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王二十和小叽喳看着林野和雲笙都已經回來了，就猜到事情應該已經解決了，只是為什麽一直沒有看到他們老板。

“老板呢？”小叽喳連忙問。

“被離風帶走了。”雲笙說，她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腿，被劃傷了，希望不要留疤，不然不好看了。

“被離風帶走了？”小叽喳不免有些擔心，畢竟那個時候她是親眼看到了離風失去了理智的模樣，而且離風的靈力有多高，她也是一清二楚的，她就怕離風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不受控制了，那麽老板跟在離風是身邊，可是很危險的。

“離風救了我們。”雲笙說。“離風現在的能力是很強了，他一出現，就能把整個異教徒給團滅，還阻止了這一次的祭月，但是他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不過十一跟在他的身邊，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雲笙可是還記得，那個時候離風即使是失去了理智也要沖過來就陳十一，而且那個時候離風還用邪氣凝聚的翅膀包裹住了陳十一，俨然一副忠犬小狼狗的模樣，陳十一跟在離風的身邊，估計安全得很。

“可是老板身上有傷。”王二十也有些擔憂。

“雖然知道離風應該不會傷害老板，可是老板現在需要多休息，跟在離風的身邊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變故，不行，我要去找他們。”小叽喳說。

“你知道他們在哪裏嗎？”雲笙問。

小叽喳說：“放心，我的可是貓鼻子，不比狗鼻子差。”說着，小叽喳露出了她的原型，她的頭上長出了一對貓耳朵，臉上也長出了絨毛，手上也露出了尖銳的爪子。她喵了一聲，沖出了夜色之中。

雲笙不禁搖搖頭，陳十一這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啊，身邊個個人都對他這麽好，實在是讓人妒忌。

小叽喳終于循着陳十一身上的氣味，來到了這間廢棄的工廠中，黎明時分，四處都是一片靜悄悄的模樣，天剛好蒙蒙亮，小叽喳小心翼翼地踏入到工廠裏。等她定睛一看，離風已經站在那裏等着她了，想必小叽喳一踏入工廠中，離風就已經察覺到了。兩個人劍拔弩張的對峙着，小叽喳看着一臉冷漠的離風，她警惕的看着離風，這已經不是之前的離風。

“老板呢？”小叽喳問。

“不關你的事。”離風說。

“我要帶老板離開。”小叽喳說。

“不可能。”離風說。

小叽喳看着離風就覺得生氣，她叉住了腰，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罵了起來。“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家夥，我從來都沒有見過老板對一個人這麽好過，老板可是為了你差點連命都沒有的了，你現在，居然還這樣子對老板，老板受了重傷，不能再留在這裏了，你知不知道。”

“為了我差點連命都沒有？什麽意思，你說清楚。”離風連忙問。

“當成老板就是為了讓他師伯能把你體內的狼魂給消除，才讓師伯把你帶走的，不然今晚滿月，你早就沒命了，最後你克制不住體內的狼性，也是老板千裏迢迢跑去昆侖山找到靈珠給你，驅除你體內的邪氣，為了找到這顆靈珠，老板差點命都沒有了，不然，你以為，以老板的靈力，誰可以傷得了他。”

“什麽？”離風難以置信的看着小叽喳。陳十一身上的傷是因為他得來的？陳十一體力的真氣耗損嚴重，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沒有想到，陳十一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尤其是他體內的靈珠。

靈珠是最後閻真耗費真心植入他的身體裏的，不然那個時候黑袍人就別想可以傷的了閻真，他也是因為身體裏的靈珠，才能把體內狼妖的邪氣給驅除，才能反客為主，奪取了狼妖的力量，可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陳十一為他奪來的。他回頭看着正在昏睡的陳十一，陳十一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時不時就會昏睡過去。這一切，居然都是他造成的，而他的思想居然這麽狹隘，居然一直在幼稚地怨恨着陳十一，居然還有殺了陳十一的念頭。

自己都變成了一個怎樣可怕的惡魔，自己怎麽會變成這樣。

陳十一一直以來都對他那麽好，他怎麽還可以懷疑陳十一對他的真心，可是這樣的陳十一，他居然還喪心病狂到把陳十一給□□了，雖然陳十一表現得并不在意，可是，一個男人，對于一個男人的尊嚴來說，怎麽可能不在意。陳十一肯定是因為害怕他會有罪惡感，所以才會什麽事情都沒有跟他說。陳十一為他做了這麽多，居然只字不提，而自己居然還狼心狗肺到做出這麽多不堪的事情。離風感覺他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離風看着陳十一蒼白的面孔，他感覺到痛苦極了，他還在想，陳十一為什麽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為什麽要讓自己受傷，可是現在他知道了，陳十一之所以受傷，都是因為他。

一直以來都是因為他。

陳十一為了他，受過了多少次傷，只要他留在陳十一的身邊，他都只會一直給陳十一帶來不幸，他只能給自己身邊的人帶來不幸。他根本就沒有能力能夠保護得了陳十一，即使是到了現在，他依舊沒有辦法能保護陳十一，他沒有辦法。離風感覺到痛苦極了，他的腦袋快要炸開了，沉重的負罪感一直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他根本沒有辦法再面對陳十一。

小叽喳發現離風的臉色開始有些異樣，神情都變得扭曲了起來，她忍不住關心起了離風。

“離風，你沒事吧？”小叽喳問。

“對不起，對不起、”離風在喃喃自語道。

聽到了喧嚣的聲音，陳十一不由地睜開了自己疲倦的眼睛，看到了小叽喳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而離風，現在的情況好像不是很好，一股邪氣正在離風的身體裏胡亂的沖撞，離風剛取得身體的主導權，還奪得了狼妖的力量，本身就還沒有能夠自如的運用身體中的能量，就像一個正在修煉內力的武林高手一般，這個時候最忌就是情緒波動，會造成邪氣的亂竄，導致走火入魔。陳十一擔憂地看着離風。

“離風，冷靜下來。”陳十一連忙說。

只是現在離風的情況實在是有可怕，小叽喳不禁跑到了陳十一的面前，護住了陳十一，就怕離風會突然失去理智。

“你剛剛做了什麽？”陳十一問。

小叽喳連忙說：“我什麽都沒做，我就是告訴他，老板你做了什麽而已？”

“什麽？”陳十一忍不住用責怪的眼神看着小叽喳，本來離風就很在意每個人的感受，不想給任何人帶來麻煩，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很容易有負罪感，他就是不想影響到離風的心情，才會什麽都沒有跟離風說的，現在小叽喳竟然什麽都說了，現在離風是最受不得刺激的時候。

“冷靜下來。”陳十一連忙對離風說。“冷靜下來，我們一起回家。”

離風看着陳十一蒼白的面容，離風笑了，他的笑容看着疏離且遙遠。

“以後好好地照顧老板。”離風對小叽喳說，說完，他身後巨大的翅膀又閃現了出來。他扇動着自己翅膀，飛了起來，飛離了這片廢棄的工廠，飛向了這一片正在出現的黎明當中。

“離風！”陳十一連忙叫住了離風，他知道，這一次離風離開的話，就不會再回來了。可是離風很快就已經消失在了這一片茫茫的霧色之中。

“老板，他已經離開了。”小叽喳小小聲地說。她知道陳十一有多喜歡離風，上一次離風離開，陳十一就已經不開心了很久，這一次離風離開，就不知道去哪裏了，小叽喳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事，她擔憂地看着一臉蒼白的陳十一。

離風已經離開了，再也沒有了他的蹤影了。之後即使是陳十一派出了小叽喳，要小叽喳找到離風，可是小叽喳都沒有辦法嗅到離風身上的味道，如果離風有意隐藏自己的話，以她的道行，是找不到離風的，而且現在，說不定離風已經離開了帝都，人海茫茫，她就更加不可能找到離風了。

閻真的靈體已經被釋放了出來，現在閻真已經漸漸地康複了，對于離風的情況，閻真也很擔憂，當知道離風已經奪取了狼妖的靈力，反客為主的時候，閻真不禁笑了，确實是一個天資很高的孩子。從此他自有自己的際遇，離風他徹底的自由了，不再受任何人的束縛了。

這樣對離風來說是一件好事。閻真笑着說。

也許是吧，對離風來說，終于逃離了閻派的監視，逃離了異教徒的魔爪，而且以離風現在的能力，也可以保護自己，不再受那些妖邪的侵害，這樣的結局，對離風來說，是最好的，他終于逃脫了這二十年來一直被束縛的局面。

離風，終于自由了。

或許自己應該停止對離風的尋找，就讓離風自己一個人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他實在沒有辦法放得下心來，尤其是那一天看到離風那樣的狀态，他不相信離風是真的好的。

離風是自由了，但是他陳十一不是、

過了好久，好久，陳十一再也沒有聽到關于離風的消息，偶爾，離風的同學還會過來，每次過來都會問起離風的狀況，說好久都沒有見過離風了，究竟離風去了哪裏？但是每次小叽喳都只是笑笑不說話。陳十一知道，小叽喳也許認為離風的離開也有她的一部分責任吧，所以小叽喳也很自責，但是陳十一知道的，這一切不關小叽喳的事情，除非離風自己想開，否則，他是不會再回來的了。

陳十一依舊坐在那個他最喜歡的吧臺的一角，默默的喝着酒，抽着煙，偶爾興致來了，就會上臺彈一下吉他，唱一下歌。酒吧裏的生意也和以往一樣，不好也不壞。偶爾李亦非和陸柒旭會過來，陸柒旭偶爾也會上臺和陳十一合唱一下，只要陸柒旭過來，都能帶動這裏的人氣，很多陸柒旭的粉絲都會過來這裏和陸柒旭偶遇。

陳十一回到家裏，喜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他有時會覺得口渴，可是他懶得去給自己倒水。現在他已經沒有了要吃早餐的習慣了，早餐遲早也是要戒掉的。很多東西都回不去了，可是房間裏處處都還殘留着離風的氣息。離風的房間還在那裏，一點也沒變，只是陳十一再也沒有踏足過那間房間，也許房間裏已經蒙上了灰塵，但是算了，誰在乎呢。

處處都有着離風的痕跡，在看到冷冰冰的廚房的時候，陳十一回想起那個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在看到陽臺上的盆栽時，陳十一會想起那個總是在陽臺上澆溉的身影，甚至往陽臺外面看到那條彎彎的巷子，他都會想起，那個少年沿着彎彎的巷子路回到這個家裏，更別提每天晚上高挂在天空中的月亮了。每一樣都是離風給他留下的痕跡，揮之不去。

習慣真的是一樣很可怕的東西。看來離風的邪氣也已經深入了他的骨髓裏，讓他沒有辦法把這個人戒掉。每天晚上這個靜靜的時刻，陳十一都會很想離風，不知道離風現在在哪裏，不知道離風正在幹些什麽？不知道離風體內的邪氣平複了沒有？

陳十一若有若無地抽着煙，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打火機，這個打火機是那個時候離風撿回來給他的，你看離風多可怕，現在連他抽根煙，都會想起離風。

“離風，可以吃早餐了。”

在一個狹小的出租屋內，一個甜美的女聲叫住了離風，離風從另一個窄小的房間走了出來，他看着桌面上準備好的早餐，淡淡地說了一聲：謝謝。

其實離風很感恩眼前的女生對他那麽好，可是每次說出來的話都是冷冰冰的，自己也沒有辦法，桌面上的早餐很簡單，是一杯豆漿和一碗白粥，他知道女生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住在簡陋的出租屋裏，出租屋坐落在一個貧民區裏，這裏的環境很複雜，什麽人都有，一個女生生活在這裏不容易。

離風默默地吃起了桌面上的早餐。

“今天是你第一次上班，不用緊張，慢慢來，有什麽不會的，都可以問我。”女生熱情地說。

“謝謝。”離風說。

女生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從認識我到現在，跟我說過多少次謝謝了。”她手托腮，看着面前長着俊朗的男生，幹幹淨淨，身材挺拔，也許是因為對方長得比較好看的緣故吧，所以她覺得離風跟別人很不一樣。

“你現在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女生忍不住再問，這個問題她已經問過很多遍了，但是她對于失憶這種只有在電視上才出現過的橋段，她覺得很不可思議。

“嗯。”離風放下了早餐，說道。他的話向來很少，待人也冷淡，盡管這不是他心裏的真正想法。

女生笑了笑。“不過說起來也奇怪，本來我從來不走那條小巷的，可是那天值夜班回來，偏偏走了那條小巷，才看到你昏倒在那裏，我跟你說，這裏整天都有人打架鬥毆，每天都有小混混倒在路邊，我們這裏的普通人家為了自保，從來不會招惹倒在路邊的人的。”畢竟善良對他們而言是一種奢侈品，而且救了一個陌生人回來，也不是陌生人的背景，要是被對方反咬一口就不好了，即使不被對方反咬，對方要是有一個背景很強大的仇家，波及到她，那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救人對他們來說，從來都是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可是那晚很奇怪，我偏偏就救了你，可能這就是緣分吧，注定我冥冥之中要救你回來。”女生笑着，至少把離風救回來了，那種感覺也不差，離風雖然很少說話，但是會主動幫忙做事，而是做事很得體，應該不是浪跡街頭的混混，但是離風說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所有的事情了，只記得自己叫做離風，雖然覺得事情很扯，但是女生觀察到離風說話做事總是帶着一絲茫然的氣息，應該是對以前的事情真的是沒有印象了。

她的年紀不大，與離風的年齡相仿，臉上還帶有一絲少女的天真，但是由于很早就開始獨立生活，所以她的處事帶有與同齡人不同的成熟。

“謝謝。”離風說，他的每一句謝謝都是真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