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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閣救你出來,沒想到你已經脫了身。”雲灼舒了口氣,“正好,随大哥一起走吧。”

雲黛蹙了眉心:“什麽?你要去哪兒?”

“随便去哪兒都好,只要能離開這兒,大哥帶着你和蓮翩一起生活。”他仿佛看見了未來美好的藍圖,連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可是……”可是她不能放下葉璟翊不管。

“大哥已經備好馬車,蓮翩在等着我們,走吧。”雲灼拉着她的手腕,想帶她走。

“什麽?大哥,不是跟你說過這麽做很危險嗎,萬一害了蓮翩怎麽辦?”她記得自己跟他說過會想辦法,誰知他們這麽沉不住氣,竟連私奔都想好了。

“她懷孕了。”

“啊?”雲黛一時沒有聽清楚,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蓮翩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是我的。”他的眼睛隐在暗影中卻熠熠發亮,她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他即将為人父的開心和緊張。

雲黛怕他被興奮沖昏了頭腦,忍不住潑他一盆冷水:“你怎麽知道是你的?”

雲灼斷言道:“當然是,太醫曾經說過葉盛目前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讓女子懷孕。因此若是被發現了,蓮翩只有死路一條,我必須帶她走。”

原來是這樣。“你真的想好了要放棄目前的一切,不報仇了?”

他點點頭。雲黛仔細的望着他的眼睛,仿佛在确認什麽,片刻後收回目光。“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說什麽了,走吧。”

雲灼易容成了小太監的模樣帶着雲黛順利出了宮。宮門外停了一輛低調的馬車,隐沒在夜色中看的不甚清楚。

聽見腳步聲,馬車上很快跳下一個嬌小的人影像他們而來。雲灼急急撲上去,将她擁在懷裏,嗔怪道:“小心些,你現在懷有身孕怎麽還跳來跳去?”

蓮翩羞赧一笑:“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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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的目光投向雲灼身後,疑惑的開口詢問道:“你是……雲黛?”

雲黛看着她,蓮翩此刻一身男裝打扮,面色雖然不太好,但是看到雲灼之後卻榮光煥發,那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小女人模樣,只有在心愛的人面前才會如此。而雲灼對他更是愛護有加,見他們如此恩愛的模樣她也便放下了心。

她走上去拉起蓮翩的手,對她點點頭:“你這個臭丫頭,連我都認不出來了?這麽多年都不跟我解釋一句,你到底有沒有心肝?”

蓮翩看着她握住自己的雙手,耳邊是她罵着自己的話語,鼻尖忽的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着紅。她曾經設想過她們二人再次見面的場景,以為雲黛再也不會原諒自己,卻沒想到她依然如從前那般喊自己臭丫頭,仿佛她們從來沒有過間隙,從來沒有過誤會。

不記得是誰說過,她們一輩子都是好姐妹,如今這句話再次在淚水中得到了印證。淚珠打濕了她們相握的指尖,二人相擁喜極而泣,早已分不清是誰的眼淚。

雲灼在一旁也甚為動容,但好歹是這其中最為理智的一個人。他拍拍二人肩膀道:“好了,有話上車慢慢說吧,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盡快趕路才是。”

“對,我們有的是時間,雲黛我們上車再說。”蓮翩拉了她的手往馬車而去,卻被雲黛牢牢握住,她搖搖頭,蓮翩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的望向她。

雲黛對雲灼道:“大哥,我過來就是為了見一見蓮翩,如今人已見到我也該走了。記得要保護好蓮翩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希望你們能夠幸福。”

“什麽意思?你不跟我們走了?”雲灼詫異。

雲黛堅定道:“有個人需要我去守護,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大哥,請原諒妹妹自私一次。”

“是為了允王?”他們之間的事情蓮翩有所耳聞。

雲灼聽了卻是一驚,葉璟翊和雲黛的事情他一點兒都不知道,這些年來他真是虧欠了雲黛太多,竟然連自己妹妹的感情大事都從來沒有關心過。

他身為國師,自然知道葉璟翊目前的狀況:“允王恐怕兇多吉少。”

“我不會讓他有事的。時候不早了,你們保重。”雲黛說完頭也不回的飛身而去。

允王府戒備森嚴,想要進去必是不容易。雲黛遠遠立于允王府對面,焦灼不安的看着王府大門,正在她苦惱之時,卻聽聞腳步聲自耳後傳來。

“是誰?”她回首,犀利的目光牢牢鎖住身後那人。

他身着一襲白衣,頭戴帷帽,這身裝束讓雲黛似曾相識。她很快在腦海中搜索出這個形象,這不就是山寨之中那名尊使?雖然他曾經救過自己一命,但是他的身份實在太過蹊跷,此刻又突然出現在這裏,讓她不得不警惕。

“雲黛,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一步一步走過來,聲音依然低沉怪異。

雲黛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臉,随即心中一緊,他竟然能看出自己就是雲黛。“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像是沒有聽見她的問話,繼續道:“跟我走,有個人要見你。”

“喂,你幹什麽,放開我。”

她沒想到他竟然直接過來捉她,雲黛趁機一把扯下了他的帷帽,兩人都同時怔愣。

“你竟然還戴了一個面具,太狡猾了。”

“就是為了防你這種出其不意之人。”那人手下一個狠勁,将雲黛雙手反剪在背後,痛的她嗷嗷直叫。

這叫聲直接引起了允王府門口守衛的注意,幾個人快步小跑過來查看,卻不見一個人影,很快又返身而去。被點了啞穴的雲黛在圍牆之上恨恨的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又瞪了一眼禁锢住她的白衣人。

“誰讓你叫的,我只好點了你的啞穴,放心罷,一會兒見到人自然會為你解穴。”

他言而有信,果然很快為她解了穴,雲黛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以解除喉部的不适之感。同時不着痕跡的環視了一圈四周,這是皇宮。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裏,為何他要帶自己進宮,莫非是蓮翩和雲灼私奔被皇上發現,将他們都抓了回來?順便把她這個同犯也抓了?

“他們人呢?你們把他們怎麽樣了?”雲黛緊張的看着他。

“什麽人?”說話的卻是另有其人。

白衣人向來人俯身施禮,随後退了下去。雲黛自看見他之時便目瞪口呆的怔愣在原處,她沒想到要見自己的人竟然是他。

“別來無恙。”

顧庭予眨了眨那雙潋滟的桃花眸,這些年來他的模樣一點兒都沒變,還似從前那般放蕩不羁,一句別來無恙都說的那般肆意潇灑。

雲黛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怎麽會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

☆、66.我愛的葉璟翊,只有一個

顧庭予走進了看清她的樣子怔愣了一瞬,随後瞥了一眼離去的白衣人離去的方向,問她道:“你的臉。”

雲黛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才想起她的易容還沒有換回來,于是從腦後穴拔出一根銀針,很快她的容貌便恢複如初,顧庭予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葉璟翊教給她的,葉璟翊見識過當年霍婷婷的易容之術,才知祁國有如此厲害的奇門異術,于是千裏迢迢前往,并從祁國一位易容高手那裏學得了這高明的易容之術。雲黛勝在施針穩準狠,那日短短的一次會面,她便很快就學會了這套易容術。

葉璟翊千叮萬囑讓她不要随便使用,若是使用不當很可能引起後遺之症。可雲黛偏偏還是沉不住氣擅自使用只為見他一面,若是讓葉璟翊知道了肯定會埋怨她吧。雲黛思及此唇角微微掀起狡猾一笑,她是不會輕易讓他知道的。

“在想什麽?”

顧庭予見她一個人笑的詭異,也跟着翩然一笑,雲黛臉頰微紅羞赧的低了頭,她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跟顧庭予相見,而且是在皇宮。就在低頭的一瞬,她看清了他所穿衣物之上赫然繡了一只赤羽雄鷹,雄鷹的雙翼各有一枚星形标記,那是祈國的神獸。

“你是……祈王?”

聞言顧庭予好一陣失望,無辜的望着她那眼神好似在撒嬌:“我以為你會叫我一聲顧大哥再不濟也是喊一聲師父,沒想到……雲兒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雲黛一愣,道:“你還是跟從前一樣沒變。”

“雲兒……”他輕聲喚着她的名字,右手不自覺的按住腰間一個凸起靜靜出神。

光影下的雲黛眉目如畫,哪怕過了五年再見卻依然讓他心動,可現在他已經沒有了當年不顧一切的勇氣,更何況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皇後,再不能那麽随便的對她說出那些直白的話。

他只得在心中嘆了口氣,很快又恢複了一派從容。向她問道:“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這些年過得好還是不好,豈是一兩個字能夠概括的。雲黛思索了一會兒最終回以一笑,顧庭予看出她目中一閃而過的無奈,心疼随之而來。

當年祈國先王舊疾突發病情來勢洶洶很快駕崩了,而他膝下并無子嗣,皇位自然是要傳給唯一的弟弟也就是顧庭予的父親榮西王爺,可是誰知先王早就留下一道聖旨,聖旨中寫明了傳位于榮西世子顧庭予,因為他是先王看着長大的,是他最疼愛的小輩。

可惜的是這位世子早就在十幾年前失了蹤,就在衆人即将擁護榮西王爺登基之時,顧庭予卻突然出現在文武百官面前。一個失蹤了十幾年之久的人突然出現,而且立刻就要登基稱帝,百官自然心存芥蒂,然而聖旨在前,榮西王更是主動将皇位相讓,哪怕衆人再不情願也由不得他們,顧庭予自然而然的登上了皇位。

顧庭予将自己回到祈國之後的情形娓娓道來,雲黛驚嘆自己遇上的竟然是祈國的王,唏噓了好一陣。而且他也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她真心為他高興。

這是她這些天來遇到最開心的一件事,心情不錯的雲黛跟他開起了玩笑。“早知道我就跟你去祈國了,說不定還能混個女官當當。”

顧庭予的眸光卻立刻亮了亮:“現在也不晚,只要你想別說是女官,就是……”

他突然止住了話頭,雲黛好奇道:“就是什麽?”

他哈哈一笑:“就是讓你當王爺也可以。”

“都道祈國民風開放,果真如此,原來女子也能當王爺。”

顧庭予不以為意:“沒錯,祈國歷史上女子稱帝也不是沒有先例。”

雲黛狀似神往了一會兒,又兀自搖頭嘆息。“可惜我沒有生在祈國,祈國再好卻不是我的故鄉,謝謝你顧大哥,這些年來還惦記着我,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祈國看你的。”

“很快我就會回去,不想随我一起去看看嗎?”不知為何他突然冒出這一句,好像心裏有個聲音在極力勸阻自己挽留她一次。

雲黛微勾唇角:“以後有機會會去的,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要想辦法就出葉璟翊,又怎麽可能跟他去祈國呢?

“葉璟翊……他……”雲黛當年拒絕自己就是為了他,如今還是為了他,想到此他就心痛。“你還是那麽喜歡他,這些年來一直沒有改變。據我所知,他這些年來對你并不好,你為何不試着忘記他?他值得嗎,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

雲黛不悅的擰了眉,為何每個人都要問這個問題,值不值得都是她自己的選擇。“這世上只有一個葉璟翊,我愛的葉璟翊,只有一個。”

她說的堅決,不容置喙。

顧庭予愕然無言以對,他從未在她眼中看過如此堅毅的目光,哪怕是從前她央着自己教她習武之時,都從未見她這麽果決的說出她的想法。葉璟翊在她心中到底有着怎樣的分量,他不敢想象。

五年前的挫敗感又一次襲上心來,他嘆了口氣:“所以,為了他你要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嗎?”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雲黛啞然失笑,也對,白衣人貌似是他安插在大翎的眼線,這些事情他應該了如指掌才對。

“沒錯。”雲黛起身向他告辭。“我該走了,以後有機會再敘。”

“等等。”顧庭予攥住了她的手臂,雲黛頓住腳步,回首而望。她的人明明近在眼前,卻讓他覺得她離自己很遠很遠。顧庭予的心裏忽然生出一種感覺,這次見面恐怕是二人最後的機會了。他拉住她想再說點什麽,可最終還是無奈的放了手。

“這兒是皇宮,進出不易,我讓人送你出去。”他擊了兩掌,很快之前那名白衣人便出現在門口,雲黛颔首謝過顧庭予便跟着那人走了出去。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邊,顧庭予的視線卻遲遲沒有收回來。很久很久他才自懷中摸出一個紫色織錦錦囊,上面繡了雪色芙蓉花,錦囊口用金黃色的流蘇打了個結。他從裏面拿出一枚玉佩和一只玉簪緊緊攥在手中,頹廢的坐下看着它們出神。

那是一枚五色芙蓉玉佩和一支芙蓉玉簪,是當年雲黛送他的生辰之禮,他一直都帶在身上至今從未離過身。

這對芙蓉飾物原本就是一套的,是屬于他娘親的東西。誰知竟然輾轉來到雲黛的手中,當年雲黛把這套飾物送給他時,他震驚了許久。他那時就在想,是不是娘親在冥冥之中相中了這個兒媳。

他們一直相依為命,而雲黛也習慣了他的陪伴,他以為只要對雲黛表明了心跡,雲黛就會接受他,然後兩人成親生子,一切水到渠成。可是他錯了,他錯在沒有早一點确認雲黛的心意,原來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而已,他從來不知道他們之間十幾年的情誼對雲黛來說只是師徒之情。

這五年來,他遠在祁國,卻讓人時時注意着雲黛和葉璟翊的一舉一動,知道他們之間的嫌隙越來越大,他想看看,究竟葉璟翊在雲黛心中有着怎樣的地位,或許跟他一樣,葉璟翊對雲黛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如今他真正明白了,葉璟翊跟自己不一樣。他從來沒有走進過雲黛的心裏,而葉璟翊不但走了進去而且完完全全的填滿了她整個內心,任葉璟翊如何對待她,她都能原諒。

“這世上只有一個葉璟翊,我愛的葉璟翊,只有一個。”

顧庭予猛然一驚,手中的東西随之掉落在地。

“啪!啪!”玉器撞擊地面的脆響聲讓他頭皮發麻,他迅的彎腰去撿,卻見一地玉碎,早已不複原來的樣子,猛地縮回手。

“怎麽會這樣?雲……”他的聲音漸漸低迷下去,不忍說出那個名字。他咬了牙,重新去撿,卻被一雙溫柔的手握住。

“陛下,碎玉傷手,小心啊。”

顧庭予循聲而望,撞見一雙擔憂的眼睛:“辛兒?”

辛兒瞥見他眼角的瑩光,若無其事的朝他笑了笑,垂首去撿地上的碎玉。“讓臣妾來吧。”

顧庭予慌張的用袖沿抹了抹眼角,拭去不知何時出現的淚液,卻見辛兒身體一個瑟縮。“怎麽了?是不是割到手?”

“對不起陛下,臣妾不是故意弄髒您的玉佩。”辛兒惶惶不安的向他道歉,“臣妾這就把它擦幹淨。”

她說着,又去撿那片碎玉,碎玉之上已是血跡斑駁。那鮮紅的顏色落在顧庭予眼中,他的心也不自覺的跟着揪了一下。

“別收拾了,讓朕看看你的手。”她的手掌割了一道口子,鮮血還在不住的往外冒。“怎麽這麽不小心,疼嗎?”

他的目光中滿是擔心,辛兒看得有些呆了,驚覺自己的失禮才搖了搖頭:“臣妾不疼。”她看了眼粉身碎骨的碎玉,蹙緊了眉。“只是可惜了玉佩和玉簪,這是雲姑娘送的,意義非凡。陛下放心,臣妾明日讓人想法子把它們修好。”

顧庭予卻沉默不說話,只一味的看着辛兒,目光中是滿滿的歉疚。

當年辛兒不辭辛苦前來大翎找他;在他登基之時,她又頂住家族的壓力在他的背後支持他;老臣們逼他充盈後宮,冊立皇後,他心中放不下雲黛不想碰其他女人,便找她假扮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她也二話不說的同意了。

如今他很明白一個女人無條件的為一個男人付出至此是為了什麽,不就是因為愛他嗎?他起身将她擁進懷中。“辛兒。”

“陛下?”辛兒不解,心中甚是疑惑,他從未對自己做過這麽親密的動作。

“辛兒,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辛兒埋首在他懷中,臉上揚起一抹微笑,緩緩伸出雙手回抱住他。

不委屈,有你一個擁抱足矣……

☆、67.都是我的錯

自顧庭予的住所離開,白衣人在前面帶路領着雲黛走進一個樹叢。他們在林內彎彎繞繞兜了一圈總算是穿過了樹叢,可是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一座假山,雲黛四處看了一下,周圍除了假山就是護城河根本無路可走。難不成要跳河游過去?

雲黛警惕的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不知他帶自己來這麽隐蔽的地方有何目的,片刻後雲黛才知道自己是多疑了。

白衣人在假山壁上摸索了一會兒,也不知他是怎麽動作的,面前的假山之上便出現了一道裂隙。他順着裂隙用力推了一把,赫然出現一個黑黝黝的地洞。雲黛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個洞口,竟然是個秘密通道。

那人似是看出了雲黛的疑惑,道:“我們沒有令牌,只能走密道,快進去。”

密道裏面黑漆漆一片,雲黛猶豫間,那人已經點了火折子燃上洞穴之內早已備好的火把。

“不知閣下尊姓大名?”雲黛邊走便跟他套近乎,密道內隐隐傳來回聲,詭異至極。“上次山寨之中還要多謝閣下救命之恩,若不是閣下出手相助,雲黛恐怕早就成了亡魂”

那人沉默着好像沒聽見雲黛說什麽只顧往裏走,片刻後才道:“我只是一個無名小輩,奉命護你周全,雲姑娘不必言謝,要謝你就謝祁王吧。”

他冷冷淡淡的将問題掠過去,吃了個閉門羹雲黛很不甘心,索性大大方方的說出自己的疑惑。“你的身形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那人名叫傾華,是位姑娘。”

“不認識。”雲黛密切的注意着他的行為和語氣,可是他卻根本無任何異樣,連舉着的火把都穩穩當當沒有一絲晃動,他仿佛真的不認識傾華,雲黛猜測他可能是在刻意僞裝,而且他僞裝的太好,絕對訓練有素。

很快他們走出了密道,雲黛拍拍身上沾到的塵土,側目瞥見白衣人要走,急忙喊住他。“閣下要去哪兒?顧大哥讓你送我回去。”

那人看了眼四周,道:“這兒離淩雲閣很近,很安全,你自己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做。”

“你不怕我再去允王府嗎?”雲黛想用激将法留住他。

可那人悶悶一笑,聽得雲黛雞皮疙瘩驟起。“你若是不怕連累允王,大可以去闖王府試試。”

他說完腳下一個用力,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他這麽急着離開,絕對是心裏有鬼,雲黛更加确定了他就是傾華的想法,只是為何啞女傾華突然會說話了,而且是男人的聲音?

這成了她心頭的疑惑,無論如何她都要弄清楚這一點。

正如白衣人所說,允王府守衛森嚴她根本沒有機會進去,若是一個不慎還會牽連到葉璟翊,到時候反而害了他。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失魂落魄的立在喧嚣的人群中無所适從。

她早已疲累至極,步子緩慢而沉重,卻還是不慎撞上了旁邊的行人。那少女捂着肩膀,看上去表情很痛苦。

“對不起小妹妹,有沒有撞疼你?”雲黛連忙向她道歉,并且查看她的傷勢。

“沒事沒事,不疼。”少女向她擺擺手,側開身子很快就跑進了人群。

她看着少女如撞鬼般逃跑的背影,十分不解。側目便從身邊攤位上懸挂的銅鏡中看見了自己的樣子,鏡中的女子臉色慘白,雙目中布滿了血絲,果真像只游魂野鬼。她無奈的笑了一下,樣子更是可怕,難怪連小姑娘見着她都要逃跑了。

身後突然人聲鼎沸起來,她無心看熱鬧,只一味的往前走,她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一坐。

瑞景齋

雲黛尋了個偏僻的位置落座,桌上被各色點心堆的滿滿的,她夾起一塊豌豆酥送入口中。

“為什麽是苦的?”

明明是甜的,卻不知為何嘗出了苦澀的味道,雲黛一口全部吐了出來,重新換了塊桂花糖糕,無可厚非入口即是苦澀。不是因為點心苦,而是她心中的苦蓋過了所有,甚至屏蔽了她的味覺。

她懊惱的撐着腦袋,一遍遍的念着心中所想的那個名字:“璟翊……璟翊……為什麽……想要見你一面都這麽難……”

“掌櫃,上酒。”都說酒能澆愁,醉一次也好。

“對不起姑娘,我們這兒是點心鋪不賣酒,要喝酒請到對面。”掌櫃無奈的建議她,心裏十分可惜的嘆了句。這姑娘看上去挺正常的,該不會腦子有病吧,這麽一想他又仔細的打量了她一遍,見她憔悴落魄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像。

他心中不安,于是問她道:“姑娘能不能先把點心的銀兩結了?”

她沒有察覺到掌櫃的擔憂,摸上腰間的手猛然一頓,錢袋呢?她明明記得帶了的。之前那名小姑娘的面孔突然出現在眼前,雲黛這才明白了原來她是遭了賊。

她局促不安的搓了下手,掌櫃一看就明白了幾分,又是一個吃白食的。他怎麽這麽倒黴,大清早就遇上一吃白食的老頭子,這會兒又來一個小姑娘,欺負他心善,不敢下狠手是吧?!

他狠狠心猛的出手一拍桌子,桌上的碟子随着他拍桌的力量掉落了幾個,摔碎一地,雲黛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吓得愣在那,無辜的望着掌櫃。

掌櫃背過手在身後抖索着,嘴上卻不饒人,他從鼻孔發出“哼”的一聲:“姑娘,你該不會是想吃霸王點心吧,我瑞景齋在這兒開了三代,從沒有哪位客人敢在我這兒吃白食!這麽一桌子的點心價錢不匪,姑娘你是打算做工抵償呢還是……呃……”掌櫃拍拍肥碩的肚子,想了半天。“還是做工抵償呢?”

一旁的夥計聞言,立刻附上他耳道:“掌櫃的,您說重了!”

掌櫃的高傲的瞥了一眼那夥計,夥計立刻閉了嘴。

雲黛總算是回了魂,起身道:“掌櫃,我只是錢袋掉了,并不是想賴賬,我就住在淩雲閣,離這兒不遠,稍後便将銀子送回如何?”

夥計連忙擺手提醒他家掌櫃的:“不能相信她,掌櫃的,早上那老頭也是這麽說的,可他到現在還沒出現。”

話音未落,就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走了進來,他忿忿道:“這不是來了嗎!”

掌櫃和夥計見他正是早上那位吃白食的老頭,沒想到他這麽言而有信,又回來了。兩人滿臉堆笑的向他道歉,老者不想跟他們計較,從懷中拿出一個錢袋付清了自己包括雲黛在內所有的銀兩。

二人收到銀子便也沒了話,周圍的人見沒有熱鬧可看,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很快安靜了下來。

經此一鬧,雲黛生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只想趕緊回去以免被葉璟昭的人發現圖惹事端。

“姑娘請留步。”老者見她要走,攔住她的去路。“你的錢袋。”

他将手中那個錢袋送至她的面前,他剛剛目睹了小偷偷她錢袋的過程便順手捉了回小偷,并且将錢袋拿了回來。“幫你拿回了錢袋,請我吃頓點心也不為過吧。”

他說的輕松自在,一點兒都不生分,雲黛笑了笑。“當然,多謝這位老先生出手相幫。錢袋是您拿回來的,就送給您以作報答吧。”

老者掂了掂手中那個錢袋,随後揣進自己的懷裏道:“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雲黛扯了扯唇角道了句告辭,便離開了瑞景齋。

中秋将至,街道之上人群聳動,各色花燈挂滿了街頭,河岸之上竟然還有一條龍形長燈橫跨與兩岸之上,足有兩人之高,氣勢恢宏,栩栩如生。

她駐足在石橋之上眺望河岸兩邊的夜景,滿目的紅黃藍綠提醒着她與葉璟昭的婚期将至。還有兩天,葉璟昭将婚期選在了中秋佳節,多麽和睦美滿的日子可她卻高興不起來。

一盞花燈出現在面前,其上繪了一副丹青,雲黛看清楚了那副丹青眼睛随之一亮。

“璟翊?!”

花燈落下,燈後的面孔卻不是雲黛想見的那個人,葉璟翊此刻被軟禁在允王府,又怎麽可能出現在此?她看清楚了那人,掩飾好失望的情緒問道:“老先生?怎麽是你?”

此人正是瑞景齋中那名老者。

“姑娘方才喊得可是情郎的名字。”他用的是肯定句,似笑非笑的望着雲黛。

雲黛面露羞赧,不自在的往衣擺上抹了抹手心裏的汗液。“讓您見笑了。”

他将花燈往她手中一放:“不礙事,姑娘像是有心事,若是不嫌棄的話就跟老夫訴訴苦。”

雲黛望着手中花燈愣了片刻,疑惑的回首看他,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道:“老夫的兒女都不在身邊,孤家寡人一個想找個人說說話都難。”

他的語氣之中盡是失落和頹喪,雲黛不忍,偏過頭去看着湖面之上五彩斑斓的倒影,沉默良久。

“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如此大意,我不僅害了他,就連見他一面都做不到。”她的側臉在水光中晦暗難明。

“我太沒用了。這些年來我沒有做成過一樣事情,還違背了自己的心意,浪費了那麽多的時間,早知如此……我當年就不應該離開他,現在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都是我的錯……”

☆、68.執手訴衷情

壓抑在胸中的悔恨和愛意借着傾訴如打開了石閘的洪水,肆意泛濫成災。雲黛縮着肩膀,勉力用雙手支撐住才沒有癱坐下去。

她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發洩着這些日子以來無法與人相訴的苦楚,卻沒有發現在她背後默默聽她訴說的那人同樣淚眼朦胧。

見她這麽痛苦,葉璟翊的心也跟着碎了,可恨的是雖近在咫尺他卻不能光明正大的将她擁在懷裏好好安慰,告訴她這一切并不是她造成的。更加不希望她為了自己而嫁給葉璟昭。

當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亂如麻,只想着帶她離開,哪怕抛棄一切都無所謂,可是……當他趕到淩雲閣的時候卻發現雲黛用傾華的身份進了宮。他守在宮外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差點兒就奮不顧身的沖了進去。

可是宮內情勢未明,他不能輕舉妄動,生怕自己的沖動會害了她,幸好她很快就出來了。默默跟了她一天,她失魂落魄的在人群裏游蕩,竟連錢袋被人偷了都未察覺。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雲黛所有的異常全部都是因為自己,她如此大費周章只是為了見自己一面。他的心裏像是揉進了一片砂礫,被磨得發疼。

“笨蛋。”他在心裏默默罵了一句,顫着手想去扶住她的肩膀給她力量,讓她知道她要見的人就在她的身後。

雲黛整理好心情回首看見他的動作,眸中滿是狐疑。

“老先生?”

停頓在半空中手又迅速縮了回來,他扯了扯胡須很快恢複了一派淡定從容,連眸中的水光都了無痕跡。

他挑了眉問道:“姑娘好些了麽?”

雲黛沒有回答,只一味的看着他,葉璟翊被她看的有些心虛,幸得臉上的易容還能讓他依舊保持着鎮定。

雲黛向前一步離他更近了些,葉璟翊握緊拳,咽了咽口水。她該不是認出了自己?

“你是誰?”果不其然,雲黛已經開始懷疑他了。

他張了張嘴,一個聲音出現在耳邊。“葉璟昭的人來了,快走。”聲音很快消失,他立刻查看周圍,想從人群中找到說話之人,橋上駐足賞景的人只有他們兩個,其他人俱都匆匆來往,早已分不清說話之人是誰。卻見橋下出現了一群官兵,正看着他們這邊。

雲黛見他無視自己的問題只顧四處張望,更加确定了他是葉璟翊,易容這樣是因為掩人耳目,追問道:“你是不是……”

“別回頭,跟我走。”葉璟翊捉住他的手腕,拉着她快步離開石橋。

那群官兵見橋上有異動,大喊着追了上去。葉璟翊拉着雲黛向另一個方向逃去,幾下就在人群裏蹿沒了身影。

“是雲閣主!快追,太子有令一定要将她完整的帶回去。”領頭的官兵下令道,手下應了是開始四處搜尋。

淩雲閣

雲黛閨房之中立了一名身型秀挺的蟒袍男子,他不言不語的盯着桌案之上那塊絹帕,其上用藍色絲線繡了一個娟秀的“翊”字。

“翊!翊!”他重重咬着這個字,恨恨的将絹帕揉成一團猶覺不夠。即便如此也不能解除他心中的憤懑,葉璟昭擡眉瞥見跪于他面前的傾華,兩步從案桌後走出來,直直擡腳踹在她的肩窩處。

傾華悶哼一聲倒地,嘴角流下一絲血跡。葉璟昭突至,雲黛失蹤的消息讓他瞬間發狂,他立刻調動了所有能調動的人馬,下令無論如何都要将雲黛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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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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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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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