右手按在她的肩上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不愧是本宮的得力助手,有你在本宮很放心。”
“多謝太子擡愛,傾華定将鞠躬盡瘁。”
“你氣色不好。”葉景昭捏捏她的肩膀微微用了點力道:“回去歇息吧,記得別讓雲黛看出破綻。”
傾華應了聲是便推門而出,葉景昭摩挲着手指對房內另一人道:“跟着她,找到東西後立刻殺了她。”
男子忙不疊的點頭,葉景昭抽了抽嘴角,提醒他一定要做的幹淨利落。
翌日,傾華失蹤了幾日又突然出現,雲黛料定了她身份特殊,只是不敢确定她到底是何身份。僅憑猜測不足以評斷,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她将一個信封交到妙竹手中,千叮萬囑道:“記得一定要親自送到那人手上。”
妙竹見她如此鄭重其事,知道此事極為重要,拍拍胸脯子再三保證,信在人在,信亡人亡。
雲黛撲哧一聲笑了,妙竹性子雖大大咧咧頭腦簡單,卻是個十分講義氣的姑娘,她與她關系最密切,也最是喜歡。
她捏捏妙竹的臉蛋,道:“去吧,路上小心些。”
妙竹一走出屋子,便有人要求搜她的身,妙竹氣憤不過,護好了那封信可還是被人搜了出來。
“這是什麽?”
妙竹一跺腳要過去搶,那人豈容她奪回去,并且料定了這是一封見不得人的信,他一思量決定拆開來看看。
“住手,閣主的東西你也敢拆?”妙竹叉着腰罵道。“你們如此不把未來太子妃放在眼裏,若是讓太子知道了,你們該當何罪?脖子上的腦袋不想要了嗎?”
“這……”那人停止了拆信封的動作,猶豫不決。
其他幾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雲黛明日就會正式成為太子妃,若是得罪了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幾人交換了下眼神,決定還是不去觸碰這顆地雷,拆信事小,得罪了主子事大,他們還想留着這顆腦袋再多活幾十年呢。
雲黛見此情景搖了搖頭,妙竹這丫頭緊急關頭倒也會拿人軟肋,真是不枉她平時對她循循善誘,學得了一些皮毛。
信順利的交到了梁君墨的手上,妙竹雖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麽,但是只要雲黛讓她做的,她一定保證完成。她對雲黛幾乎達到了盲從的地步。
梁君墨看完信後,點了火折子看着那封信一點一點燒為灰燼。
“雲丫頭說了什麽?”尹千言在一旁好奇的問道。
梁君墨側頭笑笑的看着他,他的面具早就卸了,因為尹千言說他喜歡看他不戴面具的樣子。
尹千言被他看得臉頰泛起了紅雲,心髒撲通撲通亂跳。“君墨,你這樣看着我,會讓我引起誤會。”
梁君墨拽了尹千言的手腕将他拉近懷中:“什麽誤會?”
他明知故問,尹千言掙了掙身子從他的臂彎裏逃了出來。“別鬧,快說正經事。我現在特別擔心雲丫頭和翊兒,真想直接去劫了他們出來。”
梁君墨也恢複了嚴肅的表情:“我有何嘗不是,但是這麽做恐怕會壞了翊兒的計劃,這孩子心思缜密,早就計劃好了一切,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說是這麽說,他內心還是很不安的,這孩子自小就內向不愛說話,他的內心壓抑了太多的仇恨,越是無聲無息他就越是擔心,生怕他會一下子爆發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來。
幸好啊,幸好他遇見了雲黛。這些年來他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葉璟翊的心性在發生着變化,他不再像從前那般心中只有仇恨。他成為了一個有血有肉,會愛會笑的鮮活的生命。
從某一方面來說,雲黛就是讓他重生的力量。這一點是他和尹千言有目共睹的。
“雲丫頭讓我們去查探一個人的身份。”
尹千言好奇道:“誰?”
“淩雲閣的舞姬。”梁君墨頓了頓繼續道,“或許就是當年的霍婷婷。”
這個名字自梁君墨的口中說出帶了幾分仇恨又自責的意味,他依然記得尹千言當年命懸一線的情景。是他,是他将這枚炸藥埋在了自己身邊,也是他間接害的尹千言性命垂危,差一點兒他就親手害死了他,差一點兒他就失去了此生摯愛。
尹千言明白他心中所想,将手覆在梁君墨的手上,溫度自手心傳來讓梁君墨心安。
“如果不是她,我們又怎麽會在一起?”尹千言笑的明媚,“我們該感謝她才是。”
梁君墨愕然,猛然将他抱進懷裏:“千言,你這個傻瓜……”
你這個善良的傻瓜,如何不讓我疼惜?
☆、74.果真是你
京郊,寺中香火鼎盛,人影綽綽。
梁君墨和尹千言隐蔽在人群中觀察着傾華的一舉一動,可惜的是至今沒有什麽發現。
“果然是她,沒想到她也會來寺廟參拜。”梁君墨不屑的嗤了一聲。
尹千言眉目溫和,微微勾了唇角:“君墨,你情緒代入的太深,她到底是不是霍婷婷還未可知,此時斷定還言之過早。”
梁君墨咬了牙:“她的樣子化成灰我都認識。”
“你不是說她善于易容,說不定這張臉也是假的。”
梁君墨無奈洩了氣,尹千言總是這般三兩句話就能打消他心中的怨憤,這輩子注定要敗給他。
兩人說了會兒話再回首時,卻發現那個原本跪坐在佛前參拜的紫色身影早已不知所蹤。兩人相互交換了個眼神,在寺中四處尋找起來。
傾華此刻身在萬佛堂內,她護送葉璟沅的屍身回來之際,連夜在這兒為他安了個無字牌位。她點燃三支香插在牌位前的香爐中,青煙袅袅而上卻掃不去牌位上的孤寂。
“璟沅。”霍婷婷輕輕喊了一聲,聲音自內心沉沉而出。
這個名字是她以前從來不敢當着他的面說出口的,沒想到她第一次念他的名字的卻是在這樣的境況之下,可如今已是陰陽相隔,人鬼殊途。
“婷婷,去鳳京吧。”
她還記得葉璟沅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一年前她離開葉璟沅前來鳳京之時,他身體并無異樣,如今卻突然傳來噩耗,二皇子病重不治。
他平素最是注重身體,即使武藝不高也會堅持每日五更起床練武。一個經常将健康的體魄挂在嘴邊的人,試問,怎麽會突然病重不治?
一定是太子。
她很後悔,早知如此她寧願違背葉璟沅的命令留在他身邊,就不會讓人害了他。
她的眼眶酸澀,目中已是通紅一片:“放心,我已經找到了太子所犯之事的罪證。按你吩咐,我一定會把他的罪狀全部呈上殿前,他的罪就讓皇上來決斷。”
這是葉璟沅交給她的任務,只一年的時間,如今已經變成了遺願。
她抹了抹眼睛,跪下拜了三拜,當她起身之際,卻在銅爐之上看見兩個影子朝着她的方向而來。她心中一驚,慌忙轉身。
向她而來的人正是梁君墨和尹千言,梁君墨走的近了見傾華神色慌亂,目色頓時沉了幾分。
霍婷婷一心都在牌位之上,突然看見二人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眼睛驚恐的瞪着,尤其是在看見尹千言的時候,他竟然沒死。
“你……你沒死……”她結結巴巴的說着,當年她下了狠手料定他是無轉機的,如今卻見他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怎能不驚訝。
尹千言臉色沉凝:“霍婷婷,果真是你。”
“該問這句話的是我,你真是命大。老天瞎了眼竟然讓你活到現在。”梁君墨上前一步向霍婷婷逼近,差點兒就要揮拳。
尹千言拉住了暴怒的他,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雲丫頭在等着我們,帶她走。”
霍婷婷退後兩步想要逃離卻已來不及,她快梁君墨的身形比她更快。梁君墨出手點了她的麻穴将她扛出寺院甩上了馬背。
破廟之中早就有一名女子在等候,她蒙了面紗看不清容貌,傾華卻能從身形上分辨出一二,正是雲黛無疑。她認命的閉了眼,今日是逃不出他們的掌心了。
“傾華,我不想跟你繞圈子。”雲黛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痛心道:“你就是那個白衣人對不對?你到底是誰的人?”
誰的人?
傾華喟然一笑:“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我是白衣人也是霍婷婷,當年傷害尹千言的人是我,盜走玉狐的人也是我。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你們發現了,我功虧一篑,如今才變成這副模樣。”
雲黛仔細觀察着她,她雖啞了卻能說話,實在是驚奇。“果真是你……麽。”
霍婷婷颔首,五年前她咬舌自盡,原以為必死無疑,誰知世事難料,在她僅存一口氣息之時又為人所救。如今她嘴巴雖然啞了,卻仍然可以使用腹語說話。雲黛雖然懷疑她的身份,但是沒想到這一點,所以才遲遲不能肯定。
“是誰救了你?是誰讓你去刺殺葉璟翊?”
這是雲黛最在意的一個問題,因為她之前帶自己前去見顧庭予,而在鬼谷之中,霍婷婷又曾經警告過雲黛讓她和顧庭予盡快離開。現在想來她們也許早就認識。
雲黛聯想到這種可能,背後瞬間出了一身冷汗。“莫非是……顧庭予讓你去刺殺葉璟翊……”
霍婷婷嚯的瞪大了雙眼:“不是。祁王是我多年前的救命恩人,之後便沒了聯系,我們是在鬼谷第一次重遇。”
雲黛心中大石落了下來,梁君墨卻不耐煩起來。“那麽那個人是誰?”
尹千言忽然想起寺中那個無名牌位,道:“他已經死了?”
這句話戳中了霍婷婷的傷處,眼眶一下子紅了。“不是二皇子讓我刺殺的,他只是交代我盜取玉狐,并未讓我殺人。是我自己,我想替他解除後顧之憂穩坐太子之位才自作主張,哪知反而害了二皇子。”
當年葉璟沅得知了前朝寶藏的事情,派她前去尋找玉狐,恰好得知了鬼谷中有一枚,她便親自前去。想盡辦法博取梁君墨的同情,讓他帶自己進了鬼谷。之後的一切便順應着她的心意發展下去,她順利得到了玉狐。
可是她小看了梁君墨和葉璟翊的能力,最後才發展至此。她将一切和盤托出。
“原來如此,可是你為什麽不待在二皇子的身邊又來到鳳京?”雲黛接着問。
霍婷婷恍惚着喃喃自語:“我不該來的,我應該留在他身邊。”
她的樣子極度悲傷,雲黛不忍心繼續問下去,垂了眸。
“不管怎麽樣,你都是罪無可恕,下去陪你的二皇子吧。”梁君墨捏了一個小瓶,“這是當初你喂給鬼谷兄弟的毒藥,還給你。”
“等等。”霍婷婷突然阻止,“允王是被人陷害的,我親眼看見了下毒之人。”
“快說,你看見的下毒之人是誰?”雲黛揪着她的袖子問道。
那段時間雲黛開始懷疑她的身份,甚至想去尋找霍婷婷名義上的父親确認心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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