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親吻

今日的藺府籠罩在一片洋洋喜氣中,雁婵給藺國維添了一個大胖小子,全府人都在恭賀藺國維老來得子,當朝官員也紛紛有禮來賀。

外面下着大雪,墨染打着一把傘踏在雪地裏,這雪已經下了三天,地上的積雪踩下去都踩不到底,只能留下一行深深的足印。

臨近黃昏時分,藺府上下已經在用晚膳了,今日晚膳尤其豐富,墨染是稱病溜出來的,因為藺孤清今日不在,這很奇怪,即便是與家人關系淡薄,他也未曾這般忤逆過。添丁的喜悅讓藺國維也沒多管藺孤清,只說他不用晚膳讓廚子做點別的菜式送去。

她本來應該也去給雁婵道賀的,雁婵一直想和自己親近,但只要想到書裏面的劇情,她就對雁婵有所抗拒,不适合與她建立太深的關系。

她現在在找藺孤清,已經摸過了大半個藺府,褲腿都被雪打濕了也還未找見他的蹤影。

到底跑哪裏去了?

直覺告訴她,一定得找到他。

直至行至廚房附近,她聽到一聲清脆的響動,從地下傳來。

收起油紙傘,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是藺府的酒窖,拉動了地板,下面的聲音清晰了起來。

她走了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破碎的酒埕,還有許多歪斜的酒樽,藺孤清就席地而坐,衣衫淩亂,領口上都沾染了酒漬。

他這究竟是喝了多少酒,從什麽時候開始喝的?還都不嫌髒了。

“藺孤清,你怎麽了?”走到藺孤清旁邊,蹲了下去,與他平視。

“怎麽哪哪都有你。”藺孤清擡眼見到是她,也沒太大的意外,既然是重生的,必定是算準了日子過來作戲了罷。

“為什麽喝這麽多酒?你不開心嗎?”墨染掏出塊帕子,又不敢碰到他,只能把帕子攢在手心。

“我自然是為了我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他的話也變多了。

“你自己?”墨染還是沒明白。

為什麽?雁婵生産應該和藺孤清毫無關系才是,怎麽他今天情緒完全不對。等一下,今天是什麽日子,十二月二十?

“十二月二十,大寒,藺孤清死于天牢,享年二十一。”

書裏面的原話,她真是日子過糊塗了,全給忘了。

今日,是他的死忌。

墨染突然說不出話來,所有的言語在此刻仿佛都失去了意義。

“我陪你喝。”沒有安慰的話可以說,她從旁邊随便揀了一埕酒,打開封口,灌了幾口下肚。

辛辣嗆喉,要知道她在原本世界也就最多喝喝3%酒精含量的氣泡酒,不是什麽好酒之人,更沒有千杯不醉的能耐。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藺孤清,只能用這種方式留在他旁邊,陪着他,起碼讓他在這種日子不要一個人爛醉在酒窖度過。

墨染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三兩下就把自己灌得摸不着北了。

她大概是超容易上臉的體質,整個臉都燒紅了,然後開始犯渾。

“藺孤清,你不開心,我陪你不開心,來,我們不醉、不墜不歸。”她醉了說起話來有點大舌頭。

藺孤清不理她,顧自灌着酒,來不及吞咽的酒順着嘴角滑過下颔,然後從脖頸一路向下,沾濕他的衣衫。

酒的後勁上來了,她已經完全醉得一塌糊塗了,捧着自己通紅的臉頰,繼續說着胡話:“藺孤清,你長得好好看呀,我好喜歡你呀,你知不知道?”

表白完她又自顧自地喪氣起來,“你一個标點符號都不信的,對不對?”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你被你爹算計,我也跟着哭了,難過得哭了一晚上。”她追連載的時候看到這部分劇情,第二天上班同事都問她怎麽眼睛腫了。

“沈蓮白懷疑你,但是我知道的,你又溫柔又好,你根本沒做過那些事情。”

“他們都對你不好,一點都不好,我想對你好呀,我只對你一個人好。”

他溫柔地對待了世界,世界卻沒有溫柔待他,她想溫柔待他。

“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麽?”他就像聽到了好笑的笑話,嘴角輕咧,不屑又輕蔑。

“超~喜歡你,什麽都喜歡,又強又帥還專情。”墨染說話越來越口沒遮攔,藺孤清在她眼裏渾身都是優點,随後她又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繼續道,“就是眼光不太好……黑化之後姐姐好心疼你。”

藺孤清沒大聽懂她最後說的,只覺得她還在他面前自稱起了姐姐,不知所謂。

“什麽才叫眼光好?”說他眼光差,他也不能不承認這點,他看所有人的眼光都說不上準。

“當然是喜歡我啊,我這麽好一女的,就在你面前!”想到藺孤清一點眼光都沒有,她的眉毛都皺起來了。

“騙子……你不是喜歡駱驚羽嗎?”藺孤清自己都沒察覺他說着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在抖。

墨染聽到駱驚羽的名字就做了個吐口水的姿勢,她可讨厭他了,大聲反駁着:“he~tui!誰喜歡他了,我又不瞎!你沒謀反成功,真是便宜他了!”

說到謀反的時候,藺孤清眉毛微挑,她還真敢說,也不怕招惹來殺身之禍。

謊話說得真是動聽,他已經聽不下去了。

墨染伸手想搖晃藺孤清的肩膀,他潔癖的信息刻在了她的腦子裏,手終于還是停在了半空一瞬又無力垂了下去,随後小聲說着:“藺孤清,你理我一下嘛,能見到你我真的好高興,我會……”

她的領口被用力扯了下,打斷了她想說的話,她整個人向前傾去,撞到了藺孤清溫熱的嘴唇,酒氣攪合在了一起。

她的面頰好燙,藺孤清的臉是冷的,接觸的皮膚降下了她的溫度,可是嘴巴裏又不是那麽回事了,完全相異的兩種感覺。她還可以聞到他身上的酒氣,鼻腔裏全是酒的味道,一點都不好聞。

她的瞳孔一瞬間放大了,有些被吓到,心髒跳個不停,腦子裏此時只有人生三問:她是誰,她在哪,她在幹什麽?

藺孤清與她做着極其親密的事情,目光也是清冷的,他在等,等墨染假面具掉下來,等她發怒。只是眼前女孩的震顫和緊張的情緒全通過嘴唇傳遞了過來,他完全無法忽視,距離太近,又唇齒相交,他聽到了她如雷的心跳聲。

“唔……唔……”快不能呼吸了,墨染開始掙紮,右手在藺孤清的肩膀推了一下,他立刻就往後退開了。

是,他就知道,這小妮子在演戲。沒有女子能容忍被不喜歡的人親吻。

墨染本來身體就沒多少力氣加上用的蹲姿,之前被藺孤清扯着領口,直接整個重心都砸在了他身上,推開他後自己重心不穩,又是往他身上撞了過去。于是,牙齒嗑到了他的嘴巴,嘗到血的腥甜。撐住他的肩膀才恢複了坐姿,她現在喘着氣,眼睛半張着,釵橫鬓亂,搭配着她禍水的五官,将媚态橫生四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她眼裏藺孤清是一副受傷的模樣,因為她推開了他不小心傷害到他了嗎?她不是故意的,喘不過氣來才推了下。

藺孤清的眸子裏面寫滿了失望,嘴角又還在滲血,怎麽看着像要哭出來了,她看着也好想哭哦。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會讓我好難受。”那種傷心難過被傷害的表情,她見不得,一秒都見不得。

藺孤清看着她,她眼睛眨巴了兩下,就有淚水溢滿了眼眶,然後看着他,勾着他的脖頸,往前湊着,碰到他受傷的唇角,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他嘗到她眼淚微鹹和自己血液混合起來的味道。

“你從來都不笑。”墨染說着就伏在他肩頭睡了過去,睫毛上面沾着的淚水也順勢蹭到了他的領口。

她睡着了,所以她看不到藺孤清修長的手指捂住了嘴巴,連耳根都紅透了,像被她輕薄了一樣。

藺孤清呆在了那裏,任她的脂粉沾到自己的前襟上面,暖暖的一團伏在自己身上。小心把人摟着放到一邊,讓她靠着酒架。喝多了酒睡得有些沉,很乖,一動不動,眼尾還餘着淚痕。

臉上的熱度消不下去,看着她好像更加燥熱了,跌跌撞撞走出了酒窖,思緒全是亂的,回了房才開始不由自主擔心她身體剛好會不會又凍病在酒窖。

他太亂了,亂到最後怕多看她一眼,就要做出些什麽事情來。

墨染從酒窖醒過來已經是一個半時辰後,藺孤清早已沒了蹤影,連帶着髒亂的地都被收拾幹淨了,就剩她這麽一個“雜物”睡在那。

她花了好幾分鐘才順了遍之前的事情,腦子裏最快浮現的是:是藺孤清先動的手!他先親過來的……

然後她親回去了還不算,還舔了他一口,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他是不是又該覺得自己“不知廉恥”了。

她剛才都在藺孤清面前說了些什麽啊,盡是些會暴露她真實身份的話,還好她用了很多現代的詞彙,所以他好像沒聽明白。

撫摸着自己的唇瓣,她怔怔出神。

初吻給得糊裏糊塗的,回憶起來全是酒的味道,有種“酒後亂親”的感覺,畢竟藺孤清那麽讨厭與人接觸,突然親過來大概是酒精麻痹了理智?

甜蜜突然就變作了苦惱,他到底是不是想親她?

劇本順序完全就不對了,親都親了,還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自己。

她沒有苦惱太久,原書裏面藺孤清都沒有談上戀愛,更別提什麽牽手、親吻了,既然第一個親的人是她,她姑且也是可以把自己當作是有那麽一些特殊來看的吧。

舔了舔嘴唇,幹涸血液被舌尖融化,然後吞落入肚,過了片刻才意識到是藺孤清的血,驀地燥熱起來。

不過幾分鐘她的情緒變化了數次,這樣胡思亂想、患得患失合起來大抵名為“喜歡”。

作者:藺孤清:糟了,是心動的感覺,她好可愛!

千山萬水總是情,收藏一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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