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江霍還是低估了他們公司員工的營銷能力。

恒遠廣場這一片屬于CBD,公司聚集,白領很多,而且有些公司還有業務往來,有的也有同學朋友在附近上班,很多人的朋友圈都是交叉的。

這就導致,他公司的姑娘們在朋友圈發下午茶的照片,一安利,還真勾起了一些女孩子的興趣,畢竟沒多少姑娘能拒絕在連續上了好幾個小時的班時,來塊小蛋糕補充補充能量。既然朋友都說好吃,那也買塊來嘗嘗呗。

這就導致王朝露的生意一下子火了。其實也不算特別火爆,但她店裏人少啊,連同她才三個員工,還不得忙成狗。

于是到了下班時間,王朝露竟給他發信息,讓他先回去,自己還有事要忙,不用接她。

這不是第一回了,偶爾王朝露也會在店裏留到最後,所以一開始江霍也沒太在意。

可接下來三天,王朝露都是晚上九點才回到家,洗漱完收拾收拾也該睡覺了,這就導致兩人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江霍沉不住氣了。

這天,王朝露忙完回家,進門就發現江霍這個大忙人竟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過可能節目不是很順他的心意,他一直在按遙控器。

“要不要看部電影休息一下?”江霍招手,讓王朝露過去。

王朝露跑了一天,腳底摩得有點疼,她換上拖鞋,坐到旁邊的沙發上,打了個哈欠:“你看吧,我困了,一會兒就睡。”

江霍立馬抓住這個契機,微微彎腰,手肘抵在大腿上,朝王朝露的方向靠近一些,說:“我看你臉色不大好,很累嗎?”

“累。”王朝露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不過累也值,賺錢的快樂你想不到。”

對于江霍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來說,可能金錢只是個符號。

江霍被她逗笑了,可笑過後,更多的是心疼:“忙不過來就多招兩個人吧,否則累壞了身體,進醫院一趟會花更多的錢。”

王朝露有點意外,坐直了身,像看怪物一樣盯着他:“我還以為你會說,賺多少,我給你,別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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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心目中就這麽不講理?”江霍語氣很無奈,不過嘴角卻翹了起來。

王朝露嘿嘿笑了笑:“當然不是。”

只不過小說中那些男主霸總什麽的,不就這種風格嗎?女人,要多少錢?不限額黑卡随便送。

王朝露腦補了一下江霍擺出這幅冷酷霸道總裁範,頓時雷得不輕,趕緊甩甩頭,将這個念頭甩出去,然後說起正事:“嗯,我會考慮考慮你的意見,再招兩個員工。”

剛開業沒敢多招是因為王朝露擔憂生意不好,請太多人會賠本,現在看來生意還不錯,即便過一陣白領們的熱情褪去,生意也不會差太多,而且幾個員工還要輪休。所以招人勢在必行。

“別拖了,你忘了,這個月下旬你就要畢業答辯了,不提前準備準備?而且答辯後,散夥飯肯定少不了,還有畢業典禮,拍照搬東西等等,事情可不少。”江霍換着法子催促。

王朝露這陣子太忙,都快忘記這件事了。畢業那一周,她鐵定會很忙,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天天呆在店裏幫忙,江霍說得沒錯。

“你說得有道理,我明天就招人。”

江霍滿意地點頭,然後問道:“你們畢業典禮是什麽時候?我月底很可能要出一趟差,恐怕會跟你們畢業典禮的時間相沖突。”

沖突就沖突呗,反正上輩子畢業也是她一個人。王朝露習慣了:“沒事,你忙你的正事,畢業而已,都是小事。”

江霍現在行動不便,出遠門非常不方便,所以沒有很重要的事,他不會出差。

王朝露雖然也羨慕過其他同學在畢業那天有親人或是戀人、朋友作伴,共享喜悅。但事不湊巧也沒辦法。

“在我這裏,你的事沒有小事,具體的日期?”江霍執拗地問道。

王朝露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來,臉不自覺地燒了起來,江霍雖然沒有明說,但她知道,他一定回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這一次,她不會只是一個人。

“26號。”

******

等又招了兩個員工後,王朝露總算清閑了一些,有空複習論文裏的內容,以免答辯的時候老師提問,她一問三不知。

她空了一些,江霍卻反常地忙碌了起來,經常她都躺在被窩裏睡着了,他才回來,兩人的時間再次對不上。

有好幾次,王朝露都想對他說,太忙就算了,不用去學校參觀她的畢業典禮,可每當這時候,她腦海裏總會浮現江霍認真地說“你的事沒有小事”的樣子。只要一想起那個場景,她就總覺得,自己如果拒絕會傷害江霍。

到了22號,江霍還是出差了。

他非常忙,每天只能早晚抽空給王朝露發一條信息,有時候王朝露睡覺前跟他道晚安,要第二天醒來才會看到他回的信息。

知道他事情多,王朝露也盡量少打擾他。很快,她也沒空想這些了,因為她得趕回學校參加答辯,跟同學們吃散夥飯。

時間一晃就到畢業典禮那天,同寝的姑娘們一大早就起來換好學士服,化好妝,前往體育館。

一路上,王朝露都有些神思不屬。江霍到現在都還沒給她打電話,也沒給她發信息,昨晚她還給悄悄問三寶了,三寶說他們很忙,一直在加班。

估計是趕不回來了,王朝露能諒解江霍工作重要,但是他自己承諾了要來的,來不了也應該跟她說一聲啊。估計他忙起來早把這件小事忘到爪哇國了。

王朝露心裏說不出的失望。

“朝露,朝露,那是不是你媽?你媽看起來好潮,好年輕哦。”張雨琳忽然叫住王朝露。

王朝露擡頭一看,斜前方的梧桐樹下,王寶珠穿着學士服,挽着蔣春梅的胳膊,頭還靠在她的胳膊上,不知在說什麽,母女倆都笑得很開心。

今天蔣春梅也是下了大價錢,打扮得格外亮眼,她穿了一身月牙白的絲綢旗袍,身材凹凸有致,頭發盤了起來,露出耳垂上圓潤的珍珠,再看她脖子上的那一串珍珠項鏈,手指上的鑽戒,手腕上的玉镯,真的是貴氣逼人。

“是挺潮的。”恨不得別人不知道她家有錢似的,不愧是暴發戶。

張雨琳瞅了一眼面色平淡的王朝露:“你跟家裏吵架了?”難怪一直愁眉不展的,見了親人也不打招呼。

王朝露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說:“沒有。”

自從上次江霍讓保安把王寶珠趕出去後,蔣春梅打電話過來罵了她一頓,事後她把蔣春梅的電話也拉黑了。然後除了王寶珠上次來她的蛋糕店裏挑撥是非,彼此之間就再也沒聯系。

可能蔣春梅和王德江也忘了,今天他們還有一個女兒也要畢業。

這樣也好,王家的榮光富貴她不享,同樣,以後他們落難了,也與她無關。

那邊的蔣春梅母女不知道看沒看見王朝露,她們也同樣沒有停下來等王朝露的意思。

張雨琳和阮玉溪看到這一幕,無疑是證實了她們心中的猜測。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她們也不想掃了王朝露的興,讓她想起不高興的事,索性略過了這一茬,提起了其他事:“等典禮結束,待會兒咱們去拍照吧,我要給我爸媽拍很多美美的照片回去。”

她們倆的家離A市都很遠,父母趕不過來,只能通過照片和視頻見證女兒人生中這一個重要的時刻了。

王朝露興致不高,但不想掃了兩位舍友的興,只好跟在後頭點頭答應。

阮玉溪和張雨琳馬上提起要去那裏那裏拍照。以前讀書的時候不覺得,現在要畢業離開學校了,才發現有那麽多的不舍,恨不得将所有留戀的地方都記錄在相冊裏。

三人說說笑笑去了體育館,到了門口,王朝露就看見王寶珠倚在大門左側的柱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瞧就來者不善,王朝露不想理,可王寶珠不想放過她,施施然地走了過來,刻意往她背後張望了兩眼,意味深長地說:“就你一個人啊……”

王朝露扭頭對張雨琳二人道:“你們先進去吧,我還有點事。”

張雨琳和阮玉溪瞥了王寶珠一眼,沒有多說:“好,我們幫你占位置。”

“謝謝。”王朝露客氣地說,心裏止不住地嘲諷,連個同學都能對她釋放善意,可王寶珠卻屢屢找她的晦氣,唯恐她過得好了,這與其說是姐妹,倒不如說是仇人。她也很疑惑,自己,準确地說,原主到底做了什麽,以至于讓王寶珠記恨這麽久。

她走到體育館外面的香樟樹下,回頭看着跟上來滿臉幸災樂禍的王寶珠:“你有完沒完?我是刨你祖墳了嗎?”

“你……”王寶珠臉色一變,“王朝露,別嘴硬了,江霍連你的畢業典禮都不參加,你是不是很難過,很失望啊?認清現實吧,他不過就是拿你當擋箭牌,玩玩而已,你還以為他會真的對你好?要對你好,會連娘家都不陪你回,會連畢業典禮的這半天時間都抽不出來?”

王朝露很想說,江霍不是故意不來的,他出差還沒回來。但他沒來是事實,這話落到王寶珠耳朵裏只會讓她更加認定,江霍是故意不來的。

不管怎麽說,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反而只會讓自己更難堪而已。

王朝露武裝起自己,做出一副不受影響的樣子,反擊回去:“那又怎麽樣?不管他今天來不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他都是我的丈夫,都會跟我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戶口本上都會寫着我的名字。怎麽,你嫉妒了?”

“誰嫉妒了?一個擺設而已,我會嫉妒你這種人?”王寶珠也不肯認輸,“再說,是我不要江霍,你不過是撿了我的垃圾而已,有什麽值得驕傲的。”

聽到她竟然用垃圾來形容江霍,王朝露怒火中燒:“那我要多謝你有眼無珠不識貨了。既然不稀罕,那你收起你那張嫉妒的嘴臉,真是難看死了!”

撂下這句話,她轉身大步進了體育場,但心情卻久久不能平複,心裏充斥着難過和憤怒。

以至于校長是什麽時候致完詞她都不知道,她回過神來就已經開始頒發畢業證和學位證了。

十幾年寒窗苦讀,如今除了還要深造的同學,其他人都将告別校園生活,步入社會。這對每個人而言都是新的旅程,大家捧着學位證,對準鏡頭露出最燦爛的微笑。

張雨琳拉着王朝露,笑嘻嘻地說:“朝露靠過來,咱們同寝室的三個人合照一張,快來。”

說着,她站在中間,一手攬一個妹子,對準鏡頭露出絢麗的笑容,王朝露偏頭靠了過去,手裏舉起證書,摒棄了消極的情緒,彎起嘴角。

三個青春靓麗的姑娘頭靠頭,留下這張親密的合照。

活潑外向的張雨琳是個拍照狂,在體育館裏拍了幾張還嫌不夠,拉着王朝露和阮玉溪說:“走,咱們去求知樓拍,那邊最漂亮了。”

王朝露去哪兒拍都無所謂,點頭應下。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竟是江霍,很是訝異,莫非他回來了?王朝露趕緊按下了接通鍵,話筒裏傳來嘈雜又熟悉的聲音,似乎很多人在喧嘩,她有些意外,問道:“你在哪裏?剛到機場嗎?”

電話那頭傳來江霍帶笑的聲音:“朝露,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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