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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萌……萌點是個什麽?”
金十月敷衍道:“總之是個好東西。”
晴明聽出來金十月是随口一說的了,嘆了口氣,又埋頭去做傘。
金十月湊近了他,對他道:“從前有人說你是白狐之子,我問你是不是真的,你也不告訴我,不過不用你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了。”
“半個狐貍嘛,狡猾是你的天性,不礙着什麽,”金十月說道:“你想當個好人,只需要牢牢記着自己的立場就好。”
晴明明白了他的意思,對他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了。”
金十月看了他一會,突然想到,晴明現在已經開始學會跟人講條件了,那就得趁早把想拜托他的事情說了才行,不然之後他要是真的腹黑了,可就不容易占他便宜了。
這樣想着,金十月飄到晴明身邊,做出一個坐的姿勢,乖巧道:“等把冥界的事情解決,你能幫我畫一幅畫嗎?”
晴明愣了一下,說道:“我麽?你要是想我畫,當然可以。不過你要是急着要的話,我把傘做完就可以幫你畫了,不用等到從冥界回來。”
金十月搖頭:“我不急,我怕你熬一晚上再畫給我畫疵了怎麽辦,我有大用的,等你從冥界回來,休息好了再說。”
聽他這樣說,晴明便不再勉強,只點了頭,專心裝起傘骨來。
一把傘做到天蒙蒙亮才結束,晴明把傘展開放在一邊陰幹,又把房間收拾了一通。
他用的手法很簡單,倒不是偷懶,而是更複雜的手法他也不會了……好在材料的靈力充足,并不影響傘的牢固,畫紙雖然也只有一層,但因為是書翁珍藏的紙,即便是遇到小雨,也可以完全擋住,畫也不會受損,但如果遇到大雨,則是需要注入靈力了。
晴明看了看天色,原本準備熬到鬼使兄弟來,順手做些準備工作好了,卻被金十月壓到床上,非讓他休息。
晴明向來是不會反駁金十月的提議的,索性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等天亮了就起來,不料只一會兒,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睜眼,已經是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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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的時候,晴明總感覺有人在一旁用靈力幫他寧神,現下睡了一整天起來,竟然也沒有頭暈腦脹的情況。
只有可能是金十月了,他想,擡頭一看,卻發現房內空無一人,昨晚做好的紙傘也不見了。
不過現在需要擔心的不是這個,有那麽多式神看着,金十月就算是閉着眼睛也不會在庭院裏走丢。
問題在于,都這個點兒了,鬼使兄弟來了嗎?
晴明匆匆套上鞋襪,出門時還被斜陽刺了一下眼睛,待到趕到後院,就看見鬼使兄弟正和一衆式神喝酒談天,金十月也赫然在座,腳邊還放着收起來的紙傘。
金十月應當是喝不着酒的,但晴明卻清楚看見對方臉上的紅暈,一副微醺的樣子。
怎麽回事?
晴明悄無聲息地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發現鬼使黑朝酒碗裏撒了什麽亮晶晶的東西,随後他将酒碗湊到金十月口邊,金十月便喝到了。
畢竟是地府的人,對于鬼魂,總有些旁人不知道的手段。
晴明卻不是很高興,他低低地咳了一聲,在樹蔭下團團圍坐的式神們這才擡眼看了過來。
“是晴明啊,”酒吞睨他一眼:“你也要來喝麽?”
茨木也道:“吾友邀請,晴明你還不快來,這可是大妖怪才能參加的盛宴!”
晴明掃了一眼,發現确實都是大妖怪,基本上他手中較為強力的式神都在這裏坐着了。
他是不知道,要是能早醒一會兒,還能撞見貍貓讨酒被茨木毫不留情一腳踹開的畫面呢。
鬼使白坐不住了,他沒有那麽喜歡喝酒,坐在這裏多半也是因為鬼使黑,而且金十月也一直對他說晴明在休息,稍微等一等。
沒想到一等就等到這個點兒,現下晴明自個兒都來了,還喝什麽酒啊!
鬼使白站起身,對茨木道:“抱歉,冥界現在還有事,晴明大人可能沒有時間喝酒了。”
茨木正要不高興,酒吞卻道:“啊,那事啊,本大爺知道,确實不好再拖,酒宴先到此為止,晴明你有事就先去吧!”
茨木這才道:“不愧是摯友,心系天下,那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聽到這話,确定沒有酒喝了,式神們才散了,只留下鬼使兄弟和酒吞茨木,還帶着一個金十月。
鬼使白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吧。”
晴明一頓,歉然笑道:“抱歉,我出來得匆忙,還需帶幾個式神,兩位再等等吧,一會兒就好。十月,你……”
金十月知道他是想送自己回房間,卻十分不領情地搖了搖頭,說道:“茨木送我就好,你先去問問有誰跟你一起去冥界吧。”
“诶?”晴明愣了一下,金十月什麽時候和茨木這麽好了?
“啊,今天茨木出去買酒,路過你房間的時候打算問問你有什麽要帶的,因為你在休息,所以我就幹脆和他一起去了,路上聊了幾句。”
茨木已經非常自覺地去拿金十月腳邊的傘了,不過他今天帶金十月出去的時候傘就是打開的,只要控制力道別捏壞就好了。現下收着了,他一只手不好操作,只能拽着傘把小心翼翼地甩,酒吞在一旁看他笨手笨腳地弄了半天,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奪過傘,幫他開了。
茨木當然是把酒吞又一頓好誇,這才小心翼翼地捏着傘,舉到金十月頭頂,十分認真地對晴明道:“金十月是個很有眼光的人!和吾很談得來!”
晴明:“……”
一看就是投其所好誇了一通酒吞,這友誼來的也太輕易了!茨木能不能不要這麽傻!
茨木其實不傻,沒有酒吞的時候他精明着呢,只不過金十月實在太會蠱惑人心,茨木扛不住罷了。
晴明突然覺得心累,忍不住嘆了口氣,茨木看過來的時候又勉強挂起笑臉,對他道:“那挺好的,你送他回去吧,我先去找人。”
茨木點了點頭,撐着傘帶着金十月走了,酒吞拎着葫蘆跟在他們身後。
鬼使兄弟當然不會站在原地幹等,晴明去詢問式神意願的時候他們也跟去了,待到一切準備就緒,三人正要出發的時候,茨木卻大步走了過來,對晴明道:“金十月讓你把這個帶上。”
他舉起鬼爪,其中虛握着一把紙傘。
晴明愣了一下,說道:“十月不用麽?”
茨木一噎,說道:“啊,嗯,這幾天不用,他讓你帶着,說這玩意兒可以擋瘴氣。”
這個倒是沒說錯,這把傘因為材料的原因,可以說是靈傘了,雖然面對現世中的物理打擊(雨)可能沒那麽牢固,但如果是瘴氣這種東西,就穩多了。
晴明想了想,還是點頭接了,又道:“他還有什麽話說嗎?”
茨木老實道:“沒了。”
意思就是“早點回來”或者“注意安全”通通沒有。
晴明又嘆了口氣……他感覺他這幾天已經把一年的氣都嘆完了,說道:“那多謝你了,我不在的這幾天,庭院內的式神們也要拜托你和鬼王幫忙庇佑了。”
茨木擺了擺手,這都是小意思,應當的。
晴明想了一下,沒什麽遺漏的了,便點了點頭,和鬼使兄弟一同去往冥界了。
冥界和人間在同一個世界,卻不在同一個空間,人間都傳聞冥界在地底,收納鬼魂,予以轉生,事實也确實是這樣。
黑白鬼使将晴明夾在中間,腳下一沉,再睜眼時便在冥界了。
晴明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和正處于黃昏時分的人間不同,這裏四處都灰蒙蒙的,光線微弱,只能勉強看清四周景物的輪廓。
不過那些輪廓也不怎麽美好就是了,景色十分荒涼。
“現在這裏的樣子是正常的嗎?”晴明問道。
“不算正常,但也不算壞,”鬼使黑道:“這裏平時應該還有更多鬼魂,光線也稍微亮上一點。”
晴明點了點頭,對冥界正常的樣子有了一些底。
鬼使白道:“這裏陰氣雖然盛,但還沒有形成瘴氣,我們再往外面走一走吧。”
如果讓晴明施咒驅散瘴氣,就得去到瘴氣最嚴重的地方,如果随随便便就從一個地方開始的話,很容易連正常的陰氣都一起被消除,這樣會很不利于之後鬼魂的生存。
晴明應了,和他們一起朝着光線最暗的方向前進。
沒走多久,晴明有些遲疑道:“我怎麽用覺得隐隐約約有股酒氣?”
鬼使黑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诶?是我身上的味道嗎?”
鬼使白在他身上聞了聞,皺眉道:“沒有啊,你身上的味道已經散了……是晴明大人的錯覺嗎?”
鬼使黑抽了抽鼻子,說道:“好像不是錯覺,我也聞到了。”
三個人面面相觑。
最後一個無奈的聲音從晴明手裏的傘中響起。
“別找了,是我,在這裏。”
晴明一愣,手忙腳亂地将傘打開,金十月從傘中落下,飄在半空中。
晴明:“……”
難怪連句再見都沒有,原來是自己跟來了。
金十月撓了撓頭,說道:“抱歉,我可能是喝大了,只是突然想到見過別的鬼魂藏在傘裏這個情景,所以學了一下,沒想到真的可以。”
其實如果是普通的傘,應該是和其他東西一樣,直接從金十月的身體裏穿過去,而不是能将他裝起來,說到底,還是因為這把傘中的靈氣太強,所以能夠成為讓鬼魂跻身的容器。
這裏已經出現了隐約的瘴氣,金十月的一只手露在傘的籠罩範圍之外,沒多久就染上黑霧,晴明見了,連忙往他那邊走了一步,重新回到傘下的手又漸漸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金十月當然感覺到了,他把手舉起來看了看,抱歉地笑道:“可能接下來都要麻煩你了……如果嫌我礙事的話,把我裝回去也行。”
雖然是這麽說,但金十月的眼裏明明白白地寫着“我不想回去”五個大字,晴明又有什麽辦法呢?只得搖頭嘆氣,再一口答應。
金十月倒是沒想到冥界的瘴氣會對他影響如此之大,不過即便再大,他也一定會跟過來。
系統不僅修複了目标顯示,還恢複了一些劇情提示的功能,雖然不甚明确,但系統确實告訴他,冥界是一個有機可乘的劇情點,如果想要快點完成任務,這裏非來不可。
但是如果直接告訴晴明他想來,即便是現在的這個晴明,拒絕他的可能性也很大,只能托庭院裏唯二不是完全和晴明一條心的酒茨組合來個先斬後奏了。
鬼使兄弟也很是無奈,但都走到這兒了,也不能再折回去把金十月送走,只得讓金十月好好在傘下飄着,一行人再往瘴氣濃處走。
一開始,他們還能通過眼睛看到一些周圍的環境,再到後來,瘴氣濃重,四周則是完全黑了,他們只得把靈力布在身體表面,好歹讓自身發光,能讓其他人看見,探路也只能依靠靈力感知。
一行人中,只有金十月是最輕松的,傘下的空間完全被淨化,雖然本該有的陰氣也沒有了,但他也不依賴那個。
走了不知多久,鬼使黑“哎呀”地叫了一聲。
原來是他巨大的鐮刀被藏在瘴氣中的枯枝勾到了。
脾氣不怎麽好的鬼差一個用力,直接将枯枝斬斷,稀碎的木屑和枝葉落在他頭上,被一旁細心的鬼使白伸手摘掉了。
“這裏的瘴氣已經很濃郁了,不如就從這裏開始吧?”鬼使白拍幹淨自己哥哥的衣服,轉身對晴明說道。
晴明點了點頭,摸索着朝他們這邊走了幾步,觸到了粗壯的樹幹。
他一手舉着傘,另一手從懷中掏出符紙,拍在凹凸不平的樹皮上,豎起兩指,極為快速地念了幾句咒,低喝一聲:“破!”
随着那個字從他口中吐出,周遭立刻明亮起來,并且這種明亮,正以極快的速度朝周圍擴散。
金十月一直呆在傘下,沒有什麽感覺,而鬼使兄弟則是一瞬間覺得身上輕松了許多,不禁感嘆晴明靈力的強大。
瘴氣和陰氣都在一瞬間被祛除,但晴明控制了靈力的釋放,待到這股靈力往外蔓延,會漸漸變弱,不出五百米,就只有瘴氣消失,而陰氣則會保留,中間清空的地方,随着時間流逝,也會漸漸被從旁邊飄過來的陰氣補充完整。
“如此,這一塊區域就算是清除幹淨了,”鬼使白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笑容:“晴明大人的靈力比我們料想得還要強悍,接下來可以少跑一些地方了。”
晴明也笑了笑,點頭道:“能幫上忙就好。”
一行人正打算往下一個地點前行,鬼使黑卻突然道:“等等……”
“怎麽了?”鬼使白疑惑的看向他。
晴明原本也沒有弄清對方是什麽意思,然而下一秒,他的眉心也緊緊地蹙了起來。
緊接着是鬼使白,他也站住不動了,只有金十月,在這樣的地方,他沒辦法去感知,只能用眼睛去看。
剛剛明亮起來的遠方,用更加迅速的速度重新暗了下來。
大約過了一秒,金十月才意識到逼近的黑暗其實是濃重的瘴氣!
剛剛被晴明驅散的瘴氣,氣勢洶洶,以更加迅速更加猛烈的攻勢,一瞬間反撲了回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四周便完全地暗下來了,甚至比他們之前來時更黑!
即便三人已經非常努力地将靈力布散在周圍,鬼使兄弟也很快消失在了金十月的視線中,只有晴明離他比較近,身上發着淡淡的螢光。
這樣重的瘴氣,即便是靈傘也無法完全過濾了,仿佛被黑紗蒙住的燈光,金十月覺得傘下的空間也暗了下來。
不過只是一瞬,晴明握緊了傘柄,朝其中注入靈力,那層薄薄的黑暗立刻消失了。
金十月看着對方凝重的臉色,還有四周的死寂,心下對現在的情況有了猜測,說道:“他們兩個不見了?”
晴明點了點頭。
就在被瘴氣淹沒的一瞬間,鬼使兄弟就從他們身邊消失了。
不過他不是很擔心那兩人。這裏是冥界,他們的主場,想要傷到他們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即便遇到了難纏的對手,撤回地府還是可以做到的。
現在的問題是他要怎麽把金十月帶出去。
操縱瘴氣的人将他們和鬼使兄弟分開,如果不是為了向鬼使兄弟下手,那就只能是打算向他們下手了。
晴明兩指間夾着一張符紙,随手向前方抛去,靈力炸開,面前的路清晰了幾秒,随後又慢慢被周圍的瘴氣吞噬。
不過這種效果已經夠了,瘴氣背後的敵人比想象中的要棘手很多,他得先去情況稍好些的地方,找到地府,和閻魔大人商量一下這件事,想出辦法後再來尋找幕後主使。
他剛剛扔出去的是他之前練習畫符時留下的瑕疵品,靈力蘊含的不多,但是用來照明剛好。
晴明便這麽一邊舉着傘,一邊往外扔符,慢慢地往回走。
金十月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出來,只能皺着眉頭,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又一張符紙從晴明手中飄出,炸開瘴氣的同時,一個漆黑的衣角也從那裏一閃而過。
那種帶着惡意的靈力,讓晴明毫不遲疑地抽出一張攻擊符咒,朝那個方向疾射而去。
即便是打不中那個人,一張攻擊符咒炸開的力量,也足以讓他們看清那個人的樣貌了!
然而與預想中的畫面不同,黑暗當中,另一張符紙也飛了出來,和晴明的符咒相撞,晴明的符咒甚至沒來得及釋放靈力,就變成了一張廢紙,感知到這一切的晴明立刻将金十月護在身後,低聲喝道:“言靈·守!”
防禦力強悍的護罩張開,擋住了那一擊,也驅散了周圍的黑暗。
那個人的樣貌,也毫無遮攔地暴露在他們面前。
晴明的瞳孔驟然縮小,滿臉驚駭地看着對方。
“好久不見,”那個人死死地盯着傘下的金十月,勾起唇角,露出狐貍一般狡黠的笑容:“十月,你過得似乎不錯?有一直好好地陪着我呢。”
金十月也呆愣了一瞬間,目光在長得完全相似的兩個人間來回轉動,好半天才突然笑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金十月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說道:“晴明,你竟然……把自己分成了兩個人?你到底想做什麽?你瘋了嗎?”
黑晴明朝他們邁出一步,白晴明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他還不能完全接受眼前的這件事,他不是晴明……不,應該說,他不是完整的晴明!那麽,之前存在的他,之前陪伴着他的那些式神,又都算什麽呢?
金十月不得已地跟着白晴明的動作往後退了一步。
黑晴明氣勢正盛,自己身邊這個卻動搖得防護罩都開始閃爍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金十月無奈地伸出手在白晴明面前招了招,對他道:“喂,振作一點啊,那個晴明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你要是現在就倒下了,整個世界真的會被他毀掉的。”
白晴明神情恍惚地擡起頭,愣愣地看着金十月,不知道是不是分‖身之間的相互作用,他口中喃喃地念道:“人世……”
“污濁嘛,我知道了,”金十月用盡全力插科打诨,希望能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不要被黑晴明影響:“但是你再不打起精神來,我馬上就會被他裝進茶葉罐,打包帶走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 _(:зゝ∠)_最近碼字的效率越來越低了……已經過去三分之二了!一定要撐到一月結束啊,我的全勤!可以買十幾杯奶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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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