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甚至有點想笑

小東西,你愛裝乖巧,愛玩兒小心機,愛錢,愛權,愛刺激,那你比冰塊都冷的心……還會不會愛人?!會不會愛我?!——沈自洲

·

八點鐘,西方魚鱗般排列的雲層裏,殘留着燃盡潋滟的暗淡霞色。

一輛流線感極強的紅色跑車,緩緩停在唐門食府對面。

“大佬,你真的要回唐家?”

開車的黃毛少年沈孺楓,按了按唇角還冒血的傷口,瞅着唐門食府金碧輝煌的門頭問。

副駕駛上,唐景晴好看的手指松了松領口。

眸子半眯,姿态傲然散漫,野性十足。

“你又不缺錢,又不喜歡做菜,幹什麽要惡心自己去你後媽面前收割人頭?!”沈孺楓又問。

唐景晴剝了一顆水蜜桃口味的糖果丢進嘴裏,咬碎。

甜意入喉,她唇角勾起,語氣桀骜不馴,不冷不熱道:“我的東西,不想要……也不能便宜別人。”

唐門食府現任食神唐祥亭,是唐景晴的親生父親。

二十年前,唐祥亭入贅唐家,接管唐門食府。

後來,出軌三流小明星,和唐景晴的母親唐秋文離婚。

唐秋文志在成為最優秀的律師。

兩人協商後決定由唐祥亭暫管唐門食府,将來唐門食府由他們共同的女兒唐景晴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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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唐門食府這塊招牌,相當于唐祥亭的搖錢樹。

唐祥亭怎麽甘願讓出唐門食府?!

可怎麽辦呢,唐景晴……也沒有拱手讓東西的習慣。

想到曾經欺辱過自己母親的小三,和她的孩子們,正理所應當享受着唐景晴的東西。

讓她,很不爽……

“铛铛铛——”

聽到敲車窗的聲音,沈孺楓一臉不悅轉頭。

看到自家二叔的助理站在車旁,吓得沈孺楓跟見了鬼似的一哆嗦。

沈孺楓最忌憚的就是自家二叔沈自洲,那人跟有讀心術似的,什麽都瞞不過他。

“卧槽!怎麽這麽背?!”

沈孺楓罵了一聲,扯到唇角傷口,疼得呲牙,捂着嘴放下車窗。

“楓少,二爺請您過去……”

沈孺楓慫慫地下車。

唐景晴随意靠在副駕駛上,朝唐門食府看去,大理石臺階上立着位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西裝衣襟敞開,雙手插進褲兜,露出裏面的白色襯衫和修身馬甲,成熟男人的渾厚氣場不怒自威,盡是世家掌權者的氣魄,從容沉靜。

深邃眉弓下審視的目光,打量跑車副駕駛上的小姑娘。

見小姑娘絲毫不懼,和他四目相對,沈自洲半晌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聲線沉穩甘醇,極具磁性。

“還沒成年就知道為女人争風吃醋?!飙車輸贏比小命重要?!”

偷偷出去飙車的沈孺楓一臉心虛,不敢看自家二叔輪廓硬朗的冷俊五官。

他低頭狡辯:“我沒飙車,再說過幾天我就滿十八了,怎麽能算沒成年……”

沈孺楓也沒撒慌,車不是他飙的!

是他求唐景晴替他飙的,畢竟關乎男人尊嚴,沈孺楓不想輸。

唐景晴?!沈自洲眸子半眯。

唐祥亭接到唐景晴電話,剛從唐門食府出來,就看到唐門食府最尊貴的座上賓沈自洲,忙殷勤打招呼。

“沈先生,您怎麽沒進去?!”

看到唐祥亭,唐景晴咬碎糖果,下車背好雙肩書包,抱着兩本書,黑長及腰長發,齊劉海,一雙水靈靈的黑眼仁,像被雨水洗淨的琉璃珠子。

又是一副本世紀最乖小姑娘的樣子。

“沈先生,您怎麽沒進去?!”

唐祥亭看着站在沈自洲面前白皙清瘦的黃毛少年,問:“這位是……”

沈自洲低低的嗓音平淡閑适:“家裏孩子。”

“爸!”唐景晴甜美幹淨的嗓音傳來。

沈孺楓聽到聲音,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卧槽,唐景晴大佬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見沈自洲視線落在唐景晴身上,唐祥亭介紹:“這是我的女兒,唐景晴……”

唐景晴露出一個乖乖地笑容,雙眸幹淨明媚,唇角梨窩很甜,嗓音又軟又好聽:“叔叔好。”

唐門食府暖色的燈籠,映照着小姑娘臉頰上的絨層,朦胧的像紅色蒲公英。

沈自洲颔首,第一眼覺得唐景晴是個漂亮精致非常美麗姑娘,且美沒有攻擊性,目光幹淨純粹,一臉乖巧無害,不像會飙車的不良少女。

“回去一萬五千字的檢讨,下次再飙車……”沈自洲深邃的眼掃過沈孺楓,平靜似水的視線複又瞅向唐景晴,“或者請別人替你飙車,小心的你腿。”

沈孺楓脊背汗毛都豎了起來,二叔怎麽知道他請別人替他飙車的?!難道……二叔派人跟蹤他了?!

和唐景晴對視的男人,挺鼻薄唇,眼廓深邃,一派成熟男性的沉穩魅力。

可他五官卻俊美得非常有侵略性,連寡淡的目光都透着引人深陷的危險信號。

唐景晴自小跟唐秋文出入法庭,見過各個階層,各種氣質和長相的人……

能被唐景晴承認一個“美”字的女人,都屈指可數,更別提是男人。

她從未見過五官如此剛毅挺拔,卻又讓人如此驚豔的男性。

尊貴沉穩的陽剛氣場中,是亦正亦邪的盛世美顏,讓人垂涎又不敢放肆,只敢膜拜。

唐景晴抱着懷裏的書本,笑容甜美的像傻白甜和沈自洲對視,一臉純淨無害。

沈自洲眸子微微眯了眯。

他居然聽不到……這個小姑娘的心聲。

有醉醺醺的外地食客點了根煙,操着口濃重的東北腔調一邊打電話,一邊晃晃悠悠擡腿跨過唐門食府門檻。

唐景晴手臂一緊,人前腳被拽開,後腳那醉漢就差點兒絆倒在剛才唐景晴站立的地方,罵罵咧咧。

【啧,真是醜态畢露……】

突然聽到唐景晴冷漠乖戾的心聲,沈自洲意外擡眉,他低頭看被他拽到身邊的唐景晴。

小姑娘像被吓到,一張小臉煞白,驚魂未定。

【還不松手!想打斷這只手怎麽辦?!煩燥!】

唐景晴仰頭,黑亮濕潤的眸子望着沈自洲,滿臉後怕和柔弱:“謝……謝謝叔叔。”

呵……

沈自洲看着唐景晴心口不一的模樣,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演的挺好。

沈自洲笑着松開唐景晴的手臂,雙手插兜。

“沒被撞到吧?!”唐祥亭關切地問。

唐景晴眼睛還是濕漉漉的,搖了搖頭,故作堅強的笑了笑:“我沒事,爸你不要擔心,多虧叔叔及時拉開了我。”

沈自洲笑容淡漠,又聽不到小姑娘的心聲了。

他攥了攥插在褲兜裏的右手,先行往唐門食府裏走。

清瘦白淨的沈孺楓,用眼神求助沈自洲的助理。

一臉斯文的助理秦衛戍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笑着說:“楓少,晚上檢讨交給我就好,那麽我就先告辭了。”

沈孺楓:“……”

唐祥亭見沈自洲已經進去,有點兒着急,忙把家裏鑰匙遞給唐景晴,擡手憐愛摸了摸唐景晴的腦袋:“景晴也先回去吧,收拾東西搬回家。另外……這個星期五下午,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頓飯,爸介紹你梁姨、還有姐姐和弟弟妹妹給你認識。”

唐景晴接過鑰匙,漂亮的眼睛裏有感動,抱緊了懷裏的書本點頭:“爸,你去忙吧,我到家給你發信息,你不用擔心。”

·

助理剛跟上沈自洲的腳步,便聽到男人平寂醇厚的嗓音傳來:“去查那個唐景晴的女孩,是不是十年前出庭作證的那個孩子。”

沈自洲在這個世界上,能真正意義上記住的人很少。

他從不在人際關系上浪費精力,但十年前為他出庭作證的八歲小姑娘,他一直沒有忘。

法庭上,當所有人以年齡質疑小姑娘證詞是否可信時。

她以極為清晰的數學思路,自證八歲的她所言不虛。

運用數理邏輯和數學語言,建構數學模型,解釋在案發時她看到的一些客觀現象,證明沈自洲被誣告。

小姑娘所展現的數學天賦,讓人拍案叫絕。

但,真正讓她在沈自洲數萬年漫長生命裏,留下了一抹痕跡的……

并非她異于普通人的頭腦。

而是……

沈自洲看着她的眼,卻聽不到她心聲。

如今,出現在沈自洲面前的這個唐景晴。

呵,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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