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嚴肆說完這句極其幼稚的占領床之後, 也不管謝執說什麽,被子兩邊一卷,把自己裹進去,用行動表明——我和這床生死相依, 絕對不會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 嚴肆聽到臺燈關燈的一聲啪嗒,謝執的聲音傳來。

謝執輕聲說:“晚安。”

謝執輕輕地将mac放到床頭櫃上, 拿過充電的手機, 鑽到被子裏面;為了不影響嚴肆, 他給手機解鎖時,整個人都是埋在被子裏頭的。

謝執的qq停留在一個聊天界面, 前面一小段聊天記錄,是一個站姐找他約文案的事情。

謝執看了看聊天記錄,發了條消息過去:【那這次我就接了吧,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

執此一肆:【先睡覺了,明天把稿子交給你。】

dox:【好的, 謝謝大大,大大晚安。】

執此一肆:【晚安。】

說完這句晚安後,謝執伸出自己細長的胳膊, 把手機擺到另一側的床頭,被子拉下去點, 用下巴壓住,閉上眼睛,沒有多久就睡着了。

嚴肆呈蠶寶寶狀态卷在被子裏, 一臉無語地看着外面落下的雪,過了一會兒,嚴肆站起來,走到謝執房間的衛生間裏面去。

第二天一早,睡眠不足三小時的嚴肆走進洗手間,拿清水擦了把臉,看了看自己頂着的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嚴肆:“……”

紀澤陽其實也不是全無道理的,就這麽把自己和謝執扔一個房間裏,自己遲早把謝執給辦了。

但問題是……

嚴肆掬起一捧水,扔到自己滾燙的臉上,冰冷的水都消退不了那裏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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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謝執心裏是什麽想法?上次那件事情後,謝執也沒說什麽,自己和謝執關系很好,似乎也非同一般。

但是似乎就是害死人。

萬一……人家謝執只是把你當兄弟,那不是天理難容,真的是天理難容!!!

“寧能冷靜一點嗎?”嚴肆低頭,“可不可以冷靜一點?簡直不像話。”

嚴肆一邊譴責自己,一邊敷衍地自我解決了一下問題,卡着不得不出門的點,這才走出浴室。

嚴肆剛剛走出去,就看見謝執已經起來了。

謝執頭發睡得有點亂,抱着一團被子,懵懵地坐在床上揉眼睛。

嚴肆出來的時候,謝執的動作遲鈍了一瞬,放下手,眼睛潤潤地把嚴肆盯着。

嚴肆:“……”我感覺要遭。

嚴肆咽了口口水,眼睛看向別處:“你……怎麽醒了?”

謝執:“聽見你洗臉了——要去片場了嗎?”

嚴肆:“啊,對。”

謝執:“嗯……那我今天是呆在酒店補課嗎?”

嚴肆盯着謝執看了一會兒,試探道:“困不困?”

謝執有點困,但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搖搖頭:“不困呀。”

“好。”嚴肆把謝執挂在衣櫃裏的衣服拿出來,遞給他,“不困的話,我就帶你去片場玩。”

謝執聽到嚴肆要帶他去片場玩,本來還有的一點點的困意也消失了,從床上爬起來,五分鐘後,謝執就穿好衣服,和嚴肆站到了門口。

兩個人推開門,和站在嚴肆房門口的紀澤陽打了個照面。

紀澤陽:“……”

謝執有點心虛:“澤陽哥,早上好……”

嚴肆剛剛腦子裏對自己的譴責消失一瞬,瞬間來勁了,單手把謝執一勾,往自己懷裏帶,嚣張道:“紀澤陽哥,早上好啊。”

嚴肆眉飛色舞,每一個微表情都是在生動形象地訴說同一個問題:我就要和謝執一個房間,你管得着嗎?

遲早o盡人亡!

紀澤陽“啧”了一聲,把早餐扔給嚴肆,轉身前,意味深長道:“早餐是韭菜雞蛋包子,多吃點,補補。”

吃完紀澤陽帶的韭菜包子,嚴肆把漱口水拿出來給謝執用,兩個人口漱了,車也正好停在酒店外,搭在兩個人到片場。

嚴肆到了劇組,先和服裝組的工作人員一起去換衣服,謝執被放在化妝間,等待嚴肆。

謝執坐在沙發上,擡頭看了一眼高處的挂鐘,剛剛收回目光,又迅速擡起頭,再看了一次挂鐘。

上面的時間非常早,剛剛早上五點半。

謝執不太敢相信這個時間,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北京時間,五點三十一分。

謝執:“……”

嚴肆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謝執低頭看手機,神色有點不對。

嚴肆走過去,問:“怎麽了?”

謝執:“你回來了?這是戲服嗎?”

嚴肆穿了一身薄款風衣,在暖氣大開的室內綽綽有餘,帥氣有餘,就是顯得不那麽符合這場戲他的人設。

嚴肆聽到謝執的問題,把薄款風衣的領口拉開一點,露出裏面的灰色服裝。

“這個才是。”嚴肆把領子和回去,“還沒回答我問題,怎麽看着鐘,那麽不高興?”

謝執:“你……每天都要起這麽早啊?”

嚴肆:“啊……”

嚴肆這才發現,謝執的手機界面停留在北京時間那一塊。

嚴肆嘴角勾起一抹笑,嗯了聲,湊近謝執:“是這麽早啊,怎麽了?”

謝執:“也……沒什麽。”

嚴肆:“說,是不是心疼我了?”

謝執沒有回答嚴肆這個問題,他若有所思,沉默了下去。

嚴肆其實也沒有想要謝執回答,他饒有興趣地在一個非常近的距離盯着謝執的眉眼,從他并不生動的表情上面,讀到了對自己的關心。

嚴肆心滿意足,起身,正準備去化妝,就聽見背後謝執“嗯”了一聲。

嚴肆回過頭,重新坐回沙發上:“你剛說什麽?”

謝執低着頭,有點不好意思,嚴肆忽然注意到,他的耳朵根部有點發紅,非常狹窄,不太明顯的一塊區域。

嚴肆看得心頭發癢。

謝執低聲說:“就是覺得起這麽早,很不容易。”

嚴肆剛剛還蠢蠢欲動的心髒被這句話撩撥了一下,他盯着謝執,似乎是在判斷什麽,最後他伸出手,在謝執後腦勺輕拍了一下,然後伸到他下巴,讓他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眼睛。

“沒什麽不容易的。”嚴肆笑着說。

謝執看着嚴肆的笑臉。

“拍戲很好玩,我很喜歡,也不覺得辛苦。”嚴肆認真看着謝執,“所以,謝謝班長把這麽好玩的事情介紹給我了。”

“更何況。”嚴肆說完這句話,又說,“我雖然起得早,但也不是起得最早的,我拿了這裏很高的片酬,就應該履行自己責任。”

謝執沉默了一會兒,擡頭時,眼睛呈星星狀:“嚴肆,你好厲害啊。”

嚴肆:“……咳。”

嚴肆內心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坦誠道:“反正也不是我的觀點就對了,也是別人教我的。”

謝執:“林導嗎?”

嚴肆:“不是他,是宋玲姐。”

謝執:“宋玲姐?是不是這部劇的女主角?”

謝執除了嚴肆外,基本不怎麽關注娛樂圈的其他人,但是宋玲他還是知道的。

宋玲星二代出生,除了進圈外,再也沒有依賴過家中關系,十八歲時便拿了影後。

宋玲這位含着金湯匙的大小姐演起戲來對自己異乎尋常的嚴格,入圈十餘載,幾乎從不用替身,為了拍電影學會了一堆技能,是電影圈內有口皆碑的女神級人物。

談到宋玲,大家都是交口稱贊,卻也又愛又怕——宋玲的個性是典型的高冷女王,冷若冰霜,拒人千裏之外。

嚴肆:“就是她,平時宋玲姐都來很早的,今天可能稍微晚一點吧。”

嚴肆這句話剛剛說完,化妝間的棉布門就被一只手掀開,穿着面包服的女孩進來,然後,一位穿着民國旗袍,面若霜雪般寒冷的女人踩着高跟,娉婷走入。

宋玲冷淡的目光在室內梭巡了一圈,忽然,在謝執和嚴肆坐着的沙發上定格。

然後,向謝執和嚴肆走來。

謝執正在偷看宋玲,看着她走過來,緊張地掐住沙發邊角——要,要挨罵了嗎?他聽說過宋玲姐眼睛裏面揉不得一點沙子,片場平白無故出現了自己這麽一個閑雜人員,肯定要挨罵了吧???

宋玲還沒化妝,素顏狀态卻也美得驚人,只是目光如冰刀,刺得謝執瑟縮了一下。

宋玲走到謝執和嚴肆面前,冷淡地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緊接着,手腕一擡。

一個串珠小包包在她膚若凝脂的手臂上晃悠出來,水鑽閃爍着亮光。

宋玲優雅地打開小包,拿出一個maruman的活頁本,和一只戴了小獅子筆挂的純白lamy鋼筆,一同遞到謝執面前。

“班長。”宋玲冰冷的眸光一變,閃亮亮的,似乎有點激動,“可不可以給我一個簽名?”

謝執:“???”

這是什麽情況??不挨罵也就算了,還被要求給簽名嗎?

話說,宋玲姐作為圈內影後,找自己簽名???

難道是穿越了?自己已經成為名鎮八方的金牌編劇了??

謝執下意識偷掐自己的大腿。

宋玲:“拜托了,給我簽一個吧。”

謝執緩緩扭頭,看了一眼嚴肆,嚴肆搖搖頭,示意自己也沒明白,卻還是略微一揚下巴,示意謝執簽。

謝執只好拿過鋼筆,一筆一劃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鋼筆蓋好,遞還給宋玲姐,宋玲拿過鋼筆,欣賞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轉過身,又把鋼筆塞給站在一邊的嚴肆。

“這裏。”宋玲指了指謝執名字後,“簽一個名。”

嚴肆:“……”

嚴肆:“好。”

雖然不明白宋玲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這裏宋玲姐咖位最大,嚴肆也就聽她的。

三兩下簽好名字,嚴肆和謝執的名字一起出現在本子上,大小,筆跡,非常般配。

宋玲收了本子,冷傲回身,拿出手機,邊走邊拍照。

照片編輯都不編輯,直拍發入她的一個只有三個人的微信小群。

纖長的手指啪啪啪打字。

宋玲:【本群第一張執此一肆簽名到手!執此一肆是真的!power!!!】

宋玲get了簽名之後,便安靜地過去,任由化妝師對照昨日妝面給她化妝。

嚴肆的男妝稍微容易打造一些,比宋玲早畫完,給宋玲打了聲招呼,準備先行出去,剛轉身,就看見自己的生活助理提着一件軍大衣過來。

生活助理殷切地往前兩步,剛準備說話,就見嚴肆選手一個靈活的轉身,避開了他要披上來的軍大衣。

謝執本來在手機上寫文案,剛一擡頭,就看見生活助理拿着衣服撲了個空的畫面。

謝執迷惑地在腦海中打出一個問號。

生活助理也很迷惑,他雙手拿着軍大衣,看向飛開的嚴肆,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麽。

嚴肆微微一笑,非常迷人:“你給宋玲姐送衣服嗎?”

生活助理:“不是啊,這不是您……”

生活助理話還沒說完,就從嚴肆微笑之中看到了一抹殺機,那一抹殺機轉瞬即逝,再仔細看,嚴肆不過笑眯眯的樣子。

生活助理吞了口口水,改口了:“我給宋玲姐送衣服。”

生活助理把軍大衣拿過去交接給宋玲姐的小助理,回到嚴肆面前,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擡起頭,不大聰明的亞子。

“那您今天穿什麽呢?”生活助理怯生生地問。

嚴肆一笑:“老樣子。”

生活助理:“……”

老樣子不就是軍大衣???老樣子還能是什麽樣子???

生活助理淺薄的智商不足以處理這麽複雜的問題,嚴肆只能用口型,親切道:“大衣。”

生活助理:“什麽?”

嚴肆咬牙:“大衣。”

生活助理:“哦哦哦!”

生活助理連忙一路小跑,到隔壁拿來了嚴肆的巴寶莉大衣,嚴肆看到替換的大衣,才快速地脫掉自己穿着凹造型的風衣,換上大衣。

巴寶莉大衣遮蓋掉灰撲撲的西服,嚴肆帥氣逼人,回頭向謝執一伸手:“走了。”

謝執拿上手機,乖乖起來,到嚴肆面前:“走吧。”

在并不遙遠的角落,宋玲收回了自己的看戲的目光,給拿着唇刷,很久沒動作的化妝師交換了一個眼神。

宋玲:“看到沒有?”

化妝師唇刷刷一下口紅,示意宋玲張嘴,同時撇嘴點頭:“看到了。”

宋玲:“有的男人啊,老婆不在軍大衣,老婆在了巴寶莉,不得了,不得了。”

化妝師深以為然,把畫歪了的口紅擦掉:“就是就是。”

同一時間,帥氣逼人的嚴肆也帶着謝執走出了門口,厚棉做的隔冷門一掀開,冷風瞬間灌進來,嚴肆瑟縮了一下。

“冷嗎?”謝執看到了嚴肆這個動作。

冷得發抖……

穿軍大衣都冷的地方,巴寶莉這種華而不實的服裝,扛得住個屁。

嚴肆保持風度:“還好,不冷。”

謝執:“我有暖寶寶,給你用。”

謝執翻翻自己的口袋,從羽絨服的口袋中,抓出了一只暖寶寶。

謝執舉着暖寶寶,在嚴肆面前晃了晃:“這個,要嗎?”

“要。”嚴肆馬上回答,“幫我貼上。”

嚴肆說完,便解開了自己的大衣扣子,把衣服往兩邊敞開,拉出一個能夠給他貼暖寶寶的弧度。

謝執看着敞開的衣服,猶豫了一下,這才撕開暖寶寶包裝袋,細長的胳膊伸進去,以一個環住嚴肆腰的動作,往他後腰上貼了一張暖寶寶。

然後,謝執将就着這個環抱的動作,被嚴肆輕輕一抱。

嚴肆抱着謝執,穿着羽絨服的謝執軟乎得像個毛絨玩具。

嚴肆笑起來:“這暖寶寶挺暖和的。”

謝執被嚴肆抱着,腦子都宕機了,結結巴巴:“哪兒……哪兒那麽快就生效。”

“确實沒有。”嚴肆說,“但我說的暖寶寶,是我抱着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是雙更哦】

宋玲那句話太經典了哈哈哈哈。

有的男人啊,老婆不在軍大衣,老婆在了巴寶莉。【搖頭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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