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仙俠X鬼神X湖（七）

說是兩個人一起完成任務，其實本質上的話還是宋小果一個人，因為擔心唐月葉因為能力不足或者心思不夠細，有的時候會有疏漏。

宋小果在将她區域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也發現了，這裏确實幹淨到不可思議。再去走到唐月葉那裏，本想着讓那兩個人多在一起相處一下，她就老老實實幹實事就好，沒有想到正好就碰到了唐月葉。

在宋小果意料之外，唐月葉只有一個人，并沒有和李睿在一起。

“李睿呢？”宋小果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沒忍住發問。

“師姐，”唐月葉看向宋小果，表情非常認真的樣子，這是宋小果很少在她臉上看到的，“我也是師傅的徒弟吧。”

宋小果心裏一僵，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觸及到了唐月葉的敏感地帶。

“可是為什麽只要是有關到這類事情我一定要是被推開的一個，每次事件都只有師姐你和師傅在讨論事情，只有你們懂的事情。”唐月葉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帶着顫音的，她聲音不大，卻每句話都讓宋小果一顫。

她并不知道的，她在羨慕甚至嫉妒着無能被保護的師妹的時候，原來她也在焦躁着。

這種心思應該不是一兩天了，而是被君昕說出的話刺激之後終于忍不住。

宋小果看着唐月葉認真的表情，有種想要笑出聲的感覺，真是不愧是同門姐妹，“師傅很看重你的，他在很努力地保護着你。”

“可是我不該被保護，”唐月葉似乎是有點急切了，拽緊宋小果的手，“我們都是他的徒弟不是嗎？為什麽我要是被保護的那個。”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有人羨慕可以受到別人的保護，有人奇怪自己為什麽不能自身強大。

“師姐你是因為已經很厲害了，所以才會這樣覺得師傅做的是對的，因為你們都是在強大的那方看問題，只有我知道弱小的人是怎樣的想法。”

不對，宋小果想。她是知道的，那種在一群人中，所有人都比自己強悍的時候，在她的生命決定于每個人的轉眼間的時候，她是不甘心的。所以才逃離青一，和顧墨的束縛相比，她更加無法忍受的是那些可怕的壓迫感。

“你能想要變強我很開心，”宋小果頓了頓，“你做得很好了。”

她一直以為的大小姐，她一直以為會永遠的跟在她身後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已經長大，有了自己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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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就是這樣啊，”宋小果原本以為會安靜下來的唐月葉并沒有像她以為的因為她的話而安寧，“師姐你和師傅是一種人，永遠都說着做得很好了，永遠都做什麽事情都很對的樣子，但是卻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話！”

宋小果愣愣地看着她。

“師姐你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告訴我我會變得更強，而是安撫我，說我這種想法是好的，說我已經做的足夠好了，但是接下來會怎樣對待我，還是會和以前一樣，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一類人嗎？在唐月葉還沒有來的時候，她每天在努力，但是君昕依舊改不了他原本的個性。她卻因為君昕養成了每隔一段時間晚上睡不着覺的習慣，至今沒改。

他們并不是不在意別人的話，而是已經固守着一個圈子，很難再改變了，并且也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沒有為之努力的方向。

他們沒有，可是唐月葉有。唐月葉作為一個家庭被鬼怪傷害到只剩她一個人的受害者。

“師傅和師姐都認為我只要老老實實呆在那裏就好了，可是我不可以！”唐月葉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跑開。

宋小果沒有追上去，她覺得這個時候追上去也是虛僞。

她在知道唐月葉的身世之後也只是撫慰她，就像她一直以來做的那樣，所以她從未覺得唐月葉會在某天因為能力不足急切到終于撕開這層窗戶紙。

她也知道唐月葉是一時的氣話，但是想到平時唐月葉在學習的時候笑眯眯地說着“無論怎樣都趕不上師姐”的時候，那個人心裏是否真像想臉上的笑容那樣明媚。

宋小果習慣性地去找君昕，卻在半路上看到了悠悠然站立在那裏的硯臺妖。

宋小果心情不好見到他心情更不怎樣，側過身就要從他身邊走過，手臂卻被白的有點過分的雙手扯住。

“真是過分，我才告白沒多久，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追求者的。”

硯臺妖現在對着她表情越來越豐富了，還有點往花魁的方向走。

宋小果身上一抖，“你離我遠點，我現在有急事。”

“急事？”硯臺妖也笑了，眼睛裏的喜悅快要亮晶晶地溢出來，“正巧我也有急事找你，我找到我的名字了。”

名字還用找的？是丢了還是怎的，宋小果只覺得現在她本來就悶得難受，現在還來個攪和事的神煩，“你稍微有點自覺好嗎！不要再跟着我了！”

硯臺妖原本笑的豔麗的眉目緩緩收斂，烏沉沉的眼睛看着她。

宋小果沒有看到他的表情，現在只想去找君昕詢問要怎麽處理唐月葉的事情，“很礙眼吶！”

宋小果剛剛說完這話也猶豫了，這句話直接從口裏吐出，一點也沒有經過大腦，她這時才去看不知何時已經放開她的硯臺妖。

那雙一直很少有波瀾的雙眼依舊是烏沉沉地，看不出其中含有的情感，一直身着的黑色的衣袍慢慢浮動，像是有風吹來。

宋小果是第一次看到硯臺妖緩慢消失的模樣的，漸漸在空氣中化開，濃烈的黑色漸漸消失變為透明。

宋小果沒忍住上千再空氣中抓了一把，細小的墨色在手心消盡。

宋小果抿了抿嘴，還是頭也不回地去找君昕。

君昕當時正将手擦幹淨，就看到宋小果站在門口看着他。

宋小果還沒開口，君昕就皺起眉，“你剛剛招惹什麽了？”

宋小果第一個反應就是硯臺妖，立即緊張起來，“沒有啊？我沒有招惹。”

“怎的味道這麽怪？”君昕走出院落，右手翻折出白扇在宋小果身上一扇，“現在好些了？”

宋小果猛地感到整個人都冷靜下來，也沒有剛剛的焦躁和不安。

這份不安是在遇見硯臺妖之前就有的，不，或者說是應該是唐月葉傳染給自己的，當時的唐月葉也很不對勁，但是她只因為她的言語而震驚，所以并沒有來得及思考這種表現對不對。

宋小果感到手心的顫意，她第一次在君昕面前流露出這樣害怕的情緒，“師傅，你快去找師妹！她也被傳染了，她只是個普通人！”

“冷靜下來，”君昕扇子在她額心一點，“保護好自己，不要做沖動的事情，我去去就來。”

宋小果額頭一陣清涼，心底卻還是惶恐着的，“是。”

她可能在眼皮底下把唐月葉丢了。她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強大，第一個反應也只是來求助君昕。

宋小果有點發怔地看着君昕沒來得及關上門的院落，那時她第一天走進去的時候就在晚上開始發高燒，後來君昕也不讓他再去靠近。

這一次她站在院口，卻好像聽到裏面有無數的聲音，在尖叫着，她聽不清這些聲音在叫什麽。

明明第一次的時候覺得是安靜得可怕，為什麽這一次會聽到這麽多聲音。

宋小果的眼神有瞬間的迷茫想要進去探一探究竟。

“大姐姐！”清脆男孩的聲音突然傳來。

宋小果被這一聲叫的心頭一驚，往後退了一步。看到正是那個李家的小少爺。

宋小果對這個男孩沒什麽好感，但也稱不上厭惡，不鹹不淡地整理了袖口，心裏面卻是暗自松口氣，幸好沒進去。

“你不能進去，”小少爺拉着宋小果的手又後退幾步，像是非要遠離才行，宋小果又點好奇地看着這個在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個熊孩子的家夥。

在他拉宋小果的時候宋小果發現他好像是左撇子，感覺有哪裏不對。

“你的慣用手是左手？”宋小果疑問。他在第一次看的時候這孩子用的是右手打的書童。

“啊，”那男孩一笑，和李睿倒是有幾分相似，“我平時用的都是右手，只是年前學着大哥騎馬的時候受了傷，所以現在右手不輕易使用，怕落下病根。”

他這句話說得宋小果一陣陰寒。良久，宋小果緩緩摸上他的手腕，“你什麽時候見過我嗎？”

那男孩一臉茫然，“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為什麽一個小少爺會專門跑到這個地方，為什麽他會扯着她離開，不讓她進去。

為什麽……宋小果現在搭在他手腕上什麽感覺也感受不到。

宋小果緩緩蹲下身，看着眼前有點疑惑的小男孩：“告訴我，你最近發生了什麽？”

男生愣愣地看着她。

圓嘟嘟的臉上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容：“我發現我走不出去了。我再也看不到別人了。”

宋小果看着他眼睛裏慢慢流出淚水，像是要強忍着的，但又控制不住地，“娘說我看不到人站在原地她就回來找我的。”

“可是她不來，也沒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