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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線鼠标滾輪在手指間無聲滑動。
《<淩霄計劃>三周排名,柴原不敵黑馬何畏,屈居第二》
《何畏奪頭籌?!<公公偏頭痛>直擊娛樂圈令人頭痛的顏值至上主義亂象》
那人呿了一聲,單手操作滾輪,斜睨着屏幕,單手端起桌邊瓷杯,浮了浮茶葉,喝了一口。
《那些你不知道的關于柴原的細節【暖男柴原】》
那人一不注意喝了滿嘴茶根,臉色一變,低頭呸呸呸吐了老半天。他擡起頭扯了張紙巾,悻悻擦嘴。
什麽暖男,真是大太陽底下活見鬼。
鬼使神差的,他點開标題,向前俯身看了起來。
【圖片】柴原為選手倒水
【圖片】柴原扶即将摔倒的隊友
【圖片】柴原幫助清理場內垃圾
【圖片】柴原幫何畏練習歌舞
他點開評論區,不期然見到何畏的粉絲上竄小跳叫嚣着辯解說,柴原靠這件小事捆綁操作,面癱人設賣不動就賣暖男設定,簡直令人作嘔。
茶杯铿地落在桌面,濺出一串水花。他咬着牙忿忿要回擊,卻發現沒注冊賬號。折騰老半天,注冊了【柴原吊打何畏八百年】賬號,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
柴原吊打何畏八百年:笑死我了,十八線靠臉吃飯的軟蛋柴原才不屑綁。柴原就是和報曉公雞捆綁,都不和你們何軟軟綁。
“許,準備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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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頭答應一聲,刷新一陣,發現自己的評論被人攻擊了,愈發怒火中燒氣得跳腳,身後聲聲催促來得急,他留了條“跳梁小醜,髒了柴原的貼吧”後大步流星起身走開。
“主辦方要求在三點半發微博,引人去簽售會。”
他原來還在低頭擺弄手機,聞言訝異地擡起頭,“我這麽高的人氣還要微博宣傳?!”
“聽主辦方的。”
他啧了一聲,舉起手機來了張自拍。經紀人遞來一顆糖,他頭也不擡地接過,剝了糖紙塞糖進嘴,低頭繼續鑽研應用軟件。不一會兒,某社交軟件安安穩穩坐在主界面。
他一勾嘴角,來啊,撕個痛快。
————————————————
彭樂老師效率高得讓人嘆為觀止,在分曲目練習時,他帶着兩組人到小教室演示一遍舞蹈,錄下的視頻登時經由編導發送到各隊平板上。
他抱着手臂,“三天後,我們要看到你們的再現。有沒有信心?”
何畏也跟着言不由衷地喊,“有!”
彭樂前腳走,後腳謝婉就走進來,抽樣調查似的挑人試唱。何畏主動走過去,跟在邊上期期艾艾地聽,聽完還期待地看着謝婉,求寵幸似的。
謝婉原本對何畏這挂無感,但見他恨不得搖起尾巴讨好又真心實意地覺得可愛。她笑看着何畏,“你準備了嗎?試試。”
———————————————————
難,真難,真比新發微博出現在粉絲首頁還要難。
何畏絕望地張着黑洞似的嘴,兩眼無神看着把自己擰成麻花的隊友,連手腳都放棄抵抗,垂在一邊。
對出道充滿渴望的小人在敲鑼打鼓讓何畏振作,理智小人掄圓了胳膊上去對他一陣毒打。
彭樂的編舞難得匪夷所思,何畏組裏公認的舞蹈擔當練習時費了老大功夫才勉強跟上,組內隊員尚且自顧不暇,更沒空管手足無措的何畏。
姜火抽空來看了一眼,剛教何畏第一小節,就被隊長緊急召回,說是編舞被彭樂要求整改,快點歸隊。
彭樂像把複仇的火,噌噌噌點得選手焦頭爛額,姜火扭頭見柴原已經能跟上大半,對着何畏擠眉弄眼,後者猶豫着沒回答。
“去問問又沒損失。”
說完姜火像尾椎起火似的溜了,何畏偷瞄柴原還幾次,見他在一個個糾正組內成員的動作,都快瞄成斜眼了,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到他面前求幫助。
柴原故意不和自己一組,何畏是門兒清的。
抓紙團時自己恨不能把生命的溫度都燃燒到紙團上,但柴原選擇了另一顆。不論出于什麽原因,何畏都不好再開口求助了。
或許正如姜火說的,柴原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較真和他談情誼,只會大失所望。
柴原餘光滿裏是何畏含情脈脈又愁容滿面的窺視,在柴原與他對視時他又急忙調轉視線。柴原無可奈何地別開眼,何畏的注視又粘上來。
灼灼目光讓柴原的耳根都紅了起來,他別過臉對着隊友,“都會了嗎?我們一起練一遍。”
他稍稍側身,讓動作能展現在何畏視線下。音樂響起時,何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邊跟着揮舞四肢,身後隊員也安靜下來,偷偷看柴原組的進度如何。
—————————————————————
停車場在上次事情被曝光後,每天夜裏定時關閉,卻不曾想何畏一計不成又施一計,把歌舞場搭到寝室樓外的小道上了。
何畏在寝室過道練習歌舞,壓着聲音唱跳B段,練得滿頭大汗,不期然聽見一陣詭異動靜。
他悚然站在原地,四處張望一陣,又繼續哼着,嘴裏唱着歌詞,腦袋裏卻想着君子不語怪力亂神之類的事。
“獵戶天狼織女光年外沉默……”
石子咕嚕嚕滾動的聲音讓他一下子閉了嘴,他抱着手臂警惕又驚恐地看向不遠處。
亭子外,柴原穿着睡衣拖鞋,在明亮月光下跳着《星空》的B段。
嗯?
何畏呆站着不動,張着嘴愣愣地不說話了。
夢……游?
何畏輕聲叫了他幾句,柴原卻自始自終不回頭看他,只是自顧自地跳。何畏找了個隐蔽的位置,跟着他跳起來。
二十分鐘後,柴原一語不發轉身要走,何畏小心翼翼跟在後面,不停叫喚他的名字,伸手拉住柴原的胳膊。
柴原腳步一頓,轉身看着他,何畏呆呆和他對視。
“你是夢游嗎?”
柴原掀起眼皮掃他一眼,“答對了,加十分。”
一小時前。
一寝室都游太虛幻境去了,唯獨柴原躺在床鋪上閉着眼睛無法入睡。思緒飄來飄去,現實種種在腦海裏走馬燈似的重現。
童年,工讀學生時代,兩年工作,一年蟄伏練習歌舞。
閃爍跳動的昏黃燈光,沾滿油污的手,狹窄的木板床,蟑螂遍地的出租房。
臨近打烊的深夜便利店,零星亮着燈光的居民大樓,暗而蜿蜒的巷弄,帶鏽的門鎖,清晨胡同口廉價的對水的熱豆漿。
惱人的讨要索取,帶着無奈的道歉,做出讓步的沉默,沒有男子漢的家。
窗戶半開着,有月光蹑足進來,柴原翻過身輕輕嘆氣。
“命運偷走如果只留下結果,時間偷走初衷只留下苦衷……”
刻意壓低的哼哼像蚊子叫似的,分毫不差地穿過窗,鑽進他的耳朵,柴原面無表情睜開眼。
何畏。
聽了半晌,他輕輕起身,套上拖鞋站在窗邊,觀賞何畏的深夜歌舞表演。
這一片無言無語星空/為什麽靜靜看我淚流/如果你在的時候/會不會伸手擁抱我
柴原垂眸半晌,推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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