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李先生的生氣

挂了電話後，董箐箐看着通話時長有些反應不過來。

近一個小時的通話。

回來說。

普通師生之間應該不會聊這麽久的電話吧？無關學習，無關學校，甚至無關生活，全是細碎無聊的話題。

有老師會在這種情況下對學生講“回來說”嗎？

董箐箐覺得自己激動得手都在抖。

我是不一樣的吧，李先生？

買好麻花之後董箐箐揣着噗噗冒粉紅的小心髒和大部隊彙合，四個人去了常去那家店吃雞雜幹鍋。在等菜的空隙裏，董箐箐講了和輔導員的通話。

當說到“回來說”時，賀春春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王火火毫不客氣的扭過她的頭，像老鸨似的捏捏她臉上的肉：“長得也沒多觸目驚心啊，怎麽就襄王有夢了呢。”

亂用成語！

董箐箐翻了一個大白眼——你才長得觸目驚心呢，你全家都觸目驚心！

“得了。”菜才端上來，董擺擺就已經給自己卧了滿滿一碗雞肉，“私以為，我即将有姐夫了。”

董箐箐不确定的掃視衆人：“我沒多想？”

賀春春：“沒！”

王火火：“連我都覺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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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擺擺：“姐夫就那個意思。”

董箐箐在連着三天晚上都夢見某個人後終于登上了回程的火車。

在車上睡得不怎麽安穩，斷斷續續的也總是想着這些日子以來的事。

我可不可以懷着微茫的希望，認為你也是喜歡我的呢，李先生？

到了學校，銷完假，董箐箐睡了一下午，在八點的時候醒來，宿舍的人全部回來了，幾個人分享了各自的家鄉特色，坐在一起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

快九點的時候有人敲門，四夢開了門，是班長。

班長看了看宿舍四只，額外多瞧了董箐箐兩眼。

“都回來了？”

“嗯。”

“董箐箐。”

“到！”董箐箐看着班長，“什麽事？”

“去輔導員辦公室銷假。”

嗯哼？

宿舍長四夢比董箐箐快一步發出疑問：“我們宿舍的銷假假條是我統一收齊了給宿管和生活委員的啊，沒收到菁菁的？”

班長看了看名單，點頭：“收到了，我這兒也銷假了。但這是輔導員原話，咱只是帶話的。”

宿舍三只表情微妙了，董箐箐心情也微妙了，但因為班長在，幾個人都沒說什麽，董箐箐回了“好”，班長走後，四個人大眼對小眼。

張二玉最先發問：“國慶發生什麽了？”

董箐箐拿了桌上的張飛牛肉和陳麻花：“回來再說。”

一蹦一跳的走了。

“報告！”十分洪亮清脆。

“請進。”十分平靜冷淡。

“關門。”連頭也沒擡。

“哦。”董箐箐反手關上。

靜了靜。

董箐箐站在一邊，等他擡頭。

等了一會兒，那人還沒有看她的意思。

一顆心從剛開始的忐忑雀躍漸漸變成不安。

怎麽了？

又過了半晌，辦公室裏還是沉默。

董箐箐覺得不對了。

什麽情況這是？

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到學校之後的所有行為，并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到底怎麽了？

董箐箐很想說話，但動了動嘴唇，終究什麽都沒說，就這樣站在一邊，直到他合上筆。

董箐箐緊了緊手。

男人擡起眼，眼神冷淡。

“……輔導員？”

“請的幾天假？”

“……三，三天。”董箐箐終于知道原因了。

“幾號回來？”

“七號。”

李楠直直看着她。

“……五號。”董箐箐被看得頭皮發麻，“五號沒有車票了。”

男人嘴唇抿成一條線。

董箐箐把東西遞過去，小聲道：“本來是想告訴你的，但是……”

頭頂的視線感更強烈了。

“……但是我怕你生氣。”你看，你不就生氣了嗎╮(╯▽╰)╭

李楠怒極反笑：“，好，好得很。”

董箐箐把東西放桌上，擡了一半的眼睛可憐兮兮瞅他：“我也想早點兒回來的。”

男人不說話。

“真的。”董箐箐翹起四根手指，“我發四。”

“輔導員，我不是故意的。”

“輔導員，你別生氣了。”

“我錯了，李先森～”

“下次絕不再犯！”

……

李楠依舊沒說話。

到最後，董箐箐也不說了，就用眼神瞅他。

兩個人就那麽對視着。

開始董箐箐還有賣萌的意思，故意氣鼓鼓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心跳就不由自主的快起來，眼神也有點兒撐不住了——任誰和男神這樣面對面的對視也受不住。

有人說，世界上藏不住的東西有兩樣，噴嚏和愛。

還有人說，眼神藏不住。

這樣的空間，這樣的對視，簡直無路可逃。

就在董箐箐撐不住別開視線的瞬間，李楠也轉換了一下視線。

“輔導員，你別生氣啦。”董箐箐低頭，聲音細若蚊蠅，“我真的想早點兒回來的，可是沒車票了……”

“回來幹什麽。”語氣冷淡到不行。

“思屬啊。”

“嗯？”

董箐箐臉慢慢紅了：“……思屬。”我并沒有樂不思蜀。相反，因為心有所屬，常常晃神思念。

李楠看着她的眼神驀地一深：“思什麽蜀？”

一步一步，逼得好緊。

董箐箐一下子有種沖動，她看着他：“那你呢？”眼神亮晶晶直剌剌，好像能戳進任何人的心裏，“你說‘回來說’，說什麽？”

李楠晃了一下神。多亮的眼睛。

“沒什麽。”他垂下眼，“忘了。”

董箐箐有點兒生氣有點兒委屈：“……我又不是故意回來這麽晚的。”

你一個大男人這麽小氣？╭（╯＾╰）╮

“嗯。”男人恢複平常的樣子，嘴角自帶三分笑，眼神溫和，“我知道了，下不為例。”

董箐箐頭一次覺得他溫溫潤潤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帥。

好像什麽都進不了他心裏去，好像沒什麽能撥動他的情緒，好像他們只是普通的師生，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