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回來便明白了怎麽回事,雲黛問道:“是什麽人?” (2)
命,他尚未來得及閉上的雙目裏面滿是恐懼,記錄着臨死之前最後的感受。
雲黛煞白了臉捂着嘴看着現場的一片混亂,心裏一沉。
莫非是葉璟翊來搶親?
她張惶不安的四處尋找那個可能出現的身影,自胸腔內傳來“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幾欲跳出心口。
她的手腕被一雙大掌突然捉住,雲黛欣喜的擡頭。那人蒙着面巾,可是僅從眼睛雲黛也能看出那根本不是葉璟翊。
“你是誰?”雲黛抖着嗓子問他。
那人只從喉間發出一個“哼”音,便出手攥住了她的腰封一提,整個人像木頭一般被他提了起來,甩上一旁的馬背。
呼呼的風聲從耳邊刮過,足見馬兒奔跑的速度之快。
“太子妃被劫啦!”身後的聲音此起彼伏漸漸消失在耳畔。
雲黛雖然被颠地七葷八素,卻依然清醒,她支起腰身企圖跳下馬背卻被那人牢牢按住,起了一半的身體被重重壓下,她的胃部撞在堅硬的馬鞍之上只覺一陣鈍痛。
“休想逃跑,否則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他刻意壓低了聲線,雲黛根本聽不出來。
她仰頭偷偷觀察他,風吹動他的面巾微微時不時的飄起,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下巴。雲黛狠勁扯落他的面巾,他的樣貌徹底暴露在她面前。
她震驚的看着他:“丁默?是你?”
幸好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丁默跨下馬背粗魯的把她拽了下來。很快雲黛置身于一艘廢棄的就船艙內,她的雙手雙腳被牢牢困住。
此時她已經恢複了平靜,問道:“丁默,你把我抓到這兒來做什麽?你這麽做有什麽目的?”
丁默此時從船艙底部搬了一只大木箱上來,小心翼翼的擺放在中間的位置,他擦了擦上面一層積灰,自言自語道:“我還以為下一次用到你們還需等待很久,沒想到這麽快又要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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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樣子看上去很是得意,那裏面究竟藏了什麽?
他扣動鎖扣小心翼翼的打開箱蓋,一股刺鼻的硫磺味瞬間鑽進了雲黛的鼻腔,沖到喉部引起強烈的不适感。雲黛猛烈咳嗽起來,恐慌的看着他從裏面拿出一包包的黃色藥包來,每個足有琉璃磚瓦那麽大。
“你瘋了嗎?竟然私藏火藥!”
在大翎國私藏火藥是極其重大的罪,而且數量如此之多。
丁默不屑的嗤了一聲道:“你別忘記了我可是要幫助你哥哥複國的,這點兒火藥都怕如何做大事。”
雲黛腦子懵了一下,雲灼不是跟蓮翩私奔了嗎?他早就放棄了複國,難道丁默不知道?
“可惜……可惜我這徒兒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要違背自己的師父放棄複國。”想起那不孝徒兒他就一陣痛心,原本付出了十幾年的完美計劃竟然葬送在了自己最心疼的徒兒手上。
“都是因為女人!雲灼為了蓮翩放棄複國,葉璟昭又為了你不聽我的勸阻。你們這些可惡的女人!為什麽要一次次的阻礙我?”
丁默眼睛紅紅的,像個瘋子一樣大吼大叫:“我要你們都死無葬身之地!”
雲黛雖然懼怕,但還是聽出了他話中深意,想來是雲灼跟他坦白了一切,然後他就去投靠了葉璟昭。沒想到這個人的功利心如此之大,連自己的徒弟都要利用。這十幾年的師徒之情竟只是建立在了權益之上,雲黛真心替雲灼感到痛心。
“等等,你剛才說‘你們’,還有誰被你抓了?蓮翩?”
丁默哈哈一笑道:“你還真是聰明,只可惜你是個女子。沒錯,我是抓了蓮翩,你們情同姐妹,正好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他說着擡手扯掉了船艙內一匹懸挂而下的白布,在那後面的正是蓮翩。她也被雙手雙腳的束縛住,口中還塞了一團布。她早就淚流滿面,原本精致的臉龐挂滿了一道道淚痕。
“蓮翩!蓮翩你怎麽樣?”雲黛慌亂的用目光檢查着她全身上下,所幸丁默還沒有殘忍到虐待她,她除了看上去有點疲憊之外一切完好無損。
“丁默你還是不是人,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關起來你覺得很有成就感嗎?你這麽做跟市井小人有什麽區別?”
“你說憎恨女人?呵,你娘親難道不是女人麽?你要不要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一并殺了?有本事的話你把這世間所有的女人都殺了啊!”
……
雲黛越罵越起勁,到最後什麽話難聽就說什麽,丁默的臉色越來越黑。
“你到底想要什麽?用我來威脅葉璟昭聽你的話,任你擺布嗎?”雲黛無所謂的笑了一下,道,“你錯了,葉璟昭根本不會聽任何人的話,他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受到威脅。我不過是他的一只魚餌罷了,你這麽做休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
丁默怔了一下,卻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他從箱子裏拿出一包包的火藥和導線在船艙內擺放了一圈。雲黛害怕極了,她自己一個人也就罷了,可是蓮翩和她腹中胎兒不能有事,她一定要救他們。
雲黛不耐煩道:“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我的話?”她依然絮絮叨叨的說着,丁默聽膩了,索性不去管她,只自顧自的幹着手邊的活兒。
雲黛的手腕此時一松,繩子被她悄悄割斷了開來。她方才說了一大堆的話就是為了引開丁默的注意,趁機用手邊一塊鐵皮割斷了繩子。
得了自由,她立刻抄起手邊一根小腿粗細的木棍直直打上丁默的後腦勺。他身形微微一頓,可是并沒有如她所料那般倒下去,而是轉過身來兇惡的盯着她。片刻後,雲黛再一次被五花大綁扔在了蓮翩身邊,她此刻已是渾身無力,丁默一氣之下打了她一掌,恐怕傷及五髒六腑。
丁默摘了蓮翩嘴裏的那團布道:“別說我心狠,看在阿灼的面子上,我給你們兩個時間說說話。”
“阿灼這個名字不是你能叫的,他永遠不會原諒你!”蓮翩悲憤的朝她吼道。
丁默眼中閃過片刻的痛惜,很快掩去了蹤跡,道:“我不會讓他有機會知道的。”他說完徑自走到艙外。
兩個被困的姐妹相互側身依靠着,蓮翩望着雲黛溢出嘴角的血跡心痛問道:“你還好嗎?痛不痛?”
雲黛龇牙咧嘴的點點頭,她們之間從來沒有謊言,除了那一次。“痛算什麽,很快就會不痛了不是嗎?唉,老天其實也蠻照顧我們的,當年我們說好了同年同月同日死,還真給我們應驗了,哈哈哈。”
“誰跟你說好了,分明是你自作主張。都怪你這烏鴉嘴,我當初警告你讓你別說這句話的。”蓮翩嗔怪的睨了她一眼。
雲黛不甘示弱,咬咬牙還嘴道:“還怪我,誰讓你先說了前面那句,順口嘛不是。”
“呸呸呸,就你嘴巴快,這下逃不掉了吧。”
兩人互相揶揄了一會兒,終于消除了即将面對死亡的恐怖氣氛。
“只是可憐了你和大哥的孩子,他還沒有出世,是我沒用,不能救你們出去。”
滾燙的淚珠自臉龐落下,兩人似有心電感應一般,蓮翩也紅了眼眶,只是她淚水留的太多此時已經再也沒有眼淚可流,只是嗚咽着垂首靠在雲黛臉側。
“阿灼。”
“璟翊。”
兩人同時喚了一聲,喚着那個刻在各自心間深入骨髓的名字。此生不能相依相守終是遺憾,待到走過奈何橋時,我一定不會飲下那碗孟婆湯,我對你的思念和深情将會化作一顆朱砂痣點在胸前。
我要帶着它輪回轉世重新找到你。願來生,我還能記得你的容顏;我還能記得你我今生的點點滴滴。
願我還能一見到你,就能喚出你的名字……
雲黛哭的累了漸漸沉睡過去,面前是一片紅豔無比的曼珠沙華的海洋,她們妖冶美麗舞動着身軀,像是在召喚她穿過花海。
“來吧,來吧……”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爆炸聲轟動了整個鳳京城。
☆、79.俘雲計(一)
兩年後,大翎國順昌二十一年。
鳳京城內下起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雪不大,它們融到簌簌而下的細雨中,再落到地上瞬間化成了雪水,帶來濕濕涼涼的寒意。
禦書房外,安公公攏着袖子在外頭等候,臉上卻是紅撲撲的帶着喜色。因為皇室這兩年來在經歷過一場劫難之後,終于又恢複了平靜。而皇上的心情也越來越好,因為允王經常進宮陪他聊天下棋,且一留就是大半日。
房間內燃了火爐,溫度明顯較外頭高出許多。軟榻上坐了兩個人正在聚精會神的對弈,均是一副嚴肅的臉龐。
葉盛忽然笑了起來,手中黑子落在棋盤之上。他得意的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葉璟翊,道:“哈哈哈,還是朕棋高一着啊。”
葉璟翊不急不緩徐徐吐出兩個字:“未必。”
話音剛落,他手執白子落下,此時奇跡突然出現。方才還是一盤死局的白棋瞬間變活了,反觀黑棋圍困其中,顯然已是敗局。
“這……”葉盛傻了眼,看着這局由天落地的反差棋局,他一時目瞪口呆。
葉璟翊斯文的抿唇道:“兒臣鬥膽又贏了父皇一局。”
葉盛眉開眼笑的看着面前這個身形俊逸,儀表堂堂的兒子,由衷的感到驕傲。這是他和宛筠的孩子啊。如今他終于肯衷心的喊自己一聲父皇,而這一刻他等了二十年。
“好啊,翊兒文武雙全,你母妃在天有靈一定深感欣慰。”葉盛說着說着,眼角不禁有些濕潤。他實在虧欠了他們母子三人太多太多。
葉璟翊墨瞳微轉,目中亦是一片怆然。
兩年前,他終于查清了當年沐宛筠之死的前因後果,那背後的兇手不是別人正是表面上看起來和善,實則內心陰狠的蕭皇後。所以說女人一旦惡毒起來,比男人的暴力更加恐怖,絕對殺人于無形。
葉盛怎麽也想不到,害死自己心愛之人的兇手,竟然會是他的結發妻子,大翎國的一國之母。他痛心疾首之下将蕭皇後打入冷宮。失去了蕭皇後的庇護,太子葉璟昭所做過的大逆不道之事一并被揭發了出來,随後也被打入天牢。
有道是天網恢恢,縱使他們是皇帝至親又如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葉盛重整朝綱,一年之內将所有蕭皇後和太子黨羽一起連根拔除。一時間朝堂之上如清風拂柳,欣欣向榮。
葉盛傷感之後,拭去兩行熱淚,道:“年關将至,到時候請你義父和尹先生一道來宮中相聚。”
葉璟翊猶豫了一瞬,笑道:“他們現在過着閑雲野鶴般的生活,不知多自在,兒臣恐怕找不到他們。”
“哦?”葉盛揚聲驚奇道,馬上又換了一臉的豔羨,“朕真是羨慕他們啊,這輩子朕是沒有這樣的機會,與相愛之人攜手遍游大川了。”
“父皇是聖君,大翎江山怎能少了父皇。”
葉盛哈哈一笑,“朕都這把年紀了,這皇位遲早要交到你的手上,依朕看不如……”
“父皇。”葉璟翊忙不疊的讓他打住,這個話題他們不知道讨論過多少次了。“兒臣無心當皇帝,這皇位還是交給五皇弟來的妥當些。”
葉盛噤聲站起身來,目中滿是疼惜。他知道葉璟翊心中有個放不下的女子,名叫雲黛。然而她早在兩年前就在那場爆炸中身亡了,可是葉璟翊怎麽都不相信。
他下令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鳳京之內凡是能夠調動的兵力,均被他借了去湖中尋找,結果如預料中一般,根本無跡可尋。火藥爆炸的威力之大,在那一瞬間雲黛恐怕早就成為碎泥,融進了湖底的淤泥之中。
然而葉璟翊卻認為見不到屍身,雲黛肯定沒死。
因此葉盛幾次三番讓他娶妻,他一直沒有答應,更別提繼承皇位了。葉盛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這孩子就是太癡情了,像他。
葉盛嘆息道:“怪只怪紅顏薄命,那孩子跟你母親一樣命苦。”
葉璟翊氣極,語氣也變得不耐煩起來:“父皇,兒臣說過很多次了,黛兒她根本沒死,她還活的好好的。”
他情緒激動,葉盛生怕刺激了他只得順着他道:“好好好,她沒死。不過……父皇急着抱皇孫,你看着辦吧。”
“放心吧,兒臣此次一定将您皇孫的娘親帶回來,兒臣告退。”他說完便撇下葉盛跑了出去。
葉盛不明所以,喃喃念着:“皇孫……的……娘親?”
葉璟翊匆匆離宮回府,見陌旬已經收拾了幾個包袱正在等他。“都收拾好了?走吧。”
祈國在大翎國以北,此時已是寒冬,獵獵寒風呼嘯而過。
祈國都城高寶,道路上只有一輛馬車行進,所幸道路之上的積雪已經有人清除幹淨。馬車頂着寒風前行,駕車之人輕車熟路的将馬車趕往目的地——雲府。
昨晚下了一夜的鵝毛大雪,雲府的庭院內雪色皚皚。地上厚厚的積雪之上殘留着一排排雜亂無章的腳印,顯然是剛才有人在此打鬧玩耍的痕跡。
穿過庭院是一個豪不符合公主府巍峨壯觀氣息的木樓,它建在一汪清潭之上,此時潭水已然變為冰潭,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白光,走過蜿蜒曲折的回廊就是木樓的入口。
地上鋪了一層毛毛的絨毯,屋內生着暖爐暖暖的,黑楠木榻上鋪就的是一整張的動物皮毛,一名身穿藍色衣裙的女子正躺在榻上午後小憩。
她的一小節藕臂暴露在空氣之中,其上是一條蜿蜒醜陋的疤痕,它正攀附在女子的手腕上,教人看了不由的發怵。
綠衫小丫鬟貼心的替她把袖子放下來蓋住那一小節肌膚,又把滑落到胸前的毛毯蓋至脖頸處。她正欲離開,女子便迷蒙着雙眼悠悠轉醒。
她展臂伸了個懶腰,星眸微微眯起,慵懶的問道:“唔……妙竹,什麽時辰了?”
這名小丫鬟正是淩雲閣的妙竹,她見自家主子醒來頓時笑眯了眼。“申時了,小姐。該起身了,妙竹給您梳洗打扮一下,馬上還要進宮去見皇上和皇後娘娘呢。”
她一個激靈,原本渾渾噩噩的神智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糟了,我怎麽睡到現在?”她急的亂蹦亂跳,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終于找準了目标,擡臀坐在梳妝臺前。“快,快幫我梳頭。你怎麽不早一些叫醒我?”
妙竹見她慌亂的樣子,吐了吐舌頭道:“皇上和皇後那麽喜歡小姐,從未怪罪過,遲到一次也無妨。”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捏捏妙竹的臉,表示不滿。“而且今天是皇後的生辰,絕不能遲到。”
鏡子裏的那張臉妙竹再熟悉不過,那明眸皓齒不是雲黛是誰。她和蓮翩福大命大,被顧庭予的人救了出來,那場爆炸并沒有奪去她們的性命。
可是二人終歸沒能完好無損的逃過那麽大一場事故,蓮翩不幸的失去了孩子;而雲黛替蓮翩擋了一跤,後腦勺撞在石塊之上昏迷了數月。當她醒來之後就如一張白紙一般,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顧庭予想盡辦法也沒能讓她回憶起來,他不得已找到了葉璟翊,希望葉璟翊能喚回雲黛的記憶。葉璟翊在慶幸雲黛生還的同時又苦惱起來,因為雲黛根本想不起來他是誰,甚至對他很反感。
衆人都沒了轍,尹千言解釋說:這是那些年愛與恨的糾結讓她在潛意識裏産生了排斥,而葉璟翊正是這糾結的源頭,雲黛自然而然的對他也選擇了排斥和反感。
葉璟翊欲哭無淚,他好不容易尋回了心愛之人,沒想到卻被她讨厭了。真是人生何處不驚喜。
不,是有驚無喜。
為了雲黛,葉璟翊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奔波在大翎和祈國兩地,葉璟翊發誓,他決定了,這一次若是不能将雲黛帶回去,他就長住祈國,永生不回大翎。
雲黛見到風塵仆仆的葉璟翊之時,已然沒有了前幾次的慌張和意外。她翻了翻眼皮,丢給他一對白眼。“你怎麽又來了,難聽的話我不想說第三遍,你請便吧。”
葉璟翊對她的冷言冷語顯然也毫不意外,他唇角微微勾起,笑的如十裏春風,眸中閃動着微藍,華光乍現。
雲黛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一個男子怎麽可以長得如此禍國殃民。雲黛甚至偷偷的拿他跟顧庭予對比過,在她眼裏顧庭予已經算極品了,那麽眼前這位就是極品中的極品。
她在心中嘆了口氣,可惜啊可惜。可惜長得再好看,她也不能接受一個毫無印象之人突然出現,并且告訴她他們之間曾經是相愛的。
而且她不僅不記得了,還很讨厭他。
“我趕着進宮,沒空招待你。”雲黛沒好氣的又白了他一眼,急急忙忙跑出去,還不忘伸手扶一扶頭上的發髻。
葉璟翊好笑的看着她的背影,他已經發現了,雲黛此時的心性完全和他們初相識那時一樣。她心高氣傲,像個孩子一樣毫不成熟。
既然如此,還是用老方法也許會管用一些。葉璟翊像只狐貍一般笑的狡詐無比,在一旁默默圍觀的陌旬立時覺得膽寒了三分。
☆、80.俘雲計(二)
葉璟翊自那日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雲黛有些奇怪,若是換做往日,葉璟翊一定會死纏爛打的在她周圍頻頻出沒。這一次的反常倒叫雲黛惴惴不安了起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似的。
當然,現在這個傲嬌的雲大小姐才不會承認心底的失落,少了煩人精的糾纏,她該樂的自在才是。
可是……
難得的好天氣,院子裏樹梢院角的雪融了不少。雪水順着屋檐的冰淩一滴一滴往下墜落,像透明珍珠般惹人喜愛。
雲黛握了本賬冊在手中目不轉睛的看着,只是半日都沒有翻動書頁。妙竹抿緊了唇憋笑憋得有些辛苦。
雲黛終于察覺到她的異樣,挑眉問道:“你的臉……怎麽了?”看上去像是被炭火烘烤過了頭。
妙竹反問她道:“小姐,你又在想允王爺了吧?”
雲黛一愣,故作鎮定的挑眉道:“我想他作甚,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八卦?”
“你拿着賬冊不認真看也就罷了,可是這一頁不過只有兩個字,你用得着看這麽久嗎?”妙竹掩嘴一笑,“小姐你就別否認了,妙竹懂得。”
葉璟翊和雲黛二人經歷了這麽多年的愛恨糾葛,甚至生死相随,如今怎麽可能輕易的被一個失憶之症打敗。妙竹對他們有信心,更加期待雲黛能夠克服心理的障礙,哪怕沒有恢複記憶,也不是不可能在一起。
她調皮的朝雲黛眨了眨眼睛,雲黛被她這麽一說立刻反感的揮揮手:“不行不行。”她急着否定,可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憋了半天臉上紅的能滴出血來,倒是跟妙竹之前的紅臉如出一轍。
像是螞蟻在雲黛的心尖上咬了一口,讓她又痛又癢了幾天。這日,她終于被另外一樁煩心事給岔開了心思。
事情是這樣的,一年前雲黛的身體漸漸好了,于是跟顧庭予提出要搬出皇宮去住。顧庭予不放心,就連皇後也讓她住在宮中。
可是她覺得這麽做實在不妥,她堅持己見,顧庭予不好強她所難于是同意了。然而他的最低底線,就是要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否則他不能保證他的安全。
雲黛感激,聽話的住進了顧庭予早就為她準備好的府邸。人一旦閑下來就會感覺無所事事甚至浪費生命,雲黛亦如此。于是她決定在祈國重操舊業開一家酒肆,而這間酒肆就在雲府附近。
顧庭予建議她還是用回原來的名字“三十春”,雲黛覺得這個名字挺好,順便從顧庭予手中要到了親手題名的牌匾。有了皇上的親筆題字,三十春的生意如火如荼,所謂名人效應便是如此。
然而最近雲黛卻有了一樁煩心事,因為三十春的對面突然開了一家新酒肆,而且價格比起三十春來要便宜許多,可謂物美價廉。
三十春的客人一下子少了一半,這怎麽能不讓她發愁?
她翻着賬冊的手指微微抖着,妙竹能看得出來她是在刻意壓制。她揮揮手,讓那幾個夥計快去外頭招攬些客人進來。
雲黛猛然一拍桌子,巨大的聲響把三十春內原本就不多的客人,吓得差點兒鑽進了桌子底下。
她看也不看那些客人驚吓的目光,問妙竹道:“那酒肆的老板是什麽來頭?”
妙竹剛剛去打探了一番,原本是想去探探底細,可是她一進去就被十分熱情的招待了一遍,結果什麽都沒有打探出來,反而貼了不少的酒菜錢。
她此刻面對雲黛內疚的垂了頭,兩手交握,大拇指不住的上下翻轉摩挲着,支支吾吾道:“對不起小姐,我……我什麽都沒問到。”
她将自己的所見所聞,繪聲繪色的跟雲黛說了一遍,那裏面不僅裝扮的十分新穎奇特,更有公子美姬作伴陪飲。這些公子美姬們各有所長,有長袖善舞的,有舞文弄墨的,還有文武兼備的。
每一位客人進去了不僅僅是喝酒,更是一種享受。
雲黛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那到底是酒肆還是妓館呀?不過妙竹把它說的這麽好,她一定要去見識一番才行。
“咳咳。”她咳了兩聲,佯裝發怒的樣子道:“你給我好好看着三十春,等我回來。”
妙竹乖巧的點頭“哦”了一聲,擡眼見雲黛穿上了披風,問道:“小姐,你這要去哪兒?”
“刺探軍情。”雲黛丢下四個字,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
那家酒肆離得不遠,從三十春走過去不過數百步。雲黛立在門外擡頭看着那塊金燦燦牌匾心中一陣惡寒,這品味真是不同凡響。牌匾之上三個鎏金大字赫然在上,同樣是金燦燦的三個字——醉夢鄉。
言簡意赅,簡潔明了。
她看着醉夢鄉門口車水馬龍的情景再對比三十春,頓時覺得身上哪哪兒都疼。她扶了扶胸口,長出一氣,原來祈國人都是這種審美。
站在門口的白面小厮見到一位打扮尊貴的姑娘站在門口,猜測這一定是位世家小姐,于是立刻殷勤的上前打着招呼。
只是這位姑娘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他關切的問道:“姑娘,您是否身體不适,不如進來坐坐,我們醉夢鄉的葉大夫醫術十分了得,找他看病保管藥到病除。”
雲黛瞬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訝然道:“這兒不是酒肆嗎,為何會有大夫?”
“我們醉夢鄉什麽都有,姑娘請。”那小厮手臂一展,将雲黛讓了進去。
雲黛進去前又擡眸看了一眼那張金燦燦的匾額,那三個字在陽光的照耀下跳躍着光斑晃得她眼睛發疼。
小厮将她領到一處安靜的院子,沒錯,是院子。
雲黛四處張望了一圈兒,目測這醉夢鄉的大小少說有十個三十春那麽大,裏面是由很多個院子組合而成。其他院子是何種情形她并不知道,但是就目前這個院落的豪華程度來看,其他地方一定比這兒更加奢靡。
因為這兒只是一個大夫的看診和休息之所。
雲黛原本想跟小厮說她并沒有不适,而是來喝酒的。可是在她進了這院子的時候又改了主意。因為這院子裏的氣味,讓她感覺很舒服。這是一種清清淡淡的味道,好像曾經在哪裏聞過,親切而溫暖。
雲黛跟在小厮身後走了進去,見金絲木榻之上坐着一位雪衣男子,看上去大概已有而立之年。他原本是在閉目休憩,聽見腳步聲後微微睜開了眼,面無表情的看着小厮身後的雲黛。
那小厮似乎很敬重他,連說話也有些緊張:“葉大夫,這位姑娘身子有些不适,想請葉大夫替她看看。”
很快房間裏只剩下雲黛和這位葉大夫。
雲黛解開身上的披風走過去與他四目相對,她恰當的給了他一個微笑。而葉大夫似乎并不訝異她的到來,十分自然的和她打招呼:“不知姑娘哪裏不适,可否詳細的告訴我?”
雲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坐下來伸出胳膊,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露出一小節纖細白皙的手腕來。“大夫不都是通過診脈來判斷病情的嗎?葉大夫不如先替小女子把把脈。”
他顯然沒想到雲黛這麽說,笑了一聲道:“姑娘這是在試探我的醫術?”
雲黛不置口否,只是目含笑意的看着他,而葉大夫也從裏面看出了挑釁。他也坐下來,伸手搭上雲黛的手腕,卻不是診脈,而是撫上了她手腕之上那條醜陋的疤痕。
他開口問道:“這是?”
雲黛微微蹙眉,将袖子往下推了推遮住那條疤痕,不耐煩道:“葉大夫還不開始診脈,莫非真如小女子所說只是浪得虛名。”
“雲姑娘稍安勿躁。”他準确無比的找到了脈搏,指腹輕輕壓在脈搏之上,片刻後收回手道:“從姑娘的脈象來看,姑娘已有多年的體寒之症。”
“雲姑娘平時應該多注意保暖,多吃一些禦寒的湯藥。居住環境也應該選擇溫暖的南方。祈國的冬天天寒地凍,實在不适合你長期居住。”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每一條都是十分衷心的建議,然而雲黛的臉色卻越來越差。她憤憤将手腕抽了回來,喝道:“葉璟翊,你夠了!”
他微微張了張嘴,驚訝道:“不知雲姑娘這麽說是什麽意思?葉璟翊是誰?”
“我可沒告訴過你我姓雲!”
在與他四目相對之時,雲黛已經覺得他的眼睛很熟悉,只是一時沒有想起來。當他自然而然的叫她雲姑娘的時候,雲黛就開始懷疑此人早就認識,再結合他所說的那些建議還有這院子裏熟悉的氣味,她一下子就猜出了他就是葉璟翊。
“別以為你換了一副面具我就認不出是你,你怎麽還不死心,現在玩的又是哪一出?”
他驚愕的望着她,半晌後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易了容還是被她給認了出來。他走到她面前,柔聲道:“這都被你認出來了,是不是說明你心中對我還是念念不忘。”
雲黛一個激靈,跳離他身旁:“別自以為是,是你太笨了。”她又指了指這間屋子問道,“你這是做什麽,沒事假扮大夫玩?”
葉璟翊攤攤手,表示很無辜。“并非假扮,我自小熟讀醫書,自稱大夫也沒什麽不妥。”
雲黛輕哼一聲,偏過頭去不屑道:“那你也不能随便說出那種不負責任的話來,我身體好得很,你一定是書沒看到家,半吊子水平也敢自稱大夫。”
“是,我不夠格自稱大夫,但是我很清楚你的身體狀況,你确實不應該長期住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葉璟翊換了一臉嚴肅道,“聽我的話,跟我回大翎,我不是在開玩笑。”
☆、81.正式的求親之禮(大結局)
葉璟翊摘了人皮面具,露出原本隽秀完美的臉龐,靜靜的看着她等候她的回答。
雲黛被他肅然的話語震懾住,他語中盡是關切之意,縱然是毫不相識之人也不好拂了他人的善意,更何況她和這個人之前還曾經有過那樣一段刻骨銘心的關系——只是她忘記了而已。
她面露赧色下意識的垂了頭,右手微微按住心口。為何此時有種異樣的感覺,讓她亂了呼吸,都怪這葉璟翊。
葉璟翊又往前湊了湊,急着問她要一個答案。雲黛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只得用力咬了唇悻悻的瞪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卻沒有半分氣勢,倒像是在對他撒嬌。
見她如此,葉璟翊墨眸中暗光流轉,清俊的臉龐之上熏染了一點薄紅。
雲黛尚在糾結着自己為何會心跳如雷,卻被一片陰影包圍其中。雲黛擡眸,心跳又漏了一拍,像是在一瞬間被他奪去了魂魄。
葉璟翊距離雲黛極近,她鼻端萦繞的是獨屬于他,淡淡的清新氣息,她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了良久,才驚覺自己此刻的行為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莫非他有妖術?
心中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雲黛吓了一跳。像是塵封已久的木匣找到了相契合的那把鑰匙,但似乎還差一點兒什麽才能打開。
“葉璟翊,我完全想不起來。”雲黛猶疑着稍稍退離他些許,“我……不能跟你走。”
葉璟翊看着她的臉沉吟半晌,不言不語的看着她。雲黛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接受了這個答案,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她伸手捋了捋額前的碎發躊躇片刻,還是未等來葉璟翊的只言片語,她終是沉了心思打算向他告辭。
在她轉身之際,葉璟翊卻突然擡手伸向她的肩膀。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此時才發現已經無路可退。
她此刻已被逼至牆根,葉璟翊展開雙臂撐在她肩膀兩側,牢牢将她困在牆壁和自己的身體之間。
男子高大的身軀像一堵厚實的牆壁,她逃不開似乎也有點兒不想逃開。這種微妙的心情讓她心癢難耐,渴望着接下去會發生點什麽。
“你要做什麽?”她氣息漂浮,小聲的詢問道。
葉璟翊“噓”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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