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三個高壯的棺材板臉應道:“是, 大人。”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因為方雲先前的吩咐, 并未招搖的一下跪在地上, 而是躬身一抱拳:“請讓屬下為大人前去探路。”

方雲瞥了他一眼, 微微颔首, 他得到默許後便快速離開了。

方雲帶着剩下兩塊棺材板又默默的在原地站了片刻, 卻又在一片連綿的烏雲密布中,遠遠的見到有一群修士禦劍而來。

待到他們到了近前, 便懸停在半空中, 似乎也是在觀望着這邊的情況。

片刻之後, 便有數顆巨大的鉚釘從天而降, 帶着一陣破空聲, 咚的一聲插入地面, 引動着電弧一般的東西連成一片,圈成了一個圈。

在其他修士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仿佛在圈地一般,看着十分高調,挑釁至極。

随即那群修士中便有一人居高臨下的轟然出聲:“此處已由斐家接手,煩請諸位道友速速離去。”

正道領地中仙門林立, 門派之外還有很多家族與其盤根錯節糾纏在一起, 十分複雜, 身處魔域中還真不能了解的分毫不差。

但是斐家方雲卻是聽說過的, 是個十分有名氣的大家族, 族人已經滲透許多名門大派, 像是一株纏繞在正道中的荊棘,盤根錯節與許多的仙門互相糾結着,有幾分手腕。

看他們此番行徑,大約也是為了此處的異象而來,卻霸道到自己看上了此處,便不準其他人前來,方雲聽着他們又重複了一遍的話,微微“啧”了一聲。

他身後的兩個侍衛也微微擡頭看着天上的人,本就死板板的面色更加陰沉。

方雲卻撫了撫衣袖,不在意道:“已經過來趕人了,我們也快走吧。”

他說完便不動聲色的從還在觀望的修士之間橫插而過,帶頭離開了。

先前說要去替他探路的那名侍衛,是在半路與他們撞見的。

此處四下無人,他便不再顧慮那麽多,按照往日的臭習性,直接單膝跪在了方雲面前,低着頭一抱拳:“大人,屬下已經探查到了一座空城,可供大人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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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雲便點了點頭:“前面帶路。”

那侍衛應了一聲,恭敬的站起了身,在前面領着他們向前而去。

他說的那座城池,離邊界之地還有些距離,但是也将将被籠罩在了異象之下,此時城中居民因為見到異象,已經紛紛逃走,街上來往的只有聚集在此的修士,顯得十分蕭條。

先前的那名侍衛将他們一路帶到了城中心,才指着一家酒樓道:“屬下先前見到此處還有一家酒館尚且還在營業,大人若不嫌棄,可在此處歇腳。”

方雲挑挑眉,“嗯”了一聲,擡步走了進去。

大約早先便也有些修士發現了此處,大堂中已經坐了不少人,正聚在一起互相扯皮,幾名店小二不斷的在過道中來回忙碌着。

他們一個個面無表情,也不怎麽說話,在嘈雜的環境中顯得有一絲詭異的靜默,旁的修士卻因為懶得多看凡人一眼,而沒注意到。

只是不知此處的凡人和散修大多已經見到異象,望風而逃,他們為何還要藝高人膽大的繼續在此處營業?

方雲尋了一處還有空的座位坐下,三名侍衛便板正板正的圍着站在了他的身後。

方雲從桌邊的筒子裏拿出了一雙筷子,微微用袖口擦了擦,随即在桌面敲擊了兩下,一指對面:“坐。”

三人立刻齊齊抱拳,道了聲“多謝大人”,随後便又腰杆筆直的沉默落座了。

然而他們四人雖算不上有多顯眼,但是人高馬大的也應當是很快就能注意到的,那些店小二們卻一個過來的都沒有。

方雲托腮等了片刻,見還沒人過來,只好叫道:“店家。”

他一連叫了三聲,才終于有個小二面無表情的過來了。

方雲見他終于來了,便交代道:“給我們随意備上一些酒菜,有勞店家了。”

說完他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銀子,卻不直接拍在桌子上,而是放在手心中,單手向上托了托,示意讓對方來拿。

那店小二在四個人的注視之下,呆呆的呆立了片刻,才道:“多謝客官。”

他說完便伸手探向方雲掌心間的那塊銀子,剛觸碰到還未來得及拿起來,卻見方雲一和手心,将他的手指尖包在了掌心之間。

小二擡起了頭:“客官?”

方雲摸了摸他的手背,這才松開手,笑道:“記得給我找錢。”

小二沉默着點點頭,收下銀子離開了。

片刻之後,就又有店小二來了,提了一壺茶水端了一個空空如也的盤子。

他将茶壺放在了桌子上,卻不給他們倒水,随即又将手中的空盤子放在了桌子正中間,又沉默的離開了。

四個人一起默默凝視着店小二放在桌子正中的盤子,方雲調笑道:“盤子刷的蠻幹淨。”

是挺幹淨,就是也沒放什麽東西。

三名侍衛随着他一起有幾天了,能察覺到方雲的随性,自覺松懈了不少。

為首的一人沉吟片刻,對着小二端上來的空盤子幹巴巴的發表了自己的主觀見解:“大人,屬下覺得有些不對勁。”

方雲豎起筷子又敲了敲桌面:“一個個又冷又硬的像死人一樣,對勁才有鬼。”

他說到“有鬼”的時候,又快速敲了兩下桌面,然後将筷子插回了筒中,幾人便知道他在說這些人可能是鬼道修士。

鬼修給的東西不能吃,因為他們不識凡人五谷,根本就不會烹饪。

拿給別人吃的東西說不好是什麽加了障眼法,僞裝成了食物的樣子。

方雲又向四周看了一眼,只見旁人的桌上已經放上了些不知是什麽妙物僞裝成的酒菜,便道:“大約是我先前的酒菜錢買來了我們幾個的命,才會如此。”

只是雖然知道有問題,但方雲一時也看不出來別人盤中的到底是什麽,這障眼法頗有幾分門道。

而鬼修的性子是很獨的,一般不會成群結隊的出現,此時應當是一屋子臨時做成,粗制濫造的傀儡。

雖說是粗制濫造,但物主還是手段高超,造出來的東西從氣息和行為上幾可亂真,必須要近距離的接觸才能察覺到些許不對。

而正主身在何處,方雲卻是連看了三圈都沒找到的。

但若說鬼道修士就算在魔域中也極其神秘,并不常見,大多正道的修士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一次,所以認不得倒還好說。

可這大堂之中坐的滿滿的都是修士,卻無一人看出此處不對也确實還是太誇張了些。

怕是個修為高深莫測的。

方雲轉了轉眸子向四周掃視了一圈,微微勾唇:“怕是人一多,難免有些意圖居心不軌的。有的是想劫財,有的卻是想來劫香噴噴的肉身。只是這店中忙活的都不是正主,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聖。”

那三名侍衛聽了,自覺大人會與自己講這麽多話,實在是太過擡舉自己。

立刻齊齊的一抱拳,快速拍了個馬屁:“大人英明。”

方雲點了點頭沒做回應,伸手撈過茶壺,為自己倒好了一杯水,端着茶杯不動聲色的繼續向着四周掃視起來。

然而一刻鐘後,方雲尚且還沒看出什麽門道,便見有一大群列隊整齊的修士大步走了進來。

他們袖口和披風上都紋着特質的族徽,遠遠的便已經有眼尖的人注意到這是斐家的修士,大堂中逐漸安靜了下來。

為首的三兩步走進堂中,一掀披風,對着堂中衆人一抱拳,朗聲道:“諸位,異象之地已由斐家接手,還請諸位不要再多做停留。此處酒館也由在下包圓了,還請諸位賞個臉,速速離去。”

他說完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錦囊,掂了掂之後打開封口,倒扣着向外将口袋中的東西倒了出來,只見一塊塊的靈石叮了咣啷的砸在了木質的桌上。

他道:“斐家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各位,先行離去者,可在在下這裏領走一塊靈石。”

能看着哪有異象偏向哪裏走的修士,都是有些真能耐的,其實自然也不會缺了這麽一兩塊靈石,聚集在此處都是為了尋求機遇。

用這個叫他們離去實在是有些太寒摻人了。

但正道中門派家族林立,某些家族作為一個龐然大物,輕易還是不能招惹的。

堂中沉默了片刻,在那領頭人又一次輕咳之後,才開始有修士站起身,陸續自行從酒館中離開。

那領頭人便又道:“但若是拿了我們斐家的東西,還在逗留不願離去,那便是與我們作對,休怪我們手下不留情了。”

方雲坐的位置靠門較近,他正舉着茶杯遮着小半張面孔,不動聲色的在一個個離開的人身上打量而過。

那領頭人卻也見到方雲這一桌不聲不響的樣子了,便對着身旁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微不可察的一點頭,抱着自己的劍大步走了過來。

就在方雲聚精會神的探查之時,卻有一把劍柄從他身側穿過,用力敲了敲方雲面前的桌面,質問道:“在叫你們滾,聽不懂麽?”

方雲微微側頭一看,就瞧見了對方袖口的族徽,卻原來是那家族中有一名修士見他們還在堂中坐的穩穩當當的,親自過來趕人了。

他便勾勾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好。”

随即招了招手,示意三名侍衛也起來,該走了。

那領頭的修士待到他過來,便對着方才來趕他們的人假模假樣的訓斥道:“怎的如此無禮。”

說完就又遞來了一塊靈石:“小小心意,還望笑納。”

方雲識趣的接過來,點點頭帶着自己的侍衛走了。

此時雖然是被趕出來的,但酒館門口卻還聚集着不少修士。

方雲一出來,便聽到有人在低聲抱怨:“這作風行事,未免太過霸道不講理了些。”

有人也附和了起來:“誰說不是呢,但偏生就是惹不起。看來是白來一趟咯。”

方雲從他們身邊穿插而過,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立着,不動聲色的繼續看着一個個走出來的人。

過了一會之後,大約是該自行離去的人都已經自行離去了,霸王們的禮便也用完了,開始強制性的往外丢人。

方雲默默的看着,片刻之後便見到有一個小孩子模樣的人也被生生丢了出來。

他一副大約是修為尚淺的樣子,并未如其他修士一般,縱使是被扔出來也都是體體面面的落地,而是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站在門邊的斐家修士抱着手臂,鄙夷的盯着這小孩,嘲諷道:“真是什麽不知道自己半斤八兩的人都有了,什麽熱鬧都敢湊。聽哥哥一句話,早些回家洗洗睡吧。”

那小孩在一片哄笑聲中面色鐵青的爬了起來,陰沉着臉拍了拍袖口,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方雲見到他,目光微動,立刻站直了身子,對着身後的侍衛們招了招手,示意跟上對方。

那小孩子初時仿佛并沒有發現他們,依然邁動着自己的小短腿有條不紊的往前走,待到轉過一條街,脫離了旁人的視線,四下無人之時,他才轉過頭,毫不意外的問道:“你跟着我做什麽。”

55.鬼東西

方雲見他看了過來, 低垂下眸子躬身作輯:“前輩,晚輩前來所求唯有兩筒蛟龍血和一片鱗片, 再無其他, 還請前輩高擡貴手。”

他身後的三名侍衛沒看出什麽門道, 但見自家大人一副尊重至極的樣子, 便也不敢怠慢, 跟着恭敬的低下頭,躬身行禮。

小孩看着方雲, 無言沉默了片刻, 見他還是恭恭敬敬的樣子, 便露出了一抹妖異的笑容:“後生大多無禮, 你卻有趣的很。好。”

小孩長得其實挺好看, 隐隐已經能看出來一種俊秀了。

如果不是他笑起來的時候嘴咧的比正常人還要大, 嘴角帶着臉皮仿佛一塊抹布一般向邊上推開了,扯出了一對深邃的法令紋的話,方雲覺得他還是挺可愛的。

方雲聽見他應承的話,連忙又施一禮:“多謝前輩。”

小孩收斂了自己那種妖異古怪的笑容:“只是先前那夥小王八有眼無珠,得罪了老朽,老朽今晚定然是要叫他們付出些代價的。奉勸你, 不要多管閑事。”

方雲心知他是在說方才那群修士把他像提雞崽子一般提起來, 從堂中丢出來扔在了地上, 還嘲笑他的事情, 确實是丢人丢大了, 很難不結仇。

他立刻将身子壓的更低:“前輩與他們的私人恩怨, 晚輩自然是不敢過問的。”

那小孩子面色陰沉,似乎是還對方才的事情頗為挂懷,“哼”的冷哼了一聲,憤憤不平道:“若不是老朽還要操縱傀儡,會任由他們如此折辱?”

方雲聽着這個話茬,立刻溜須拍馬的捧臭腳:“前輩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出如此逼真的傀儡,且同時能操縱如此之多而不落破綻,甚至于哪怕近身也無人能察覺出來,晚輩佩服。”

小孩聽着他誇自己的話,大約是覺得面子上好過了些,臉色稍緩,但還是冷哼了一聲:“別以為說了些好聽話便能嘗到甜頭。”

方雲應道:“晚輩不敢。”

小孩瞥了他一眼,又道:“我見你也不大像是正道修士,有點意思。”

“前輩慧眼如炬。”

小孩這才仿佛施舍一般終于正眼看向了他:“他們身上的東西,老朽都用不到。看你小子嘴甜,不如就便宜你了吧。”

方雲恭敬道:“多謝前輩。”

小孩又沉默着看了他片刻,突然問道:“老朽是不是在哪裏曾見過你?為何老朽感覺你的氣息如此熟悉。”

鬼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見過你。

方雲心中一跳,生怕他下一句突然來一句“我觀你與我早年有仇”,立刻否認道:“晚輩未曾見過前輩。”

小孩又狐疑的看了方雲片刻,大約是沒想起來什麽,便陰沉着臉“嗯”了一聲,轉過頭不再多說什麽。

方雲稍稍擡起頭,便見到小孩身軀的形狀微微扭曲了一瞬,随即便失去了形體,化作了一片漆黑的陰影,仿佛是被風吹走了一般,飛速流竄走了。

方雲見他離去了,便直起了身,默默的向着那小孩離去的方向看了片刻。

看來今晚又有熱鬧看了。

他之前還在擔心着那個大家族的修士,若是攔着欲把那秘境據為己有,他怕是沒辦法再去接近那處,卻不成想就橫空又出來了個幫他解決此事的小屁孩。

方雲也随便尋了個方向帶頭向前而去,低聲叮囑道:“那群攔路虎惹上麻煩了。他們既然敢結隊過來找別人麻煩,身上肯定帶了不少的好東西,我們今晚就去看看,能搶什麽就搶什麽,但是該搶的搶完了就跑,不要多事。”

三名侍衛齊齊的應了聲“是”,為首的再次拍馬屁道:“大人英明。”

四人便在方雲的帶領下,找了個地方隐蔽,看着尚且還不錯的民居,撬開了門,鸠占鵲巢的住了進去。

幾人默默的等到了夜幕降臨,便悄悄的順着原路又回到了白日營業的那家酒館中。

方雲不敢真的貿然進去,得罪了那古怪的小屁孩,便先擡手輕輕的,禮貌性的敲了三下門。

他只等了片刻,便有人前來應門了。

那人身着一身黑灰色的勁裝,袖口和領口用金色絲線繡着族徽,正是白日裏見到的那個斐姓家族中,将他們往外趕的那位領頭人。

白日見他的時候還被簇擁着,看着頗為狂妄不可一世。

只是他此時不複白日裏的意氣風發趾高氣昂,看着狼狽極了,身上蹭了不少的灰,身後的披風也只能破破爛爛的勉強挂在肩上。

他打開了門,僵硬的側過了身,機械的擡起手,別扭的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方雲擡眸看了他一眼,便見到這名修士滿臉的驚恐,全身上下仿佛較着勁一般的微微痙攣着顫抖着,似乎在與自己正在做的動作做鬥争一般。

看着可不太像是很情願的樣子。

方雲看了一眼之後便又稍稍別開了視線,那修士卻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顫抖着嘴唇,微弱的對着方雲道:“道……道友,道友救我……”

他這話剛一說完,他的手便仿佛終于再度不受他控制了一般,猛的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他似乎是自己把自己給打蒙了,“唔”了一聲之後不再說話,臉頰卻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看起來打的不輕。随即他的手又僵硬的快速向旁邊一橫,做出了一副請進的樣子。

方雲沒有正面回應他的求救,只是邁步跨過門檻進到大堂中,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輕聲對他表示了自己的愛莫能助:“你狂任你狂,閻王被你惹來了,在下就也幫不到你了。”

此時這酒館大堂中并未點燈,只在屋子正中的位置放了一小根白蠟燭,蠟燭上的火焰卻不是橙紅色的,而是泛着幽幽的藍光,勉強将一小片區域映照的鬼氣森森的。

雖然未被映亮的地方還是黑漆漆的,但是對于方雲這種修為的修士而言,卻是足以視物了的。

只見那群斐氏的修士們已經無聲無息的在大堂中詭異的排成了一個整齊的長隊。

他們進來的時候,正見到為首的一名修士正被排在第二位的修士橫着抱在懷中,搖了兩下之後猛的被丢了出去,臉擦着地的摔出去,摔了個狗吃屎,在寂靜的屋子中發出了一聲肉體撞擊地面的聲音。

那修士緩了緩,就又從地上僵硬的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繞過他們,排到了那列修士的隊尾。

随即先前将他丢出去的那名修士,就又被他身後的修士橫着抱了起來,如法炮制的丢了出去。

竟是在排着隊的等着輪流被摔。

這丢人的方法,越看越像白日裏那小屁孩被丢出去的手法。

方雲又細細看了兩眼,只見排隊的修士每一個人臉上都青青紫紫的帶着些許擦傷,看來這游戲持續着有一會了。

方雲看了片刻,默默抿了抿唇。

那鬼東西太瑕疵必報了,夠陰狠。

白日裏人家把他丢了出來,他當面沒如何,到了夜間,等到對方吃了他給的食物叫他得了逞,他就要組織着他們互相摔來摔去不停歇,他們怎麽摔的他,他就要如何叫這夥修士互相摔,體會他白日裏的凄慘境地。

那三名侍衛見到這一群斐氏家族的修士已經全部慘遭毒手,也緩緩意識到了白日裏那小屁孩有多麽的了不得,立刻緊張了起來,手向着腰間的別的兵器摸了過去。

那鬼東西厲害就厲害在他拿來僞裝成了食物的妙物足以以假亂真,縱使是方雲也根本就不能看穿。

白日裏之所以會起疑,也是因為他目标太多,控制了一個酒館的店小二,想要坑害一整個屋子的修士,才讓方雲覺得有些不對勁。

若是他就僞裝成其他的什麽,還真不容易被發現。若是惹怒了他,誰知道還有沒有鬼把戲。

方雲不想招惹那鬼東西,立刻止住了他們的動作,擡手豎指比在了唇邊,做了個不要多事的手勢。

随即他恭敬道:“前輩,晚輩前來叨擾了。”

正被身後修士抱在懷中的修士一邊順着特定的弧度往外飛,一邊裂開嘴發出了一陣“咯咯咯”的詭異笑聲,摔在地上的時候大約把牙摔斷了。

然後硬邦邦一字一頓道:“随,意。”

看來是正在興頭上,對他們沒什麽想法,且不願再現身,還算友好。方雲便別開視線,不再管鬼東西的惡趣味,帶着自己的侍衛上樓了。

二樓便是客房,待到了黑漆漆的過道上,方雲便比了個手勢,示意分頭翻,随後率先走進了一見客房。

大約是那鬼東西還想着他呢,操控着斐家的修士下樓之前,先叫他們将帶着的私貨都掏了出來放在了榻上,幾個人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已經帶出來堆在了一起。

方雲踱着步子繞着走了一圈,挑挑撿撿的看上了幾件,最終将目光落在了這其中最大的一個包袱上,示意他們将包裹拆開。

只見這其中是一張沉重的金色巨網,方雲認出來了這是一張捆仙繩編制而成的網,每一根都有兩指粗。

他微微咂了咂舌,怎麽看着這麽像來抓寵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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