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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尚書大人,屬下已嚴加看守,并未有人随意進出。”

“很好,繼續嚴加看守,不得有誤。”趙逸雲一本正經的吩咐他們,雙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雲黛跟在他身後走進王府大門的時候終于舒了一口氣,若不是有趙逸雲的幫忙,她恐怕連一根頭發絲都別想進來,而此刻雲黛正是扮作了趙逸雲身邊的随侍下人。

“多謝大人。”雲黛感激道。

趙逸雲卻不甚在意道:“時間有限,還是趕緊進去吧。”

趙逸雲和葉璟翊見過禮後,回頭對雲黛道:“雲姑娘不是要見允王,如今允王就在此,有話不妨直說吧。”

聞言葉璟翊詫異的望向趙逸雲身後那人,她低着頭看不清她的樣貌,此刻穿了一件下人服飾,還是一身男裝。這件男裝穿在她的身上顯得寬大了許多,但好在有腰帶的束縛,違和感還不算太強烈。

他走過去,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你是……雲黛?”

她終于擡眸迎向他,星眸熠熠,粉面櫻唇,正是雲黛無疑。葉璟翊卻是蹙了眉心,疑惑的看了一眼趙逸雲。“這是怎麽回事?”

“雲姑娘相見允王一面,下官只是行個方面,你們有話就快說吧,如今只剩半柱香的時間了。”

雲黛才明白了趙逸雲所言非虛,果然是時間有限。因為趙逸雲只打算給她一炷香的時間,而現在一半時間已經過去。她甚為無奈卻只能如此,此時正是滿城風雨之時,能見葉璟翊一面已是不易。

幾日不見,葉璟翊竟然較之前清瘦了許多,他還是像以前一樣,遇事便廢寝忘食的。

“你是否又沒有好好吃飯?”雲黛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言罷才發覺自己似乎說了多餘的話,臉上一陣燥熱。

葉璟翊卻身心愉悅起來。“不是說以後與我再無瓜葛?你這是在擔憂我。”

“誰擔憂你了,我是見不得不美的事物,人也一樣。”她習慣性的嘴硬,葉璟翊卻更加動容,她以前每次跟他置氣的時候,都是這副別扭的模樣。

他請不自己的上前去拉她的手,她躲,他就重新抓回來,最後牢牢攥在手心裏緊緊捏着。雲黛掙紮了幾下,見一切只是徒勞終于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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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突然傳來兩聲不和諧的咳嗽聲。

二人這才發現這空間裏,除了他們還有第三人的存在,雲黛無法撤出被葉璟翊緊抓的雙手,只得尴尬的垂了腦袋,利用葉璟翊的身體做屏障,躲在後面。

“未來驸馬爺,可否讓三哥和雲黛單獨說幾句話?”葉璟翊突然換了稱呼,打起親情牌,趙逸雲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嬌羞的未來娘子,啞然失笑,他了然的退了出去将空間讓給他們。

雲黛見趙逸雲離開,正了神色說:“葉璟翊,你先放手,我有正事跟你說。”

“我也有正事跟你說。”

“是什麽?”雲黛示意他先說。

葉璟翊卻蔚然一笑,他不滿足于只是牽手,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手從她腰間環過将她整個人抱進懷中,貪婪的在她發間深吸一氣。

“葉璟翊……”雲黛愕然。

鼻尖充斥着的都是獨屬于她淡淡的香味,最後他終于滿足的低頭看她。“雲黛,我很想你,這些年來,一直都是。”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磁力,軟軟的鑽進雲黛的耳裏,像根羽毛輕輕撥動她的耳蝸,癢癢的連強自堅硬的心都軟了下來。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喊着他的名字:“葉璟翊……我……”

“為何要來這兒?”他雙手撐住她的肩膀,微微推離些許,眼中盛滿了擔憂。“若是被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雲黛終于拉回了些心思,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嗯。”他終于不再嬉鬧,“什麽?”

“你還記得霍婷婷嗎?”

“霍婷婷?五年前那個想要殺我的女子?”

雲黛點點頭:“我懷疑她沒死,而且她現在就在我的身邊。”

“怎麽會呢?”葉璟翊詫異道:“當年我是親眼看着她死的。”

“那屍體呢?你們是怎麽處理的?有沒有親自确認她真的死了?你不是說她是祈國人,祈國人可是有很多奇門異術,死而複生這種事恐怕也不在話下。”

雲黛一語驚醒夢中人,當年一片混亂,他們緊接着就去尋找另一個潛伏在鬼谷的細作,确實沒有親自處理霍婷婷的屍體。

“那麽你懷疑是誰?”

“你的紅顏知己。”

葉璟翊蹙眉:“紅顏知己?哪個?”

雲黛一聽很是來氣,也對,之前有個單衡纾,如今還有個傾華,說不定還有更多呢。她怪聲怪氣道:“曾經被你請回允王府的傾華姑娘。”

“哦,是她?”他有些無辜,之前雖将傾華帶回王府,卻從沒單獨和她見過面,自然對她沒什麽印象,經雲黛一點撥才想起來。

葉璟翊好半天才回過味來,好笑的看着她,噗嗤笑了一聲。“雲閣主這是在吃醋嗎?”

雲黛哼了一聲:“本姑娘什麽都吃,就是不吃醋!”她見葉璟翊笑的更歡,惱火的瞪着他。“你再笑我就走了。”

她說着便真的向門邊而去,葉璟翊終于收了笑意,上前兩步将她阻攔下來。“好了我不笑,別生氣。”

她偏了頭不去看他,葉璟翊着實無奈,哄女人這種事他實在不在行,他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雲黛……”

她依然別扭的不看他,心中悶悶的。“時間不早了,我該走……唔……葉璟翊……”

濕熱的唇覆在她的唇瓣之上,瞬間吞掉了她溢出的驚呼。心猛烈的跳動,如此突如其來的吻讓她不知所措,窒了呼吸,大睜着雙眼看他,葉璟翊卻很是享受的閉目吮着她的唇。

近在咫尺的眼睫顫動着,好像兩半輕盈的蝴蝶翅膀在揮動。溫熱的呼吸噴薄而出,熱熱的,雲黛不知不覺也随着他的呼吸,閉上雙眼靜靜享受。

不同于之前的那個掠奪般的吻,這個吻輕柔甜蜜,葉璟翊十分小心像是品嘗一杯珍藏許久的美釀,只消片刻他便離開了,生怕又引起她反感。最後見她紅着臉窩在懷中的樣子才放了心。

“沒有別人。”

雲黛不知他為何突然冒出這一句,疑惑的看他:“什麽?”

“只有你一個走進過我的心裏,沒有別人。”

茫茫人海中,只有你是我真心喜愛之人,再無他人能像你這般,扣動我的心弦……

南江樓,煙雨閣

雲黛坐于其中,面對滿滿一桌酒席無從下手。而坐在她對面的人卻是一副淡定從容的姿态,神情溫柔的看着她,可不知為何卻讓雲黛驚惶不定。

醞釀良久,雲黛終于忍不住詢問:“太子殿下,不知喚雲黛前來有何要事?”

自蔓瓊離開淩雲閣前去太子府之後,她已多日未見過葉景昭,而葉景昭也再也不似從前那般對她窮追猛打,如今他又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倒叫她很不習慣。

葉景昭沒有說話,夾了一筷子魚肉至她碗裏。雲黛蹙了眉,頗為擔憂的看着碗中的魚肉,遲遲不下筷子。

葉景昭看出了她的疑慮道:“放心吧,本宮知道你最怕魚刺,已經命人将魚刺剔除幹淨,放心用就是了。”

她平素不愛吃魚,就是嫌剔除魚刺麻煩,經他這麽一說,雲黛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夾起一筷放進口中小心的咬了一口,果然如他所說,其中的魚刺已經被剔除幹淨,而且這魚的味道甚是鮮美。

“是今日從湖中打撈出來的新鮮的魚,味道如何?”

雲黛點點頭:“不錯。”

葉景昭滿意的笑着,又盛了一碗紅頭鴨湯遞至她面前。“再嘗嘗這個。”

雲黛端着那碗湯卻是怎麽也咽不下去,太可疑了,他究竟想做什麽?然而葉景昭只顧着往她碗裏夾菜,他不說,即便再問也無濟于事,雲黛只能悶着頭消滅碗中的食物。

☆、63.我們果真是有緣無分嗎?

一餐飯吃的食不知味,但好在終于是吃完了。葉景昭看着雲黛用完膳,他招招手,一旁随侍的仆人立刻送上水,雲黛漱了口用絹帕擦過嘴後,随侍的仆人們退下,終于煙雨閣中只剩下他們二人。

葉景昭為雲黛布了不少菜,自己卻沒吃幾口,只一個勁的喝酒,一壺酒被他喝了大半。雲黛倒了一杯茶遞至他的面前。“喝點茶吧。”

他沒有去接那杯茶而是順勢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懷裏。茶杯掉落在地,溫熱的茶水在地上鋪就的軟毯之上蔓延洇濕。

雲黛身體微微僵住,對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下意識的産生抵抗。“太子這是做什麽?”

葉景昭輕聲一笑,将唇貼近她的耳邊,酒香撲鼻而來。“雲黛,本宮待你如何,為何你還是不明白本宮的心意?”

“殿下,您喝醉了。”她此刻不想跟他讨論這個問題,跟一個醉鬼無話可說。“若是太子無事,雲黛告退了。”

“你是在怪我冷落了你嗎?那是故意的……”他連自稱都換了,語氣中滿是哀求。“我以為我那麽做,可以引起你的關注,可為何你還是對我不聞不問,我到底哪裏做的不好。”

高高在上的太子對一名女子如此低聲下氣,此刻在她面前他只是一個愛而不得的普通男子,見他如此雲黛心有不忍。

“太子,雲黛并非無情之人,只是……”

“雲黛。”他打斷她的話,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目光之中滿是哀傷和失意,片刻後又閃過了一絲糾結。雲黛看不懂,之前那種驚惶不安又充斥了整個內心。

“雲黛,本宮再問你一次。”他認真的看着她目光沉沉,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你可願意入主東宮,做本宮的太子妃?”

他離自己極近,壓迫感陣陣而來,雲黛能清楚的看見倒映在他赭色瞳仁之中的那個,自己的影子。換做半月之前她或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他,因為她那時只想幫助雲灼複國報家仇,可是現在她又有了不舍,有了牽絆。

她垂了眸,扇羽般的睫毛輕輕顫抖着,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她一想到那個名字就悸動不安。葉璟翊,這個名字就是她的不舍和牽絆。此刻她清晰的明白,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不再恨他,或許是從他替自己擋下災厄的那一刻起,或許是在那場雨中他用近乎瘋狂的擁吻來表達他的心意之時,又或者是更早以前……

或許,她從來就沒有放棄過他吧,只是沒有一次她是認認真真的承認過自己的內心。葉璟翊的話瞬間又鑽進了她的耳朵。

“只有你一個走進過我的心裏,沒有別人。”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連脖間的肌膚都是粉色的,他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年那般向自己表達着他的情誼,墨玉色的眸中滿是羞澀。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他們錯過了那麽久的時光,不能再繼續浪費時間下去。這麽想着,她連耳根末梢都跟着泛起了紅雲。

她失神的模樣卻讓某人咬牙切齒。她一直以來不斷的拒絕自己并非因為自己不夠好,而是因為她的心中早就有了一個人。他從葉璟勳那裏得知此事之時,感覺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自己的弟弟蒙在了鼓裏。

“對不起,雲黛已經心有所屬,請太子——”

話音未落,葉景昭猛地拉住她的胳膊,一個旋身将她壓在榻上,俯身壓制住她亂舞的手臂。“別說!不準說!”

雲黛看着他,他目光中的怒意冷厲,雙目微紅,全身緊繃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

“太子,你冷靜些聽我說。”她試圖安慰他,卻不想引起了反效果。

他雙目轉為赤紅,她說的話絲毫也未聽進去,只狠狠的低頭吻她的唇,手上一個用力扯開了她的衣襟,衣襟半開露出大片的香肩雪膚,他迫不及待的探手進去,在她肌膚之上游走,留下點點紅印。

“太子!住手!”雲黛十分恐慌,她從未想過這個斯文如斯的太子殿下竟然也有如此狂野的一面。“放開我!”

“別想逃……給我……”葉景昭喘息着吮咬她頸部的肌膚,肆意的指尖如在她身上點了一把火,那種驚惶不安的預感終于變成了現實。

她将袖中銀針準确無誤的刺進他的曲池穴,葉景昭渾身一震,痛苦的吼叫了一聲,身下也很快沒了反應。“雲黛你……”

“別過來,我有的是方法讓你痛苦不堪。”雲黛舉起手中銀針,警惕的看着他。

葉景昭眯了眸子:“你竟敢傷我,就不怕我命人将你抓起來?”

“太子此番作為并非大丈夫所為。”她直視着他的眼睛,“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希望太子不要一時昏了頭,做出後悔莫及之事。”

“後悔莫及?”他無奈嘆息一聲,“我後悔的是沒有早些認識你,若是在三弟之前認識你,你會不會愛上我?”

雲黛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別開頭,心生出不忍。“命由天定,我與太子有緣無分。”

他猛地擡頭,雙目銳利:“你就那麽愛他?他恐怕難逃此劫。”

“他是無辜的,沒有人可以治他的罪。”雲黛不喜歡他這種腔調,“他是你弟弟,為何你不相信他?”

“信他又如何?人言可畏,他的母親當年就是被人稱為妖女陷害致死,有人容不得他,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把柄大做文章,即使是白的也會變成黑的,所以他只有死路一條。”他負手立于窗前,神情漠然。

雲黛不以為意道:“趙大人已經承諾過會查明真相,他不會有事的。”

“這個未來驸馬爺确實盡心盡責,正直不阿,父皇也很喜歡他。不過本宮就不太高興了,不過他大婚在即,父皇竟然放了他回去準備大婚。”

她一愣:“什麽?”

“你不知道嗎?今日聖旨剛下,此案将由我全權負責審理,真是讓人頭疼,本宮向來不善于查案呢。”

雲黛卻是心頭一松,他跟葉璟翊是手足,肯定會想盡辦法還他一個公道才是。“那太子殿下一定要想辦法救允王出來。”

葉景昭沉默了一瞬,突然笑了起來。“救他?你覺得我有這個能力嗎?”

“當然,否則皇上也不會下這道聖旨了,皇上絕不會置允王于不顧的。”

的确如此,葉盛私下裏找了他,讓他無論如何要想盡辦法保葉璟翊無事。不說還好,一想到此處,葉景昭就憤恨難當。

“那又如何,我為何要救他?若是因此招惹上禍端,我豈不是跟着遭殃?”

“可他是你弟弟呀……”雲黛不解的望向他,即便不是同一個母親所出,也應該是有感情的不是嗎?

“雲黛,你太天真了,宮廷之中根本無所謂什麽親情,手足相殘更是比比皆是,這根本不是你所能理解的。”

“那要怎麽做,你才肯救他?”她不管什麽深宮恩怨,她只想要救他,不管用什麽方法。

葉景昭一瞬不眨的盯着她的肩膀,呼吸漸亂。之前被他扯開的衣襟尚未整理好,還能看得見那其中精美的鎖骨和溝壑。他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我要你,只要你成為太子妃,我就幫他。”

繞來繞去也不過是這個條件嗎,雲黛無言以對,雙手緊握成拳。注意到她的不情願,他便更加狠了心,他就是不想讓葉璟翊那麽好過,憑什麽所有的好處都讓他占盡了。

父皇的疼愛,母後的贊許,就連他喜歡的女人深愛着的都是他,憑什麽他有這麽好運?他就是要從他手裏搶一件寶貴的東西過來。

“怎麽,不願意?”他挑了眉。

雲黛咬了牙,思索良久遲遲不說話。

“沒關系,本宮可以給你一段時間考慮,這段時間他應該不會有任何危險,只是無法自由進出而已。”

雲黛萬分糾結,最後終于下定了決心。“不用考慮了,就依太子之言。”

他終于露出笑意:“那真是太好了,允王無罪釋放那天便是我們成親之日,你覺得如何?”

她咬牙點頭,片刻後擡頭看向他:“太子什麽時候開始徹查此案?”

“放心,我比你更心急。”葉景昭似乎心情頗好,仔細的幫她把散亂的衣擺和衣襟整理好,而後目光移至她的發髻瞥見那支鳳蝶發簪時,眸色一沉。

“這支簪子一點兒都不配你,本宮下次送你一支更好看的。”

說完他幫她把那支發簪扶了扶重新簪好,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雲黛微微偏過頭去,躲開了他的手指。葉景昭抿唇一笑,伸手捏住她的下颚:“你得慢慢習慣,很快我們就要一直這麽親密下去。”

“來人。”他拍拍手,很快進來幾名丫鬟和侍衛,他吩咐道:“将雲姑娘送回淩雲閣,這幾日你們就跟在雲姑娘身邊好生伺候。”

雲黛一驚,他竟然派人看着自己:“不用了,我不需要人伺候。”

“本宮說需要就是需要。”葉景昭的話不容置喙,這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吧,雲黛這才驚覺自己确實是天真過了頭,直到現在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最後又頹然一笑,她之前不就是想盡辦法接近他嗎,如今這樣陰錯陽差的成了他的太子妃,她倒是不情願了起來。

葉璟翊,我們果真是有緣無分嗎?

☆、64.偷龍轉鳳

淩雲閣上上下下都被太子的人控制了起來。除了淩雲閣內的舞姬,其他人一概不得進出,淩雲閣也就此歇業,再無人來往,往常門庭若市的場景已一去不複返。雲黛對着空無一人的大廳暗自神傷。

自那日後,雲黛就再也沒有葉璟翊的消息,尹千言曾經想送信進來給她,也被太子的人阻攔了下來,沒想到王府一會便是他們之間最後的相會了,早知道如此,她就不浪費時間與他置氣,她該好好看看他才是。

“閣主,傾華來了。”妙竹提醒她。

傾華身披一件白色披風,披風下的紫色舞服若隐若現,珠光熠熠,臉上帶着的半截面具給她平添了幾分神秘感,那些侍衛們皆目露驚豔。

“很美。”雲黛雖對她心有疑窦,但是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依然如往常般待她。“今日前去禦前獻舞,切記不可有誤,表演完就即刻回來,不要在宮中逗留。”

傾華俯身一拜,又扯扯她的衣袖,指了指自己的後背。

雲黛略一愣道:“你的背怎麽了?”

她将披風脫下來轉過身去對着她,那上面赫然有一道不小的裂痕。

“怎麽會這樣?衣服何時破了?”雲黛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快脫下來,我幫你重新縫好便是,現在時辰尚早應該來得及。”

她帶着傾華和妙竹回到自己的房間,将侍衛們留在門外。“你們在此候着。”

這件舞服當初便是雲黛一針一線縫制出來的,想當初她想為葉璟翊的絹帕繡上一枚刺繡都無從下手,而現如今,她不僅舞藝日益漸進,還學會了女紅,用何種針法,用何種絲線,繡何種紋樣她都能道出一二來。

傾華看着針線在她手中上下翻飛,很快便将那道裂痕縫補如新,她補了一個鳶尾花的紋樣上去,正好掩蓋了那道裂痕。

她重新換上之後,便告辭而去。雲黛稱有些累了想睡一覺,便命了妙竹前去送她,一行人坐上馬車很快到了宮門,在此等候的公公将她們從小門迎了進去。

“哪位是傾華姑娘?”那名小太監尖着嗓子問道。

傾華向前一步盈盈一拜。妙竹道:“公公,她就是傾華,傾華她不會言語,還望公公能夠多多提攜。”

說完塞了一個錢袋給他,那小太監掂了掂笑盈盈的将錢袋收進懷中,道:“好說,這宮中吶最忌諱的就是口無遮攔,傾華姑娘只需把舞跳好了,自然聲名盡收啊。”他右手超前一伸,“傾華姑娘請吧。”

“我不能陪你進去了,你一個人千萬小心,盡快回來知道嗎?”妙竹擔憂的吩咐她,她笑着點了點頭,在她手上拍了兩下示意她放心。

祈國皇帝來訪代表了兩國的交好,葉盛在金鳳大殿設下豐盛的筵席款待,金鳳大殿周邊圍了一圈水塘,周遭植滿了參天大樹,而金鳳殿四周只以立柱為支撐,并未設置圍牆,于其中如身在通風回廊之中,涼風習習不斷而來,整個大殿之中并不感到悶熱,桌案之上美酒佳肴數不勝數,絕對是個避暑勝地。

此時葉盛正氣定神閑的坐于主座之上,蕭皇後在側與他并排而坐,随之落座的是榮妃,蓮妃以及一衆皇室成員,還有一位葉盛面前的紅人,國師無言道長。而對面,祈國前來的皆是皇室成員,這餐筵席可謂是兩國家宴。

葉盛端起面前的酒杯,高高舉起,對着正坐于右側的那人道:“祈王,請。”

此人正是祈國新帝,湘南王齊宣已是一副好樣貌,而他此刻坐在齊宣王的上首,二人相比之下,祈王的樣貌較他更甚,他生了一雙流轉潋滟的桃花眼,若是仔細看能發現他的瞳仁之中泛着幽深的紫色,是祈國皇室最正宗的血統。

祈王倏然一笑,那雙漂亮的桃花眸彎成一彎,眼波流轉的望向他們。“翎帝,小弟此番前來特地帶來了小弟親手釀造的櫻桃酒,翎帝和衆位娘娘皇子們如若不棄,還請品嘗一番。”

“哦?”葉盛目露期待,“早就聽聞祈王是個釀酒高手,如今有幸得嘗祈王親手釀造的美酒正是榮幸之至。”

祈王拍拍手,很快就有侍從抱了幾壇酒上來,侍女們為在場所有人各斟滿杯中酒,頓時殿中酒香四溢,葉盛舉起杯子放在鼻端閉目細聞,啜了一小口滿意的點點頭。“酒香味醇,好酒。”

祈王回首看向身邊的兩名女子正是祈後和他的妹妹绾澈公主,她們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相視而笑。随即将酒杯舉止頭頂,向葉盛行了一個最标準的祈國敬酒禮。

祈王道:“多謝翎帝款待,為我祈國和大翎國的友誼幹杯。”

“祈王說得好,為我們兩國的友誼幹杯。”蕭皇後落落大方的附聲道,衆人皆舉杯飲罷杯中之酒。

随即一陣空靈清越的絲竹之聲響起吸引了衆人的目光。正在舞臺之上起舞的一群白衣舞姬旋作一個圈漸漸退下,只餘一名紫衣女子俯首蹲于正中央。

“叮鈴鈴,叮鈴鈴”

一串銀鈴之聲傳來,她扭動腰肢慢慢起身,衆人這才看清了那串鈴聲來自她的腳上。她赤足于舞臺之上小幅度的擺動腳腕,雪白玉潤的足尖在煙紗裙擺之下若隐若現。雙手交疊于面前緩緩繞着圈,舞姿輕柔魅惑,再加上臉上那半截面具,讓在座所有人都驚豔非常。

随即又加入了古琴和二胡的伴奏,樂聲開始激揚起來,女子的舞步由一開始的輕柔逐漸變得遒勁有力,前後轉換卻是自然流暢。

葉盛眯了眼,臉頰之上泛着紅光,此刻也是十分認真的看着臺上女子的舞姿,不斷叫好。

榮妃見衆人甚為高興,邀功道:“這名傾華姑娘是淩雲閣當紅的舞姬,臣妾特意請她前來以舞助興,果真是長袖善舞,婀娜多姿啊。”

蓮翩看了一眼臺上正在翩翩起舞的傾華微微蹙了眉心,這細微的表情卻落入了榮妃的眼中。她嬌笑着為蓮翩斟滿一杯酒,道:“想來蓮妹妹當年也是淩雲閣出身,不知這位傾華姑娘相較于蓮妹妹哪位更勝一籌呢。”

榮妃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葉盛聽進耳裏恍惚間又想起了蓮翩當年跳的那支華裳舞,目光溫柔的看向蓮翩:“蓮妃的舞姿在朕的心中是最美的,豈是常人可以比拟。”

無言道長聞言眉心一沉,手中的酒杯被緊緊捏住,暗自咬緊了牙關,他遙遙望向蓮翩,她此刻正目含笑意看着葉盛,更是如鲠在喉,手上更加用力,仿佛稍一用力酒杯就會随之變成碎片。

他面色奇差,幸好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蓮翩和葉盛的身上,沒有注意到他,除了舞臺之上的傾華,她随着無言的動作心中一緊。

蓮翩輕輕一笑:“多謝皇上喜愛。近年來淩雲閣的舞姬質素皆有所提升,這位傾華姑娘身姿輕盈舞若蝶飛,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臣妾不得不服輸。”

說話間,傾華一支舞已經跳完,但是她沒有即刻結束舞步,而是借着餘音跳至離舞臺最近的無言面前,替他斟了一杯酒同時透過面具擔憂的看了他一眼。

無言不明所以,先是疑惑随後看清了她的眼睛,目中的驚恐一閃而過,他情不自禁的捏了她的手腕,卻被傾華輕輕一拂,搖了搖頭,然後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無言注視着她離去的背影遲遲沒有收回目光。

坐在他身邊的葉璟勳第一個注意到了他這邊的動靜,打趣道:“咱們國師大人該不會是對傾華姑娘一見鐘情了吧,哈哈哈……”

衆人聽聞,皆望向他,他的目光還沒來得及收回,都了然的哈哈大笑起來。

雲灼讪笑一聲,“怎麽會呢,微臣乃出家之人。”

“本王就是開個玩笑,國師大人千萬別放在心上。”葉璟勳哈哈一笑,不甚在意的繼續喝酒。

蓮翩不着痕跡的看着無言,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二人對視了一刻不約而同的偏過了視線。二人的心思卻是出奇的一致。他們都看了出來那名舞姬分明就是雲黛,她不是被太子葉景昭軟禁了起來嗎,為何她又會替代傾華出現在這裏?

雲黛垂首走出金鳳殿,身後的笑聲以及筵席間的暗戰依然還在繼續,她的暗示已經很明顯,相信扮作無言的雲灼已經明白,不會在人前失了分寸才是。

不過這裏的一切已經與她無關了,她此刻最想做的就是離開這兒,偷偷去看一眼葉璟翊,過了今日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去見他了。

夜色濃重,還是之前指引她進宮的小太監在前面帶路,他提了一盞宮燈,一邊走一邊跟她說着話。“傾華姑娘的舞跳得真是美啊,想當年蓮妃娘娘的舞藝也不過如此,若是當年換做是傾華姑娘,想必也能引起皇上的青睐,可惜……”

可惜她是個啞巴,他驚覺自己說的不妥,猛地住了口再不說話,而是仔細照着前方的路,眼看出宮之路就在眼前,卻突然有道人影出現,将那小太監打暈了過去。

雲黛吓得驚呼一聲,被那黑影捂住了嘴巴拖進最近的樹叢之中。

“別叫,是我。”雲黛看清了面前之人,吓了一跳,竟然是雲灼。

☆、65.蓮灼私奔

雲灼頂着無言的面孔,雲黛好生不習慣,醞釀了半晌才問道:“大哥,你來做什麽?”

雲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此刻摘了面具卻不是本來的樣貌,可是她的眼神分明就是雲黛,而且易容之術看上去十分高明,頓時疑窦連連。“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你不是應該在淩雲閣,為何會出現在此,你是怎麽出來的?那留在淩雲閣的人是誰?”

淩雲閣的那個人當然是傾華本人,雲黛一時計上心來将傾華迷倒,然後借用了傾華的身份出了淩雲閣就是為了抓住這個機會去見一見葉璟翊。

“大哥,這些都不重要。”雲黛制止了他一連串的提問,“我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再晚就來不及了,一切等下次見面再說吧。”

“還有下一次嗎?淩雲閣都被太子控制住了,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麽條件?”雲灼不悅,見雲黛眼神閃爍怒氣更甚,“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麽能瞞着大哥做出這麽危險的事情?”

她嘆了口氣:“大哥,我是有苦衷的,更何況做太子妃也不是什麽壞事,起碼可以幫到大哥……”

“不行,我不希望你和蓮翩一樣做此種蠢事,若是為了幫我報仇複國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我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妹妹都保護不了,反而要你們來幫我謀算,那我還有何顏面去争這一國之君,又談何複仇?”

事到如今他是真的後悔了,當初他年少無知,到了萬劍山後才從師父丁默口中知道了自己是前朝太子的身份,丁默千叮萬囑一定要他抱着複國的信念活下去。他幫了雲灼很多,萬事都幫他謀算好,為了不辜負丁默的期望,他努力了那麽久,可是到頭來才知道一切并不如想象中那麽簡單。

為了複國他失去了很多,不止一次他都在問自己,值得嗎?他在迷茫之中不斷的尋找着答案。直到遇見蓮翩,他才發現這世上美好的事情很多,不是只有複國才是唯一的出路,他也想像普通男子那般跟自己心愛的女子成親生子,相愛相守一生一世。

現在他更加肯定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甚至不惜跟丁默反目,不顧他的勸阻易容成無言的樣子進入朝堂接近葉盛,只為離蓮翩更加近一些。

如今他們已經互相表明心意,雲灼更加放棄了複國的念頭決心帶着蓮翩私奔,卻不想雲黛又出了事,這如何能讓他安心?

“原本趁着今日祈國皇帝來訪,葉景昭在宮中赴宴抽不開身,大哥已經安排了人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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