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心裏話——你到底想不想我送你回家。”
謝執擡頭看着嚴肆完美的下颌線, 剎那之間,心中閃過了很多的想法。
包括但不限于:
“但是你今天要回家過年,而且只有一天。”
“我不想給你添麻煩,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我自己可以, 我真的可以。”
最後, 歸于一句話:
謝執說:“……想。”
嚴肆臉上有點嚴肅的表情瞬間破功,一秒之後, 才再次變得嚴肅。
“想就對了。”嚴肆保持着自己的嚴肅臉, 在自己扔到座位上的包上坐下來, “我還不知道你?”
謝執看着嚴肆。
嚴肆:“有話永遠不直說,心裏面永遠憋着點不知道為什麽不跟我講的想法。”
謝執被嚴肆說得有點慚愧:“……我。”
“恰好。”嚴肆端詳謝執表情, “我就喜歡這種有話不直說的人。”
謝執:“……”
嚴肆:“備注,此人必須正好是啓智高中高二七班的班長,姓謝名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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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執:“……”
世界上哪兒有第二個這種人?
嚴肆恢複了自己平時笑嘻嘻的一張臉, 從褲子口袋中摸出一盒鐵罐口香糖,搖了搖, 打開蓋子,懸空在兩個人座位間的走道上。
“伸手。”嚴肆說,“吃口香糖。”
謝執乖乖把手伸出去, 嚴肆給他倒了七八顆,這才把快空罐的口香糖收回去。
謝執盯着手裏一堆白色的方塊。
飛機起飛時會有氣壓變化, 嚴肆飛習慣了,早就适應了這種來去的變化,他們飛來上海的時候, 嚴肆摸遍全身,都沒給謝執找到口香糖。
然後,返程就記住了。
謝執:“謝……”
嚴肆:“要說幾次?不要說謝謝。”
謝執:“……”
嚴肆:“壞毛病,遲早給你改掉。”
謝執盯着手中的一堆口香糖,最後,又看着嚴肆,真誠地說:“其實……我想你陪我回家的。”
嚴肆目光瞥過來。
“但我很怕耽誤你回家的時間。”謝執說,“所以我才沒有……”
謝執話沒有說完。
他看着嚴肆眼疾手快地取下他座位的耳機,快速往頭上一戴,閉上眼睛。
嚴肆雙手抱胳膊,口香糖扔嘴裏,大口咀嚼:“不聽不聽,謝執念經。”
謝執一腔溫柔被嚴肆堵回去。
嚴肆嚼了兩下口香糖,睜開眼睛,側過臉來看謝執。
嚴肆:“別跟我說這些繞口令了,你是leader,不是rapper。”
嚴肆把耳機取下來,問:“我帶你來的,我不送你回家,誰送你回家?”
所謂機票不好買,只有六點的頭等艙最後被證實也是騙人的,整個頭等艙最後就他們兩個人,不怕打擾別人,兩個人聊了一路,下飛機,上擺渡車。
嚴肆送謝執到出關口,把背上背着的兩個書包取了一個下來,拿給謝執。
“我也只能送你到這裏了。”站在行李轉盤旁,嚴肆說。
謝執看着嚴肆,沒太明白,也沒說話。
嚴肆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另一張機票——是打印紙打印的,一趟上午十點飛北京的飛機的機票。
嚴肆能把謝執會送回來,确實也是擠了又擠時間,最後只能擠出把謝執從一個機場帶到另一個機場的時間。
“……早知道你別送我的……”謝執皺眉,心疼嚴肆這麽一直飛。
“有什麽早知道晚知道的?”嚴肆看着謝執心疼他,鼻子都高興長了,“我就喜歡打飛的來回,享受有錢人的樂趣,不行嗎?”
謝執:“……”
嚴肆:“有錢人的快樂,就是這麽簡單,且枯燥。”
謝執忍不住笑了起來。
“外面有車接你。”嚴肆看着他笑了,這才繼續說,“我把司機電話發你微信——是我爸在重慶用慣了的司機,很靠譜的。”
“其實……”
嚴肆瞥了謝執一眼,意思很明顯——敢說“其實不用”?
“其實……”謝執話音一拐,“真的很高興。”
嚴肆:“這還差不多。”
嚴肆低頭,把司機停車的位置,以及電話推送給謝執。
嚴肆:“在外面露天停車場,十號線旁邊,能找到嗎?”
謝執:“有高德地圖。”
嚴肆:“好。”
“那我走了?”嚴肆晃晃手中的登機牌。
“我……”謝執低頭,又擡頭,“我能陪你去登機嗎?”
嚴肆看着謝執,深吸了一口氣。
“……好。”嚴肆說,“你陪我去登機。”
嚴肆兩趟行程的航空公司都是一個,只需要在場內辦理轉機就行了,不用重新過安檢,但兩個人還是一路快走,才走到登機口。
飛機的登機已經接近尾聲。
等候區和廊橋都沒有人。
嚴肆把書包背好,登機牌遞給地勤,然後收回登機牌,回頭。
嚴肆:“真的走了。”
謝執:“嗯。”
嚴肆:“老規矩。”
老規矩——不說再見。
謝執點點頭。
嚴肆笑起來,沒揮手,背着包,走上廊橋。
踩在廊橋的鋼板上,嚴肆的腳步聲有點響,一串腳步聲中,他聽見一個聲音。
“嚴肆。”謝執用一種不大,但有點響的聲音喊嚴肆。
嚴肆停住腳步,回過頭。
謝執雙手舉起來,放在嘴邊,然後,又放下。
謝執站在登機口外,揮揮手:“新年快樂!”
送走了嚴肆,謝執找到司機,還是先回學校将就了一天,除夕當天才和父母聯系上。
兩個大人在距離外公家還有一站的地鐵口接謝執,三個人氣氛凝固地開車上山,到外公家在半山腰的獨棟別墅時,停在門外。
謝執媽媽下去,讓謝執跟上,從後備箱拿出一箱年貨,提給謝執。
“你拿進去給你外公,就說是你自己買的。”謝執媽媽說,“說說今年考得挺不錯,別說你幹的那些蠢事兒,知道?”
“什麽蠢事蠢事!”謝執媽媽還沒吩咐完,就聽一個中氣十足的老年音沖了出來,穿着黑色長羽絨服的謝執外公滿面紅光,叉腰出現在門口。
謝執外公瞪了一眼謝執媽媽:“我看全家最蠢的就是你——這是你自己兒子,大過年的上手就訓,有你這麽當媽媽的?”
謝執媽媽:“……”
謝執外公:“小執,不給她提東西,來外公這裏。”
謝執當然也不敢把提上的東西放下,他看了一眼自己媽媽,然後乖乖地走到外公面前。
半年多沒見了,但外公身體還是很好的樣子。
“外公。”謝執乖乖問好。
“诶。”外公一看到謝執,剛才臉上的不高興瞬間消散,伸手把他提着的年貨拿過來,“我乖乖來了。”
“外公過年好。”謝執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書包拉開一點,露出裏面在機場買的上海特産,“我給您帶了禮物。”
“是什麽?”外公也不管在不在門口,看了一眼,“上海的秋梨膏?”
“是潤肺的。”謝執說,“對身體很好。”
“……為什麽要買上海特産?”謝執的爸爸插話進來。
“我外孫愛買什麽就買什麽。”謝執外公一言不合,直接怼回去,“我外孫帶我看看外地風物不行嗎?關你什麽事兒?”
謝執爸爸:“……”
謝執爸爸好歹在外面也是個有點小錢的人物,回來就被岳父這麽怼,卻毫無辦法。
謝執爸爸看了謝執媽媽一眼,後者也被怼得毫無脾氣,只能自己提了等會兒送給嫂子的護膚套盒下來。
“外面冷吧?”外公摸了摸謝執的手,觸手冰冷,連忙拉他:“走,趕緊進去,裏面空調都開着的。”
“好。”謝執回答。
外公帶着謝執進去,進門先是餐廳,然後才是客廳,客廳裏面的大電視機亮着,正在播放《一年又一年》。
客廳裏面已經坐着一大家子,男女老少,外公沒過去,而是在餐廳角落,先抓着謝執坐下。
外公蒼老的手把謝執細白纖長的手指握在掌心,看了看上面分明的骨節,又擡起頭,看了一眼謝執這學期小了一圈的臉。
“哎……”外公嘆了口氣,“怎麽又瘦了一圈?是不是最近在減肥?”
“沒啊……”謝執有點心虛,“我身材特別正常,體檢報告都說是正好的那種呢。”
……實際情況是,體檢報告上面寫的是偏瘦,但這又不能讓外公知道。
“正常什麽正常!”外公眼明心亮,看着謝執被羽絨服裹着都顯單薄的身材,“你欺負你外公老眼昏花看不出來麽?明明就是又瘦了!”
謝執:“真的沒有。”
謝執外公:“真的是造孽啊,我當初就反對讀什麽住讀!某些人,賺了多少錢又有什麽用,自己的崽養胖點都做不到!”
謝執媽媽剛剛換完拖鞋進來,手裏提着一大堆東西,簡直是躺着也中槍。
“爸。”謝執媽媽咬牙道,“大過年的,談這些幹什麽?”
“說不得了?”謝執外公瞬間就火了,“你自己說你把兒子照顧好沒有 ——當初我和你媽再困難,有沒有讓你瘦成這樣過。”
“哎呀哎呀。”此刻,一個溫溫柔柔的女聲插了進來,打斷了謝執外公,“小執回來了?”
謝執擡頭看,一位穿着碎花圍裙的女人出現在廚房門口,臉上挂着笑容。
“外婆。”謝執乖乖地喊。
“诶,乖乖。”外婆向謝執走來,雖然老了,但身材還是很美;走到謝執身邊,外婆摸了摸謝執的肩膀,笑了,“好,又長高了。”
外婆說完,再審視了一下謝執的打扮,再次微笑:“而且沒穿破洞褲,我前幾天去大街上走,所有人都穿着破洞褲,看得我冷得很。”
謝執:“我不穿那個。”
謝執想了想,又補充:“老了會得風濕的。”
謝執這句話正得老年人的心,外婆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與此同時,旁邊一個女聲笑起來——正是謝執媽媽的大嫂,她顯然話裏有話:“在爸媽眼裏,小執就是怎麽都是好的。”
“淨說些廢話。”謝執外公看了謝執舅媽一眼,“我們小執就是好。”
說完,謝執外公直截了當,拉鏈一拉,從衣服內掏出一個紅包,遞到謝執面前:“來,乖乖,外公給你壓歲錢。”
謝執連忙上去,拿在手中:“謝謝外公。”
謝執翻過紅包看,上面有八個字,是外公寫的——“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謝執好幸福,一進門就有壓歲錢拿。”謝執的舅媽又說。
謝執媽媽聽了一頓這種陰陽怪氣,加上剛才進門就挨罵,憋了一肚子氣終于找到了發洩口,擡起眼睛,銳利問:“難道沒給你兒子嗎?”
兩個人從謝執舅媽嫁過來開始就不對付,積怨已深。
謝執舅媽冷笑一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溫溫和和說:“給了呀,就是替小執高興,怎麽了?過來吃點瓜子花生麽?我上個星期置辦的。”
于是明争變成了暗戰,開始攻心為上。
謝執外婆最看不得這些人不和諧,閉了閉眼睛,懶得理他們,只是拉謝執。
“走,乖乖。”外婆挽住謝執的手,“和外婆去廚房看看,裏面有什麽好吃的。”
謝執:“好。”
廚房就在餐廳旁邊,外婆帶着謝執進去,謝執一進去,就看到了擺滿了一整個料理臺的美味。
放在料理臺上的多都是炸貨,從炸丸子到炸熟肉,從炸春卷到炸蝦,應有盡有。
外婆正在炸蝦滑,鍋裏面的刺啦冒煙,散發着誘人的油香。
謝執外婆拿一根長筷子,在鍋裏翻攪,夾出一個蝦滑起來看看,感覺差不多了,順手從旁邊拿了個盤子,蝦滑放進去,遞到謝執面前。
“來。”外婆笑着說,“幫外婆嘗嘗蝦滑味道。”
“好。”
謝執接過盤子,夾開蝦滑,吹了吹,自己先不吃,把吹好的那一半放到外婆嘴邊。
謝執外婆咬了一口,點點頭,說:“我不吃了,你把它吃了吧——冰箱裏有番茄醬,你們小孩兒都愛蘸那個。”
“我不蘸那個。”謝執笑着說,“就愛吃外婆調的味兒。”
工廠制品的番茄醬的确是經過反複市場調研調配出來的美味,但是再怎麽美味,怎麽比得上外婆家的味道呢。
謝執直接把剩下的半個蝦滑塞嘴裏,他聽到自己嘴裏一聲輕微的“咔嚓”,破開酥脆外殼後,裏面彈牙的蝦滑鹹鮮恰到好處。
謝執眼睛亮了,外婆看着他眼睛亮,也笑起來:“好吃吧?”
謝執猛點頭:“嗯嗯嗯!”
“再來一個。”外婆又夾給謝執一個,順手從料理臺上扔了點別的炸貨進去加熱,又撈出來給謝執吃。
外婆眉眼帶笑地看着謝執吃東西,看了又看,把一個酥肉添給謝執時,忍不住嘆了口氣。
“哎。”外婆擡起手,摸摸謝執臉頰,“怎麽就瘦了這麽多呢?”
謝執咬酥肉,騰出嘴巴,爽朗一笑:“抽條呀外婆。”
“抽條抽得這麽瘦……”外婆仍然喃喃,不過,馬上就又想到了什麽,換了個暧昧的笑容,“對了,小執呀,在學校裏有喜歡的孩子沒啊?”
“咳咳咳咳咳——”
酥肉脆殼的渣突然嗆到謝執的氣管,謝執咳得驚天動地,喝了半杯水才把咳嗽壓下去。
“外外外……外婆。”謝執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解釋。
“這個反應,就是有了?”外婆露出八卦的目光,“誰啊?長得好看嗎?”
……就,那也确實挺好看的。
謝執緩緩放下碗筷,摸到旁邊一個土豆:“外婆,我幫您切土豆吧。”
“哦?”外婆又笑起來,“害羞了?”
這何止是害羞了……感覺心裏都翻車了。
謝執還沒說什麽,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再次響起:“哎呀!”
謝執外公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小執才多小!你又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外婆翻了個白眼,笑罵:“那你呢,我當初才多小,你就給我遞情書。”
……哇嗚……勁爆。
謝執捏着土豆,目光從外公外婆身上掃來掃去。
“你說這些幹什麽!”外公臉好像又紅了一些,不看外婆了,看向謝執,“別理你外婆了——走,出來陪外公下象棋。”
象棋放在陽臺,要走到象棋面前,就要走過客廳的一串人。
謝執隐約有聽到舅媽和媽媽在争論什麽。
比如:“就是成績進步了但是沒進火箭班的意思咯?”
“哎呀,也沒什麽,其實火箭班也不好,壓力特別大,你看——我家嘉運,在火箭班都瘦了。”
謝執都能想象出他媽是什麽臉色,不敢回頭看,不過恰好路過傳說中在火箭班瘦了的謝嘉運面前,低頭掃了男孩一眼。
謝嘉運現在被家裏幾個年紀小的孩子簇擁着,正在打王者榮耀。此時,他正擡起眼睛,懶洋洋地看着他媽一眼,然後翻了個白眼。
圍着他的其他男孩都笑起來。
謝嘉運又擡眼皮,看了謝執一下,剛想說什麽,就被身邊弟弟一推。
“下路有人下路有人哥!!!”
謝嘉運:“等着,我去殺他。”
瞬息之間,謝嘉運和謝執的對視也消失了。
謝執記得,小時候他和這位哥哥關系其實挺好的,經常一起出去放煙花。
只是長大了之後,他們兩個年齡相當,于是變成了自家母親的攀比對象。
前些年,每年謝執都是他媽揚眉吐氣的談資。
謝執作為标準的“別人家的孩子”,每年都讓謝嘉運在年夜飯有點擡不起頭來,謝執又不會處理人際,于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謝執和謝嘉運兩個人氣氛就愈發尴尬,現在見面也經常不講話了。
謝執嘆了口氣,走過自己的舅舅面前,沒看到他喝空了最後一滴水。
“沒眼力見嗎?”謝執的爸爸看着無視舅舅走過去的謝執,皺起眉頭,“沒看到舅舅水喝完了?不去給他倒點?”
“不用不用!”謝執舅舅連忙擺手,“我自己去,順便走走。”
謝執吓了一跳,下意識準備去拿茶杯,剛準備彎腰,就被攔住。
“最聽不得你那種語氣。”謝執外公罵道,“沒說孩子不能做事,能不能好好講話?”
謝執外公:“我乖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陪我下棋,你沒眼力見嗎?不知道輕重緩急?”
謝執爸爸:“我……”
謝執外公拉着謝執,趾高氣揚地走開:“沒見過你這種爹。”
謝執被外公帶到陽臺上,兩個人一人一個蒲團坐,棋盤展開鋪好,在陽光下發着溫潤的光。
謝執外公坐下,也不着急下棋,先摸出身後一籃水果,擺放在桌面上。
“來,乖乖。”外公親手拿出一個砂糖橘,剝開,遞到謝執手上,“先吃點橘子,這個甜。”
謝執接過橘子,剝開一瓣,塞進嘴裏。
外公是對的。
這果然很甜。
外公把所有的砂糖柑都給謝執了,一老一少對弈,謝執棋藝不差,卻讓着外公。
傍晚,謝執又去廚房,幫外婆整理別的菜。
一場年夜飯七點準時開席,吃到九點才結束,謝執洗盤子,十點鐘出來,和外公外婆看了一會兒春晚,兩個老人就洗澡睡了。
剩下小輩們守歲。
長輩休息之後,大家不再看一年比一年無聊的春晚,分散開,到各處去游戲。
謝執父母回房間了,謝執一個人看了一會兒電視,走到院子外面透風,剛剛走到後院,又看到小輩們在分煙花。
謝嘉運看到謝執過來了,盯着他看,沒說話。
謝執卻徑直走過去。
“謝嘉運。”謝執問他哥,“能給我一根煙花棒嗎?”
謝嘉運看了謝執一眼,最終,抽出一盒煙花棒,連帶一個打火機,遞給他。
謝嘉運:“小心別燙到了。”
謝執:“謝謝。”
拿上煙花棒,謝執去二樓房間,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兒,看見朋友圈有個小紅點。
謝執點進去,看見嚴肆剛剛發了朋友圈。
four:【終于下工了,春節也加班到晚上十點半,林導,不愧是你。】
謝執給嚴肆點了個贊,然後快速打開他的聊天框。
小執:【你下工了?】
four:【剛剛,準備回去洗澡。】
小執:【冷嗎?】
four:【十個暖寶寶循環供暖,不冷,放心。】
小執:【怎麽第一天就是夜戲?】
four:【進度走到這裏了,我配合組裏,沒辦法的。】
小執:【那……第一天進組,适應嗎?】
four:【當然。】
four:【神仙演技,林導在線誇獎。】
謝執捧着手機,在床上打了個滾,躺好,手機舉起來,繼續和嚴肆聊天。
嚴肆信息又來了。
four:【等一下,回酒店了,洗個澡。】
謝執:【好。】
雖然不需要等很久,但謝執還是有一點點失落。
但僅僅三分鐘後,嚴肆信息又來了。
four:【好了。】
小執:【……】
小執:【洗好了?】
four:【浴缸裏泡上了——你想什麽呢?怎麽可能那麽快?】
小執:【多泡一會兒,不要感冒。】
four:【知道了。】
four:【怎麽老說我?你呢?】
小執:【我什麽?】
four:【今天高興沒有?】
謝執舉着手機,看着嚴肆這句話,覺得心髒有點微微酸——嚴肆沒問他父母今天如何,也沒問他別的問題。
“高興沒有”,恰到好處。
謝執又翻一圈,趴着,看自己的手機信息。
小執:【高興了。】
小執:【外婆給我夾了很多菜,外公拿很多橘子給我吃。】
砂糖柑,很甜很甜。
four:【喜歡外公外婆。】
小執:【為什麽?】
four:【他們對你好。】
謝執盯着手機,有一陣沒有回信息。
嚴肆信息又來了。
four:【所以,今晚不睡是在替外公外婆守歲嗎?】
小執:【對。】
小執:【希望他們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謝執忽然想到了什麽,他伸手進口袋,拿出了今天收到的那個紅包,謝執把字翻過來,擺在床上看了一陣,點進微信的紅包界面。
一分鐘後,嚴肆和謝執聊天框刷出一個紅包。
系統提示:【小執發紅包tofour,祝four萬事如意,平安喜樂。】
嚴肆正在浴缸裏聽歌,看到這個紅包時,他伸手拂開了手機上面的一層白色水霧。
嚴肆盯着紅包看了一會兒,最後截了張圖,然後才點開了紅包。
four:【這是我收到第一個不是爸爸媽媽的紅包。】
謝執:【錢不是很多,祝你新年快樂。】
four:【正在輸入中……】
謝執把手機捏在手上,低頭捏自己外公給自己的紅包,剛剛捏了一下,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然後,又是一下。
謝執擡起眼睛,自己和嚴肆的聊天框中已經發出了兩個紅包,看的剎那間,第三個也發出來了。
從第一個開始。
【明星嚴肆祝班長謝執新年快樂。】
【同桌嚴肆祝同桌謝執新年快樂。】
【定向越野第一名搭檔祝搭檔謝執新年快樂。】
【兩人三足第一名搭檔祝搭檔謝執新年快樂。】
【文化節店鋪第一名店長祝店長謝執新年快樂。】
【人族太子祝白兔妖新年快樂。】
【我祝你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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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