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一只嬰諾

嬰諾恢複意識的時候, 是被餓醒的, 扁塌塌的肚皮都凹陷了進去, 一直咕嚕咕嚕響個不停。

“唔......我覺得身體被掏空。”嬰諾慘兮兮地在心裏呻.吟, 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沒什麽知覺, 像個骷髅架子一樣一動就碎。

系統意味深長地哼笑一聲，直接開了黃腔：“難道不應該是被灌滿了嗎？”

嬰諾身體一僵, 關于昨晚的記憶悉數回歸。

韓城被嬰諾軟硬不吃的态度所激怒, 膝蓋頂在他的兩腿之間, 如同猛獸般高高在上地面對着束手就擒的獵物，翻來覆去地把他欺負了好幾遍。

而嬰諾自己一開始還知道哭唧唧地反抗，但沒一會兒就被男人撩撥得神志全無，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被人一層層地刨開花瓣，露出裏面最柔嫩的蕊。他的身體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間的青澀和柔軟, 一邊因為掙紮而微微喘息, 一邊又被男人擺弄出不同的姿勢, 手指用盡全力地攥緊, 幾乎将身下的床單抓破。

而韓城則一直悶不吭聲，甚至會在嬰諾求饒的時候捂住他的嘴, 這無比熟悉的一幕讓嬰諾的記憶倒灌, 眼前的男人幾乎和過去的秦淵嚴絲合縫地重合在一起。

到了最後, 嬰諾渾身上下軟成一灘泥，迷迷瞪瞪地感覺到自己被男人抱進了浴室, 溫熱的水流将身體內部的潮濕和黏膩通通沖洗幹淨, 然後他的意識就被鋪天蓋地的疲累和睡意所吞噬。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他隐約聽到韓城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現在仔細想起，應該是一句對不起。

嬰諾繼續趴在床上裝死，心裏氣哼哼地抱怨着：“上都上了，還道什麽歉！”

系統估計是看他實在悲催，好心安慰道：“昨晚你也不是白白獻身，分手進度值好歹增長到了20。”

嬰諾揉了揉自己受盡苦難的屁股蛋，生無可戀地哼唧：“還算他有良心......”

“其實，這個進度值還挺好刷的，”系統頓了頓，慢悠悠說道：“你金主爸爸到底心疼你，昨晚的進度值就是在你被疼哭的時候漲的。”

嬰諾抿抿唇，有點明白系統的意思了：“你是說讓我苦肉計嗎？”

系統頓了頓表示默認，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而且你的進度值已經到了20，想偶爾噴個血昏個迷還是挺容易的。”

嬰諾：“......”

韓城進來的時候，嬰諾已經身殘志堅地從床上爬起來了，他光着腳踩在地板上，像個腦癱患兒一樣顫顫巍巍地用手扶着牆，四處搜尋着自己的手機。

“手機我沒收了。”韓城面無表情地說着，走上前把嬰諾抱了起來，又穩穩當當地将人放到了床上，“老實在床上休息。”

嬰諾目瞪口呆地擡起頭，聲音因為昨晚叫得太狠而有點沙啞：“韓先生，你是......你是要囚禁我嗎？”

韓城繼續冷着臉吓唬人，幹脆就沒打算回答嬰諾的問題，他走到床頭櫃前拿出一管子藥膏，沉着嗓子命令道：“趴好，我給你上藥。”

嬰諾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刻意忽視之後更是氣得眼冒金星，他吭哧吭哧地坐起來，兩只眼睛瞪得圓圓的：“你不把手機還我，就別指望我聽你的話。”

韓城走進幾步，目光沉沉地與嬰諾對視，眸底有複雜又沉重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潭。

嬰諾謹慎地向後挪了挪屁股，卻聞到了男人身上有股濃重的煙味兒。

“你要手機做什麽？”韓城輕輕地嘆了口氣，因為惦記着嬰諾後面的傷，終究是放軟了口氣。

嬰諾瞥他一眼，身體的酸痛不斷提醒他昨晚發生了什麽，語氣也不由得刻板疏離起來：“除了韓先生，我還有自己的工作，Jane肯定已經給我打了不少電話了。”

他眼中的韓先生既溫柔又體貼，如今一言不合就把他欺負得下不了床，這讓嬰諾覺得很氣。

韓城沒有被他的話激怒，而是伸手摸了摸嬰諾的額頭，确認他沒有發燒的跡象，才緩聲道：“先上藥，其他的事一會兒再說。”

嬰諾本想義正言辭地拒絕，但眼下自己的屁股實在是難受得厲害，他紅着臉伸出手，眼珠難為情地亂轉：“我自己可以，不需要韓先生代勞。”

韓城沒動，更沒有把藥膏給他，臉色比剛才難看了一點。

昨晚慘烈的記憶讓嬰諾習慣性犯慫，他稍稍權衡了一下，決定暫時妥協，“那你......那你下手輕點......”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聲。

清清涼涼的藥膏滋潤着傷處，嬰諾惬意地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終于又活過來了。

“我的手機呢？”他拉緊自己的褲腰重新趴好，擔心韓城會突然變卦，臉上的表情一直很警惕。

然而事實證明——韓城确實變卦了。

“《罪無可赦》劇組全部停工了，你從今往後就待在家裏。”韓城的聲音沒有什麽起伏，臉上也沒有昨晚發怒時狠厲的模樣，淡定得讓人不寒而栗。

嬰諾震驚地半晌沒說出話，确認韓城并不是開玩笑之後，這才猛地意識到自己被囚禁了：“什麽叫全部停工？全劇組那麽多工作人員怎麽辦？你怎麽能說停就停？”

韓城微微勾了勾唇角，甚至端起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着：“整個劇組從頭到尾的投資都是晟星掏錢，自然是我說停便停。”

他是故意這麽做的，在沒有弄清楚這熊孩子到底在搞什麽名堂之前，他不打算放嬰諾出去亂跑。

嬰諾呆了呆，簡直不敢相信韓城會說出這種話，他也顧不得身體的不适了，咬着牙翻身坐起來：“韓先生，你不是這樣的人......”

韓城對于工作的态度向來嚴謹，從來不是容易意氣用事，這一次竟然因為私人感情影響到了工作，甚至牽連整個劇組的工作停滞，這讓嬰諾覺得自己被威脅了。

他咬準了自己的弱點，以此來讓自己乖乖就範。

韓城對于自己的目的也不瞞着，他走過來揉了揉嬰諾的頭發，大拇指指腹在他的唇上流連着：“我是不是這樣的人，取決于你。”

嬰諾生氣地瞪着眼睛，愈發覺得此時此刻的金主爸爸就像一只老奸巨猾的大尾巴狼。

“我暫時不想跟你說話。”嬰諾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行，所以拒絕和敵方發生正面沖突，慢吞吞地鑽進被子躲起來，打算好好思謀一下自己接下來計劃。

韓城短促地笑笑，眼裏稍稍彌漫出溫柔：“好，那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說。”

“我想一個人靜靜。”嬰諾把頭也蒙在了被子裏，甕聲甕氣地說道。

韓城打算留給他充分的時間衡量利弊，接了杯溫水放在了床頭，二話不說便主動離開了房間。

“腫麽辦？”嬰諾咬着被角，焦頭爛額地沖着系統發牢騷，“金主爸爸太狡猾了，竟然用對劇組的投資威脅我！”

小天使和嬰諾一起發愁，“對啊對啊，真沒看出來他是醬紫的人！”

嬰諾嘆口氣，被子裏實在太悶了，只好撩開一個小口子透氣，苦思冥想半晌終于下了一個決定：“看來，我只能和他攤牌了！”

小天使“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問道：“您不是特別慎重地攤過牌嗎？再看金主爸爸完全不信你。”

嬰諾将臉埋起來，突然有些傷感：“等我噴他一身血就信了。”

韓城說話算話，當《罪無可赦》停拍的消息傳到鄭澤馭那裏時，後者被吓得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您......您說得是真的嗎？”

風頭正盛的網劇因故停拍，這也就相當于前期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白費，投進去錢也打了水漂，但凡一個頭腦清醒的領導者都不會下達這種賠本兒還不讨好的決策。

“你敢質疑我？”韓城因為嬰諾的事兒心裏各種不爽，鄭澤馭這一句話算是撞在槍口上了，“你的助理是不是不想幹了？”

鄭澤馭有苦說不出，自家總裁和總裁夫人因為鬧不和殃及了池魚，他也很無奈啊，“沒有沒有，您說得都對，屬下這就去辦。”

韓城暗道算你識相，随即又不緊不慢說道：“我和唐蘇這段時間不去公司，有什麽事兒由項目經理負責就行。”

“啪”一聲，韓城直接挂了電話，留下鄭澤馭對着手機一臉懵逼。

這是要當甩手掌櫃的意思嗎？

沒過多久，鄭澤馭就眼睜睜地看着一夥人臉紅脖子粗地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沖在最前面的財務部經理一把薅住了他的領口：“老大人呢？突然停拍是造的什麽孽啊！好端端地為什麽和錢過不去？！”

鄭澤馭第一次見識到韓城還有如此不負責任的一面，突然覺得生活真是到處充滿了魔幻：“老大正在積極建設社會主義和諧家庭，大夥兒稍安勿躁，就當是給全劇組放個大假！”

宣傳部經理把鄭澤馭從財務部經理手裏搶回來，一臉的苦大仇深：“那麽多演員的檔期在那兒卡着，真的等不起啊！老大有沒有說要停拍多久？”

鄭澤馭想了想，非常篤定地安撫大家：“請相信我，停拍這事兒絕對不超過三天。”

以他對嬰諾的了解，就算他和老大兩個人鬧到了要分手的地步，也不會允許因為自己而害得整個劇組跟着倒黴。

更何況，他根本就不相信那倆人會分手。

此時此刻，衆人所惦念的總裁夫人正悶在被子裏睡着了，韓城走進房間的時候他還睡得昏天黑地，兩個臉蛋都睡得紅撲撲的。

明明剛才還是一副心思深沉的樣子，此刻卻又睡得這樣沒心沒肺。

韓城俯下身在嬰諾的額頭上親了親，又用手摸了摸對方軟乎乎的肚皮，輕聲喚道：“寶貝......餓不餓？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嬰諾皺着眉哼哼一聲，覺得眼皮有點沉，腦袋也有點暈。

“特意讓廚房阿姨做了你愛吃的飯，”韓城一眨不眨地盯着嬰諾犯困的模樣，心裏有點發癢，“再不起來，後果自負。”

嬰諾被吵得睜開眼睛，看到男人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時吓了一跳，立馬伸手捂住了臉：“韓先生你.......”

傲嬌純情的金主爸爸逐漸進化成了老流氓，這讓嬰諾覺得有些頭疼。

韓城垂眸笑笑，剛坐到床上想要把人拉起來，卻倏地看到有兩股鮮血從嬰諾的鼻腔中洶湧而出。

嬰諾下意識地揚起了頭，嘴裏立即彌漫起難聞的血腥味兒，他手忙腳亂地捏住鼻子，但還是有絲絲縷縷的血珠順着下巴流到了脖頸，場面頓時有些瘆人。

“別仰着頭！”韓城臉色一變，掌心按着嬰諾的後腦勺強迫他低下頭，鮮紅的血珠子就那麽滴滴答答地砸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我去拿紙巾。”

嬰諾僵硬地低着頭，放任鼻血肆意橫流，直到紙巾遞過來才松了一口氣，一邊堵鼻子一邊抱怨：“你剛才吓死我了。”

好在這次出血量不大，鼻血不一會兒便止住了，但為了以防萬一，嬰諾的鼻孔裏還是塞着兩個紙團，遲遲沒敢拔.出.來。

韓城看着嬰諾有些滑稽的模樣，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到底是誰吓誰。”

嬰諾揉了揉太陽穴，躊躇了一會兒認真地問韓城：“韓先生吓到了嗎？”

韓城點點頭，不明白嬰諾為什麽突然這樣問。

“我早就說了，”嬰諾嘆口氣，有些郁悶地強調：“我是真的有病。”

系統說這個不治之症的早期症狀便是出血和發熱，只是這次是噴鼻血而不是像上次那樣直接嘔血，否則畫面沖擊感一定更強，到時候一個不注意血流成河，金主爸爸就一定會信了。

“別瞎說。”韓城皺着眉打斷他，從浴室弄了溫毛巾出來給嬰諾擦臉，一邊擦一邊輕聲地說：“我的寶貝一定長命百歲。”

嬰諾原本還打算繼續說些什麽，可聽到這話也不知是怎麽了，鼻子倏地一酸。

沾着血跡的床單和被罩都被換成了新的，連帶着嬰諾的睡衣也換了新的，卧室裏重新變得一塵不染，連血腥氣都已經消散不見，剛才的一幕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但是韓城卻在嬰諾看不見的時候，和常給韓兆沅調理身體的老中醫打了電話，約好明天到家裏來給嬰諾檢查。

從樓上磨磨蹭蹭下來吃飯的時候，嬰諾有些不高興，因為他要求拿回手機的時候，再一次遭到了韓城的拒絕。

氣呼呼地坐在餐桌前，嬰諾看着一桌子自己喜歡的飯菜直吞口水，但是為了抗争敵方的強權主義，他這個小俘虜打算先絕個食。

“怎麽不動筷子？”韓城将盛好的湯碗放到嬰諾的手邊，覺得他應該像個小餓狼一樣撲上去才對。

嬰諾冷着臉，用了畢生的忍耐力才将自己的視線從那盤糖醋排骨上挪開，吐出這兩個字幾乎讓他破功：“不，餓。”

韓城看出這熊孩子又在鬧脾氣了，故意夾了一塊兒糖醋排骨開始啃，一邊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假裝茫然地問道：“怎麽會不餓？”

前心貼後背的肚皮發出不堪饑餓的咕嚕聲，嬰諾紅着臉咳嗽了一聲，随口扯了個理由：“因為我想吃你做的飯。”

原本只是随便說說，韓城卻像是當真了一樣，他扭頭就問廚房阿姨家裏還有沒有排骨。

廚房阿姨如今年近五十，她不懂自家兩位主人相處時奇怪的腦回路，更不懂年輕人說風就是雨的性子，但是有一條她清清楚楚地明白，那就是把主子的意願當成所有行為的出發點。

“都有都有，”廚房阿姨應着，從冰櫃裏拿出切成塊兒的排骨放進水裏解凍，“您要親自下廚嗎？”

韓城“嗯”了一聲，也沒有管嬰諾的滿臉震驚，将襯衣袖口卷到了手肘處，氣定神閑地走進了廚房，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大廚的架勢。

嬰諾與廚房阿姨大眼瞪小眼半晌，嬰諾暗搓搓走到廚房門口偷瞄：“韓先生還會做糖醋排骨？”

廚房阿姨搖搖頭，一時間也覺得摸不頭腦：“我從來沒有見過先生進過廚房。”

“砰”一聲，廚房阿姨的話音還沒落下，韓大總裁就在兩人熱切的關注中把鍋摔到了地上。

嬰諾：“......”

韓城出了糗也不覺得不好意思，面不改色地将鍋撿了起來，倒進去油就開始炸排骨。

廚房阿姨挺心疼那只進口的鍋，更心疼那些無辜的排骨，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提醒：“先生，其實......排骨要過水焯一下比較好，趁着油還沒熱，咱要不然先把排骨撈出來吧？”

韓城的背影僵了僵，轉過身來黑着臉道：“把具體的做法從頭到尾說一遍，快點。”

廚房阿姨忙不疊點頭，沖進廚房一邊繪聲繪色地講解做法，一邊手腳利索地幫忙打下手。

男人學起做飯來笨手笨腳，但表情極為專注認真。

嬰諾心裏一暖，忍不住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