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
好。此次自己這小弟子受的傷,便怕是這大弟子又妒心作祟了。
只怪先前除了自己座下的大弟子之外,另外七名弟子都有些不成器。他一直待在首徒的位置,自視甚高,大師兄做的盡職盡責,便認為自己是柳長風最得意的弟子了。
此時突然多了一個天資不凡的小師弟,被他領進門後看着前途無限,未來是否會成為柳長風座下第二名得意弟子,甚至是否會超越他,都是未可知的。
他竟一時心态改不過來了,妒意上來了,趁着自己不在毆打了這位小師弟。
柳長風擡頭看向祁岩一邊青紫一邊慘白,滲着冷汗的面頰,笑了一下:“很疼?”
祁岩緊抿着唇搖了搖頭。
可柳長風卻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疼的直哆嗦:“修士尚且還是肉體凡胎的時候,在師門中受些傷是在所難免的,學到了本事便好。先前你過得安穩,只是因為先前授課長老帶着的弟子太多,無法一一教導,只能紙上談兵,但你入我座下之後,情況便不同了,難免會嚴格些,受傷的機會便也大了,你該盡快适應。”
祁岩心知他已經看出來了自己是如何受的傷,才會如此的和顏悅色,而不是因為他拜師後第一天都未出現而博然大怒。
“弟子懂得,多謝師尊提點。”但祁岩還是咬着牙點了點頭,并未抱怨或者打白浩的小報告。
柳長風見他懂事,滿意的點了點頭,探手入袖,從袖中掏出來了些丹藥:“怪就怪我竟沒有提前料到,耽誤了你,也沒早些給你備上些傷藥。褲腿挽上來,我替你上藥。”
祁岩乖乖的将褲腿挽了上來,柳長風便沾了些藥膏,抹在了祁岩腫脹的地方。
祁岩不認得,白浩卻是認得的,那是自家師尊平日裏連用都舍不得亂用的珍貴外傷藥,效果奇佳,卻不成想現在這麽輕易的就給了祁師弟。
柳長風又叫了一聲:“白浩。”
柳長風往日從不連名帶姓的叫他,此時應該是也看出來了他是故意刁難師弟,在責怪他,便乖順的低着頭應聲:“師尊。”
柳長風轉頭看向他,濃濃的劍眉皺了起來,語帶責怪道:“你既知道你小師弟初入我座下,還沒來得及學什麽東西,能力不足不如你,你就如此不知輕重?就算是師兄弟之間實打實的比劃,也該懂得點到為止,可你呢?”
白浩恭敬的應道:“弟子知錯,往後會把握好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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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錯便好。”柳長風點點頭,又看向祁岩,“你這兩日便安心養着吧,不必偏要過來見我了,不要因為一些虛禮落下治不好的毛病。這兩日你便多看看我給你的秘籍吧,兩日後我會親自考察你的。”
“多謝師尊。”
柳長風又鼓勵了祁岩一番之後,便帶着白浩離開了。
他出了屋之後,沉默着未說話,白浩便也摸不清楚他的心思了。
但方才師尊給祁師弟用了最好的傷藥的事,卻讓他格外在意。
柳長風板着臉走出去了很遠,才再度開腔:“你……”
白浩擡頭看着他的背影,等着他把話說完。
“你可真是……”柳長風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輕甩了一下衣袖,長嘆一聲,“你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師尊看出來了他的花心思,當面沒有直接揭穿,現下私下裏卻開始責怪他了。
他欺辱了小師弟,心胸狹窄的樣子叫師尊失望了。
師尊頭一次對他說出這般的話。
白浩抿了抿唇,心中難過了起來。
這不是他第一次做下這種事情來了,但往日裏師尊都是懶得過問的,自然也不知道他具體做了什麽。
但這個祁岩,卻不成想如此受重視。拜師後第一日面兒都不露,師尊卻非但不生氣,還為了他,屈尊降貴的親自前來查看,甚至還責罵了自己。
如此這般,都怪這個祁師弟。
白浩心中厭惡,卻還是乖乖道:“弟子知錯,不會再犯了。”
兩日之後,祁岩靠着柳長風給自己用的那極好的療傷藥,臉上的青腫和腿筋上的傷便都好了起來。
第三日一早,他便早早的起床,來到了柳長風院中,依着白浩最開始的意思,将院中水缸的水打滿了,柴也劈好了。
白浩遠遠的看着他來回忙碌,卻無論如何也痛快不起來。
他看着小師妹興奮的圍着對方打轉的樣子,心下格外的有危機感起來:一來便是如此,怕是日後真的會将他替代下去吧。
無論是師妹還是師尊,他們的好,此時似乎又原封不動的遷移到了祁岩身上。
而之後數日,祁岩的傷徹底好了之後,他便日日起早貪黑的往柳長風這裏跑,柳長風也樂得他如此勤奮,每日一有閑暇時間,便将祁岩叫到身邊指導。
反而格外凸顯出冷落了白浩。
似乎就是因為不喜他的妒忌心,不喜他以權謀私的行徑。
白浩心中窩着氣,看着祁岩眼睛直發紅,卻再也不敢胡亂欺辱祁岩了。
現在祁師弟,似乎更受師尊的重視和喜愛了。
他心裏難受的厲害,卻無可奈何,沒有任何辦法。
而此時,浩淵宗外十數裏地外的大坑中。
本是好好用草席裹好了,放置在黑棺材中,一片死寂毫無生機的肉身突然翻滾了一瞬。
方雲睫毛顫動了一瞬,在一片漆黑中睜開了眼,只覺自己身上被裹得緊緊的,帶着一種冰冷的憋悶感,還有一股子黴味兒。
該死,沒有棺材蓋果然靠不住,幾日沒來這草席居然受潮了,箍在身上難受的要死。
方雲便掙紮着從草席中掙脫了出來,又小心翼翼的謹防着撞到腦袋,扭曲着從棺材中爬了出來,一路爬出了土洞,這才能站直了身子
方雲在新鮮的空氣中喘息了片刻倒勻了氣,吸了吸鼻子,又拍了拍衣袖,随即輕盈的一躍而起,敏捷的順着坑壁爬了上去。
一炷香時間後,方雲便來到了繁華的凡人村鎮中,尋到了一間酒館,他一進到酒館中話不多說,直接走到櫃臺邊上,擡手掀開門簾走進了內堂。
內堂中坐着兩男一女,見有人進來立刻警覺的站起了身,卻在看到是方雲之後又微微松懈了下來,做出了一副尊敬的樣子:“大人。”
48.随我來
這正是先前便被安插在了附近的五名魔修之中的三人, 方雲早先便知道他們的據點,順着就來了。
平日裏202對于他本體的束縛頗多, 許多事情都是禁止他去做的, 有時需要用到化身也是在所難免。
而這化身與本體中的資源差距又是天差地別, 若是不能經常送些東西過來, 便是什麽事情也做不成了。
若是他直接用本體過來, 又過于顯眼,難免會被有心人注意到, 得不償失, 這運送資源的事情便落在了這群小魔修身上, 方雲近月來已經安排好了一條隐蔽的運輸路線, 平日裏可以自己給自己這具化身送些東西來。
方雲掃了他們一眼, 冷淡的點了點頭, 問道:“我的東西可到了?”
堂中的女子眉眼含着讨好的笑意,立刻恭順的應聲:“昨日便到了,大人。”
她見方雲對着自己招了招手,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到牆角,從隐蔽處掏出了一只黑匣子,恭敬的雙手托起遞給了方雲:“大人請看。”
方雲垂下眸子, 伸手接了過來, 用拇指在匣子封口處輕輕一抹, 便見到有暗金色的條紋流竄而過, 在匣子表面蔓延成了一大片花紋。
這正是他自己下在匣子上的禁制, 此時還完整, 便是沒有人嘗試打開匣子的意思。方雲便道:“很好。可有人注意到?”
“未曾。”女修賠笑道,“屬下們收到的時候它就混在其他宗門送來的物件中,十分不起眼。”
“切忌多嘴多舌。”方雲點點頭,将匣子放入了寬大的袖袍中,不再多透露什麽,轉身便向外走。
身後的幾名魔修道:“恭送大人。”
方雲沒再應聲,自己一個人不動聲色的走出去了好遠,一直到了杳無人煙的地方,才又探手入袖,将黑匣子又從袖中取了出來。
他垂眸默默看了片刻,才伸出纖白的指尖,在匣子身上快速按動了好幾下,那匣子便連着“咔咔咔”了數聲,一下子彈開了蓋子。
只見匣子底部躺着一塊黑色的陣盤,方雲又頓了片刻,才神色莫測的将陣盤從匣子中取出,握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後,才揣入了袖中,大步離開了。
第二日,浩淵宗中
這一日晚間,白浩正要去找尋負責浩淵宗中日常巡邏任務的長老,随着師兄領着幾名新弟子夜間巡山。
他還在路上,便見到了一只雪白的紙鶴在晚間黑沉沉的天色下慢悠悠的飛了過來。
這應當是什麽傳訊用的紙符疊成的簡易傳訊道具,只是不知道哪位前輩在這宗中找人還非要用這種手段。
白浩掃了一眼未放在心上,便要迎面而過。
那紙鶴飛到他近前的時候,卻突然出聲了:“白浩。”
白浩聞言愣了一瞬,這居然是找自己的。
這聲音聽着有些冷清,語調平淡的厲害,白浩聽着這聲線竟一時沒想到是哪位前輩。
紙鶴扇動着翅膀,在原地又飛了兩下,再次清冷的開口:“随我來。”
白浩看着這撲棱着翅膀的紙鶴,沉吟了片刻,還是沒想起來是誰,就恭敬的問道:“前輩是……?”
紙鶴大約只是個單向傳音的道具,并未回答白浩的話,只是再次從其中傳出一陣冷清的聲音:“随我來,有樣東西想交給你。”
随後紙鶴便笨拙的調轉了一個方向,開始緩緩向前飛去。
左右在這浩淵宗中,哪位認識他的長老有事叫他,想給他什麽東西,他也不會吃虧,白浩便跟着紙鶴走了。
然而這紙鶴卻并未如他意料中的帶他往門派中心走,而是越走越荒涼,直接将他帶到了浩淵宗懸崖那一側的山門邊上。
這位陌生的前輩,想要将他帶到哪裏去?白浩警覺了起來,但是四周并沒有什麽什麽遮擋物,一眼望過去便是沒人的。
白浩謹慎的觀察着周邊的環境,随後卻見到那紙鶴一路向前,竟要一頭撞到護山結界上,随後輕飄飄的向下落去,停留在了一叢草垛邊上。
那淡淡的聲音再次從紙鶴中傳出,帶着些命令的口吻:“過來。”
這是何意?白浩頓了片刻,才湊上前去。
遠遠看着不覺得有什麽,湊近了卻隐約能看到草叢之後的結界上,似乎有了破損。
白浩目光一凝,擡手撥開了草叢,只見結界上果然出現了一個甚至能容成年人通過的大洞。
這麽大的洞,只因着這邊鄰近懸崖靈氣不充足,沒有什麽人,便隐藏在草後面沒有發現,實在是一個疏漏,他此次見到了本該是立刻回去告知宗中前輩修士的。
那紙鶴卻道:“我在下面。”
下面?白浩緩緩的從洞中探出了頭,向下看去。
便見到高深的懸崖半截處,岩壁中插了一把細長的劍,那劍上穩穩立着一個單薄的身影,确是有個人。
那人一身黑色長袍,輕輕巧巧的踩在細長的劍身上,腳下便是深淵,任由大風吹的衣袂翻飛,人卻是紋絲不動,看着頗為不凡。
對方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揚起了頭來,露出了一截黑色兜帽之下,蒼白瘦削的下巴。
那人未說話,紙鶴卻再次命令道:“下來。”
原來這紙鶴竟是從這破損處放進來的,這看着可不像是宗中的哪位前輩,此人形跡可疑,應當……
“你可有什麽本屬于你的東西,被他人奪走過?”紙鶴卻打斷了他的思路,幽幽的問,“本該獨屬于你,如今卻被他人搶去占了大頭。你果真一點都不妒忌嗎?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平?”
紙鶴中傳出的話語,仿佛一計魔咒,直接看穿了他數日來的心思,敲打在了白浩心口。
他當然會,他近日來就因為這種事情,已經郁結于心多日。
白浩歷來喜歡掌控住,擁有住一切,高高在上,如今祁師弟卻仿佛在動搖他身上擁有的光芒,剝奪他人對他的寵愛。
不嫉妒是不可能不嫉妒的,只有強忍着不說。
可是此人又是如何知道的,他還會讀心術嗎?
“妒忌到想讓他去死?”那聲音清冷的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麽,我是來幫你的,并無惡意,錯過了可就沒有機會了。随我來。”
白浩低垂着頭,看着立在懸崖半山腰處的單薄人影,只覺得他就像是一個在蠱惑着他人去犯罪的惡魔。
紙鶴說完這句話,又輕輕震動了幾下翅膀,便快速拆解開來,重新變成了一張符紙的樣子,随即便突然自燃起來,化成了一縷飛灰随風而逝。
而那懸崖半山腰處的人也垂下了頭,将那截堪堪顯露出個輪廓的瘦削下巴重新隐入了兜帽的陰影中。
那人動作敏捷的從長劍上翻身而下,随後歸劍入鞘,快速向下躍去,直直的向下墜落而去,動作間帶着一股子從容的優雅。
作為浩淵宗中的弟子,白浩自知自己在此處遇到了行跡詭秘之人,應當是立刻回去禀告師長的才對。
但白浩此時卻猶豫了。
看此人的身手,若是他欲行不軌,不過是再向上幾步的事情,他便可以從這破損中進來。
甚至這處破損是不是此人弄出來的也未可知。
對方完全沒有将他引出門派加害的必要,若是真的心懷不軌,他探頭出去的那一瞬間便該是命喪黃泉了的,防不勝防。
而他說的話……白浩看着山崖之下,抿了抿唇,也許真的是他的機會也不一定。
不管對方是否有什麽不可告人,他跟過去總是不會吃虧的。
他想罷,便也從破損處鑽了出去,順着懸崖快速向下攀爬而去。
那黑袍人本就在半山腰處立着,此時早已經如貓一般輕盈的落地了,卻還未走遠,正在白浩前面,背對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
待到他徹底到了平地上,這才又再次動作起來,輕飄飄的向着遠處而去。
白浩遲疑了一瞬,便也跟在了後面。
那人似乎是故意放慢了速度,不會把白浩甩出去太遠。兩個人一路你追我趕,跑出去了很遠,對方才停住了腳步。
白浩便在他三米開外站定,恭敬的一作輯:“敢問前輩有何指教。”
黑袍人甩了下袖口,轉過了身,但大半張臉依然隐在陰影中看不清晰,只能見到光潔瘦削的小半張臉,淡色的薄唇和一小節高挺的鼻梁。
他問:“你是你師尊座下的首徒吧。”
這聲音和傳音紙鶴中發出的,那種清冷好聽的清冽嗓音完全不同,仿佛是被煙熏啞了一般,帶着一種蒼老的嘶啞,和那半張年輕的面龐配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正是。”白浩應道,“只是不知前輩如何知曉?”
“我不光知曉此事,我還知曉,你有了一位小師弟對不對?”那人冰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嘶啞的笑了起來,話語間低沉的仿佛能洞察人心,“一位比你還要有潛力的小師弟。你在師門中,尚且還需要時時刻刻的經營着人際關系才能得到美名,受他人喜愛,但他卻不一樣了,他一來,便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我說的可對?”
說的都對了,這才是症結所在。
那祁師弟,他從一開始,便仿佛受到了上天破格的優待。
他未有哪怕任何一點的努力,便得到了師尊的青睐,一直關照着他,隔三差五就送些小恩小惠,那是多少新弟子求而不得的禮遇,縱使是白浩也從未受到過。
他卻不領情,還要端着架子的不理會,白浩本以為這種自視甚高的人難有作為和建樹,只能眼看着機會從眼前流失掉而碌碌終生,而他則可以冷眼看着對方的失敗。
卻不成想只要他一個回心轉意,一個想要拜師的念頭,自家師尊就會又立刻忘了先前的那些冷落和輕視,直接将他收歸座下。
不光是師尊,還有師妹。
白浩一直對自家師妹呵護有佳,從不對師妹厲色相向,哪怕是師妹做錯了事情,他也會強忍着不生氣。
如此,師妹才會愛戴他,每日在他腳邊轉。
但那個祁岩,卻是擺着一張冷臉,什麽也不做,甚至都不理會師妹,師妹還是會在看見對方的一瞬間抛下白浩,跑去圍着那祁師弟轉。
這還只不如入門幾天而已……
白浩聽着面前人的話,額角的青筋開始一蹦一蹦的跳,卻還要面上不顯,繼續挂着他那招牌似的溫潤笑容。
“他才不過入門幾天而已。”黑袍人仿佛能讀他的心,露出的那小半張臉上,薄唇冷冰冰的勾着,成了一個近乎嘲諷的樣子,“他在你師尊座下,日後又會如何?”
日後……
“你是你師尊的首徒。”那人冰冷嘶啞的聲音戳進了白浩的心坎,“但你如何能确定,你一直都會是你師尊最得意的弟子?”
白浩聽着這話,心裏酸澀的厲害。
這可真是每一個字都是他不敢宣之于口的小心思,此時竟被對方看了個一清二楚。
他自從祁岩來了,便一直擔心着,擔心着自己會失去師尊和同門的寵愛,會被超越過去。
他會落敗,宛如一只不起眼的臭老鼠一般不足為外人道,從此以後他人再提起柳長風座下的得意弟子,便再也不是他白浩了。
而是那個祁岩。
師尊若是日後與他人提起自己的得意弟子,也不再會說他了,說的還是那個祁岩。
那個祁岩,會方方面面的将他打壓下去,将他替代下去,把他從師尊和同門之間擠走,成為一個最受同門追捧的弟子。
只要一想想,白浩心中便會酸澀恐慌到直發顫。
但這些想法他一個字都不能告訴別人,還要繼續維持着虛僞的師門情,假裝一副關愛師弟的柔和樣子。
“可你是如何打壓他的呢?你是不是就只欺辱了他,與他更是結仇了?”黑袍人似乎是在陰影中打量了他的神色片刻,才又問,“看來是了。……但這有什麽用呢?”
白浩被他戳中了心事,戳的死死的,一時間往日裏那些虛僞的客套和那些打太極的套話全說不出來了,面色不善的沉默着。
黑袍人又陰冷道:“若他還活着一天,他就始終是會超越你的……你是知道的,嗯?”
“可他,”白浩遲疑的開口,“始終是我的師弟。”
黑袍人聞言嘶啞的笑了一聲:“所以不能自相殘殺?你是因為師兄弟情,還是在顧忌你師尊或者師門的規矩?若是後者,你大可不必。”
白浩不好說真的是因為後者,其實也許在內心深處,他也是希望祁岩哪天快點因為意外死去的。
因為只有死人不争不搶,只存留于他人的記憶中。
“我是來幫你的……”黑袍人緩緩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白浩一些,壓低了聲音問道, “你以為想不聲不響,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一個人,有那麽難?”
他言罷,伸出纖白的手,探手入袖,掏出了一塊黑色的物體,遞了過來。
白浩定睛一看,正是一塊陣盤:“前輩的意思是……?”
“我早先已經盯那小兔崽子盯許久了,我一直想叫他死,但是數次都未得手,他運氣實在是太好了。”黑袍人道,“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如此,你我應當算是有共同利益的盟友。只是我一直不得機會進入你們宗門,才會找上你。”
“聽聞你們幾個月後,便要開放兵器閣,放最新一代的弟子前去挑選兵刃。”
白浩看着他,應了一聲:“正是。”
“兵器閣中地域廣袤,你們宗中弟子通常在傳送地點邊上,幾座峽谷之內便能找到合适的兵刃,不會走太遠。”黑袍人道,“所以鮮少有人知道,在更遠的地方,還有一處劍冢,那是條幽深的大裂谷,下面全是廢銅爛鐵的廢劍,連一樣拿得出手的都沒有。”
“而我已經定好了那處的位置,你只需要在傳送陣開啓的時候,發動這陣盤,便會将傳送擊偏,他會被直接傳送到那裂谷中,而且不是在下面,是在半空中。”黑袍人嘶啞的笑道,“然後,掉下去,萬箭穿心而過。”
“根本沒人會知道是你做下的,他們甚至連他的屍體都不會找到。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死了,又死在哪,他只會和那些廢劍一起腐朽,變成一副沒人認得出來的白骨。”
白浩聽着他的話,有些稍稍泛起了冷汗。
他縱使平日裏欺壓師弟,對師弟飽含惡意,甚至希望師弟死去,但還從沒想過如此陰暗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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