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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成第一次摸着電話是個晚上，準确說是後半夜。

關海回來後韓芯梅出差去進貨，不在家。關海一直忙到半夜，看完最後一批草圖上廁所去抽顆煙。

他家城裏房子比較老，隔音不好。關成被抽水聲兒吵醒，翻個身又起來決定去弄點兒夜宵。出去和剛好從廁所出來的關海碰個正着。

關成說：“我餓了爸，你給我炒個飯。”

關海頓都沒打，回了自己屋兒，給關成扔下一句：“大半夜地費勁不，少吃點，自個兒下碗面得了。”

泡面的時候關成真想媳婦兒，樸樹從來沒讓他餓着過。

面從廚房端去客廳茶幾，關成回身打開燈，再回頭就愣了。

他爸的摩托羅拉靜靜的躺在那，離他只一步之遙。

等待面泡好的時候關成一直盯着他爸的手機看，耳朵豎起來聽聲兒，心中天人交戰，眼看理智的小人兒要把沖動小孩兒打倒的那一瞬，關成抓起手機溜進了他家的北陽臺，還順手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裏聲音放的很小，隔着一道門還是隐約能聽見本山大叔的聲音，關成還知道那小品叫老拜年~

關成心裏咒罵一句這媽了個逼的隔音，快速摁一串號碼，剛想打出去關成想想，又重新按了組別的號。

他不能打給樸樹。關成現在緊張到被害妄想，生怕這是他爸設的圈套，被發現自己也是打給小白的，關成想他爸應該不會怎麽樣。

響了很久，關成指甲蓋摳着他家陽臺的瓷磚縫兒，不住回頭瞅，心裏罵了第十一遍史家尋我操~你大爺，那邊兒才緩緩接起來。

搶了關成想說的：“操~你大爺的誰啊？看看點兒，看看點兒，”

“你大爺。”關成小聲兒說：“是我，”

“我?誰啊?”小白宿舍早就熄燈了，今天沒逃課，正睡的香，還蒙着。

關成沒功夫跟他貧，說：“我關成，樸樹怎麽樣了？”

小白就不困了，诶了聲兒：“我還以為你被你爸以正家風毀屍滅跡了呢，诶，你在哪呢？這你新號啊?”

關成心裏說你這逼嘴能不能廢話不這麽多，嘴上說：“我沒時間跟你多說，你告訴樸樹，吃飯、睡覺、等我。啥也別想。”

“別給我回，手機我爸的。”

說完關成挂了電話，心已經要從嗓子眼兒撲騰出來了。

回客廳關成把手機放回原位，關了電視，茶幾上已經泡好的面也不知道怎麽辦，他哪裏還餓，現在心裏裏溢出來的情緒都要撐壞他了。

關掉客廳燈，關成去進門方廳的飯桌兒那坐着。

和弄和弄泡發的面，他勉強吃下幾口。

關成把面桶扔進廚房垃圾桶，漱口時聽見他爸的動靜。關海直奔客廳，關成出去表情裝着自然，其實心虛的很。

他沒說話，就想趕緊進屋兒，關海倒說話了：“吃完了？”

關成打一激靈：“啊。你吃啊？我給你泡一碗。”

“不吃。”關海瞅了關成一眼：“你早點兒睡吧。”說着又回自己屋兒去了。

關上門關成靠着門板想想，卻怎麽想怎麽覺得他爸最後瞅他那眼都是問題，有他什麽都逃不過關海眼睛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的。

關成要自己別瞎合計，他把通話記錄也删掉了，聲音很小，還開着電視，不管哪方面他爸也只是懷疑但是沒抓住他才是。

之後韓芯梅回來，關海又出差，

等關海從大連回來，韓芯梅就回去家那邊給關成辦了休學，這事兒關成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時候黃瓜菜都涼了。

正好是立冬，韓芯梅到城裏已經黑天兒。

關海破例沒回去見自己老娘，一家三口在城裏過的，也沒去韓芯梅娘家，一家三口都憋着氣過了這天。

啥滋味兒都沒有。

天越來越冷了，

關成也越來越信心不足。

或許他小看了他爸，或許他高估了自己，誰知道呢。關海那一連串連鎖反應越來越讓關成一天比一天認識到關海對他這事兒的重視程度。

他爸心思比他媽還細，只要關海在，關成就覺得自己囚徒生活可能永遠也見不到天日。

這讓他很恐慌。

關成開始着急了。

但是關海對關成越發暴躁的性格視而不見，而不管武力鎮壓還是冷暴力關成還都不是他爸的對手。

韓芯梅在心裏擔心着。

關成以前就算出格，卻一直是聽話還性格開朗的孩子。不知不覺間他兒子陰沉的時候多了，甚至讓韓芯梅很多時候夜裏衡量着她和關海做的到底對不對。

二十二，小雪。

關海幾個哥哥和嫂子帶着老太太到韓芯梅娘家吃個飯，

也不是什麽大日子，韓芯梅和關海就關成近些天的情緒問題談過不少次。韓芯梅不主張再這樣管着關成了，但關海不同意，韓芯梅就張羅了一下這天熱鬧熱鬧，大家聚一下，讓關成也高興一點兒。

關成打小就和他這仨哥挺親，跟關海一樣，關成和他大哥也差了十幾歲，三哥明年也要大學畢業了。

關成最小，從生下來就是家族都寵。

但哥仨都覺得這小弟很有可能是抑郁了……

關成鬧不起來了，甚至覺得吵，覺得煩。

他三個哥在西屋玩小牌兒，關成出去想抽顆煙。

這會兒他的幾個大爺大娘都還沒來，關成姥爺下廚，他姥姥幫打下手。去陽臺路過衛生間，聽見他媽說：“你想把你兒子折磨死啊？啊？關海你到底咋想的，你知道這不是病。”

他爸低聲吼：“什麽不是病，我老關家就沒出過這樣的歪苗。丢我關家的臉。”

“臉臉臉，就你要臉，你兒子重要還是你臉重要。”韓芯梅和關海談了幾次都沒合拍，今天這場合忍不住又各持己見起來。

“你兒子重要，那你說你想怎麽整。”關海說。關成熟悉這氣兒，關海這調兒是冷諷，固執得可以。

韓芯梅聲音弱了些：“怎麽的也，你不能永遠讓關成不上外面交朋友吧。”

關成轉身想走開，

關海笑聲：“那些狐朋狗友不交也罷，關成這麽大的事兒他們能瞞四年，四年！！是什麽好事兒？都是什麽朋友？”

關成頓住，一股寒氣竄上來。

關海被這娘們兒氣的不輕，他暴怒時都保持着一絲理智沒讓關成知道他是怎麽知道這事兒的。但韓芯梅不是不知道，這娘們還朋友朋友的，關海生氣：“史家尋，李看均，這倆崽子指不定都幫你兒子打過多少掩護了，要不魏慶鵬跟我說咱倆他媽到死還蒙在鼓裏呢……”

再往後關成都聽的不清楚，他走開去到陽臺，

魏慶鵬，魏慶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