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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堯堯要是能未蔔先知,絕不會在十三歲那年看着那只形如烏龜的詭異生物斷氣。
那年她還是天真爛漫的蘿莉,只是衣服破舊了些,形象邋遢了些,流浪多年居無定所,偶爾和野狗打打架,追着丐幫敲敲碗,夜半爬到清倌館牆上,去偷窺一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們被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壓在身下依依哦哦的媚叫。
直到一個火球從天而降,把一群美男砸得灰都不剩,剩下呆若木雞的陶堯堯站在深不見底的大坑前,半晌才發出一聲響徹夜空的恐懼凄厲的尖叫。
那時,從坑底爬出一只形如烏龜的生物,用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她半晌,身體如柳絮般輕盈地升空,然後散去了。
沒錯,就是化成如螢火蟲般的閃亮晶瑩的塵埃,消散在夜空中。
而她則沐浴在那星辰般的光輝中,暈了過去。
直到十年以後的現在,天空布滿了恐怖的鋼鐵怪物,引得皇城的民衆集體叩首膜拜,以為是神靈降世的時候,從那些巨大的鋼鐵怪物中飄出了有些語調不準的龍朝話:“三天之內交出暗能量精華,否則與你們全面開戰。”
皇帝和大臣們都驚慌了,那啥什麽精華他們不懂,開戰卻是聽得清楚明白。
以那些鋼鐵怪物的龐大體積,還有漂浮在萬裏高空的絕對優勢,這仗肯定無法勝出。
陶堯堯其實對于統治者們怎麽與這些天外來客政治交涉不感興趣,拿她的話來說,就算現在國家滅亡了,所有人都嗝屁了,她也就眨眼痛一下的功夫,随大流消失,總之是極度缺乏愛國熱情的沒有幹勁的家夥。
因為她的全部幹勁都放在了圍觀美男這種閃亮生物的終生事業上……
所以,當知道皇上将瑞王派出作為與天外來客談判的使者時,陶堯堯不淡定了。
龍朝風氣開化,崇文尚武,文武雙全的人不少,瑞王爺卻是其中的佼佼者。
民間都流傳着這樣的話,一見瑞王誤終身。那瑞王爺夏隐乃先帝幼子,當今聖上的九皇叔,未及而立之年就文成武就,溫潤如春風,清俊如雪中寒梅,當真是芝蘭玉樹般的仙人風範。
文,他可入最高學府國子監內講學,教學天下學子。
武,據說與天下武林第一高手莊恒曾約戰于皇城外的雲霧山,不相伯仲。
如果真的有一天被天上的怪物們吃掉,至少讓她在死之前目睹一下瑞王的絕世風華吧!
這樣想着,陶堯堯狠狠地系了系腰間的束帶。
“我說閨女啊,你當真要去翻那瑞王府的牆?”滿手油膩,大口撕咬着蜜汁烤雞的灰發老者,眯起月牙兒般的眼睛,打量着正在換夜行裝的陶堯堯。
“誰是你閨女!”陶堯堯頓了頓,身形一動已在半丈開外,銀鈴般的得瑟笑聲遠遠傳來,“哈哈哈!陶老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算扯我的衣角擦手!”
縱雲梯,武林第一輕功,據說已經失傳,如果忽略陶堯堯和陶老倌的話。
陶老倌站在窗口,繼續啃他的蜜汁烤雞,對着月色下逐漸化成小黑點的少女,用油膩的粗手指挖了挖鼻孔:“我其實想說,閨女啊,就你那道路辨識度,你确定能準确找到瑞王府?”
這麽說是有來歷的,從十年前遇見陶老倌開始,陶堯堯就發誓要來皇城看傳說中才束發就名震皇城、全國聞名的瑞王,結果一晃十年過去了,她總是迷失在不知何方的道路上,與東北方向的皇城漸行漸遠,走到西南盡頭才拐回來,終于在昨天入了城,可算得上是可悲可泣的血淚史了。
圍牆,簡單!
守衛……呃,好像沒有守衛。
陶堯堯得意地沖着一間房徑直地縱躍而去,陶老倌啊,陶老倌,你不是一向嘲笑本姑娘是路癡嗎?這偌大的院子就一間房亮着燈,就算是路癡也知道飛蛾撲火地沖光源而去吧!
似乎用詞不當,算了,作為一個以追求男色為畢生理念的無知少女,文化什麽的,都是那浮雲,先掀瓦。
靜靜地伏低身體,将自己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陶堯堯,懷着一顆春光爛漫的少女心,一點點,一點點,小心翼翼地翻開了瓦片。
一抹亮光,如那從烏雲中射出的萬丈光芒,華麗而富有朝氣。
陶堯堯的心都仿佛被那光亮給狠狠撞擊了一下,怦怦亂跳起來,她咽了咽口水,眯起一只眼往下面瞅。
咦?白茫茫的一片?
不對,是白茫茫的一片毛茸茸的東西,将整個地板都覆蓋住了。
陶堯堯左看右看不見人影,倒是看見幾個詭異的金屬小箱子在那白毛上來回滑動,發出唰唰的清洗聲。
“人都說瑞王府機關重重,這些機關果然巧妙!”
她一邊在心裏贊嘆,一邊正待重新換個地方搜尋目标時,身邊猛地升騰起數團火焰,幽綠詭異。
“呀——鬼火!”
怕鬼的陶堯堯一聲驚呼,差點從房檐上摔下來,好在她本能的一個鯉魚打挺翻身,雙足輕點身形已飄至半空,遠遠聽到下方有說話聲,也顧不得看究竟,趕緊溜之大吉。
鬼啊,她最怕的東西,比天空飄浮的那些金屬烏龜殼更讓她心驚膽顫。
夜探瑞王府,首戰失利,悶悶不樂的陶堯堯回到落腳的地方,便扯過被子蒙頭大睡,一覺醒來,窗外已是一片陽光明媚,陶老倌那張布滿溝壑的老臉與她近在咫尺,她眼簾半垂,一拳頭砸了過去,結果被那老無賴輕巧閃過。
每當這時,陶堯堯就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這個家夥是她師傅。
而這個終老都不會正經的家夥,笑得雙眼彎成月牙兒,意味深長地道:“我說閨女啊,你這回來就睡到現在,如此疲勞,莫非……嘿嘿,老實交待,你昨晚是對瑞王用了我秘制的‘驚鴻照影’呢?還是對他用了我的‘并蒂生蓮’?”
名字很文雅,其實和東西的本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解釋起來比較複雜,總之就是讓男人雄風巍然,不能自已,赤紅着眼如野獸一般,征服女人于床第之間的極樂藥丸。
“那東西我根本沒帶去!”陶堯堯眉頭一挑打斷他的話,給這老不休個白眼。
可突然莫名地想起那憑空升騰起的鬼火,她頓時背脊發寒,嚣張的氣焰瞬間又萎了下去,身體一滑,把被子裹得更緊了。
“哦?難道是他化身野狼推了我家閨女?果然人不可貌相!”陶老倌感慨道。
沉默,在這個破舊的小屋子裏蔓延。
突然,陶堯堯直接從被窩裏飛出幾枚暗器,把陶老倌紮了個滿身刺猬:“你家姑娘我只有推別人的份,沒有別人壓我的命!”
陶老倌抽着嘴角,把暗器一根根拔下來,眼眶紅紅地道:“閨女大了果然不中留,現在都開始攻擊我了,嘶!好痛……”
他聲音悲戚,陶堯堯內心深處也是一軟,雖然這老不休時常犯賤,但好歹這麽多年一直照顧她,教她武功和暗器,否則她早死在災荒中了。她暗嘆一聲,掀開被子正要查看老頭的傷勢,突然一股腥風撲面,下一刻,她露出被子的身體穴道就被數量更多的暗器給封死,變成了個真正的大刺猬!
“閨女啊,我時常教你,做女孩呢,最重要的是矜持,脾氣要溫和,你看你,這麽暴躁,到處扔暗器,砸到你爹我還好,要是砸到花花草草小雞小猴可怎麽辦啊?”
“……”陶堯堯張嘴欲怒斥,嘴裏立刻被塞了根又黑又粗的東西。
死老頭一臉奸笑,吹了吹火折子,放到陶堯堯眼前晃了晃:“霹靂堂最新開發的□□,閨女要不要試試,看你的火氣旺,還是它的火氣盛?”
陶堯堯被堵住了口,只覺得一股怒氣在胸膛裏翻來覆去地炸,震得她差點被吐口血。
根據多年的血淚經驗,陶堯堯深信一句總結,寧可信世界上有鬼,不能信陶老倌一張嘴!這老頭從頭到腳沒有一件東西是真的,連他整日挂在嘴邊的“四十年前天下第一采花大盜”的名號,也得擰幾分水出來。
剛才她心軟,真是自己犯賤。
而且,按照陶老倌的為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封了她的行動力。
“又打算拿我做什麽買賣?”陶堯堯眼皮半搭,瞅着眼前的陰笑的老頭,口不能言,眼神卻無比清楚地傳達了她的意思。
知女莫若父,只一個眼神,陶老倌就知道她想要問什麽。
“這個嘛,自然是大買賣!”陶老倌第一次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于是鳳雕雲紋的明黃馬車停在他們住所門口,鐵甲肅穆的禁軍部隊包圍了這個殘破的皇城廢棄小宅,撚着蘭花指的妖氣公公尖着嗓音道:“宣,民女陶堯堯入宮觐見——”
然後陶老倌歡天喜地地從為首的朱衣文官手裏接過沉甸甸的錢袋。
朱衣文官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全身紮滿暗器,被封了行動力和言語能力的陶堯堯,連帶他身後準備要為其裝扮的老嬷嬷們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這……”
“劣女猛如虎啊!為了安全起見,大人還是将她就此帶回宮赴命。”老爺子拔腿就溜,順便在那文官耳邊耳語了幾句。
深知陶堯堯脾氣的老爺子,讓文官轉告的只有一句話。
“瑞王殿下在議政殿等候。”
于是陶堯堯很沒骨氣的“屈服”了,甚至連自己入宮的理由都不需要知道。
琉璃金瓦,朱紅宮牆,偌大的承德殿中,陶堯堯大禮俯身,恭順的半垂眼簾,趴在清冷的青磚地面……打瞌睡。
瑞王在議政殿?才怪!就知道不能信陶老倌一張嘴,要她盯着眼前發福的中年圓臉大叔,不如回去偷幾塊桂花糕來吃劃算,還用不着跪地俯身半晌,腰酸背痛腿抽筋!
身邊,金龍紋黑色短靴,焦躁的帝王在她身邊轉了一圈又一圈,晃得她就這麽迷迷糊糊的意識飄進夢鄉,直到一個低沉威嚴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民女陶堯堯,朕決定冊封你為‘桃華郡主’,入皇家宗室。”
“啊?”陶堯堯擡頭,雙眼茫然。
帝王高高在上,面容是說不出的威嚴肅穆,沒有任何解釋,只道:“時間不多,明日你就與那些天外來客和親,解我龍朝危機!和親還是毀滅,你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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