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剛進夏,一股龍卷風一夜間刮進這裏,
把菜市場的房蓋兒都吹掀了……
瓢潑大雨夾着怒吼的狂風,鞭撻着這座搖搖欲墜的小鎮。
過後沒兩天,樸樹就病倒了。
那天樸樹下班趕個正着,人淋了雨,回家第二天還沒什麽事兒呢,第三天就身上泛冷的厲害,在學校呆一天人都虛脫了。
關成忙活一通,出一身汗,感覺剛打完架都沒這麽累。
第二天是周六,本來關成他媽要帶關成去他奶家,上周就說好了的。老太太七十大壽,關海哥幾個也都外地趕回來聚齊。
但周五晚上放學關成發現樸樹狀态不太對勁兒,沒燒,但人迷迷糊糊的。回家一路樸樹都忍不住要睡,坐在他車前杠上虛虛的靠着關成,像随時要從車上出溜下去……
關成當晚就沒有回家。
樸樹到家就開始吐,吐的小臉兒發白,臉上也開始汗津津的。
完了人就越來越迷瞪,糊裏糊塗的睡了過去。
關成出去買藥,回來大包小包提着,把樸樹從床上拔起來硬給灌了半碗粥,又噎了個包子,完了給塞進倆苦藥片兒進嘴裏。
樸樹撲騰的厲害,哏喽哏喽像要打嗝,他包子還噎在嗓子眼兒,藥片兒就直接卡了住。話也說不出來,眼睛泛光兒,無聲的控訴關成的粗暴。
“先苦後甜。”
給樸樹嘴裏渡過顆金絲猴的奶糖。
樸樹咂咂嘴,嘴巴裏的苦味兒才漸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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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膩膩的,他其實不太愛吃。
樸樹綿軟的呼吸,蹭蹭身子湊近關成,撒嬌的意味。關成發出一鼻音兒的笑聲,稍微探過去鉗住了樸樹有些幹巴巴的嘴唇,用唾液給潤濕。
關成他眼睛半眯起的,看近在咫尺生病難得變得膩乎人的小人兒。
關成的眼神讓樸樹更暈飄了,呼吸熱熱的,身體也燙燙的,臉蛋兒都紅了。
他把樸樹親的喘不過氣嘴才從人嘴上離開,關成跟樸樹親昵的蹭鼻子,摸樸樹後脖頸子,感覺手裏這種纖細,軟的像沒有骨頭的感覺。
天黑下來,樸樹開始發熱。
而且叫不醒了,燒的邪乎,關成給軟癱癱靠着他睡的樸樹穿上褲子,好在夏天,一條單褲也容易,便趕忙背着人去最近菜市場旁的便民診所。
到診所測溫,給樸樹挂吊瓶前還得做試敏,直到水已經挂上了,滴答滴答也穩定了,樸樹呼吸開始漸漸和緩了,關成已經忙活的像是水澇。
夏天晚上很悶,又是剛下過雨,空氣凝固的沒有水分。
關成背着樸樹來診所,跑前跑後,後背已經被汗浸透的,喉嚨發幹,呼哧呼哧細喘……
他打長這麽大還沒這麽伺候過人。
等全部消停下來,放學後跟樸樹吃的倆包子也早消化了。
關成這會兒餓勁兒上來,特想吃縣東那家地道館子做的糖醋小排和回鍋肉。他在樸樹耳邊兒喚幾聲兒,也沒得回應。
關成環視一下這裏,這屋裏人還挺多,病床二十多張,只還空了四五張。
病床上挂吊瓶的一水兒是半大的小崽子們,他們身邊或是爸媽或是爺奶的都陪在一側,這會兒都吃着,真心桃罐頭,幹脆面,夾心餅幹,奶豆,還有花花綠綠袋子裝的多味兒果凍……
如果沒有他在,形單影只在床上昏睡的樸樹應該有種讓人窒息的孤寂感。
關成這心吶……
這離他家超市也挺遠,關成就在診所旁邊的家小賣部買了倆面包,回去診所裏樸樹的病床邊坐着啃了。
完後還沒覺怎樣,又去買了倆玉米腸。。
樸樹吊瓶還剩個底兒的時候人醒了,燒也退了一點兒,坐起來後頭靠個枕頭,
就擱手擺弄那些關成給他買回來的真心桃罐頭,幹脆面,夾心餅幹,奶豆,還有花花綠綠袋子裝的多味兒果凍……
星期六早,樸樹還是低燒,但人精神瞅着回來了大半。
還起來給關成炒了碗飯做早餐。
臨起床前樸樹和關成在被窩兒膩了會兒,讓關成夾住兩腿,渾身被摸個遍。倆人搔對方癢癢,身上都在被子裏鬧出層薄汗才起床。
樸樹鼻塞了,聲音甕聲甕氣,跟關成說他沒事兒,真沒事兒,肯定沒事兒的。
韓芯梅已經暴怒了,關成吃完飯手機開機就接了他媽電話,問他一晚上死哪去了。關成這才想起來今天要跟他爸媽去他奶家祝壽。
關成有點兒冷汗要下來的意思,心道這回去是免不了要被他爸關海收拾了。
關家哥幾個要說都有共同一個特點,那就是孝。
小時候,關海動手打過關成的幾次,都是因為關成沒順他爺奶的心。
比如說不叫鬧還鬧,讓睡覺還不睡覺……
樸樹攆關成走,
但是關成也還不太放心樸樹,額頭貼額頭,感覺溫度也還好。
“藥吃着,有事兒給我電話。”關成又叫樸樹給他送出門口說:“我今天應該回不來,明天來給你帶我奶做的烙糖餅。”
“嗯,”樸樹應和。
巷子裏沒人,倆人也都沒太出格,就勾着小手指頭晃晃。
看關成騎上車,樸樹叫他慢點兒騎,關成不走也不說話就看着他,樸樹開始攆人……
六月中,樸樹出生的日子,趕着一個周末。
關成挺上心的,早早一個月前就瞞着樸樹和身邊幾個哥們想給人怎麽過。
魏慶鵬不參與,古田田和眼鏡的意見也不出奇。
小白嘴裏的主意一說純是把生日過成了情人節,意味不明的調調兒,眼睛都帶着三路十八彎兒,打趣關成。
關成心都沒顫,讓小白滾你媽了隔壁。
花貓說來說去都是那老三樣兒,早上睡個懶覺,中午公園溜冰,晚上飯店吃飯,半夜KTV續攤。
參考都沒有,關成就給否了,說花貓忒俗。
花貓可委屈,說哥幾個兒年年哪個生日不這麽過的,過個生日吃塊兒蛋糕得被,又不是結婚還要置備嫁妝彩禮的,這家夥,給你細的呀。
末了幽幽的說:“至于嘛,那會兒晨曦生日也沒見你怎麽上心。”
關成來句滾犢子給堵住了花貓的嘴。
魏慶鵬嗤笑,吸口煙,眼睛半眯半閉。
人轉轉心思,過了會兒人跟關成說都沒新鮮的,就趕上放假去土坡廟。
關成想想,覺得挺好,樸樹還沒走出過這個鎮去外頭玩過。
土坡廟離城裏不遠,但也不在城裏。在還要再北走城外的鄰郊。那裏青山綠水,天然有溪有泉,這在北方是蠻稀有的。
幾座挺大的山,綿延着,坐落山腳一家家農家院留宿外地旅游客。
出山就有一個特大的游樂場,新建的,是個難得能玩到新鮮物事,又景色漂亮的地方。
名兒挺土,是因為在這山半截有座寺廟。
聽說政府想要扶持這那會兒想給土坡廟改名,不整那城隍那麽大的,也得叫個什麽靜安,靜持啥啥有點兒書香味兒的吧。
但是廟裏主持不同意,這名後來也越來越叫開了。
廟裏晚上還有點盞,放孔明燈,許願賊靈,反正人們都是這麽傳的。。
這兩年政府重點打造,宣傳的特廣,關成他們去年放暑假就想一行人去玩玩,但不人一直沒湊齊故去了也沒多大興致。
現在時間雖然挺緊,就放假兩天,但是幾個人互一招呼,人齊,那得,就土坡廟。
關成挺生氣,他就弄不明白,他什麽都安排好了,樸樹怎麽就不去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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