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高考那天，馮貴宇起了個大早，他雖然已經有了未來的目标規劃，但文化課的學習卻是一直沒有放松的。

因為他想離江一諾更近一些！

自從江一諾說出：考上一所大學，就在一起的話後，兩個人便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馮貴宇拜托父親給自己請了一位補習老師，外語考試他選的是小語種——日語，是最不需要擔心的一門課。

但其它的課程，即使他的模拟成績已經達到了四百分，卻還是不肯放心。

他和班主任老師申請了不去學校，所以和江一諾見面的機會直接就少了許多。有時候回學校拿資料的時候，雖然可以碰面，但馮貴宇卻潛意識的避開了江一諾。

他害怕對方會突然反悔，告訴自己之前的承諾已經不做數了。

馮媽媽從上次回國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一直都在陪着馮貴宇一起奮戰。

她不是很懂高考對華國考生們究竟有多重要，但是在她的心裏，卻是對馮貴宇有些很大的信心的。

“がんばれ！貴宇君，媽媽以你為榮！”

不管是為了自己那隐秘的小心思，還是為了馮媽媽的相信，亦或者是為了多年以來的夙願。

對于馮貴宇來說，成敗在此一舉！

而且這一天，除了高考之外，還有一件事，對馮貴宇來說也同樣很重要。

因為他恰好在這一天成年，也就是說，他可以自由的選擇自己的國籍了。

一直以來的願望終于要實現了，馮貴宇的心情卻奇異的平靜了下來，家裏人分別把兩邊國籍的利弊說得很清楚，他們并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馮貴宇的判斷。

然而馮貴宇自始至終都很清醒，他喜歡華國，因為他的爺爺喜歡，也因為他喜歡的人在這裏喜歡。

Advertisement

江一諾要比他早成年兩個月，也就是說，如果兩個人在一起後，那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做一些，成年人該做的事情了。

可這畢竟還只是馮貴宇的一個妄想，算不上事實。萬一江一諾不想兌現，那也沒處說理去。

馮貴宇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好人，他之前就可以厚着臉皮住進江一諾家，同江爸爸江媽媽打好關系。

可是，這一切得在江一諾容忍他的前提下進行。

萬一江一諾不想容忍，他或許就會考慮……

“啪！”

馮貴宇拍了自己的腦門一巴掌，把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都給拍了出去。

不聽不看不想，嚴格貫徹執行三個字——“不要臉”就對了！

馮貴宇的動靜引起了監考老師的注意，一前一後的兩個老師同時将視線放到了他的身上。

見馮貴宇在呼了自己一巴掌後，便沒有了別的小動作，兩個老師放心地移開了視線，并且在心裏感嘆道：

得，又瘋了一個！

馮貴宇把自己會的題做完之後，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疏漏之後，又去磨自己不大确定的。

看到這些題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把思緒飄到了不在眼前的江一諾身上：

如果是江一諾的話，這些題他肯定都會！

江一諾在的話，他會說我“笨”，并且這樣教我……

想着想着，等馮貴宇回過神來的時候，筆下的題竟然做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一諾冥冥之中在保佑他，反正馮貴宇就當做是這樣了。

考完試後，馮貴宇沒有立刻出去，而是磨蹭着等到旁邊的人都起身後，才排在隊伍的最後面，朝外走去。

江一諾的考場，在他們考場的樓上。

馮貴宇認考場的時候，特地去找過，在知道對方的考場後，才開始找自己的，結果發現就在對方考場的樓下。

可能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馮貴宇無比得意的想着。

出了考場門，馮貴宇正好在樓梯那碰到江一諾，兩個人視線對到一處，默契的沒有說話，而是并肩走在了一起。

沒過一會兒，馮貴宇就憋不住了：“考，考得怎麽樣？”

“……噗。”江一諾笑了，微風拂過他的頭發，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馮貴宇看呆了，愣愣地說道：“你留背頭一定很好看。”

“那也不如你的勞改頭好看！”

江一諾本能的怼了回去，這一來一往，兩個人又都笑了起來。

真好，他們沒有因為考試前的這段時間沒有見過面，而變得生疏。

馮貴宇笑過時候，又變得局促起來，他想問對方考慮得怎麽樣了，但想起來兩個人說的是“考上同一所大學”，便又把話給吞了回去。

“你是要去A大吧？”馮貴宇拐彎抹角地問道，他們是出了成績後再填報志願，現在離出成績還早得很，倒不如先把江一諾的志願給問出來。

所有人都認為江一諾會考A大，包括馮貴宇在內，畢竟A大可是華國最好的大學。

可誰成想，江一諾卻搖了搖頭。對着馮貴宇反問道：“你呢？你要考哪個學校？”

“我當然是和你考……同一所學校了。”馮貴宇害羞地低下了頭，然後忽然反應道，“不對，你怎麽不報A大呀？”

“因為……”

我擔心不能和你上同一所學校了啊！

後面的話，江一諾沒有說出來，只是笑着。

直把馮貴宇是笑得滿臉通紅。

“你……”突然之間，馮貴宇覺得自己憋不住了，他沖動地問道，“你已經想好要不要答應我了嗎？”

“……畢業典禮那天，我再告訴你。”江一諾的逃避，讓馮貴宇有些喪氣。

但很快，他又滿血複活了。

因為畢業典禮，很快就到了。

畢業典禮那天，江一諾是在大禮堂後面找到的馮貴宇。只見這小子一臉神秘兮兮的，看到他也不害羞了，一把把他拉到了幕布後面：

“琛子要告白，拜托我給他放點兒抒情的音樂。”

馮貴宇在廣播站做的不錯，高二下班學期就被提拔成了站長，只是因為高三學期要外出學習，所以才把站長的位置給讓了出去。

但即便他現在不是站長了，前任站長的排面也是有的。

江一諾和馮貴宇站在一起，溫熱帶着奶味的體香，直往他的鼻子裏面鑽。

馮貴宇沒有注意到，臉上一直帶着興奮的笑：“我觀察過了，這個位置簡直是完美，既可以看到領導和同學們的表情，還不會被他們給發現。”

“是啊……不會被發現。”江一諾幽幽地嘆了口氣，哀怨地看了眼眼前這個小沒良心的。

自己的單身問題還沒解決呢，就想着當小紅娘撮合別人啦？

随着領導的話音剛落，底下的同學還沒來得及拍手，一首《Only you》忽然響了起來。

江一諾擡眼：“抒情的歌曲？”

馮貴宇：“……”

唐僧魔咒般的歌聲在大禮堂響起，引發了衆人的爆笑。考完試後，這群孩子的內心可算是解脫了，即使平時從不娛樂的好學生，也跟着起哄道：“校長來一個！”

馮貴宇則有些懊惱：“哦，校長來什麽來啊，這應該是琛子的part……”

話音剛落，只見下面的學生隊伍裏，突然竄上來一個男生，站在空無一人的話筒跟前，突然大聲喊道：“小甜甜，你願不願意成為我的only one！”

“哇！”

場下一片嘩然，李主任想要走過去把人趕下去的步子，突然頓住了。

他似乎是認出了眼前的男生是誰——一個被他棒打鴛鴦無數次，卻始終堅定的倒黴孩子。

都快畢業了，就……稍微縱容一下吧！

李主任嘆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小甜甜我喜歡你，不是因為學生的三分鐘熱度，而是想要和你一輩子都在一起的那種，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呢？”

此時，馮貴宇也認出了男生的身份——當初在校醫室附近，被他大聲祝福的那對情侶。

不一會兒，女主角也上來了，只見她的臉上帶着笑，卻不像當初和馮貴宇開玩笑的時候那樣灑脫。

“如果是之前的話，或許我不能回答你。但是在得知你為了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學，而努力學習的時候，我就知道答案是什麽了。”

“阿牛哥，你願意和我繼續在新學校裏，一起努力奮鬥嗎？！”

該說不愧是二中嗎，哪怕是情侶互相告白，也逃不過學習二字。

馮貴宇躲在幕布後面啧啧稱奇，看着臺上的兩個年輕男女，在确定對方的情意後，當着所有老師同學的面擁吻，不由有些發酸。

“這本來應該是琛子的pa……”

溫熱的大手突然捧住了他的臉，馮貴宇一怔，愣愣地看着突然靠近自己的江一諾的：“你……”

“小煞筆，你願意和我繼續在新學校裏，一起努力奮鬥嗎。”

江一諾的聲音很輕，輕到讓馮貴宇有些發飄。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麽，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回答。

他只能看着江一諾那張帥氣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最終有個什麽東西，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輕輕的一個吻，還沒有蜻蜓點水泛起的漣漪大，卻成功擾亂了馮貴宇的心房。

他眨眨眼，呆呆地看着江一諾，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你剛才喊我什麽？”

＊

＊

隔壁的小胖已經五年級了，可還是不怎麽喜歡上學。江一諾面無表情地站在鏡子前，用水把不服帖的頭發給鎮壓後，才舒了一口氣。

牙膏江媽媽換了一個牌子的，放進嘴裏甜甜的，有點兒像是兒童牙膏，讓人忍不住想要吞下去嘗嘗味道。

江一諾用定力，壓住了自己想要吞牙膏的欲望之後，終于洗漱完畢了。

耳邊傳來一聲鳥叫，江一諾朝窗外看去，果然又在外面的窗臺上，看到了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麻雀。

“喂，你快點兒，再慢點兒老子就不等你了！”

少年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江一諾連忙伸頭朝外看去——剪了新發型的馮貴宇，看起來清清爽爽的，身邊放着一只巨大的彩色行李箱，正擡頭朝着他笑。

是了。

他們該一起去往更廣闊的天地了！