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暴君的白月光皇後（6）

十二月上，北地大雪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京城近郊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雪片，官道每天都要出人來掃雪，否則就會結冰凍住，無法讓車輛通過。

好在之前朝廷就把該發的東西都分發下去，裏長村長更是在縣令的要求下，見天的宣傳，讓百姓對這場冬天重視起來。

每天有人念叨着，不說是原本勤勞的人了，就是那些懶漢，也不得不上了山，抱了足足的柴火回來堆着，也好應付村長的“檢查”。

種種預備雪災的舉措進行下去，又有了水泥這一神器加持，從第一場雪落下到現在為止，竟沒死多少人。

少有的死亡，也是那些受不住寒的老人，因臨時降溫而染上重病，這才沒挺過去。

不過今年冬天确實是冷，就算是見天窩在屋裏不出來，也有不少人得了風寒，就連那些官員和商戶家裏也有不少人染病。

全國上下都需要藥材，這下，不僅是各大藥鋪空了，連國庫裏儲備的藥材都散發了不少下去。

朝堂百官為此也是焦頭爛額，生了病，總不能就讓百姓在家裏等死吧？

太醫院也不閑着，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廢寝忘食研究更管用的風寒方子，成果的确是有，效果也還不錯。

只可惜其中一味藥來自漠北，來源純靠着每年進貢，宮裏面的儲備都有限，更何況要用于民間了。

而這時，漠北領地的使臣湊了上來，開口便說想和大衍做交易，他們賣出藥材，想要換取糧食和鐵器。

何星洲扯了下嘴角，“請使臣回去吧，我大衍能人輩出，還不到倚仗蠻夷的時候，那些藥材，請你們王留着泡藥浴好了。”

鐵器？讓他們買了鐵器，轉頭又來攻打大衍是嗎？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使臣也被氣得面色鐵青，這位皇帝還真是狂妄，諷刺他們是蠻夷也就罷了，還拿他們王羞辱調笑。

誰不知道他們漠北王從小體弱，需要泡藥浴來強身健體，這在崇尚強壯的漠北是一件極為羞恥的事情，漠北王都嚴禁別人提起。

見說不通，他倒是抱了點看好戲的态度，埂着脖子，道：“如此，便祝願大衍能擺脫此次難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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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栖鳳宮，何星洲把事給方正心一說，對方立刻聽出了不尋常。

“漠北王庭離我們甚遠，雪天封路，消息還不好傳出去，他們是怎麽能那麽快得到消息，還準備好藥材的？”

“這有什麽難猜的？這位漠北王野心勃勃，從上位起便顯露出了萬般手段，在朝廷裏埋下兩個奸細，替他們傳遞消息，再簡單不過。”

方正心筷子都吓掉了，“你是說我們朝廷出了內奸！”

“着什麽急，不過小事而已，吃你的飯。”何星洲親自把新筷子放在他手中，替他夾了不少菜，才緩緩道，“若是漠北王足夠自信，他現在恐怕已經在準備動身了。”

“動身？做什麽？”

“自然是等大雪過去，親自過來朝貢啊。”

“他膽子那樣大，難道不怕我大衍的鐵蹄？”

“來朝貢而已，咱們這邊自然要好好招待，他怕什麽？而且朝中有人給他通風報信，要做什麽事都方便。”

劇情裏這位漠北王可是了不得，趁着大衍赈災，無暇顧及他時，随着朝貢的隊伍到了京城，眼見着百姓們因為風寒死去了不少，連忙在民間散步消息，說是他們陛下為了私利，不肯為百姓購入藥材。

這種說法，還真不少愚民信服，引發了不少亂子，讓何星洲在民間的聲譽受到了不少影響。

恰好當時原主因為方正心的死，而陷入渾渾噩噩的悲傷中，也不太在乎這些，久而久之，在一些別有用心的世家推動下，流言越演越烈，朝堂中有人頂不住壓力，和漠北做了交易。

大批鐵器流了出去，也正是因為這個，越白安掌控朝政後，漠北的兵力尤為強盛，打得她措手不及。

何星洲隐隐有些猜測，那位最先賣給漠北王鐵器的官員，也就是戶部右侍郎，應該就是漠北王埋在朝廷裏的一枚棋子。不過他并沒有暴露太多，所以何星洲暫時還不敢确定。

“不談國事了，怪讓人煩心，我們的孩子今日如何了？”

說着，他伸出手，隔空撫上方正心的肚子，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絲絲金光滲入進去。

這些金光經過削減，并有讓人成仙成聖的作用，但讓胎兒天資聰穎，身體強健還是能夠做到的。

方正心握住見他伸手，以為他又要動手動腳了，連忙一把握住，用筷子點點他的碗，“快吃你的吧，吃個飯都不安分！”

自己倒是捧着肚子，笑了起來：“這孩子比太子乖巧多了，整天安安靜靜，也不來鬧我胃口，要不是平時睡得多了，我還只當肚子裏沒他這麽個人呢。”

“那是他體恤你壞他辛苦，想讓你松快松快。”

“說話這麽好聽？說！又想幹什麽壞事了？”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我的皇夫，好好好，我老實交代，我今晚想出宮一趟，晚些時候才能回來，就不陪你吃晚膳了。”

“出宮？去幹什麽？”

方正心一臉懷疑，何星洲捏住他的臉，“想什麽呢，我是那種人嗎？不過是去丞相府一趟，我找他家的女兒有些事，叫她進宮不免又要引起母後不必要的心思了。”

那天在慈安宮，方正心對這位貴女可謂是印象深刻，不僅是她那些驚人之言，還有她身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氣質。仿佛他們皇家，在她眼裏也沒什麽了不得一樣。

知道是公事，他也沒啥好問的，随口應了一聲，“要去便去，知道回來就行。”

“那當然了，只有在皇夫身旁，我才能好眠。”

方正心被哄得高興，當着宮人的面，又有些不好意思，扔了瓣橘子給他，“快去吧，少來煩我。”

何星洲拿着橘子往嘴裏一塞，便站起身，“那我便走了，晚上再來找你。”

皇帝想要出宮一趟也不容易，不光要瞞過那群緊緊盯着宮闱的禦史，還要确保足夠安全。

丞相府在京城西街，那一片住着不少達官貴人，自前朝被滅後，多少官員被清理，那些房子就握在了皇家手裏，由他賞賜給底下的官員。

所以，有資格住在西街的，一般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大衍朝的權貴都聚集于此了。

丞相府也是他親自賞的，五進的大院子，并三個小院，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可謂格外寬敞，越家人口不多，越丞相父母早亡，兄弟都在打仗時為國捐軀了，也就最小的兒子，去學了文，一意孤行擔任文官，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事後封賞之時，原主念在丞相一家功勞最大，丞相本人也運籌帷幄，料事如神，所以不顧朝臣反對，一意孤行将當時年僅二十五歲的越明德提到了丞相的位置。

十多年來，在丞相的位置上，那人還真做出了不少功績，狠狠打了當時不看好他那些人的臉，也證明原主的眼光是正确的。

走到丞相府前，何星洲有些恍然，十多年來，原主出過不少次宮，十有八九是到丞相府來拜訪，不過近幾年倒是不怎麽來了，這裏還一點都沒變。

門房早就認識到，見了馬車過來，連忙上前打招呼，“哎喲，方爺，你可好久沒過來了，快請進去吧。”

丞相早就打了招呼，只要是他過來，一律不用通報，直接請進去就是。

這既表現出對皇帝的尊重，也表現出了他們丞相府的忠心——反正我們心裏沒鬼，陛下想什麽時候來視察都方便。

何星洲下了馬車，擡腿走了進去。

他在外面不能用自己的姓名，幹脆挪用了皇夫的姓，讓別人稱呼“方爺”，何是國姓，方卻不是，所以沒怎麽讓人懷疑。

走進二進院，接近主屋時，裏面正吵得熱鬧，威嚴的男聲中夾雜着一道清脆的女聲，何星洲凝神靜聽，原來是丞相在和他女兒越白安發生争執，丞相的公子正在從中勸和。

“許久不來，丞相府是越來越有人氣兒了。”

丞相聽見聲音，連忙瞪了女兒一眼，往外面走去。

“方爺許久沒來了，快，上最好的茶來！”

“不必了，再好的茶我都喝過了，上點尋常的就行。”

“那可不一定。”越白安探出頭，“您有所不知，我們府裏的茶，宮裏恐怕都喝不到呢！”

“白安！”丞相氣得吹胡子瞪眼，這話說得，未免太放肆了。

他連忙看向皇上，對方竟然沒有生氣，而是一臉好奇，問：“哦？這是什麽道理，貢茶的名頭，天下皆知，下面的人還敢糊弄陛下不成？”

“那些人自然是不敢，不過也正是太不敢了，才叫皇上喝不到好茶啊。”

“願聞其詳。”

“這是官場都知道的道理，比如杭府有棵百年老樹，上面長出的茶堪稱極品，可是産量卻沒有定數，看守的官員是不敢上報的。因為貢品年年不能少，要是皇上問責下來，誰也擔不上這個責任，所以真正的好茶，早就被那些官員拿來送人啦！”

這些官場潛規則何星洲之前也有所耳聞，當即道：“這麽說，丞相府還真有我沒喝過的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