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共處馬車內

7共處馬車內

皇後當即覺得臉上讪讪的,這兒子是要被趙明莘勾搭走了。平素裏,她都很聽太子的,今日卻執拗起來:“我今兒個才算真正瞧見了什麽叫厲害,這不露聲色的手段,明莘,我見你平日裏連高聲說話也沒兩句,怎麽的琮兒對你如此關心了?”

董皇後顯然在指責趙明莘勾引自己的兒子,為人不夠端方。

趙明莘吓了一跳,皇後的話語中充滿了嚴厲,即使她和皇後不對付,這皇後也不能說翻臉就翻臉吧。

周琮聽得皇後的話語,曉得母後又要犯渾發火了。若不是母後嘴巴子沒個準,時不時就要發火,父皇也不會如此冷淡她。一國皇後,就像一個炮仗一樣,随時都要被點燃,偏偏皇帝是世間最尊貴的人,這兩個人如何能夠長久。

周琮上前兩步:“母後說的什麽話。阿莘是未來的太子妃,如今被自己的妹妹推倒了,差點兒傷了性命。自然是宮裏頭照顧不周。”

董皇後沉默不語。

周琮又接着說道:“母後,阿莘是董家的血脈,您這又是何必呢?”

董皇後點了點頭,不看僧面看佛面誰能跟親兒子怄氣呢?董皇後勉強道:“阿莘,本宮方才吓到你了,總有些狐媚惑主的,我也是太過于敏感了。你就把這兒當自己家。”

表面上兩人自然是沒有沖突了,不過婆媳關系難處理。趙明莘躬身行禮:“我素來把娘娘當成自己母親一般的。”

周琮見兩人言語間不再那麽針鋒相對,總算松了口氣:“今日我帶了盆滴水觀音來,這就讓人搬上來。”

幾個小太監們拿水灑在那滴水觀音上,此時擡過來,每片葉子都綠瑩瑩的。皇後曉得這是南邊的植物,可見太子也是對自己盡了心的。想到這裏,她心中的不滿略淡了淡。

趙明莘低頭不語,降低自己存在感。其實,她在努力和周琮搬過來的這個滴水觀音交流感情,本朝開國時□□爺便定下了太子不出宮的先例。太子往後居住在東宮,小綠告訴她修煉到一定階段後,能夠通過植物打聽消息,聽懂植物的話語,因而趙明莘在努力與這株植物溝通,雖然目前并沒有什麽卵用。

“這心意,母後心中甚為寬慰。”董皇後臉上原本的厲色,換上了一點笑容,朝身邊的林嬷嬷道:“嬷嬷,你看這葉子還算翠綠。”

林嬷嬷自然上前兩步,走到那盆綠瑩瑩的植物前,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植物,平常只聽說送蘭花啊、牡丹啊的,哪裏見過送這種植物的,雖然心裏懷疑太子爺是敷衍皇後,但臉上卻堆滿笑容:“太子殿下的孝順,素來是宮裏頭大家都知道的。”

韋公公素來是皇後身邊得寵的,此時也在此,更為誇張,幾乎要摟住這株植物,溜須拍馬道:“這植物,可不得了,整個帝京,恐怕也就娘娘您這兒有,娘娘真是天生的好福氣,太子殿下如此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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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公公又是拱手又是折腰的,皇後聽着覺得非常順耳。

“孝順長輩是應盡的本分。”周琮開口道,他聽着真不是滋味,母後身邊這都是什麽莫名其妙的人啊,他要是上輩子能保住太子的位置就出鬼了。

一時間,正殿母慈子孝。

皇後原本想再敲打敲打趙明珠,此時心情好了些,似乎看趙明莘也順眼了。

“明莘,本宮也是苦心一片,以後在太子身邊,你要溫柔謙恭,端方守禮……”董皇後朝林嬷嬷使了一個眼色,便由林嬷嬷領着幾個小太監,将封賞的一個嵌綠松石盒子呈上。

趙明莘立刻謝了皇後賞賜,而後皇後就讓趙明莘退下。

趙明莘出門的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太監領着一個和趙榮安年歲差不多的男孩往皇後宮裏去,連忙見禮道:“見過九皇子殿下。”

只見九皇子生的十分白皙,穿着寶石藍白霏織絲錦衣,頭上戴湖藍色抹額,一雙澄淨的眸子清亮之極,嘴唇飽滿。

朱紅的廊柱前,九皇子擡頭回道:“阿莘姐姐出宮麽?”

“嗯。”趙明莘點了點頭。告辭了九皇子,跟着引路的宮婢下了宮階,往正路走去。

九皇子是董皇後的養子,生母并非董皇後,生母早死,這個孩子顯得十分早熟,不過皇宮裏,又有那個人是單純的,世界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在這個皇宮內,更是吃人不吐骨頭。

趙明莘在宮女的引導下,走了一段路。

而與此同時怡景宮內,卻傳來了隆宣帝的聲音:“方才可是趙大姑娘來了?”

皇後面色慘白,恭聲道:“臣妾見她身子不好,請來讓江太醫看看。”

隆宣帝別過手:“方才的話朕都知道了,趙大姑娘的母親是董家人,你如今還有什麽不滿意?”

隆宣帝表情冷漠,皇後冷汗涔涔而出:“臣妾莽撞了。”

“你和趙大姑娘有血緣之情,如今她身子不好,讓江太醫去國公府就是了,何必親自傳喚一遭?莫要傳出去了,反倒惹人笑話。”這皇後的怡景宮,還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此時正在凄慘地等馬車的趙明莘,并不知道隆宣帝已經幫她教訓了皇後。

馬車磨磨蹭蹭的,一直不來,趙明珠生怕站在路邊,遇到什麽人。

等了片刻後,馬車終于來了。

趙明莘掀開簾子,忽然手腕一緊,便被人拉了上去。

趙明莘手上吃痛地想抽出手,卻被那人緊緊拉住。馬車寬敞,珠翠裝點,也不見怎麽晃動,桌案等物件都齊全。趙明莘擡起眼去,便看到了太子周琮。

“殿下!”趙明莘嗔怒道,她完全摸不着頭腦,太子怎麽出現在這裏,莫不是還要怪她沖撞皇後。這鬼鬼祟祟的是怎麽回事?

周琮記憶中,似乎有明滅閃爍着璀璨的光從濃霧深處漸漸散開,忍不住緊緊拉住她的手,她不再是當初蒼白得幾乎沒什麽血色的模樣。記憶中最後的畫面是她替他擋箭,而後身子大虧故去。

此時,她的眸子裏滿是琥珀蕩漾在清澈透明水中的光芒,臉上是淡淡的妝,額頭戴着銀鎏金點翠鑲玉大抹額,因為進宮而穿着層層疊疊的雲紋織錦曲裾長裙,裙擺下繡花鞋尖兒因為她的動作而露出一絲兒。

趙明莘剛剛手上沒了章法,便扯住了他腰上束的一條螭龍白玉帶。馬車裏擺放着一張小小的紫檀木方形案幾,趙明莘被他按在案幾上,幾乎喘不過氣來。

偏偏周琮低頭去看她的手,那是什麽意思啊?趙明莘覺得空氣中緊張的氣氛噼裏啪啦的作響,吓得趕緊松了手,然後她人就就砰通落在了案幾上。

周琮見她松手,又去看她的臉。他的瞳仁越來越近,眸光如深潭寒水,趙明莘吓了一跳,眸子轉動間便不由細微地顫動着。

“明莘,這太子妃位置,非你不可。”周琮輕輕動了動薄唇。

這事口說無憑,他要是真心待她,想做個好夫君,就不會任由她被張氏坑害。趙明莘腮幫子咬的微微鼓起,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又打又捶,偏偏周琮身子一動不動,仿佛在給他撓癢癢。

“太子殿下,怎的如此孟浪,若是宮人知道殿下出現在臣妾的馬車裏,該如何是好?”趙明莘眼神閃了閃,索性放棄掙紮。

周琮扶住趙明莘的肩膀,将她扶起身來,扶到榻上坐下,一面給她揉了揉背,只覺得觸覺溫軟。

趙明莘悻悻坐下,他的手落在她的後背,驚得她心髒都要蹦都要出來了。

每寸肌肉都在不爽,她記憶中可不曾有和太子暗通曲款的時候,皇後也不常常讓她進宮,她可不是什麽近水樓臺先得月,如今太子鑽到她馬車裏,到底圖什麽。

“本宮又不是外人。”周琮見她沒精打采,表情認真道。

“自然的。”趙明莘擡起眼來,說話的聲音都是從齒縫裏憋出來的。如今近距離盯着太子殿下微微張開的紅唇,覺得說不出來的養眼,只這個男人若能登基,就不再會屬于她一個人,不知道又要和哪個你情我願了。

想必太子是看中了董家和趙家背後的勢力,才會對她如此禮遇。一個病怏怏的太子妃,以後他想納個美妾側妃完全沒有問題。略略一想便知道他是愧疚什麽才會如此惺惺作态。太子能做得如他這般肆無忌憚鑽馬車的,真是少有。

周琮完全不知道趙明莘已經在心中把他腹诽着:太子皮相的精致、氣韻的勾人,不去當戲子可惜了。

見太子不開口,趙明莘也不說話,眼神卻突然瞥到了馬車一腳的幾盆小小多肉植物上。

周琮發現了趙明莘的眼神,獻寶似的道:“給你的,這碧瑩瑩的是冰燈玉露、紫紅色的是紅卷絹、三角形葉子紅邊的是銀星,綠色兔耳朵的這個是碧光環……”

趙明莘看着這些小小植物,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你就是為了送這些給我才出現在馬車裏的?”

“不然呢?”周琮分明感覺到了趙明莘的嫌棄,“不喜歡?”

雖然在現代這些植物價值不高,但在古代的帝京這些可都是稀罕物,趙明莘略略一想,覺得要是培養多一些送人後,說不定能實時監聽。于是,她拿起萌萌噠的兔耳朵碧光環:“多謝太子殿下。”

趙明莘眼睛亮晶晶的眼睛裏都是歡喜,周琮覺得自己心裏癢癢的,仿佛也歡喜不已。看看綠瑩瑩的小兔耳朵,再看看趙明莘,好想化身大灰狼把趙明莘趕緊拎回家。

馬車辘辘而去,離宮門越來越近。

“明莘,你且放寬心,你弟弟的事情,到了時機,我自然會呈上去的。”太子見趙明莘弱不禁風的模樣,眼前不自禁的浮現出趙明莘在雪色初晨的風力斑斑血跡的模樣,他重生而來,注定是會護她的。

腳尖一點,離地三寸,馬車裏已經不見了周琮的身影。

馬車紅色的帷狂亂在風裏,周琮遠遠注視着。

守宮門的小軍官打量了幾眼,見太子從未來太子妃的馬車中出來,想到了長官的吩咐,呵呵噠地幹笑了幾聲,拍了拍身邊的侍衛的頭:“看什麽都覺得有趣是吧?趕緊的去巡邏。”

趙明莘回府後,這才知道跟着自己回來的還有皇後的賞賜,都是些珍惜的名藥,其中還有兩只百年人參,十分珍貴。趙明莘沒想到皇後訓斥自己後竟然又來送禮,向來是太子和皇後說了些什麽,倒是沒有想到是皇帝幫忙。

那匣子都是頂尖的工藝,雕刻十分仔細,密封嚴實,就是怕藥物失效。

趙明盞也在外頭看見了趙明莘收到的宮裏賞賜,當即上前兩步道:“姐姐,我姨娘這兩天身子有些不好,能不能……”

卻聽到梁嬷嬷當即冷冷道:“一個姨娘,怎麽配用宮裏禦用的東西?”

趙明莘當即制止了梁嬷嬷,倒也不是自己聖母,确實是這兩天趙明盞的生母蘇姨娘身子不太利索,聽說有帶下之症,自己有了靈泉,也用不上這些東西。而趙明盞的母親以前也沒為難過自己,趙明盞雖然跋扈,倒也不是個有心機的,故此道:“那兩只參,你取了一只去。”

趙明盞不敢置信地睜大了一雙眼睛,滿眼都是不敢相信和喜悅:“謝過大姐姐。”

卻見張氏十分不高興道:“拿了就拿了,何必做出那副樣子,先前我對你不好嗎?”

趙明盞唯唯諾諾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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