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朝露姐,朝露姐……你發什麽呆呢?你手機在響。”小雨連着叫了好幾聲,王朝露才回過神,拿着電話出去了。
等人走後,小雨撓了撓頭,不解地說:“朝露姐今天怎麽回事?怎麽一直在發呆啊?”
另一個姑娘捂住嘴噗嗤一聲笑了:“小雨,你真遲鈍,沒看到朝露姐無名指上的那顆鴿子蛋嗎?我猜有好幾十克拉,肯定是江總昨晚送給朝露姐的。”
挂了電話正要進門的王朝露聽到這句話,神情有些恍惚,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思緒又不知不覺回到早上。
早晨,她醒來就發現自己窩在一個火熱的懷抱中。
昨晚的一幕一幕馬上自動浮現在腦海中,王朝露羞得差點尖叫出聲。她并沒有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喝醉了就把昨晚所發生的一切都給忘光了。
實際上,真喝醉了是幹不了壞事的,所謂的酒後亂性不過是酒壯慫人膽罷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那時候精神特別亢奮,還有些模糊,人也比以往大膽多了。
發生這種事,她并不後悔。她永遠記得在孤兒院時有好心人捐贈了糖果給他們,她也分到了兩顆奶糖,但她舍不得吃,悄悄藏了起來,想等到她生日的時候再吃,可等她生日時,糖果早發黴變黑了,再也不能吃了。
還有她上輩子辛辛苦苦幾年存的十幾萬,人一死,這筆錢也不知最後便宜了誰。
誰也說不準江霍不會是那會化會發黴的糖果,光攢沒用,屬于自己的時候該使就要使才是正理。過去的經驗教訓告訴她,只有吃到嘴裏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
但等酒精的作用褪去後,她屬于女性的羞澀逐漸冒頭。王朝露感覺渾身都要燒起來了,她悄悄伸出手,準備把江霍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給拿下去,悄悄起床。
可手剛一動,她就被上面的反光給晃花了眼。
她左手的無名指上多了一顆粉紅色的鑽戒。
王朝露模糊記得,這是事後,她躺在被窩裏昏昏欲睡時,江霍給她戴上的,他好像還說了什麽,可她當時腦子昏沉沉的,完全沒記住。
怔了片刻,王朝露心想這不是着急鑽戒的時候,她得趁着江霍還沒醒,趕緊走。
可她剛把江霍的手拿開,那手又自動攀上了她的腰,還在捏了捏她腰上的軟肉,緊接着,他毛茸茸的頭在她的腦後蹭了蹭,下巴就擱在她的肩上,含糊不清地說:“再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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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露吓得再也不敢動,渾身僵硬地躺了十來分鐘,聽到他的呼吸逐漸規律,估計是睡着了,這才悄悄往拿了自己的枕頭往江霍手裏塞,身體慢慢挪出他的懷抱。
眼看快要成功了,一只長臂推開了枕頭,又一把将她撈了回來,緊接着帶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害羞了,昨晚的膽子呢?”
“江霍,你耍我!”王朝露惱怒地拍了他一下。
江霍抓住她的雙手,遞到唇邊,落下虔誠的一吻:“沒有,就是覺得你太可愛了。”
“別以為這種甜言蜜語能糊弄我。”王朝露嘴上不饒人,語氣卻沒那麽兇了。
江霍知道她還在害羞,也不拆穿她,并絕口不提昨晚的事,只是使勁兒抱了她一下:“真不想上班!”
王朝露嗤笑:“你是老板,你幾點上班誰管得着?”
她本來是故意嘲笑他,哪曉得江霍竟然托着下巴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這提議好像不錯,要不你今天也別上班了,咱們就在酒店度過這一天吧,正好咱們還沒度蜜月。”
誰度蜜月就窩在酒店裏啊,江霍這司馬昭之心太明顯了,王朝露趕緊推開了他,将被子蓋在他腦袋上:“那你就在這裏過一天吧。”
經他這麽一鬧,她的害羞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王朝露趕緊下床進了浴室,并反鎖上了門。
等洗漱完,王朝露在鏡中看到這間熟悉的浴室,想到昨晚在這裏發生的不可描述的事,紅暈再次爬上了脖子,都不好意思出門。
還是江霍等不下去了,在外面敲門她才出去。
“走吧,下去吃早餐。”江霍拉着王朝露的手說。
吃過飯後,江霍本來是要送王朝露回家的,可王朝露不想回去,說要去上班,他把她送到了恒遠廣場。
車子停下後,他拉住她的右手,在戒指上落下一吻:“晚上我來接你。”
這一吻又把王朝露的記憶拉回了昨晚。她終于記起江霍昨晚說了什麽,他單膝跪在地上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親吻着她的手背,呢喃:“朝露,你什麽時候才能記起我?”
這句話帶着濃濃的悲傷和無盡的渴望,王朝露想起來心裏就覺得悶悶的,很難受。
也是這個原因,她才沒将戒指取下來,不料竟沒店裏的員工眼尖地發現了。
無心上班,王朝露幹脆沒有回去,而是上了樓,找了一家咖啡館點了杯咖啡,坐在窗邊,望着下面的車水馬龍發呆。
江霍那句話究竟什麽意思?他跟原主到底有什麽糾葛?如果他們之間真有故事,江霍為什麽不實話告訴她?
還有江霍喜歡的究竟是原主,還是她?他能區分她跟原主的區別嗎?
其實江霍的白月光根本不是傅瑩,而是原主吧?
王朝露心裏亂極了,腦子又開始痛了。
她按住頭使勁兒揉了揉,思忖着要不要抽個時間去醫院看看,她最近總時不時地頭痛,該不會是生了什麽病吧?
她現在有房有店,還有男人,可不想就這麽挂了。
亂糟糟地發了半天呆,王朝露也沒心情上班,幹脆給小雨去了個電話,讓她們看店,她今天不去了。
王朝露回到家睡了一下午,傍晚的時候手機響了,她迷迷糊糊地接了起來,裏面傳來江霍的聲音:“怎麽沒在面包店等我?本來還想約你吃飯的。”
王朝露說:“我有點困,就先回去了。”
“是我不好,昨晚累着你了,下次任你處罰。”
王朝露的耳朵轟地一聲炸開,耳尖都紅了:“江霍你不要臉!”
氣沖沖地說完這句話,她就挂了。
很快,江霍發了條信息過來:逗你的,我最近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忙完我就天天陪你,有事給我打電話,乖!
什麽嘛,打一棍子給顆棗。
王朝露撇了撇嘴,倒是沒質疑江霍嘴裏的“忙”,他昨天那副樣子一瞧就是天天加班累出來的。
可她也不想回他的信息,丢下手機爬了起來,打開門,外面黃嫂已經在廚房裏忙活了。
聽到腳步聲,她圍着圍裙從廚房裏探出一個頭,笑着對王朝露說:“醒啦,快刷牙洗臉,我給你熬了烏雞湯,好好補補。”
補補?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別扭呢!
王朝露撓了撓頭,趿着拖鞋進了洗漱間:“哦,好的,辛苦黃嫂你了。”
又要去店裏幫忙,又要收拾家裏,還要買菜做飯,黃嫂說是十佳保姆阿姨也不為過,不行,她得好好掙錢,給黃嫂漲工資。
*****
江霍說忙,竟然真的好幾天沒再出現在王朝露的面前,要不是他每天早中晚都要給王朝露發好幾次信息,打好幾個電話,還時不時地讓人送些小玩意到店裏,王朝露真以為他這是拔吊無情,得到就不珍惜了。
可再忙,兩人就隔這麽遠,總不能走幾百步來看看她的時間都沒有吧。
這天店裏又接到了瑩光的單子,自打上回被人發現她跟江霍關系後,王朝露就再也沒去送過東西。
但今天她決定破個例。
王朝露絕不承認她是想江霍了,她就是好奇他在忙什麽,順帶去瞅瞅。
前臺小姐姐看到王朝露過來,驚喜極了,馬上過去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又熱情地邀請她坐下,還給她倒了茶:“太太,好久沒見到你了,自從江總不來,你也不來了,還以為你把我們給忘了呢!”
“江總最近一直都沒來公司?”王朝露抓住了重點。
前臺小姐姐一愣,啊,她不會說錯什麽話了吧?
猶豫了一下,她說:“是的,最近快一個月,江總都沒在公司出現過了,日常工作都是常總在處理,公司裏都猜測江總是不是又回立信了,畢竟以前江總管理着兩家公司的時候,也經常不在。”
難怪一直不見人影呢,敢情是不知跑哪裏去了!更可笑的是,她這個當妻子的還是從別人口裏知道這件事。
王朝露心裏氣急,但沒在表現出來,跟前臺小姐姐聊了幾句就走了。回去後,她就直接把江霍的手機號碼、微信全拉進了黑名單,這個大騙子。
結果她剛拉黑,這個不知去哪裏浪的狗男人就回來了,還笑眯眯地摸上了門,抱着一束漂亮的百合花進來。
看見他,王朝露立馬丢眼刀子:“你來幹什麽?”
“朝露,我忙完了,回來陪你。”江霍估計已經知道她生氣的緣由了,脾氣特別好。
在廚房裏忙活的黃嫂見狀,趕緊找了個醬油用完了,下樓去買的借口把空間騰給小兩口。
王朝露斜了江霍一眼,冷笑:“江總貴人事忙,忙完了就記起我了啊?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自己結婚了呢!”
“怎麽會呢,是我不好,忘了告訴你這件事!”江霍不顧王朝露的拒絕,坐到她旁邊,抓住她的手,哄道,“不過你明天就知道我這段時間去做什麽了,你待會兒記得看新聞。”
什麽東西,還要上新聞?王朝露懷疑地看着他。
江霍摟住她的肩,目光中閃過一抹晦澀:“朝露,我好困,讓我靠在你身上睡會。”
王朝露側頭看他瘦了一圈的臉,還有嘴巴周圍那短短的胡渣,不禁有些心軟。算了,等他醒來再一起算賬。
“你去卧室睡。”王朝露站了起來,把他拖進了卧室。
可進了卧室他也不規矩,直接摟住王朝露的腰躺到了床上:“你陪我,我一個人睡不着。”
“江總,你還小,才幾歲,睡覺都還需要人陪是吧?”王朝露沒好氣地說,她試着掙了掙,但江霍的手勁兒很大,根本掰不開她的手。
王朝露氣得丢開了手,她倒要看看,他能維持這種別扭的姿勢幾分鐘。
結果還不到兩分鐘,他的呼吸就變得有規律起來。王朝露悄悄擡頭一看,這家夥竟然真的睡着了,看來真的累慘了。
王朝露不好打攪他,就掰着他的手指頭玩了一會兒,結果沒多久自己也睡着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屋子裏靜悄悄的,背後的江霍還睡得正熟,但手仍搭在她的腰上。
王朝露怕吵醒他,沒敢起身,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一看,發現手機裏竟然好幾通未接來電,全是本地陌生號碼。
除了電話,還有一堆短信,全是這些號碼發過來的,王朝露打開一看,第一條:王朝露,接電話!
第二天:王朝露,你死了嗎?打你電話也不接,要你有什麽用?
……
第N條:王朝露,別忘了,你也是王家的女兒,王家倒了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
王朝露馬上明白,這些電話都是王家人打過來的,而且聽他們的口氣,王家似乎出事了。王家能出什麽事?莫非是王德江在外面幹了違法亂紀的事被抓了?
王朝露很好奇,但她并不想聯系王家人。現在這一家子正像狗皮膏藥一樣,她若打過去,他們還不知道會提什麽非分的要求呢。還是先翻翻朋友圈,看看有什麽消息沒有。
王朝露剛一退出短信,外面忽然響起了黃嫂的聲音:“您好,請問您是?”
“我找江霍,他在這裏吧,讓他出來!”威嚴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王朝露馬上聽出來了,這是江老太太,不過她今天的語氣似乎有些嚴厲,出什麽事了?
外頭的動靜不小,吵醒了江霍,他揉了揉額頭,翻身爬了起來,輕輕拍了拍王朝露的手:“找我的,你再睡一會兒吧。”
她現在哪裏還睡得着啊。王朝露跟着起身。
江老太太就在門外,江霍沒有洗漱就推開門出去了,王朝露緊随其後。
走到客廳,王朝露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背脊挺得筆直的江老太太,頓時吃了一驚。
不過短短一個月左右沒見,老太太竟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臉上的皺紋一團一團的,眼神黯然,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光澤。
“奶奶,吃飯沒?沒吃一塊兒吃。”倒是江霍像沒事人一樣,招呼江老太太。
聞聲,江老太太側過頭,定定地望着這個她最愛的孫子,渾濁的老眼中似有淚光在閃爍。
王朝露站在江霍身邊看到這個眼神,頓覺心驚肉跳,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江霍也收起了笑,不避不閃地望着江老太太。
祖孫倆對視了許久,最後還是江老太太敗下陣來,哆嗦着唇,問道:“是你嗎?”
王朝露發現,她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都在不停地顫抖。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江霍平靜地望着她:“你心裏不是有了答案嗎?”
啪!
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江霍的臉上。
“江霍,奶奶……”王朝露吓了一跳,尖叫出聲,江霍卻伸手擋住了她,示意她不要說話。
江老太太痛心疾首地看着江霍:“你……你還有良心嗎?我是這麽教你的嗎?骨頭相殘,江家祖上傳下來的百年基業就這麽被你毀了!”
江霍冷冷一笑:“骨肉相殘不就是江家的傳統嗎?這番話,奶奶應該去對關在拘留所裏的二叔說才對。”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江老太太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江霍只定定地看着她:“奶奶,我沒跟你說過吧,九歲那年我在C城失蹤遇到的根本不是變态神經病,而是一群拿錢□□的綁匪,他們收了對方的錢,要讓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你……你後來怎麽對警察說那個人是神經病?”江老太太愕然。
江霍滿臉譏嘲:“如果我不這麽說,我能活下去嗎?”
僅僅這一句,讓江老太太原本挺直的腰瞬間彎了下去,仿佛一瞬間被人抽走了精氣神。
她頹然地肩,似哭似笑:“報應,報應,都是報應啊……”
江老太太沮喪地走後,屋子裏陷入了死寂。
王朝露通過他們的對話,還有王家人那一堆短信和未接電話,已經隐隐猜到了什麽。她抓住江霍的袖子,面露擔憂:“江霍……”
江霍拉着她坐到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陪我看會電視。”
王朝露側眸看了他一眼,把目光挪到前方的電視上,很快本地新聞就冒出了一條信息:“今日,立信集團代總裁江英輝涉嫌在雲家坡這一項目上行賄,低價拿地,并跟黑.社會勢力團夥勾結,綁架居民,強迫該地居民答應不合理的拆遷賠償……等一系列違法犯罪活動,目前已被警方控制立案調查。據悉,雲家坡項目涉及四千畝土地,拿地價高達三百個億,後續開發涉及……體量如此大的項目,現負責人被拘,很可能導致該項目停滞,後續的開發……”
雲家坡項目出了事,将全部資金都壓上去的王家也跟着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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