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年代文裏開超市（15）

回去的路上，看着驚惶而過的人群，方正心有些低落。

“這場動蕩，沒有辦法避免的嗎？”

“嗯。”

何星洲不是沒有辦法，但這件事是歷史的必經之路，他不能一己之力來幹涉，只能安慰道：“你好好加油，說不定能提早結束這一切。”

作為主角，天道選中的人，改變社會進程是他的使命，不會受到任何阻礙。

方正心點了點頭，臉色深沉，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他的暗示。

走着走着，兩人來到了一處巷子，有間屋子大門敞開，瞎眼的婆婆站在門外，朝着某個方向站定，許久沒動。

鄰居們議論起來。

“真是個可憐人，她當醫生的時候要價可便宜了，明明是治病救人的好人，誰知道被折騰成了這個樣子。”

“是啊，老伴也被人磋磨死了，這不是造孽嘛。”

“小點聲，別讓那些人給聽見了。”

方正心看着那個在門前執着等候着什麽的佝偻身軀，于心不忍，向前一步，往那老太太手裏賽了點糧食和藥物，沉甸甸的分量被放在手裏，立刻被那人察覺到了。

枯瘦的手一下子抓住了他，希冀般問道：“老頭子，是你回來了嗎？”

她的神志已經有些不清醒了，頭臉也亂糟糟的，可想而知經歷過怎樣的折磨，方正心不忍打破他心裏的幻想，沒有将真相告知她，而是抽開手，大步離開了那裏。

“別走！”

老太太追了出來，眼睛看不見，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還在朝腳步離開的方向巴望着，緊緊攥着手裏的東西，嘴裏念叨着：“你怎麽這麽狠心，回來了也不和我說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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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說着，一行濁淚便流了下來。

方正心背過身，快速走出了院子，看着何星洲，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你有沒有辦法知道那些接受改造人的身份？”

“你想幫助他們？”

“嗯，如果他們原本是好人，就不該替別人承擔錯誤。”

“你要明白，那麽多人，你沒辦法都救下來。”

“我的力量有限，能幫一個是一個。”

何星洲點頭，以原主的家族力量，得到詳細的資料也不難，就是需要一些時間，若是讓他親自動手，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手中飛出了一道金線，飛向天際，和天道溝通之後，達成了“協議”，天道允許他在主角身邊，以一種不出格的手段輔助他。

有了天道的許可，他動起手來就方便多了，瞳孔中金光一閃，所有的資料便自行浮現出來，再把所有的信息牢記在心裏，他這才答應下來。

“可以，我等會就去安排人調查。”

“謝謝你。”

方正心松了口氣，在他心中，何星洲幾乎是無所不能的人物，只要他答應，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

不過，他有些擔心，“這件事不會對你造成麻煩吧？”

“調查而已，不會影響到我。”

“那就好。”

兩人在城裏待了兩天，期間還去省城跑了一趟，帶了不少特産回來，他們一路上遇上了不少人，見到了不少事，如果遇到實在困難，快要病死餓死的人時，方正心也會出手幫一把。

他将行動轉化成善意值，靠着善意值在超市裏買東西，又去幫助別人，這樣良性循環下，他不僅救了不少人，還積攢了不少可供使用的善意值餘額。

何星洲整天跟在他身邊，能清楚感知到，他身上的氣運正日益濃厚，而在其中，夾雜了不少功德，兩者相輔相成下，不斷融入他的身體，讓他漸漸成為一個合格的主角。

第三天，何星洲“派的人”把資料送了過來，厚厚實實一大疊，只記錄了一些人的年齡性命以及目前的住址，這都是他事先篩選過，确定過都是好人才錄入資料中，不然還會更多。

即便如此，方正心拿到資料時還是吓了一跳，心裏怪不是滋味，“這才剛剛開始一年，就已經有這麽多了嗎？”

何星洲摸摸他的頭，“畢竟是全國範圍，人數多一也正常。”

從資料上來看，越是發達的地方如京市海市等鬧得越嚴重，那些偏遠的省份和小城鎮倒是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人們還是照常過着日子。

不過他們的平靜也維持不了多久，就将會被越演越烈的運動所打破，拿着一份資料，方正心如握着千金，咬了咬嘴唇，眼神堅定道：“何大哥，我過年安排好村裏的事之後，恐怕要出去一趟。”

“多久？”

“不知道，三五年吧，如果順利的話。”

他是穿越者，并不知道身上背負着主角的重任，只單純認為，上天給了他超市，讓他有幫助別人的能力，還用善意值衡量一切，必定是想讓他幫助更多的人。

他在享受超市帶給他的便利和好處的同時，也不能忘記這一切的初衷，盡量多做點善事。

何星洲早猜到他要走，并不感到意外，還有空打趣他，“那你要好好看準人再出手，別又被人給坑了。”

方正心想到了自己剛來時的經歷，也紅了臉，辯解道：“你放心吧，不管那人怎麽樣，我都不會和別人多接觸的，放下東西就走，他們也想害我都找不到人。”

“這倒是個好主意。”

看着何星洲淡定的表現，方正心倒有些不是滋味了，怎麽感覺這人沒一點不舍呢？

要讓前者知道他的想法，必定大喊冤枉，天可憐見，天道給了他足夠的自由。他想知道這人的情況，開個天眼就能看到，要是興起，還能瞬移過去看他，不舍在哪裏？

回到家，一直到過年的那段時間，方正心整天把自己關在房裏，編寫并修訂他為村裏弄出的發展計劃書，還把何星洲叫了過去，讓他時時給他提出參詳意見，并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訴了他。

“你好好聽呀，要是我走了，你可得幫我看着呢！”

何星洲整天被他千叮萬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不耐煩道：“不就個村子嗎？你那些計劃又不複雜，交給大隊長不就行了。”

方正心瞪了他一眼，同時開始認真考慮起他的提議，思來想去，還覺得很有道理。

這人整天待在軍營，要是他不在家，還不定什麽時候回來，這種關系到村裏的事，離不開人時刻盯着，大隊長讀過書，有沖勁，村裏人還都信服他，确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于是，有了何星洲禍水東引後，每天受折磨的人成了宋建業。

除了被迫陪聊，聽一堆深奧的原理，深夜才能回家外，睡覺前也不能放松，還得捧着書讀，因為第二天方正心要問他問題，看他記住沒有。

這讓他是既興奮又痛苦，高興的是有了這麽詳細可行的計劃，村裏不愁發展不起來。

痛苦的是，方正心教他的事傳遍了村裏，每天他除了被“老師”念叨，還要被七大姑八大姨，甚至還有村長和自己媳婦念叨，讓他好好聽課，學好一身本事，不要辜負了大夥的期待。

時間轉瞬即逝，臨近過年，方正心小課堂正式停課，唯一的學生宋建業終于含淚出師。

離開他家的那天，這位鐵血漢子以一種被猛獸追趕的速度逃離，手裏還夾着方正心給他的一大摞最終确定的計劃書。

大年前一天，方正心假裝去了趟城裏，從超市裏買了一大堆“一等肉”，用驢車運到了村中央。

見他運回來一座肉山，可把村裏人可震驚了，幾乎所有人都冒着大雪趕了出來，就連知青點那些平時窩在屋裏烤火的知青也出來跟着湊熱鬧。

豬肉在這個年代對人的誘/惑不可謂不大，村裏要想吃肉，只能平時逮個兔子或者野雞，有那養豬的，通常都要被送到供銷社收走，再按照豬肉重量發下肉票和錢，去屠宰場排隊購買。

豬肉按照肥肉多少，分為一二三等，肥肉比較多的部位都是好肉，尋常好肉，是輪不上他們的，一般還沒上，就被消息靈通的城裏人一搶而光，他們每每過去，都只能買一些邊角料，包個餃子都要被嫌棄幹巴巴的那種。

方正心深知這個年代缺少油水的特性，從超市裏換來的全是肥肉居多的五花肉，比城裏評定的一等肉還要優質不少，隔着老遠都能聞到油脂的香氣。

人慢慢往他這邊聚集，方正心從人群裏把宋建業叫了過來，後者原先還一臉忐忑，以為又要開始上課了，聽到他的話之後，臉色頓時一驚，緊接着一臉狂喜。

他拿出大喇叭，迫不及待地向村民宣布了這件事：“鄉親們，好消息啊！咱們的方知青心疼我們吃不上肉，特地聯系了屠宰場的親戚，給我們送來了這批肉。不要票！按照三等肉的價格出售，每戶限量五斤！”

消息一出，全場嘩然，大家都開始交口稱贊方正心仁義，有那反應快的，早就沖到了驢車邊上，掏出了一疊零錢，“方知青，給我來四斤！”

“好嘞！”

方正心手腳利落，拿出杆秤來，其實肉都是在超市就分好了的，每塊大概是一斤一兩左右，他拿了四塊，往秤杆上随意一撇，遞到了那人手裏。

“給你，正好四斤。”

他不認識秤，賣肉的人可認識，見到秤杆被壓得高高的，頓時高興壞了，狠狠誇了方正心一會，抱着肉急忙回家了。

村民見他還真以便宜的價格買到了肉，也都急忙圍在了一起，差點把驢車給掀翻了。

沸反盈天的人群裏，宋建業連忙端着大喇叭維持秩序，聲音響徹廣場：

“別擠別擠，肉還很多，都買得到！”

”葛老三家的，不用挑揀，品質都一樣，多耽誤功夫呢！”

“二牛！你媳婦剛剛不是買了嗎？一戶五斤，我看着呢，少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哎哎哎！慢着點，哪個天殺的踩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