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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

傾華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他使得力道不輕,哪怕她有所準備還是感覺到了五髒六腑在他的重擊之下受到了震傷。

她艱難的爬起來重新跪于原地略作調息,随後調運丹田之氣以腹語道:“太子恕罪,是屬下大意了,這才讓雲黛有機可乘,逃了出去。”

葉璟昭站定在她面前,片刻後緩緩蹲下與她平行而視,目中冷意連連,仿佛藏了一條毒蛇在對她吐着信子,他眉目之間的陰亵之氣讓傾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葉景昭薄唇輕啓,吐出幾個字:“是大意還是故意?”

“請太子明鑒,屬下絕非故意放她出去的,屬下亦絕無二心。”傾華滿目真誠的看着他的眼睛道。

葉璟昭眯眼看了她半天,霍然起身背對向她。“好,本宮信你,立刻替本宮去辦件事。”

傾華終于松了口氣:“是,請太子明示。”

“本宮要你立即去一趟靈州,将二皇弟帶回宮來。”

“這是為何?二皇子不是已被流放靈州,難道皇上下旨赦免了二皇子?”

“非也。”葉璟昭垂首坐下,全身的力氣似是被抽光了一般,輕輕搖了搖頭。“靈州傳來消息,二皇弟已薨。他當年雖與本宮作對,卻也是本宮的親弟弟,相信父皇也不希望他葬身異鄉。”

“是,屬下即刻前往。”

“早去早回。”葉璟昭單手撐着額際揮揮手,示意她出去。在她走出房間後,勾着唇哼笑了一聲,對房中另一人道:“膽大妄為的東西竟敢欺騙本宮,給本宮盯緊她。”

那人颔首,随即快速奔出去跟上了傾華。

另一邊,葉璟翊和雲黛在無數官兵的圍追堵截之下無奈的翻牆跳進一處院落。

葉璟翊大呼了口氣:“終于甩掉這群煩人的蒼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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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黛大口呼吸着空氣與他相視一笑,突然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胸膛之中。“璟翊,我就知道是你。”

葉璟翊呼吸一窒,到底是被她認了出來。他擡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發絲,環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輕嘆了口氣:“你怎麽認出了是我?”

“當然。”她自他懷中擡起頭,牢牢鎖住他的雙目,粲然一笑:“你的眼睛出賣了你。”

他墨玉般的眼睛永遠都是冷冷的如結了冰霜,只有在對着她的時候才會柔情熠熠,他每次都是用這樣的目光看她,她又怎麽會認不出來?

葉璟翊捏了捏她紅紅的臉頰,摸了一手的汗液。他們跑了很久,難免弄得一身濕,此刻二人皆是滿身大汗。

葉璟翊脫下外衫披在她的身上:“晚上天涼,你身子不好,小心感染風寒。”

“不行,你自己也會着涼的。”

雲黛推辭着不肯要,他卻堅持要為她穿上,兩人一時争論不下。院子的角落卻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兩人立刻停止争論警惕了起來。

那聲音越來越大,葉璟翊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雲黛緊随其後,走得越近,聽得也越來越清晰。

待聽清楚了那怪異之聲時,二人同時羞紅了臉。那隐隐約約的聲音正是女子刻意壓低的呻吟聲,同時還摻雜着*相搏和水液的滋滋之聲,他們一下子明白了那角落中此刻是怎樣的一副場景,同時怔愣在原處不知該如何是好。

“喂,你們兩個聽夠了沒有,聽夠了就快滾,別妨礙老子的雅興!”黑影中蹦出一個十分粗重的男人聲音。

葉璟翊眸光一沉正要上前揪他出來,卻被雲黛拉住了手腕,她搖搖頭示意他他沉住氣,此刻外面到處都是尋找他們的官兵,千萬不能惹事。葉璟翊這才收了氣勢,回拉住雲黛的手。

“大爺,人家……也是出來玩兒的,消消氣別管他們了……讓奴家來伺候您……”身後又傳來女子嬌笑的聲音,他們再也聽不下去,快步落荒而逃。

直到走進前院,他們才知道是走進了什麽地方?此處環肥燕瘦,香氣撲鼻,男男女女的調笑聲不絕于耳,正是鳳京城中有名的勾欄院——玉春樓。

“我們快離開這兒吧。”雲黛被男人們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心中慘叫連連,恐怕被人誤以為她是這玉春樓中的姑娘了。

而葉璟翊此刻恨不得把那群餓狼的眼珠子摳出來當泡踩,他将雲黛緊緊護在懷中,卻見幾個官兵正在門口盤問幾名女子。

“看來我們走不了了。”兩人心中一沉。

葉璟翊計上心來,從身邊經過的一名女子手中奪了一壺酒,一邊往口中灌着酒液一邊擁着雲黛往樓梯上走,狀似前來玉春樓尋歡作樂的客人。

而雲黛也配合的恰到好處,兩人演技之精湛連玉春樓的姑娘們都騙了過去。一路上竟然有好幾人像他們打招呼,他們尋了個無人的房間一閃身便躲了進去。

“怎麽樣?官兵有沒有進來?”雲黛緊張的詢問他。

葉璟翊關上了虛掩的門,回首狡黠一笑:“放心吧,我們混進來的這麽成功,沒有人懷疑,官兵們都走了。”

聽他這麽說,雲黛總算放下了心,繃緊的神經一旦放松整個人立刻感到精疲力盡起來。

“累了?”他體貼的替她按揉肩膀。“看來我們今晚哪兒都不能去,只能待在這裏了。”

雲黛瞪了他一眼,這地方待着怪別扭的。“對了璟翊,你怎麽出來了,若是被人發現你不在允王府,豈不是落了把柄在那些有心之人的手上?到時候你的罪名就更大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算我不出來,他們也會想盡辦法将我的罪名落實。”葉璟翊目光灼灼,執起她的手。“雲黛,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在乎。”

雲黛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微微一笑:“我也是。”

☆、69.甜蜜求娶親

她的臉龐在燭火映照之中柔情缱绻,如細描刻畫出來的一般,葉璟翊心中一動俯身去吻她的唇,卻被雲黛伸手擋在唇間。

他不解,不滿的問道:“怎麽了?”

雲黛指指他的臉,他此刻易了容,臉上一道道的皺紋溝壑教她看了實在心驚,哪裏還敢吻他?

葉璟翊摸了摸自己的臉,撫上胡須哈哈大笑。“我這扮相還不錯吧,足夠以假亂真。”

“哪裏不錯,你要讓我對着這張臉吻下去嗎?我下不了口。”雲黛斜睨了他一眼,背過身去不理他。

等了片刻,見他還不說話,以為他生氣了,心道不好:“你不會這麽小氣吧。”她不安的回頭,卻見葉璟翊已然恢複了容貌,與自己只有一低頭的距離。未及她開口他便低頭覆上了她的唇。

“唔……璟翊……”從唇間溢出幾個詞,很快被他吞了下去,才吻了幾下子,呼吸已然淩亂。

他的唇舌之間酒香滿溢,攻勢猛烈的侵略着她口腔中每一寸肌膚,吻得雲黛一陣頭暈眼花。“璟翊……別這樣……”她還有着一絲清明,拼命扭着身子伸手去捉他作亂的手。

葉璟翊稍稍退開些許,道:“黛兒……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我忍不住……”

雲黛仔細盯着他看,他此刻面色潮紅,目中猩紅一片,顯然是藥物作祟。

“是那壺酒。”真是大意,勾欄院中自然少不了這些催情的藥物,而且這房內異香濃重,恐怕燃的也是催情香。

“水……”葉璟翊腳步虛浮,晃蕩着走進內室,那裏面竟有一池熱湯,水霧缭繞。他悶頭紮了進去,依然解除不了體內的燥熱,他索性整個人跳進池裏埋首其中。

雲黛心中擔憂卻不敢走的太近,可見他久久不上來,這才擡步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璟翊,你怎麽樣了?好些了麽?”

他沉沉的沒有任何反應,只看見水池中浮起的衣衫和墨發,随着水流輕微晃動……

“璟翊……”她的臉色刷的白了。“璟翊,璟翊,你怎麽了?”

“別吓我,璟翊!”她跪坐在池邊,把葉璟翊的頭部從水中撈起,只見他緊緊閉着雙目,玉色的面頰之上猶泛着紅暈。她顫抖着指尖,遲遲不敢去探他的鼻息,生怕應了心中不好的猜想。

他的眼睑輕輕地顫抖了一下眼睛陡然睜開,同時捉住了雲黛尚在顫抖的手,下一刻便被他整個人拖進了水中。

她又喜又恨,喜的是他完好無恙,恨則是恨他捉弄了自己。她怒目圓瞪,推拒着他的懷抱。

“葉璟翊!你——你放開我!”

他臉上微醺,紅雲更甚,目中卻是恢複了一些冷靜。

“黛兒……我不想讓你嫁給他,我不想……”他手中的力量又緊了些,将她往自己懷中帶了帶,“你願意跟我離開嗎?我們離開鳳京,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她睜大了眼睛看着他,目中滿是訝異,他竟然想要和她私奔?在面對葉璟昭威逼利誘的時候,當雲灼和蓮翩幸福的告訴她他們要私奔的時候,她又何嘗不是這麽想的?

他們兩個人逃到一個沒有仇恨,沒有陰謀詭計也沒有權利相争的地方,只過着他們想要的生活。

葉璟翊和她以額相抵,親昵的在她耳際呢喃。“黛兒,好不好?”

他狀似撒嬌般的神态讓雲黛愉悅的勾了唇角,主動攀上他的雙肩,勾下他的脖子輕輕一吻。

溫熱的唇剛要離開,葉璟翊便追随而來,絲毫不讓她離開半分。舌尖闖入,追逐着她的,在唇齒間輾轉追逐。

兩人漸漸呼吸不穩,雲黛感覺到身體酥麻難耐,而葉璟翊也好不到哪裏去。隔着濕薄的衣料,依然能感受到彼此滾燙的身軀,雲黛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的蓄勢待發,随着他的撫觸漸漸意亂情迷。

“黛兒……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他的聲音帶磁,蠱惑了她的心。

兩個渴望已久的靈魂終于在這一刻決定相溶,不分彼此。

衣物早已不知去處,葉璟翊繃緊了身體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在她小腹生硬的摩挲着,臉色紅的能滴出血來。

“你——不會?”

雲黛哭笑不得,心中卻又覺得不是滋味。葉璟翊是皇子,一旦年滿十五,皇後便會安排通房丫頭随侍左右,可是他竟依然保守着童貞至今未嘗情事。

她知道他是為了自己,不是她太自信,而是葉璟翊太癡情,有郎如此,婦複何求。

一池熱水不斷的拍擊着池壁,袅袅水汽蒸騰缭繞,掩蓋了池中歡愉的畫面。

翌日晨,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雲黛平躺于榻上,被一對長臂長腿緊緊箍着,動也不能動。聽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她莫名的感到安心。

雲黛輕輕動了動身子,長臂長腿的主人便呢喃着摟緊了她腰肢,在她肌膚之上揉捏,在早已紅痕點點的雪膚之上又留下一串粉印。昨夜的記憶又随之湧現,頓時感到全身酸疼了起來。

雲黛微微側身和他面對面,他睡得香甜呼吸綿長,墨發散了開來披散在腦後,有幾縷垂于臉龐之上,襯得他的肌膚更加皙白如玉。緊閉的眼睑下一對豐羽長睫輕輕顫動着,還有高挺的鼻梁,緊抿的唇角。

她用目光細細描繪着他的輪廓,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仔細的看過他的臉了,雲黛看的出神,最後伸手替他撩開那縷發絲,食指輕輕撫上他櫻紅色的唇瓣。

“黛兒……跟我走……”他喃喃說着夢話。

雲黛微愣,他做夢都想要帶她離開嗎?目光觸及手腕之上的妃色玉镯,她的目光沉了沉,眉心閃過一絲猶豫。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葉璟翊動了動嘴唇順勢将她的手指含入口中,輕舔慢吮。雲黛手上癢癢的心裏軟乎乎的,勾着唇道:“好,我跟你走。”

一念情起,她撐起身子在他唇上落下了一枚吻。葉璟翊滿足的抱緊了她圈在懷裏再不放手,雲黛無奈,只能就着這姿勢躺了下去,

兩人臉貼着臉相擁而眠,清晨的溫度正好,惬意舒适。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多好。

葉璟翊動了動身子,懶懶抻了下悠悠轉醒。雲黛迅即閉上雙眼裝睡,全副身心卻依然在他身上。

能感覺到他低頭看着自己,他看了好一會兒,大掌撫上她的臉龐在她發間落下一吻。雲黛勾唇微微一笑,睜開了眼。

“黛兒,你醒了?”

剛睡醒的某人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知道雲黛是在裝睡捉弄他,單手支着身體,危險的眯着眸子看她,另一手覆上她腰間搔癢,雲黛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終于忍受不了向他求饒。

“別……璟翊……求你別這樣……”她呵呵笑着,語不成句。

葉璟翊得理不饒人,跟她講起了條件。“親我一下就饒了你。”

他這般孩子氣的要求讓她一下服了軟,雲黛點點頭,抱着他的腦袋在臉頰上快速親了一下就閃身跳下了床鋪。豈料腿心一軟順勢倒了下去,葉璟翊心疼的把她拉了回來,仔細檢查了一遍。

“是我不好,有沒有傷着?”語氣中是滿滿的擔憂。

雲黛絲毫不覺疼痛,只是一時腿軟而已。她瞅了瞅他敞開的衣襟,葉璟翊鎖骨處赫然印着一枚紅痕,作惡心起,她就着那個位置咬了上去。

葉璟翊忍着痛沒有喊出聲,任她或輕或重的咬着。

“不疼嗎?”雲黛收了口,鎖骨上一圈牙印包裹着紅痕,再配上他忍痛的表情有種莫名的喜感。

葉璟翊翻了個身将她壓在身下。“不疼,你咬的再重都不疼。”

“油嘴滑舌。”她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早已樂開了花,唇角不自覺的上揚,昭示着她內心的歡喜。

葉璟翊怔怔看着她的笑容,片刻後道:“黛兒,嫁給我,我們成親吧。”

“成親?”突如其來的求親讓雲黛手足無措。

他神情溫柔的注視着她,墨瞳中的柔情滿溢而出。“對,成親,我們再也不分開。”

雲黛猶豫着:“可是……你的仇還沒報……”

“你已經知道了?陌旬告訴你的。”葉璟翊微訝,輕搖頭顱。“多事的家夥,我該把他發配充軍才是。”

雲黛捧住他的臉龐,道:“不怪他,是我想知道的。你的事情我一點兒都不知道,又怎麽配站在你的身邊。”

“你這是答應了?”他欣喜了捉了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雲黛羞赧一低頭,掩飾去了目中的複雜之色。

“那些人我自會讓他們付出代價。”葉璟翊眸色微冷,室內瞬間如結了層冰,這種久違了的感覺讓雲黛打了個哆嗦。

“你已經查到兇手是誰了?”

“嗯。”葉璟翊掌中收了幾分力氣,握得她微微發疼,眉宇間亦是痛苦之色。雲黛知他定是想到了痛苦的記憶,心中跟着一緊。

她反手抱住了他,将他的腦袋按在肩窩處,她只恨自己不能幫他做些什麽。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意,葉璟翊在她懷裏悶悶出聲。“只要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70.蓮心連心

允王府

葉璟翊失蹤了一天一夜,至今未歸。扮作葉璟翊模樣的陌旬坐立不安起來,在房中踱起了步子。

“別走來走去了,晃得我眼睛疼。”說話的正是扮作仆人模樣的單衡纾,她穿了一身男裝,甚是俊俏。

陌旬擔憂道:“王爺只說出去辦事,卻未說何事,不知是不是遇到了危險,早知如此我就跟他一起去了。”

單衡纾搖了搖頭,輕輕嘟囔了一句。“三哥哥才不會讓你去礙手礙腳呢。”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陌旬猛然回頭質疑的問她道。

單衡纾心虛的別開臉,瞥見桌上的銀耳粥,立刻滿臉堆笑端到他面前道:“我知道……我知道這碗粥就快涼了,你昨晚到現在沒吃過東西,來吃點兒吧。”

陌旬看着那碗銀耳粥,咽了下口水,察覺到單衡纾期盼的目光,咳了咳,抿着唇躲了開去,眉間幾乎要擰成個川字跳開兩步。單衡纾立刻追了過去,将那碗粥又向他面前送了送。“很甜,很好吃的。”

“拿走,我不吃這個。”陌旬擡臂抵住她不斷靠近的手。

單衡纾見他開始的猶豫又變得如此抗拒,轉了轉眼珠子,哈哈大笑。“男子吃甜食沒什麽可丢人的,你竟然還臉紅,哈哈哈……”

見她一語道破,陌旬羞惱的背過身去:“有何可笑的,幼稚。”

“你才是幼稚,這有什麽好害羞?”單衡纾牽了他的手将他拉至桌前坐下,卻見他的臉色更加紅了幾分。陌旬不自在的将手臂從她手中抽了回來,目光閃爍了幾下一把搶過那碗粥囫囵吞棗般的咽了幾口。

單衡纾目瞪口呆:“你慢點兒,又沒人跟你搶。”

他鼓着腮幫一個勁兒的點頭,悶頭吃了起來。

鳳京城東,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棧內。蓮翩坐在妝臺前漫不經心的梳理着長及腰際的黑發,對着窗外的雨簾發呆。

雲灼關上窗戶,又給她披了一件外衣,柔聲道:“小心着涼。”

蓮翩偏頭看他,雙目柔柔。“阿灼,你再幫我畫一次眉吧。”

“畫眉?”

蓮翩點點頭,臉上閃現動人的笑,看着他的雙目光彩明媚:“你很久沒有為我畫眉了,還記得你第一次幫我畫眉嗎?”

“當然。”雲灼目光深遠,仿佛一切就在昨天。

那是他們第二次相遇,天色突然暗沉,雷雨傾盆而下,他們同時沖進涼亭中躲雨,互相認出了對方。一見鐘情,二見傾心。可惜的是蓮翩精心畫好的妝容被雷雨毀了大半,她最是注重自己的形象,雲灼羞紅着臉提出要替她畫眉的想法。

執筆畫黛眉,紅粉敷玉頰,情意深深結。

雲灼仔細的為她描畫着柳葉眉,每一個動作都小心仔細,蓮翩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玉手撫上他的臉龐。

“阿灼,我們回去吧。”雲灼雙手一抖,眉尾被畫彎了些許,他匆忙擡手去拭卻被蓮翩握住。“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雲黛對嗎?”

他輾轉反側了一夜沒睡,眼下青黛一片。她竟然都知道,所謂知心愛人便是如此吧。“翩翩,我……”

蓮翩搖搖頭:“別說了,我明白。她是你妹妹,又何嘗不是我最好的姐妹。她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我們不能讓她獨自留在鳳京承受危險。”

“不行,你有了身孕,我不放心。小黛的事情交給我。”

“讓我為她做些什麽吧,阿灼。”蓮翩央求着他。“我不想和你分開。”

雲灼嘆了口氣扶着她的肩膀,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回來的。”

“可是葉盛知道我失蹤,一定會鬧得天翻地覆的,我很了解他,一旦他追究起來反而會害了雲黛。”

她見雲灼眉心越鎖越緊,手指撫上他的眉心緩緩撫平那幾道褶皺:“放心,我就在宮裏安心的等你,哪兒都不去,等你安排好了一切再來接我。不是還有你的師妹在嗎,她會保護我的。”

雲灼不得不承認,她很有說服人的本事,更何況對象是他,在她面前他只有妥協的份。

不消半日,二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又恢複了無言國師和蓮妃娘娘的身份,無一人察覺。

允王府中,單衡纾跟陌旬嬉鬧了一會兒,見他又恢複了愁雲滿目的樣子,徹底沒了辦法,百無聊賴的趴在桌上一粒一粒數起了瓜子。陌旬一拍桌子就要出去。

“喂,你去哪兒?”單衡纾坐直了身子問他。

他頭也不回道:“進宮。”

“進宮做什麽?”單衡纾快步過去攔在他面前,不讓他離開。

“讓開。”他皺了眉,單衡纾不放,他只得無奈道,“我要去向皇上說出一切,王爺無罪皇上心知肚明,為何還要囚着王爺不放。”

“你瘋了嗎?”單衡纾氣惱的瞪着他,身形穩穩絲毫不動:“不讓!你這麽貿貿然進宮生怕別人不知道三哥哥此刻不在王府中嗎?讓他們抓住了把柄豈不是害了三哥哥?”

陌旬語塞,他卻是急糊塗了。“那-那我出去找找王爺。”

“也只能這樣了,可是不知道他身在何處,怎麽找?”兩人頓時又洩了氣,要想找到一個易了容,且有心掩藏蹤跡的人談何容易。

陌旬咬了牙,猛然眼睛一亮。“有了,找她一定有辦法。”

葉璟翊抱着雲黛又沉沉睡了一覺,醒來之時,發現自己竟然身在允王府,門外頭昏昏沉沉一片。

“黛兒?”他的呼喚卻沒有喚來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王爺,雲姑娘早已回了淩雲閣。”

葉璟翊猛然從床榻之上彈起身子:“怎麽是你?不是說過非要事不要來見我的嗎?”

坐在床沿的女子一身素衣,幾朵鵝黃色的梅花瓣紋樣栩栩如生,像是真的花瓣不經意間飄落在了裙擺。随着她起身的動作竟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

她微微笑了一下,态度不卑不亢,豪不矯揉造作。“我也不想現身,若不是陌旬相求,請我尋你,我也不必從天夙趕來。”

陌旬發了訊號給她,那是葉璟翊每次找她打探消息的時候才會用的聯絡方式。她匆匆趕來後才知道葉璟翊不見了。

陌旬請她來就是尋找葉璟翊的所在,因為她查探消息的本事無人可及,她的身份正是天夙門門主玉素。她趕到的時候,恰好雲黛主動找到陌旬送來消息,将葉璟翊的藏身之處相告。

葉璟翊胸悶的厲害,又是陌旬,他可真是多管閑事,他忿忿罵了一句。

此刻身在允王府後巷中的陌旬,恰到好處的打了個噴嚏,他揉揉發癢的鼻尖。仰頭看着越下越大的雨,道:“莫不是受了風寒?”

立于對面的單衡纾開懷大笑,還不忘丢了一顆瓜子往嘴裏送。“你這副皮糙肉厚的模樣還能受風寒?”

陌旬被她一噎,頓時臉黑如炭。

葉璟翊痛苦的抱着腦袋:“黛兒她,為何要這麽做?”

他們明明說好了要一起離開鳳京,為何她要反悔?難道她真的要嫁給太子嗎?

“雲姑娘是為了你好。”玉素見他如此,心中不忍。“你大仇未報,不該一走了之,雲姑娘的用心良苦你決不能辜負了。”

玉素自懷中拿出一個錢袋,正是雲黛之前送給葉璟翊的那只。她将錢袋交到葉璟翊手中,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後很快消失在房中。她身為天夙門門主,向來來去無蹤,所以才能自如的出現在任何地方,輕而易舉的打探到任何想要知道的消息。

雲黛立于淩雲閣的水榭之中,遙望一池碧水和早已凋落了的蓮花。此時那個錢袋應該交到葉璟翊的手中了吧,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無牽無絆無論去哪兒都無所謂,可是葉璟翊不一樣。如今那些人對他虎視眈眈,若是帶着她離開,或許會被人追殺也說不定。

她自然不懼怕那些人,最重要的是他大仇未報,縱然他成竹在胸,也難保不會出現意外。只有蟄伏在京中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游走其中揭露他們的惡形,為沐宛筠和葉璟宏報仇。

他委屈辛苦了十幾年就是為了等到大仇得報的那一天,如今怎麽能讓他為了自己而放棄一切?又怎麽能讓他身陷逆境之中?

錢袋很輕,隔着布料能摸出裏面圓潤的形狀。葉璟翊顫着雙手小心翼翼的打開将裏面的東西倒在手心。白白小小的兩顆滾到了一起靜靜躺在那裏,他看着手心裏的這兩顆蓮心,淚水一下子迷蒙了雙眼。

“蓮心——連心。”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雲黛送他兩顆蓮心是要告訴他,即使她不在他的身邊,也會和他心連着心,此生永不相負。

酒樓雅間內,雲灼惶惶不安的等待着,他一安排好了蓮翩進宮,就約了師父丁默前來,他早早在此等候,終是等到了他要見的人。丁默和聶謙剛踏進房中他即刻便迎了上去。

“師父,大師兄。”他向二人見過禮,殷勤的把他們引了進來。

丁默十分中意這個徒弟,對他疼愛有加,他夾了一塊紅燒肉送至他的碗中。“阿灼,多日不見你又瘦了,別只顧着讨好葉盛,也要多注意身子。”

聶謙也關心道:“對啊,你看你氣色差得很。”

☆、71.丁默的野心

雲灼心虛點頭,不一會兒接了滿滿一碗的菜。“師父,您自己用,徒兒不餓。”

“不餓你約我們來酒樓作甚?”丁默哈哈一笑,“你這小子莫非是想跟師父喝兩杯?師父許久不碰杯中物了,喝醉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師叔海量,豈會輕易喝醉呢?”喝酒是聶謙的心頭好,說到喝酒便立刻為他們各斟滿了一杯。

雲灼舉着杯子,起身道:“師父,徒兒先敬您一杯。”随即仰頭一杯酒進腹,辛辣的酒液順着食管下滑,讓他渾身一熱。

丁默滿意而笑:“好,好徒兒,師父也幹了。”

酒過三巡,三人都有了些醉意,尤其是雲灼,他酒量淺,饒是斟酌着少喝些最後還是紅了臉頰。聶謙扶着他要送他回去,卻被他推開。“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行。”

雲灼扶着桌角勉強站定,一杯濃茶下肚感覺好過了些,突然又撲通一聲跪在了丁默面前:“師父,徒兒有一事相求。”

丁默臉上茫然不解,聶謙也好奇了起來。“師弟,你這是為何?”

他斟酌了幾番開口道:“請師父幫幫小黛,她此刻的處境十分危險,她是徒兒唯一的妹妹,徒兒不能讓她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丁默酒醒了大半,雲灼此番相求竟是為了雲黛那個丫頭。他略一沉吟,一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道:“雲黛也曾上過萬劍山,做過為師的徒弟,為師自然會幫她,先起來說話。”

他去扶雲灼卻見他仍是頑固的跪在地上,一臉的欲說還休。他最是了解這個徒兒,知道他還有所求,于是嘆了一口氣道:“還有何事,一并說了吧。”

他目光閃爍了幾下,低頭猶疑着說道:“徒兒……不想光複白氏皇朝了……這個皇帝徒兒不想當。”

如驚雷變,丁默和聶謙均怔怔的愣在當場。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丁默不可置信的指着他,指尖亦是顫抖的。

“徒兒不想複國。”他的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字說的清清楚楚,清晰的傳達到了丁默和聶謙的耳中。

“你……”丁默的酒意頓去,左手覆在胸口處,滿目痛色。“你忘記了你的使命了嗎?你忘記你的國家是如何讓葉盛那個狗賊奪了去?這個國家是你的,你才是王!”

“師父!”雲灼也激動起來。“葉姓也好白姓也罷,只要能讓百姓們過的安樂不就是好皇帝?葉盛雖不是光明正大取得皇位,但是近兩年來百姓們都安居樂業,您看看外面,哪一個人不是喜笑顏開,他們現在生活的很安逸根本不需要改朝換代。”

“我們在百姓中的影響已經處于劣勢,若是我們此時起兵複國,到時候遭殃的除了這些黎明百姓們還會有誰?他們會将所有的責任都怪責到我們的頭上,他們會埋怨會排斥,又要花費十幾年去撫平他們心中的憤恨。”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讓慷慨陳詞的雲灼撲到在地。

聶謙拉住丁默阻止他下一步的動作:“師叔息怒,師弟一定是酒喝多了才會胡言亂語。”

他踢了踢雲灼的小腿,向他使了個眼色:“師弟,還不向師叔道歉?”

“他是喝了酒胡言亂語嗎?”丁默一甩袖子,“他今日擺下酒宴不就是為了要告訴我他後悔了?”

“沒錯,我後悔了。徒兒無能,請師父責罰。”雲灼重新跪在他面前,态度堅決。

丁默瞥見他手腕處的紅繩,眸色沉了沉。自從遇見蓮翩之後他便一直帶着這根紅繩,他心中頓時了然了幾分。

原本其樂融融的酒宴不歡而散,丁默對他大失所望。

他坐在馬車裏,身體随着馬車小幅度的晃蕩。右手心如抓了一把紅椒火辣辣的刺痛着,卻不及他心中的痛。沒想到他一手帶大的徒兒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要将他十幾年來的辛苦都付之一炬。

“師叔。”聶謙擔憂的望着丁默,他此刻的臉色很是難看。

“為了個女人,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這樣的徒兒要來何用?”他苦笑了一下,“情之一字,害人不淺。我當初就不該心軟,讓蓮翩那丫頭又有機會接近阿灼。”

當初正是他讓蓮翩離開雲灼的,在他看來女人就是壞事的根源。若不是蓮翩主動說要幫助雲灼接近葉盛,他恐怕早就對她下了殺手。

他陰森的目中殺意畢現,讓聶謙抖了一抖,不禁想起在萬劍山弟子中間流傳的那個關于丁默的禁忌話題。

傳言丁默年輕的時候愛上了一名女子,而那名女子正是他的小師妹,也是現任萬劍山掌門蘇世回的妻子。結果可想而知,他并沒有得到心上人的青睐,而且從此之後對女人頗有微詞,甚至至今未娶。

師兄弟們紛紛猜測,他是被心愛之人所傷,因此對愛情和女人都失意絕望,只是沒想到他對女子痛恨至此,連自己徒弟的愛情也要剝奪。

“師叔不必擔憂,師弟只是一時昏了頭腦,不如讓我去勸勸師弟,他定會回心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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