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嚴肆怕謝執久等, 随便抹了點洗發露和沐浴液,五分鐘沖了一下,便又快速地回到了宿舍。

謝執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究竟說了什麽,就看見嚴肆快步走進來。

頭發滴着水, 身上一股自己很熟悉的香氣——是謝執自己沐浴液的香氣。

謝執:“……”

為什麽只是共用沐浴液這種小事, 也能暧昧成這個樣子???

嚴肆又去拿小黃鴨帕子,順手把自己的頭發揉了幾下, 坐在謝執床邊。

大明星的光環和臉上的妝一起洗掉了, 這個時候的嚴肆, 只像謝執的普通室友。

謝執看着嚴肆的背影,心中一陣緊張。

謝執:“嚴……嚴肆。”

嚴肆:“嗯?”

謝執:“你今晚睡哪兒啊?”

嚴肆看了一圈整個寝室內, 伸手拖過來一張椅子,拍拍它:“這裏。”

嚴肆:“放心,我不會占你便宜的。”

嚴肆只是随口開句玩笑, 但謝執卻信以為真,他看看那一張硬質的椅子, 又看看嚴肆的背脊,默默地往床鋪裏退了一點,把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拉出來一點。

謝執低聲:“你占吧。”

嚴肆沒聽清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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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執:“……”

謝執:“可以占便宜。”

嚴肆有點興趣地轉過頭, 謝執卻沒看他。

謝執:“別睡椅子了,不舒服, 明天會感冒的。”

嚴肆:“真的邀請我一起?”

謝執輕輕點頭,又往裏面挪了挪。

嚴肆坐在他床邊看了他一會兒,一把拉開被子, 霸道地擠占了大半個床。

轉過頭,嚴肆對謝執笑:“免費便宜給我占。”

嚴肆:“那我就,不客氣了。”

自己最喜歡的愛豆躺在自己身邊,謝執和他隔着一點距離,動也不敢動。

剛剛在醫務室打過瞌睡,一時之間,謝執也睡不着,慢慢的,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溫度又升了起來,可能是藥效,微微發汗。

謝執在醫務室裏面已經發過一次汗了,貼身的襯衣打濕之後卷被子裏面捂着,和發酵鹹菜原理相差不遠。

謝執感受到自己一身黏膩的水汽,不想把幹幹淨淨的嚴肆弄髒,悄悄挪了一下,往牆上靠。

被子沒有覆蓋到牆上,謝執脊背和冰冷的牆觸碰的剎那,輕輕顫了一下。

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的腰上傳來一股拉力,整個身體再次在床板上面平移,直到胳膊和嚴肆的前胸撞了一下。

熟悉的沐浴液香味潮水般卷入謝執的鼻腔。

嚴肆的聲音從他頭頂響起:“動什麽動?不知道牆上面涼嗎?”

謝執在嚴肆的香氣中暈眩了一會兒,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身體,搖頭:“汗……髒。”

我身上都是汗,現在挺髒的……

嚴肆:“髒?”

謝執又推了推嚴肆,但他被桎梏得紋絲不動:“嗯……”

嚴肆勾唇:“誰髒?”

謝執:“……”

謝執難堪地垂下睫毛,感覺發燒的熱度再一次席卷上來,但是也不足以直接暈過去。

知道嚴肆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謝執只能嘆了口氣,面對現實,回答問題。

謝執:“我……我髒。”

都已經表達得這麽清楚了,現在應該放開自己了吧?

謝執又試探地推了推,但下一刻,嚴肆的手臂卻再一次發力,牢牢地把謝執整個按在懷抱裏。

謝執的手臂委屈地彎折在他和嚴肆之間,變成了夾心餅幹裏面那片夾心。

嚴肆下巴抵着謝執的頭頂,樂不可支:“還挺聽話,讓說什麽就說什麽。”

謝執:“你……”

嚴肆:“我就喜歡抱一個髒髒的班長。”

嚴肆:“哦對了,現在不是很流行那個髒髒包?你就是髒髒執。”

嚴肆:“髒髒執,好好睡覺。”

嚴肆一邊說,手掌還像哄小孩兒那樣,在謝執脊背上拍了兩下。

“幹什麽呢裏面的人!”

謝執剛想說話,突然,門口傳來了一陣怒吼。

謝執渾身僵硬,不敢動,嚴肆伺機将他抱得更緊一些,謝執忽然之間,能聽見嚴肆穩穩的心跳。

手電筒的燈光從宿舍門口的小窗戶照了進來,白色的光在整個室內晃了晃,停在謝執床——的旁邊。

嚴肆的心跳還是很平穩的,但謝執的心跳卻越來越快,他鴕鳥一樣地把腦袋藏在嚴肆那裏,整個人都不好了。

是不是要被抓住了????

和頂級流量同床共枕被抓,明天會不會刷爆微博熱搜啊????

天地良心,自己真的什麽都沒幹,睡覺,就是很純粹的睡覺而已啊!!!

謝執有點呼吸不過來,就在這時,那簇光又往旁邊挪了挪,停在謝執對面床的床簾上面。

“睡覺時間到了!”外面的男人吼,“別開着小臺燈看書了!保證睡眠!”

沈飛語忙關了燈,探出頭來:“好好好,馬上收。”

外面:“不要馬上,我看着你收。”

沈飛語嘟嘟囔囔了幾句之後,關掉燈,把幾本書收了起來。外面查寝的人看到他收了書本,心滿意足地走了。

聽見門外的腳步漸遠,謝執輕輕松了口氣——還好。

緊接着,謝執又聽見自己頭頂的喉嚨中發出一聲悶笑,嚴肆摸摸他頭發,又拍了拍他的背,說:“快睡。”

謝執一開始還心跳過速根本睡不着,但畢竟他大病連初愈都沒開始,發着低燒,很快就睡着了。

嚴肆卻睡不着。

低燒着的謝執本來抱着像個小型熱源,在下着小雨的初冬抱着應該挺好睡的,但嚴肆就是睡不踏實。

嚴肆過幾十分鐘就會醒過來,時不時摸摸謝執的額頭,确認溫度沒有突然飙升。

半夜三點,嚴肆輕手輕腳起床,弄了一杯溫水端到謝執旁邊,輕聲哄他把水喝了。

嚴肆喂完謝執,把保溫杯放到一邊,躺下去抱他的時候,忽然就有點懷疑人生。

發發燒,究竟有什麽大不了的?

以前汪平那厮肺炎,前腳醫院吊針拔了,後腳就被嚴肆拐去滑冰,兩個人在冰場踹來踹去,汪平流點汗,病也就好了。

嚴肆根本不在乎汪平發燒不發燒,反正那小子皮糙肉厚,怎麽摔都死不了。

那……為什麽謝執發燒,他就這麽擔心?

嚴肆低頭,借着走廊透進來的微光看謝執的臉,答案呼之欲出——

當然是汪平那厮長得醜了!嚴肆非常篤定地想,他要是能長十分之一的謝執外貌,自己肯定也會對他多一點點憐惜的。

嚴肆找到了答案,心滿意足地把自己家的人形暖水袋抱好,繼續睡。

而擁有萬千少女粉絲的,娛樂圈第一神顏汪平正在攝影棚熬更守夜地拍廣告,要是知道自己在嚴肆眼中就落了個“醜”,大概會直接哭暈在廁所裏面。

第二天早上,嚴肆早早地爬了起來,把謝執在床上弄平,然後拿過額溫槍滴了一下,37.9c,還在低燒。

嚴肆輕手輕腳收了額溫槍,給謝執掖了掖被角,讓他用自己的尖下巴壓着,手都還沒有收回來,走廊就響起了一陣巨大的鈴聲。

“同學們!元氣滿滿的一天又開始了!快快起床!追趕初升的太陽吧!”

窗外蒙蒙小雨: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謝執微微皺了皺眉毛,然後,有些痛苦地睜開眼睛。

謝執準備起身,剛有了個動勢,就被嚴肆往下一按。

嚴肆:“先躺着,你還在發燒。”

謝執摸摸自己的額頭,覺得是有點暈,但比昨天的狀态好太多了。

謝執:“溫度高嗎?”

嚴肆想了想,取出額溫槍,又滴一下,讓謝執自己看。

謝執:“好像還好……”

嚴肆不悅:“什麽就還好?”

謝執:“溫度還好——我去洗漱一下,然後去上早自習。”

嚴肆:“你還想去上課?!”

謝執點頭:“我……不想缺席。”

“但是你還在生病。”嚴肆蹙起眉毛,“上課就這麽重要?”

那倒必然也不是那麽重要。

不是謝執吹,他別說缺課一天,就是缺課一星期,下周考試照樣班級第一。

但是……可是……

嚴肆的綜藝拍攝又不會在宿舍進行。

一共就五天拍攝,吵架一天,今天要是再在宿舍躺一天,就真的沒有什麽相處的時間了。

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謝執腿斷了,他也會堅強地爬到教室,繼續錄節目的!

謝執看向嚴肆,分外冠冕堂皇:“是,上課很重要。”

其實,你更重要。

嚴肆:“……”

也是,你不能期待一個告別之前還在刷五三的學霸有什麽別的答案。

嚴肆想了想,笑起來:“不行。”

謝執:“為什麽不行?”

嚴肆霸道把他按下去,說:“生病了就好好歇着,上課什麽上課?世界缺了你不能轉嗎?張老師缺了你不能教課嗎?”

這不是缺了我能不能轉的問題!

謝執:“但是……你以前生病了也會去上節目的。”

嚴肆有點驚訝:“我?什麽時候?”

謝執:“去年的prada晚會,還有……今年上半年的演唱會。”

兩場工作嚴肆都是強撐着去的,下來之後直接接去醫院打吊針,被路人偶遇拍到,整個粉圈都很清楚。

嚴肆倒是沒有想到謝執連這些也知道,他略挑起眉,說:“這你也知道,還挺關心我。”

那不是一點點的關心你。謝執心裏想。

謝執小聲:“所以……”

所以我能去上課了嗎?

嚴肆讀懂了謝執的意思,他一笑,搖頭:“不,行。”

謝執:“可是你明明——”

嚴肆:“我那是沒辦法的工作,缺了補不了,你的課也補不了?”

謝執看着嚴肆,嚴肆眼睛裏面寫滿了堅定,從多年看嚴肆生圖的經驗來說,這個眼神,代表着嚴肆不會改變主意了。

謝執有些失望,他把嘴巴藏在被子裏面,也堅持自己:“我想去上課……”

謝執沒說什麽大道理或者了不起的理由,他只是小聲堅持,和嚴肆一樣不容改變。

嚴肆:“你怎麽……”

謝執輕聲:“今天不去,就只剩下三天了……”

什麽只剩下三天了?

嚴肆剛要問,卻忽然明白了過來——三天,記錄的并不是這個星期的倒計時,而是他要離開的時間。

嚴肆的心像是被小貓的爪子,輕輕柔柔地撓了一下。

嚴肆聲音放輕:“不是想上課?”

謝執垂着眼睛,沒說話。

嚴肆:“是想和我呆在一起?”

謝執:“……嗯。”

嚴肆:“舍不得?”

謝執:“嗯……”

嚴肆心中那一塊天平轟然被砸塌,他毫無原則地妥協,說:“那行吧。”

謝執看他,眼睛一亮。

嚴肆:“穿厚一點。”

謝執:“好!”

嚴肆:“如果不舒服,馬上就回來休息。”

謝執:“……”

這個條件,不答應可以嗎?

謝執剛想着,腦袋就被敲了一下,謝執伸出手捂着腦袋,不滿地看着嚴肆。

謝執:“幹什麽!”

嚴肆:“要是不舒服,我馬上陪你回來休息。”

嚴肆:“可以了嗎?我的班長大人?”

謝執心花怒放,瞬間感覺腦袋也不暈了,身體也不酸了,整個人變得非常輕盈了!

嚴肆拿校服襯衫扔給謝執換,兩個人磨蹭了一下,嚴肆幫謝執背書包,一起出去吃早餐。

躲在門後的沈飛語:“我,可以出來了嗎?”

躲在床簾裏面的于霁:“你可以出來了。”

沈飛語悄悄從衛生間走出來,走到自己書桌前,忽然回頭,感慨:“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出門吃個早餐,也能膩歪這麽久……“

站在窗戶邊的範明面朝淫雨霏霏的整個校園,風吹頭簾,宛如一位智者:“愛情的滋味,原來是這麽酸臭的。”

這句話說完,肉鼻可聞的,檸檬的酸氣滿溢了整個宿舍。

嚴肆和謝執當然不知道宿舍這些事情,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宿舍樓旁邊的食堂,嚴肆找了個空位,把謝執往空位邊一扔,又把書包丢給他。

嚴肆:“想吃什麽?我去打飯。”

謝執不太習慣,想站起來:“我來吧……”

嚴肆伸手把他按下去:“我來。”

謝執還想推辭,又再一次被嚴肆按下去。

嚴肆眼睛還是笑笑的,說出來的話卻不容置疑:“坐着,不準動。”

謝執只能抱着包坐好,乖乖看着嚴肆。

嚴肆被他看得心軟,臨走前,又說:“以前都是班長在食堂打飯喂豬,今天小的就伺候一下班長大人吧。”

說完,他便拿了兩個餐盤,泰然自若地前往打飯了。

周圍的人熙來攘往,即使嚴肆挑選的座位在角落,也不時有人過來打量謝執,謝執被大家看了一會兒,背脊挺直。

食堂裏面的議論傳到班長耳朵裏。

不知名人物a:“你發現沒有。”

不知名人物b:“發現什麽?”

不知名人物a:“嚴肆好像穿的還是昨天晚上的衣服。”

不知名人物b:“????為什麽,夜不歸宿嗎???”

不知名人物a:“不知道啊,你沒發現攝像機也沒跟着嗎?綜藝團隊現在也還沒有來啊。”

此刻,一個男聲插入了讨論:“是啊,講另外一個八卦,昨晚很多人在男生宿舍看到嚴肆了。”

不知名人物a:“男生宿舍????他昨晚住的學校???”

不知名人物b:“等等,他住的哪一間宿舍???”

男聲:“七班班長的呗,還能是哪一間。”

不知名人物a:“我又嗑到了。”

不知名人物b:“這對真的太rio了。”

此刻,又有一個不知名的人物c插話進來,語氣非常興奮的亞子:“所以也就是說——”

不知名人物a:“什麽??”

不知名人物c:“昨晚一張床?年輕的男生你摸摸我蹭蹭,難道不是……”

聽完了整場八卦的七班班長,腦袋越聽越往下,就差把桌板啃個洞,腦袋鑽進去了。

“我回來了。”嚴肆端着兩個餐盤回來,步伐穩健,“給你打了稀飯和鹹菜……謝執,你怎麽了?”

嚴肆一回來,就看見面桌思過的謝執。

謝執慌忙把餐盤順過來,吃了一大口,被燙得吞吞吐吐。

謝執:“沒,沒什麽。”

在大家的八卦之下,謝執和嚴肆吃完早餐,回到班上。

謝執回到班上的時候,王季泉已經來了,坐在謝執外側的位置,雷打不動地看着他的漫畫——話說,有時候真的很懷疑,這個世界上哪兒來的那麽多漫畫,讓王季泉天天看,日日看,常看常新!

“你回來了?”王季泉看到謝執,站起來讓他。

謝執和嚴肆分開,走進自己座位,嗯了一聲:“嗯,回來了。”

王季泉:“那現在身體沒事兒了吧?”

王季泉和謝執聊得比較忘我,沒聽見身後桌子拉扯的嘎吱聲。

謝執整理桌面文具:“嗯,沒事兒了。”

王季泉:“那……”

王季泉剛說出一個字,卻忽然感覺自己身邊一道陰影降臨。

茫然地轉過頭,王季泉看見——嚴肆抱着一張書桌,擠在狹窄過道中,居高臨下看着自己。

眼神如果在漫畫書裏,肯定有實體化的威壓線條。

王季泉咽了咽口水,思維明白了,身體還沒動。

嚴肆看着一動不動的王季泉,笑起來,問:“和你換個位置,方便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寫手沒啥新年禮物能送,就加個更吧!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之前沒預告是想來個驚喜,嘿嘿!】

座位調回去了,這兩個人更膩歪了,我酸了,真的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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