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暴君的白月光皇後(7)

“那是自然,方老爺,聽我跟您說,這茶水呢——”

“白安,住嘴!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越明德氣得吹胡子瞪眼,這種事情,大家私底下都心照不宣,是能拿在皇上面前說的嗎?

越白安吐了吐舌頭,很是不服氣的樣子。

眼見着這一家人又要吵起來,何星洲連忙勸慰道:“好了,丞相,你這女兒确實古靈精怪,沒必要太過嚴苛。我曾經來你府上多次,還從未見過有這樣熱鬧的時候。”

越明德汗顏,“讓方爺您見笑了,不知您這次過來,是......”

“哦,也沒什麽大事,我就是想和你一雙鐘靈毓秀的兒女單獨談談,不知方不方便?”

“自然,您請便。”

說完,他就直接走出了大廳,還把下人一同帶走了,倒是十分坦蕩。

“跟我過來。”

何星洲大搖大擺,把丞相府當成自己的宮殿一般,把兩人帶到了旁邊的書房內,見到書房裏一大二小三張桌子,倒是有些興味起來。

看來越白安确實有本事,一介女子,竟有本事讓丞相在書房替她擺上一張專用的桌子,要知道,在古代,書房可是萬分重要的地方,非親近信賴之人或是想極力栽培的後代都不能進去,就連掃灑下人都不可随意踏入。

皇帝陛下一進去,就順理成章坐在了最大的書桌後面,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分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擺出一副乖乖聽講的學生模樣。

何星洲失笑道:“你們不必拘謹,今日把朕當成尋常長輩即可。”

“是。”

那兩人嘴上稱是,身上卻一點沒有放松下來,何星洲也沒有勉強,先是面對大公子,道:“大公子應對雪災的那篇奏折寫得不錯,看來丞相教子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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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白佑沒有絲毫意外,在他看來,替太子寫文章,單憑太子才智,妄想騙過皇上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特意留下了漏洞,等到太子力有不逮時,再站出來解決問題,到時候不論是太子的信賴,還是功勞,都逃不脫他的手掌。

可是他卻忘了,皇家和他們這些人并不同,太子的身份特殊,皇上可以打罵斥責,而他作為臣子,最忌諱的就是有異心,更遑論為了自己的利益,作出蒙蔽君上的欺騙之舉。

想來陛下也知曉了他的意圖,從這些天他的那封奏章一直留而不發,便可以看出,這位天子不喜太子,更不喜他。

這些事情是他原先沒有想明白的,經過父親的提點才恍然大悟,這段時間心裏一直惴惴不安。

如今聽到陛下親口說出來,他有些尴尬,垂首道:“臣妄圖欺君罔上,實在罪該萬死,還望陛下責罰。”

何星洲沒有出聲,書房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直到越白佑後背滲出冷汗,他才開口,輕飄飄道:“好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說起來你還是朕的小輩,偶爾犯點小錯,無傷大雅。”

“多謝陛下。”

皇上嘴上雖然不計較,但越白佑也不敢當真松口氣,他被丞相教導多年,深知這位陛下的脾氣。

這位雖然不算殘暴,但絕對稱不上好,若是有人惹他不快,他可顧不上任君之德,會立時狠狠報複回去。

感覺到皇帝的視線并沒有離開,他的頭頂一片灼熱,突然想到什麽,他在書桌上一陣翻找,拿出了一張寫着字的紙片,恭恭敬敬呈了上來。

“陛下仁慈,臣愧不敢受,這是臣之前竭力找到的風寒方子,已經讓幾個莊子上的百姓試過,都說有奇效。”

何星洲接過,匆匆掃了一眼,點頭道:“都是些常見廉價的藥材,若真如你所說,天下百姓都要承你的情。”

越白佑連忙口呼不敢。

“不過。”何星洲把藥方攏入袖子裏,話鋒一轉,“你既早掌握了藥方,還有心思叫人試過,為何不上報朝廷,也叫百姓少受一天折磨。”

來了!他就知遲早要問的!

越白佑偷偷瞥了親妹子一眼,見對方給他遞了個眼色,立馬有底氣起來,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請皇上見諒,之前臣确實收集到了幾個藥方,但都不盡如人意,最好的一個,也不過是将成本降低了三成,而藥效卻不如尋常的方子。臣為此遍尋天下名醫,在幾天前,才得高人指點,得出了這幅真正的絕世之方。”

何星洲把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剛剛看到藥方上的某些藥材,在明清時期才被運用到藥材中,在這個時代和路邊的野草沒有什麽區別,便猜到這藥方恐怕是經過越白安完善過後了。

不過受益人終究是他和天下的百姓,他也沒有多追究,誇贊道:“白佑高義,又有踔絕之能,大才盤盤……如此,朕便任你為從五品監察禦史,兼任戶部員外郎,全權将藥物的購入和分發事務交給你,你可有信心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中?”

越白佑眼睛頓時亮了。

他是丞相嫡子,有依照祖宗恩蔭,不經過科考便入官的特權,但他冷眼看着那些勳貴做官,多是些閑職,每日去點卯即可,雖是清閑,但才華得不到絲毫發展,也沒喲任何上升的機會。

他一腔抱負,自然不想落得挂上閑職,荒廢一世的下場,所以才會想發設發謀出路,企圖借用太子進入朝堂。

這次被皇帝發現,他以為自己這輩子與官場無望,沒想到峰回路轉,他竟然還做官了。

監察禦史和戶部員外郎,都是從五品的官職,對他這個未入官場的人來說,不可謂不是破格提拔,畢竟就是考上了狀元,在翰林院任職,最多不過正六品而已。

而且戶部可是出了名的實權衙門,人人都想往裏面擠,監察禦史不論高低,都有越級上奏的權力,更是不一般。

被從天而降的大餅擊中,他恍惚間還有些不真實感,聽到妹子咳了兩聲,才反應過來。

站起身,鄭重往下拜去,一字一句道:“臣,定不負陛下囑托!”

“很好,那朕就等着,看你做出成績來了?”

越白佑正是激動的時候,滿腔的熱血等待着潑灑,聞言連忙點頭,“陛下放心,臣必定竭盡所能辦好這件事。”

釣上來一個不錯的人才,何星洲心情大好,把人打發了出去,留下越白安一人。

與素來威嚴的皇帝單獨相處,就算越白安來自現代,皇權意識淡薄,也不免緊張,正襟危坐着,大氣都不敢喘。

何星洲也不忙着開口,優哉游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品嘗之下,發現果然比宮裏的貢茶多了幾分香味,想着等會也給方正心帶點回去,也不知他愛不愛喝。

見到越白安有些不自在了,他才緩聲道:“白安可記得朕之前囑托你出書一事,辦得如何了?”

說起這個,女子有些沮喪,從書架上抽出一疊厚厚的紙張,呈遞到他面前。

“陛下交代的事,臣女不敢不重視,這些日子都在整理典籍,著書成冊,已小有成果。”

一疊指節厚的紙張上,密密麻麻寫着娟秀的小字,旁邊還有不少注疏說明出處,可見越白安的确是用了心。

她大概是怕人和她争辯,用了現代寫論文的手法,做了詳實的目錄和批注,引用的典故必有出處,出自哪本書那一頁那一段清晰可見,大方叫人查證。

這本書的價值,并不只是在于裏面颠覆性的學說,還有這種新型的著書方式,必定會被人參考借鑒,畢竟讀書人講究有理有據。

若是使用越白安的方法,再吵架,哦不,争辯之時,就方便多了。

他随意翻開了幾頁,見到裏面夾雜了不少私貨在,多是為了鼓勵女子掌握經濟,利用自己本事賺錢的話語,還間插了不少編撰出的故事。

比如某某女人早年亡夫,被婆母欺負,最後憑着自己的本事賺了大錢,到頭來打臉,不僅叫婆家跪舔,還一力争回了兒子的撫養權,給兒子改了姓。

看到這裏,何星洲明白了什麽,輕笑了一聲:“故事不錯,引人入勝,可去找過閱書局了?”

越白安臉微微一紅,又有些憤慨,“臣女去過,可惜那些官員不識好貨,偏說臣女的書是離經叛道,引人走上歪路的邪書,要把書燒了不說,還要将臣女給抓起來呢!”

“你怎麽逃脫的?”

“後來還是臣女搬出了父親的名號,他們才将我送回來。”

越白安氣死了,眼睛一轉,看到他身上的配飾,有了主意,“陛下,臣女說此書是皇上特許印刷,那些官員還不相信,要不您給我個信物,令牌玉佩什麽的,到時候拿到他們面前,看他們還敢不敢推辭!”

“天真,你未進官場,不知道你面的門路多着呢。”何星洲不屑笑道,“閱書局的官員,從來都和山東那邊有着不淺的聯系,多是大儒門下子弟,他們不想出的書,就連朕親自指派下去,也不能耐他們如何。”

“山東?”越白安懂了,“是曲阜那邊,難怪了,他們巴不得女子為奴為婢呢!”

“也不能這麽說,也不乏有識之士存在。”

“哼,天下烏鴉一般黑。不過皇上,你親自下發的命令,他們還敢抗旨不遵嗎?”

何星洲鋪上紙,在上面揮毫潑墨,飛蛇走龍間,一個“拖”字躍然紙上。

“他們不敢抗旨,但敢把朕要出的書壓到最後,想等到書本面世,朕恐怕都要進陵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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