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董小姐的等待

挂了電話董菁菁在樹下又站了一陣子，深深吸了幾口氣，準備回宿舍。

從草地上走出來，拐了彎，遠遠地看見一男一女一前一後的迎面走來，燈光很暗，不怎麽能辨認出人的臉，但是她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

冤家路窄。董菁菁就差沒在心裏問候爹娘了。

人走近了對面的人也認出來她了，董菁菁準備目不斜視和他們擦肩而過時人發話了：“董菁菁？”

董菁菁穩了穩心神，鞠躬問好：“輔導員好。”聲音還帶着濃濃的鼻音。

“藥吃了嗎？”

“嗯。”她低着頭，一點兒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遇見他。

哭完之後鼻子很紅，眼睛很腫，汗涔涔的，很醜。

“怎麽了？”面前的聲音突然變低變柔了。

董菁菁眼睛又變熱了，她吸了吸鼻子：“沒什麽，感冒加重了而已，流鼻涕呢。”

她用餘光看到他對身後的人說：“你先回去，等會兒我來找你。”

女的“嗯”了一聲就越過他們離開了，高跟鞋敲在地面上，很輕的“噠噠”聲。

校園裏恢複了安靜，兩個人在道兒上站着，有片刻沉默。

“走吧。”男人走在前面，朝她宿舍走去。

董菁菁一言不發的跟着。

她低着頭，只能看見他的影子，看着影子變長變短，變長變短，變長變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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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穿了白色的運動服，一整套，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褲子，有簡單的黑色花紋，幹淨利落。

他的影子，細細長長，看起來挺拔又英俊。

心緒漸漸就平靜下來。

也是吧，這麽好的一個人，不可能就她一個慧眼識珠，那也太沒天理了。

董菁菁悄悄的吸了吸鼻子，抽出紙來将自個兒拾掇幹淨了，默默跟在他身後。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她發現，他的步子不長不短，伸出去，邁回來，剛好是她一步半的距離。他走路的姿勢很好看，猶如閑庭散步般優雅。他腿很長，走路很輕，白色的衣服很适合他。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一百零四，一百零五…………

路上沒人說話，就這樣一直沉默着走到董菁菁宿舍樓下。唔，總共六百三十步。

“上去吧。”

“嗯。”

分開的時候也就兩句話，董菁菁轉身朝宿舍樓走，進了大門扭過頭去看他，發現人還站在那裏望着她，董菁菁趕緊扭回來朝裏面走了。“噔噔噔”的一口氣跑上五樓，開了宿舍門連氣兒也沒喘一口就拉開窗簾往樓下看。

剛好看見他轉身離開，手裏的手機亮着光，好像在發什麽短信。

劇烈的運動讓心髒急劇的跳，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額上冒了汗，站在窗口望着他走。

李先生，我會等。

等她不愛你，

或者，

等我不喜歡你。

人看不見了董菁菁放下窗簾，走到洗漱臺開始洗臉。宿舍三只圍在一起正在看《龍門镖局》，嘻嘻哈哈壓根兒就沒多注意她。

她洗完臉洗完腳搬起凳子湊過去一起看，發出更洪亮的嘻嘻哈哈聲。

桌子上的手機震了震，是短信提示音。她伸手去拿，打開看。嗯，是李先生。

——都會好。

董菁菁無聲無息的笑了起來。

你不問我為什麽哭，以為出了什麽事，笨拙的用這種模棱兩可的話安慰人。

教我如何不喜歡你，親愛的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