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聚會

周六傍晚。

顧斬坐在內湖邊的臺階上背着英語單詞，天氣不冷不熱，湖邊涼風陣陣，效率很高。

在他前面幾個臺階下，有個女生已經一動不動地站了十分鐘。背影看女生身材瘦高，長發飄飄。

“pledge，pledge。保證，誓言。”

“ornament，ornament。裝飾，裝飾品。”

顧斬有些奇怪地看着那個女孩，她既不玩手機也不看書，不會是想不開要投湖吧……

突然那女生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抽噎，好像滿腹委屈終于有了宣洩口，肩膀微微抽動。

有點慘啊……連哭都這麽壓抑。

他猶豫片刻，從兜裏翻出紙巾，把書放在一旁，走下去。

“同學，你還好嗎？”他對着女生把紙巾拆開遞過去。

女孩擡頭看他，睫毛被淚水糊在一起，鼻尖通紅。

“桑荷。”顧斬脫口而出女孩的名字。

桑荷有點驚訝，顯然想不到能在這裏遇到認識的人。她接過紙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

“你怎麽了？”顧斬在她旁邊，保持一定距離，輕輕問。

“小事，就是還沒習慣大學，有點想家。”桑荷回答，避重就輕。

顧斬明白她不願意多說自己的傷心事，便也不再追問。

“想家啊，正常。”

桑荷沉默片刻，突然問道：“你們宿舍關系好嗎？”

顧斬立刻明白，桑荷應該是被抱團欺負了。

“還不錯。”顧斬回答，“人都挺好的。”

何止不錯，6208的四位簡直好到雙生連體，不可分割。但是顧斬不可能這樣回答，明顯就是戳人家心窩子。

桑荷輕輕地哦了一聲。

“舍友關系這個……其實看緣分，要是能處好就當朋友處着，處不好也別撕破臉，當他透明就行了。”顧斬道。

桑荷聽到他的安慰，很是有些感激地看他，“謝謝，你人真好。”

顧斬看着女孩還沒擦幹的眼淚，突然想逗逗她。

“別這麽說，要是我目的不純呢？防火防盜防學長啊。”

桑荷破涕為笑，大眼睛恢複了些神采，很是楚楚動人。

浪費了啊。顧斬心中輕嘆。要是換個正常男生在這兒指不定就冒出點什麽故事了。懵懂學妹和知心學長，簡直标配。

桑荷和顧斬呆在湖邊閑聊起來，女孩子的心事來得快去得也快，少年人顧慮甚少，三言兩語就熟絡起來。

顧斬驚訝地發現桑荷知識面非常廣，聊起什麽幾乎都不會冷場。這樣的人他之前只認識一個，就是他的舍友畢淮。

“你好像看過不少書啊。”顧斬感興趣地問。

“我們鎮上有個圖書館，免費的。家裏鬧騰我就跑到那裏去，一呆就是一天。”桑荷道。

“很厲害啊，能看一天。”顧斬點頭，“學校有個芝蘭文學社，10月份百團大戰的時候你可以去加個社團。”

桑荷眼睛亮起來，“太好了！”

顧斬手機鈴響，陳汀蘭歡快的聲音傳來。

“二食堂吃飯，就差你一個了。”

“哦，”顧斬把書本從地上撿起，“那你得等會，我在內湖。”

“別給他留！我們都吃了！”胡奕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桑荷輕聲笑，“你朋友催你了，快去吧。”

“欸？顧斬你那頭怎麽有妹子！”王奕飛大叫。

“偶遇，不行啊。”顧斬翻白眼，沖桑荷揮手，“走了啊。”

電話那頭叽叽喳喳一通吵鬧，大概圍繞了陳汀蘭失寵和亂七八糟的豔遇。顧斬随口調笑兩句挂斷了電話，向着二食堂匆匆奔去。

幾人定了一個小包間，除了舍友幾人還有陳汀蘭班上幾個相熟的同學。籃球隊的幾位也在列，顧斬推開門就看到一屋子人，熱火朝天。

“哇，這麽多人。”顧斬在陳汀蘭身邊給他留着的椅子坐下。

“顧斬，來晚了啊，你得自罰三杯。”潘喆給他倒酒。

“你們也沒提前說啊。”顧斬皺眉，“我的媽，這個杯子還三杯你是想讓我交代在這兒啊。”

面前的與其說是杯子不如說是海碗，能養鯨魚的那種。

“等會，還有一個人。”籃球隊的林傑發着短信，“杜西一會兒來。”

杜西也是數學院的，不過他是計算數學專業的，這人腦瓜一頂一的好使，數院GPA排名第二。

“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喝了。”顧斬放下杯子。

“等杜西來了一起喝。”畢淮道，“小樣，還想逃。”

杜西在三分鐘內來臨，林傑拉着他坐在顧斬旁邊，“來來來，兩個來晚的喝酒，喝酒。”

顧斬向他點頭，兩人不太熟，但也有過交流。杜西性格很傲，不太看得上顧斬這種勤懇類型的學霸。

“喝就喝。”杜西也不推辭，拿起杯子一口氣幹了。

“好！”衆人一起叫好。

不能慫啊。

顧斬深吸一口氣，端起海碗。

同樣是一口氣幹掉，放下碗時兩朵紅霞飛上臉頰，顧斬捂着嘴連連咳嗽。

“好漢，你贏了。”顧斬對杜西說，“別叫我喝了，這個碗要命。”

杜西笑笑，沒再說什麽。

男生的聚會話題大部分圍繞着女生。繞着繞着就到了剛才顧斬身邊的妹子身上。

“那是誰啊？”林傑問道。

“桑荷。”顧斬回答。

席間嘩然。

“不是吧，院花啊。”

“我在那邊背單詞呢，然後就看到她哭了，貌似是宿舍矛盾，”顧斬夾菜，“随口聊了幾句。”

陳汀蘭搖頭：“這是什麽運氣啊。”

“所以林羽沫呢？”王奕飛問。

“林羽沫？那都沒有的事。”顧斬擺手，“我都快半年沒看到她了。”

胡奕心情不是很好，他對桑荷一見鐘情。如果是旁人也就罷了，要是顧斬打算追桑荷，他真的沒有一點勝算。

“那你對桑荷……”胡奕猶豫再三還是開口。

“沒想法。”顧斬搖頭，“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噓——”衆人噓他。

“你這人忒沒勁。”杜西給他倒酒，“罰一杯。”

顧斬推辭不過又是一碗，眼前有點重影。

“不……行了。”顧斬靠在椅背上，“你們，不地道。”

最終陳汀蘭把顧斬扛回宿舍。顧斬對着廁所吐了個昏天黑地。

“汀蘭你怎麽不給我攔着點。”顧斬整個人快要虛脫，“你有點過分。”

“我……”陳汀蘭嘆氣，“沒攔住。”

其實是想看你喝醉的樣子。

顧斬靠在床上，陳汀蘭坐在床邊。

“你回去吧。”顧斬說，“我得早點睡。”

陳汀蘭看着臉色緋紅的顧斬，不太想挪地。

“去去去，”畢淮把陳汀蘭撥拉開，“讓我上去。”

畢淮睡顧斬上鋪，陳汀蘭人高馬大将他的路堵了個結實。

時間接近九點，顧斬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再不洗澡就沒熱水了。

“那我走了啊。”陳汀蘭對着他擔憂道，“你洗澡的時候注意點。”

顧斬點頭，送走他，“拜拜。”

“晚安。”陳汀蘭對他綻開一個笑容，“明天見。”

“明天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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