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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下着蒙蒙的細雨,雨水落在臉上像是被罩了一層清透的紗布,微涼又輕柔。但如若說一個人漫步在這細雨之中頗文人雅士的意境,那麽被人抗在馬背上面遭受勁風打臉的感覺,就絕對不會有人想要嘗試第二次!

皇宮之中畢竟不好縱馬,所以他們兩人到了宮門口就停下了,王孫面上一片森然,勉強整理了一下散亂的衣衫就再不看這個暗衛一眼,冷着臉跟在引路的太監身後。

王孫此刻雖然是衣衫淩亂,但神情到算不上狼狽,頗有一翻堅韌風骨,倒是把磋磨他的暗衛給襯托成了得志的奸佞小人。

暗衛輕輕地“切”了一聲,倒也不可否認這讀書人沒有想象之中地那麽較弱,沒有被他颠個七暈八素……他随手把馬交給了趕過來的侍衛,自也跟着王孫進了殿。

殿內點着上號的銀炭,一下子将外面的潮濕陰寒驅散了個一幹二淨,王孫的眉頭微微舒緩開來,剛想要問值了執勤的女官是否有備用的衣物的時候,暗一卻正好慢悠悠地從側殿走了出來。他看着王孫這樣子也愣了一下,滿臉的詫異,“呀,這是怎麽回事,陛下不是派了轎辇?”

王孫深深看了暗一一眼,撣了撣衣袖,只是笑笑,并不接話。

暗一被他這饒有意味的笑看得微微尴尬,但也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皺眉又問,“琦沐,這是怎麽回事?”

“首領,屬下怕耽誤了時辰……”暗衛,不,琦沐這時候倒是沒有了半點先前的趾高氣昂,見到暗一就恭恭敬敬的跪下,或許是聽到了暗一語氣裏面的怒意,聲音裏面還帶着些惶恐。

“那你就能這樣子給我辦事?你長不長腦子的?還不趕快給大人道歉!”

“是。”琦沐立刻沒有猶豫地應聲,竟然還真的半跪向了王孫,“請大人贖罪。”

雖然明顯看出他們的自導自演,但王孫還是側身避過,并沒有受他的禮,倒是溫和地笑了笑,非但沒有任何的怪罪,還和善地問了他一句,“你叫齊木?可是‘花落草齊生’的‘齊’?”

琦沐一愣,幹巴巴地回答,“王字為偏……”

王孫截在他前面開口,“那就是紫府琪花不敢春的‘琪’?真是個好字。”

這一回,不說明白過來的琦沐面色突然黑了不少,就連在旁邊的暗一也是 “噗”地一聲險些笑了出來。

但到底是自己的屬下,暗一還是十分仗義地對着王孫在空中比比畫畫,“‘琦’麽,就是王字旁一個奇異的‘奇’,‘沐’就是沐休的‘沐’咯。”

“美玉為‘琦’,潤澤為‘沐’,這當真是個文雅別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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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雅,別致,瞧瞧瞧瞧,這哪個詞是和暗衛搭得上邊兒的?王孫為了能夠讓琦沐多跪一會兒甚至都不惜咬文嚼字,一字一句念地又長又慢,偏偏指桑罵槐,明誇暗諷的功夫又是一級,暗一忍得肩膀都在顫抖。

直到見琦沐的臉色都黑了個徹底,王孫這才才見好就收,恢複了之前的淡淡神色,“琦大人,也是一心為了任務,在下自然是能夠理解的,快快請起。”

暗一覺得再讓琦沐待下去就忍不住真要動手了,連忙讓他先下去了,讓王孫先換一身衣服再去面聖。

然而等到王孫勉強處理好了儀态走到這內室之後,卻又再次陷入了漫長的等待。

茶喝了一壺又一壺,水添了一杯又一杯,然而大半個時辰都已經過去了,說是急诏他的陛下卻依舊沒有出現。

明明這宮殿裏面無時無刻不燃着上好的銀炭,但這一天下來,王孫卻無端端感到透徹寒涼、心身俱疲。如果說之前在周尚仁那裏他還有這個信心說自己沒有做任何逾越的事情惹到陛下的話,那麽現在他自己都有些不肯定了。

暗衛不會莫名其妙地就去戲弄你,皇帝不會無故地不肯見你,所以難道真的是他有什麽地方招了陛下的忌諱、在不經意之間卷入了一些不是他能夠參與的隐晦裏面?

時間就這麽一點一點地過去,終于在都快要接近子時的時候趙如徽才悠悠踱步過來,看着亮堂宮殿裏面的人影,趙如徽點了點頭,“多久了?”

“快兩個時辰了。”

“确實是不短。”趙如徽也笑了笑,跨步走了進去。

王孫等了這麽長的時間,倒反而是鎮定下來了,現在見到趙如徽,倒是顯得格外不卑不亢。

趙如徽既然已經晾了他這麽久,現在也沒有為難他,直接賜了座,微微帶笑,“當年科考的時候,王孫便是獨占鳌頭,不管是學識風度,都遠遠勝于他人,今日就連周老也在吾的面前為你美言了好幾句,可見王孫的優秀。”

王孫恭敬行禮,“陛下謬贊。”

“怎麽會是謬贊呢,”趙如徽面上的表情更勝,話語之中極盡輕柔,“王孫才思斐然,實乃人中龍鳳,不愧是有‘翩翩公子若鴻,馬上搖扇笑江山’的美譽。”

若說前一句“翩翩公子若鴻”還是民間流傳的美譽的話,那麽下語句可未免太過狂傲。 “馬上笑江山”?除了當今陛下,又有誰能夠如此輕易地指點江山?

簡直就是誅心之語!

王孫不過剛剛站起,幾乎就立刻又跪下了,“臣不敢!請陛下恕罪!”

趙如徽卻是明知故問,“王孫何必如此緊張?這可是難得的美譽。孤也覺得王孫顏如舜華、學富五車,完全不像是孤身邊這些草包。”他笑了笑,聲音很輕,但話語裏面卻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漆黑的眼眸裏面帶着思索和詢問。

“孤……實起愛才之心,孤身邊還缺一位內侍,不如……”

此後的很多年裏,王孫都沒有能夠忘記這一幕。當時的趙如徽與其說是在詢問他,倒不如說是在詢問自己,在思索是不是一個好主意。

而王孫卻只能慶幸他自己當初的當機立斷。

什麽雄韬武略、淩雲壯志,終究是七零八落,他深深叩首,一字一句說的斬釘截鐵,“王孫願永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

時辰早已經是子時,這皇宮裏面王孫怕也是待不下去,趙如徽就随了他的願沒有再留他。然而在趙如徽走出宮殿的那一瞬間,暗一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下身隐隐作痛,看向趙如徽的眼神之複雜,簡直一言難盡。

“陛下啊,以前我還覺得你整賀知舟的法子狠,但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簡直是大錯特錯!”暗一神色激動,唾沫子橫飛。

趙如徽嗤笑了一聲,“得了,他們如何能比,你真以為賀知舟是多好的脾氣?要是有暗衛敢這樣對他,他一準兒寧願自己把人揍了再親自來皇宮請罪。”

——賀知舟對着您也沒多有膽子啊。暗一都不知道他怎麽就這麽厚此薄彼,心裏忍不住默默回了一句。

賀知舟那是誰啊,堂堂影門首領,甭管是為什麽皇帝要整他,畢竟都是影門的,要是哪個暗衛敢在影閣總部門前這樣,就算是賀知舟不親自出手把人打得媽都認不出來,那些個影衛也能一人一腳把人踹死。

況且……王孫可是個讀書人,那個武力值,人家有心想要掙脫也要有這個能力啊。

不過這些話不好直接對趙如徽說,暗一就只能拿出額外的證據來,毫不猶豫就把自家副手給賣了。

“那一定是琦沐沒和您說之後的事情。”

趙如徽挑了挑眉,示意他如實招來,暗一做作地咳嗽了一聲,忽視了自家副手殺人一樣的目光,一骨碌把剛才王孫和琦沐之間的對話全給呼嚕了一遍。

聽完了這段“有趣”的相識,趙如徽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琦沐在衆人面前向來沉穩冷靜,卻硬生生被他們笑的漲紅了臉,半天才擠出了一句抱怨,“這群讀書人就是心眼多,我只是吓了他一下,又沒把他從馬上摔下去。”

趙如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前仰後合,“沒關系,還有下次機會,別看王孫像個讀書人瘦弱的不成樣子,其實身體還是很不錯的。”畢竟以後也是征戰沙場的人呢,命硬的很。

暗一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在一邊嘲笑琦沐,“這次他拿着雞毛當令箭還能把自己給玩虧了,之後王孫有了防備,誰整誰恐怕還真不一定,您還是換個人去盯着王孫吧。”

琦沐頓時瞪了眼睛,嘴角一拉,“嗤”了一聲,又是那股輕蔑又傲氣的模樣,“如果我都盯不住他,那還有誰能?要麽你自己去,我來守着陛下。”

暗一頓時不樂意,“去去去,邊兒去,我這是為你着想,你倒是随時想着擠掉我自己上位了。”

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大有之後去比武場做過一場的樣子,趙如徽笑着擺了擺手,“我要的可不僅僅是暗中盯着,比起派一個暗衛,我倒是還有一個好辦法,而且這可以幫我更好地認證之後的猜想。”

暗一好奇,“什麽辦法。”

“王孫溫文爾雅又才思敏捷,甚得孤的心意,所以……孤準備給王孫賜婚。”

“嗯?哪家的小姐?”琦沐撓了撓臉頰。

這會兒沒了外人,暗一和琦沐都早就摘掉了面具,趙如徽忽略掉了暗一,目光溫柔地看向了某個還毫不知情的人,看着他白皙姣好的臉,聲音異常輕柔。

“朕的禦前女官,齊氏。”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告訴你們一個最簡單的方法,下次區分配角和龍套的時候,直接看形容詞和定語2333。

接下來又是我們可愛的首席大大的戲份啦!原著女主也出來遛一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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