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陽關道和獨木橋

月亮很快就升到了最高空，整個院子清明透亮，神聖光輝，站在月光下身心都好像會被洗禮一番。

“今天的晚霞也很漂亮呢！”亂藤四郎很活躍。

螢丸驕傲值max，“主人弄出來的，以後每天都可以看。”

堀川國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好啊！”

清泉插嘴，“明天給你們看日出，記得早起啊。螢丸尤其是你，不許睡懶覺。”

一群付喪神笑着說好。

茶話會快要接近尾聲的時候，清泉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已經通知了狐之助，讓他明天帶着工匠過來修繕房屋，這件事要和他們打聲招呼。

“各位，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們”，清泉看着眼神彙聚過來的付喪神們，用很尋常的語氣說道，“明天時之政府會讓狐之助帶人過來修繕房屋，所以......”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沒等清泉說完，宗三左文字像驚弓之鳥一樣跳了起來，語氣激動，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他們......不行......不要!”

清泉沒料到他有這麽大反應，他還以為對他動手的這波付喪神才是最激進的呢，沒想到宗□□應最強烈。

其他付喪神雖然沒說話，但氣氛顯然不複之前的熱烈和輕松，連月光都覺得涼了幾分。

清泉坐直身體，态度鄭重，語氣嚴肅，“對于你們的遭遇，我沒有參與，也沒人告訴過我，所以我無法感同身受。但你們要知道，我是審神者，這座本丸的主人，我對這裏擁有絕對控制權。”

鶴丸國永低笑出聲，清泉看着他。

白色的衣服罩上月光，鶴丸國永整個人顯得無比清冷，“您說的沒有錯，但要論實力，我們這些原住民恐怕更占優勢吧。”

這是威脅了？螢丸站起身，進入進攻狀态。其他付喪神沒動，他們心裏很為難，他們不是已經簽約就是準備簽約，理論上要聽清泉的。可鶴丸殿也是他們的夥伴啊，他們怎麽能出手。

清泉本就沒指望這些付喪神立刻就投誠，他這點小恩小惠比不上他們和鶴丸國永長久歲月裏的革命友誼。不過心裏還是不爽的，怎麽也得殺殺他們的銳氣，讓他們看清現實。

“鶴丸國永，在你動手前，我就能先弄死他們。”清泉沒回頭，揮手指了下身後的人。

幾人心裏一驚，很快又被愧疚淹沒。沒站在審神者這邊，已經是一種背叛。清泉要殺了他們，他們真的沒話可說。

鶴丸國永眼神鋒利，“您可真是狠心啊。”

清泉反唇相譏，“比不上你啊，明知道會陷他們于不義，你還是要挑起兩邊的戰争，真是佩服啊。”

宗三左文字驚慌地看着殺機四伏的場面，這是他引起的嗎？他到底做了什麽？

“對不......對不起”，宗三左文字快要哭出來了，“都是我的錯。”

兩方同時回頭恨恨怼他，“閉嘴！當然是你！”

可憐的宗三左文字真的哭出來了，凄凄慘慘切切，不斷的嗚嗚聲硬是破壞了雙方緊張的對峙。

鶴丸國永頭痛地皺眉，宗三哭得他心裏很煩躁，“行了，哭什麽哭！”

清泉也受不了哭唧唧的宗三左文字，知不知道這大半夜的聽着真的很恐怖啊！

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只得勸道，“別哼唧了啊，再哭鬼就來找你了！”

宗三左文字吓得立刻就不哭了，眼淚汪汪地看着他，神情無比委屈。

清泉痛苦地一閉眼。

他這是造了什麽孽。

“總之，明天狐之助一定會來，他帶來的也只是普通的工匠，不是武裝部隊，你們不用擔心安全”，清泉沒什麽耐心，語氣也很差，“我沒有強求你們聽從我的命令，你們憑什麽要求我一定接受你們的意見？”

這下連鶴丸國永都語塞了，雖然在他眼裏，清泉心機深，手段多，但要真說他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他也想不出來。本丸的環境也的确很糟糕，應該沒有哪個本丸和他們一樣荒廢，改善居住條件是審神者的正當請求。

一期一振很難過，他敏感地察覺到，清泉又恢複到初次見面時，對他們的冷淡态度了。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眼神黯淡，骨喰面無表情，亂藤四郎和堀川國廣無所适從。

始終沉默的藥研這時開口，“我們明白了，請審神者大人諒解，政府的人來的時候，我們要待在屋裏。”

所有人都看向他。清泉詫異地看了眼藥研，他總覺得藥研看他的眼神總是很微妙，有種說不出的壓抑。他瞄了眼藥研臉上的面具，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突然覺得很沉重。

不管怎麽說，藥研也給他熬了很久的藥，這點要求還是要滿足的，“可以，麻煩你通知下其他的付喪神，如果有什麽情況也要麻煩你幫忙了。”

紫色的眼睛眨了眨，藥研忽然笑了，“好的，大将。”

夜已經很深了，無話可說的茶話會就此結束，雙方都帶着一顆沉重的心各回各家。

回去的路上，螢丸氣成一只青蛙，“他們真是白眼狼，主人明明對他們這麽好，他們居然不幫主人的！”

清泉重重地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最近太過于感情用事了，以至于亂了方寸。這樣不好，他應該一直保持冷眼旁觀的态度，才不會被人挾持，落到像今天這樣被動的局面。

“螢丸啊......”

“主人我在。”

“真乖。”

第二天早上，清泉餘怒未消，懶得弄什麽日出，天氣一如既往的陰沉。有這時間，他還不如給螢丸弄健康早餐呢！

清泉撥弄着手裏一樣的燕麥粥，“好吃嗎？”

螢丸點點頭，“好吃，就是不太甜。”

清泉沒好氣地拍了下他的腦袋，“毒舌不需要吃甜！”

狐之助很快就到了，清泉大概看了下維修方案，提出幾點修改意見後，大手一揮讓工人開工，還特別交代不許擾民。

“狐之助你就跟着我吧，我有事找你。”清泉轉身就去了書房，狐之助耷拉着腦袋跟上。

在他的桌上，還有一疊特殊的文書。清泉拿起一張問狐之助，“事情解決的怎麽樣了？”

狐之助打起精神回話，“審神者大人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您放心，我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處理好了。”

清泉眼神肅殺，一想起那些人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就覺得痛快，連帶着看狐之助都覺得順眼多了。

清泉難得用溫和的口氣和狐之助說話，“你做的很好，中午就留下吃飯吧，我給你做油豆腐。”

狐之助受寵若驚，覺得老天要下紅雨了，一向看他不順眼的審神者大人居然要請他吃飯？！

讓我冷靜冷靜！

清泉又問了幾點問題，看看差不多到時間了，就去廚房準備午飯。吃飽喝足後，下午繼續開工，狐之助在一旁輔助。

工匠的速度非常快，一個禮拜的時間就把本丸收拾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花木扶疏、小橋流水，相當惬意。房屋也按照清泉的要求進行了大規模整改，一切改造标準都參照“低調的奢華，高調的內涵”，配套設置由時之政府“友情”提供，大氣簡約不失格調，符合他華麗麗的品味。

他還将靠的近的一些空房間，改成了琴房、棋室、畫室、練功房等不同功能的房間，以滿足他各式各樣的愛好需求。

他是不是說過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來着？好久沒動手，他自己都快忘了文武雙全的人設了。

相較而言，審神者自己的房間改動最小，清泉住習慣了，還是自己親手布置的，意義非凡，也就不動了。書房和浴室也沒怎麽動，越是私人的地方，清泉的個人痕跡就越重。

全部完工的那天，清泉登高望遠，看着嶄新的本丸神清氣爽。螢丸想看日出，清泉也非常給面子地陪他坐在屋頂，等着日出的那一刻。

雲蒸霞蔚，萬丈光芒，太陽從雲層躍出的那一刻，清泉心潮起伏。他看了看身邊的小個子，手臂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以後都會有日出日落，花開花謝，陰晴雨雪，四季變更。螢丸你啊，就陪着我慢慢欣賞吧。”

“好啊！”

太陽完全升上天空後，心滿意足的兩個人爬下屋頂，清泉心情不錯，帶着螢丸去畫室，“給你見識見識，主人我高超的繪畫技巧！”

一個人的娛樂項目他都很喜歡，說起來，繪畫他還是跟着幸村精市一起學的，各種畫都學過，比較拿手的是油畫和水粉。像日出這樣的磅礴氣勢，用油畫更合适。

清泉支起畫板開始作畫時，螢丸興致勃勃地拿着調色盤也在旁邊畫了起來，氣氛溫馨又美好。

畫畫用了一天的時間，等最終完成的時候，清泉看着自己的大作無比滿意，天才就是天才，完美複制本丸第一次日出！

“好漂亮！”螢丸大眼blingbling，頭頂又開始櫻吹雪，覺得自己的主人難得靠譜了回。

清泉看看還沒有幹透的畫布，“現在還沒有幹，拿去通風走廊吹一吹吧。”

螢丸小心翼翼地扛起畫架，放在了背陰的走廊裏。他哪兒也不想去，待在畫旁邊就好了。

清泉覺得大太刀好傻，拉着他往回走，“好啦，畫又不會長腿自己跑掉，先去吃晚飯，回來再把它抱回去。”

晚飯比較簡單，茶泡飯，吃完螢丸又急急忙忙趕回畫室。清泉搖搖頭，自己收拾了碗筷，再慢悠悠地過去。

剛走到走廊入口處，突然聽見螢丸大喊，“你要幹什麽！”

清泉望過去，紫色眼睛的付喪神左手輕輕撫摸畫作，像對待易碎的珍寶，回眸間神情溫柔。

“看日出。”

作者有話要說：

幹什麽？幹什麽？我也不知道要幹什麽......雨下不停，好麻煩啊~數珠丸沒鍛出來，心情憂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